第36章

  天问宗结界全部紧急开启,比斗大广场各出入口,由外门弟子牢牢看守。

  各峰内门弟子,在亲传弟子的带领下,每人一卷名册,一颗测魔气宝珠,对在场所有修者一一检测。宗门内弟子,则公开互测。

  方晓斓拿着宝珠,在众目睽睽下,飞跃至寒青筠身前,先测自身,以证清白后,将宝珠伸向邢烙。

  “方师兄这是何意?论资排辈,也该我与戚师妹先测。”寒青筠伸手,率先按在宝珠上,随后是戚霞。

  邢烙既是首徒,又是真传弟子,接下来自然是轮到他。

  诸位长老目光灼灼地盯着这方,邢烙坦然伸出手,宝珠经他触碰,流转着纯粹的夺目红光,半点无魔气掺杂。

  其他弟子们也一一侧过,没有异样。方晓斓正要离去,寒青筠忽然道:“方师兄,该测的,是你座下的真传弟子。”

  方晓斓不明所以,寒青筠也不点破,兀自座下,不再理会他,邢烙则站在寒青筠身边,视线在师尊的“黑痣”与戚霞的医书间游走。

  广场另一侧,弟子核对名单,发现丹鼎宗中少了一人。

  再三核对每个人的玉牌后,那名弟子指着名字,按下玉牌,向丹鼎宗,也向所有同门通报:“丹鼎宗,内门弟子丁褔,不知去向。”

  “你们小师弟呢?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辉明询问身后弟子。

  弟子们纷纷摇头,说没注意,其中一人道:“方才他说有些不舒服,就离开了,应当马上会回来。”

  非常时刻,弟子不敢怠慢,且这时其他天问宗弟子已核查完毕,除了宋修羽带来的两名女修,只剩下丹鼎宗这名弟子不见人影,这三人目前是最大的嫌疑人。

  方晓斓赶了过来,喝道:“广场已封锁近半个时辰,这丁褔还未归来,莫不是那黑衣魔修!还不去查查那魔修,看看有无入门玉牌。”

  “回禀峰主,已查过了,他身上没有玉牌。”内门弟子回道。

  方晓斓:“那就调阅此人所录样貌,和那魔修比对。”

  辉明立刻道:“方峰主,丁褔乃是我亲收的内门弟子,怎可能是魔修。”

  “有何不可能。”方晓斓不屑看向寒青筠,天问宗中甚至有真传弟子,是凶兽穷奇后裔,“还不快去查。”

  内门弟子正要离开,广场入口处一阵骚动,一名身着丹鼎宗弟子服的少年,在镇守弟子的阻拦下,朝辉明挥手:“师尊!他们怎么不让我进来!”

  “他就是丁褔。”辉明道。

  方晓斓挥手,丁褔被放入广场,他捂着肚子,小跑到辉明身边:“师尊,徒儿方才肚子疼得紧,去解决了一下。”

  “定是水土不服,赶紧服了这颗补气丹。”辉明取出一颗丹药。

  丁褔并未接过丹药,看向辉明,辉明手向前一递:“愣着干什么,还得测魔气,别让人久等了。”

  丁褔这才拿了丹药,迅速吞下,取出入门玉牌,将手按上宝珠。样貌对得上,身上也全无魔气。

  这时,天问宗弟子们的玉牌响了起来,传出肖云水的声音:“客殿中发现一名魔修尸体,是苏涵涵,自尽身亡,随行的丹儿姑娘不知所踪。”

  “听闻魔教右使座下弟子擅长易容,那失踪的丹儿,该不会就是左仙长抓的魔修吧?”辉明猜测道。

  现下山中所有人都已核查身份,除了丹儿,一个人都没少,那这魔修的身份,也只可能是丹儿了。

  方晓斓脸色发青,这两个魔修都是他的真传弟子带进来的,他身为师尊难辞其咎。

  若此刻寒青筠在场,便会指出,第一名魔修施放螯针时,苏涵涵与丹儿都站在原位,然而此刻他正为邢烙忧心,此事便如此下了定论。

  寒青筠方才绞尽脑汁,思索许久,终于盘算出一套不错的说辞,此刻正在慕容昊天的掩护下,偷偷替邢烙修补护咒。

  邢烙死死盯着戚霞手中的医书,在她翻过一页后,忽然起身抢走医书。

  “阿烙,你做什么!”寒青筠术法被打断,攥着邢烙坐回原处,继续修补。

  戚霞抱怨了几句,见没人搭理她,便不自讨没趣。

  邢烙专注地看起那页医书,寒青筠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螯针,乃南地秘境独有的无望蜂尾针。螯针入体后,若置之不理,短则一月,长则三五年,将缓缓融入经络,最终将经络完全堵塞,若强行拔除,螯针将断裂,立即融入经络。

  唯一的拔除方法,乃是用同产自南地秘境的灵磁石吸附,此石处在极为险峻的不测之渊中,凡进入者往往九死一生,因而此蜂名为无望。

  护咒修复完毕,寒青筠啪地合上医书:“不许去。”

  邢烙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要前往南地秘境,生死海是必经之路,魔教就在生死海中,邢烙若前往,一定会被魔修拖入海中,带回魔教。

  “短则一月。”邢烙念着,执着道,“师尊,我必须去。”

