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5

  秦月香拍了下宁舒的肩膀:“宁老师,你作为一个语文老师,一定要有语文老师的风骨,千万不要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惑了。”

  宁舒:“你在说什么?”

  秦月香笑了起来:“在我面前就别装得这么纯了行吗,这儿又没旁人。”

  秦月香看了看宁舒纸袋上的各种大牌logo:“你以前不是为了买,买那个什么来着,反正挺贵的一个什么玩意,连续吃了两个月的泡面你忘了?”

  宁舒:“那也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是给我爸爸买的手表。”

  秦月香撇了下嘴:“虚荣就虚荣,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宁舒并不虚荣,也不怕丢人:“实不相瞒,我这身衣服,包括鞋子包包,从上到下加起来不超过三百你信吗?”

  她本着严谨的精神又不充了一句:“不包括内衣,我的内衣都很贵的,好几百一套。”

  尤其是里面的束胸衣,为了保证效果,勒住勒平,她买的都是最好的。

  秦月香摸了摸宁舒的上衣布料,又看了看她的裤子和鞋子:“路边摊的质量和款式,你买贵了吧,一百不能再多了。”

  宁舒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又想吵架?”

  秦月香:“哪能,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别被虚荣心蒙蔽了双眼。”

  她学校里传出来预备铃声,秦月香下午第一节 有课,转身跑走了。

  宁舒拎着东西回了永宁里,一路上都在想秦月香的话。

  如果她真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金钱物欲一旦得到膨胀,时间长了肯定就离不开刘树彬了。

  想到严乔跟刘树彬在操场边起的冲突,宁舒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树彬发现她盯着一个名牌包看,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把她当成了一个虚荣的女人。

  然后开始对她进行物质轰炸,试图利用她的虚荣心控制她,让她离不开他。

  如果严乔说的都是真的,那刘树彬的目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想利用她,让她给他介绍学校里的女学生。

  正午太阳当空,宁舒却在这片温暖的阳光下打了个寒颤,像突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里,连心脏都是凉的。

  这一切都是猜测,宁舒不敢肯定也不敢不重视。

  唯一令她犹豫不决的就是刘树彬对她的好,他给她点了一桌子菜,亲手给她夹菜。

  结果,还没到晚上,那一桌子菜的后遗症就开始发作了。

  宁舒正在办公室批改