  螯针自是要解,寒青筠沉默半晌才道:“待天问宗中事务解决,我们一同前往。只是在此之前,你必须听我的,不准擅作主张。”

  邢烙保持缄默。

  寒青筠的弟子玉牌响起,钟百川道:“青筠,速来天问殿。”

  魔修之事解决,修者们散去,不知不觉间,连盯着寒青筠师徒的长老们也离开了。

  “走吧,都在天问殿等着审判你呢。”戚霞道。

  邢烙默默跟在寒青筠身后,寒青筠忽然道:“阿烙,你先回明昭峰。”

  想了想,寒青筠又补充道:“你入浮空岛,在那等我。”

  浮空岛中有结界,虽然寒青筠并不知如何开闭,但邢烙确实是通行无阻的,其他人也一概无法出入,这一处是最安全的。

  -

  今日的天问殿颇为热闹,除了天问宗宗主和几名峰主,其他宗门中,知晓邢烙身份的长老们,也在此集合。

  寒青筠步入大殿时,听他们正交谈到,凶兽穷奇如何丧心病狂,邢烙身为穷奇之子,是整个修真界,乃至整个凡间最大的祸患。今日邢烙进入总决赛,定是习了魔教心法。魔修闯入天问宗,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位长老。”寒青筠打断那人的话,“你有何证据,证明邢烙习了魔教心法?广场之上,所有人都测过魔气,我徒儿亦然,与在座各位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灵修。”

  那长老空有年岁,修为却与寒青筠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见寒青筠来了,立刻当起缩头乌龟,保持沉默。

  “邢烙的师尊是我,诸位莫非认为,本尊教了他魔教心法?”寒青筠冷笑道。

  “我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另一位长老道,“寒峰主,只是还是要请您解释一下,邢烙周身的护咒已碎,您为何不告知我们?他的修为应当受您压制,为何会突飞猛进?还有今日,魔修潜入天问宗作乱,与邢烙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寒青筠泰然自若,“魔修作乱,自然与邢烙有关系。”

  在场长老顿时哗然,“果然……”“我就说是他”之类的讨论,不绝于耳。

  寒青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话音戛然而止。

  “第一名魔修放出五枚螯针,每一枚都指向邢烙,他是受害者。”寒青筠见最近的一名长老,满脸不可置信,反问道,“莫非长老以为,邢烙找人来害自己?长老的想法还真是清奇,想必以后贵宗出了事,也不必查凶手,直接审判受害者便是。”

  不等那长老反驳,寒青筠随意把摄景珠一扔:“魔修是宋修羽带进来的,长老们不惩处他,却在这质问我?”

  方晓斓脸色发青,不等钟百川开口,便走到殿中央,深深揖身:“是本尊管教不佳,才让弟子做出此等丑事,我已废去他修为,将他逐出师门。”

  这番处置也算公正,寒青筠想象宋修羽失了修为,狼狈滚下山的模样,心中痛快无比。

  这时,又一名长老道:“就算凶手与邢烙无关,也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他身为穷奇之子,便是我整个修真界的公敌,如今他护咒已破,寒峰主为何不立即诛杀!”

  投了个不好的胎,就成了公敌。寒青筠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冷冰冰道:“这位长老的意思是,出生便是命?”

  “这是自然,生为凶兽之子,他便是被我等诛杀的命。”长老大义凌然道。

  “请问你出生如何?”寒青筠问。

  长老:“不才出生平平。”

  “你出生平凡,尚可通过努力走到现在的位置。为何他就不能通过努力,洗去凶兽的戾气?”寒青筠冷笑一声,“你不以出生定你的高下,却要以出生定他的善恶?这是什么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准则?”

  老双标狗了……

  原著一再叙述邢烙作恶多端,是血统原因,但依寒青筠看,更重要的原因,明明是这些自诩正道的人逼的。

  “青筠,慎言。”钟百川低喝。

  寒青筠平复心情,不再理会这名双标长老,镇定地把刚才编好的话,一一道来:“我这就回答方才的前两个问题。邢烙的护咒并未碎裂,只是接近百年,护咒不稳定,时而瓦解,时而又瞬间复原,我是不想诸位冒然出手,被护咒反噬,这才没有上报。诸位大可问问方峰主,他在此事上,可没少吃亏。”

  方晓斓不想再提及丢脸事,没有回应,在场长老们便当他默认,相信了寒青筠这一说。

  “至于邢烙的修为,也并未突飞猛进。”寒青筠道,“百年将近,我生怕突生异变,前些日子加强了对邢烙的封咒,且发现,邢烙的修为异于常人,遇强则强。这几日在论道坛上,诸位也看到了,初赛时和决赛时的邢烙,完全不是一个水准。”

  长老们原本讨伐似的表情,在寒青筠的解释中缓缓平和,寒青筠乘胜追击:“若强行攻击邢烙,不止会被护咒反弹,还有可能激出他尚未出现的戾气,引发当年的惨剧。”

  神魔大战,百余名大能自爆,与凶兽穷奇同归于尽,如此震撼骇人的大战,谁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长老们大多已被说服,寒青筠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这时,钟百川的弟子玉牌响起。

  “宗主,不好了!邢烙打伤守山弟子,离开宗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寒青筠:徒弟弟不听话!跑了!

  作者:欠挼。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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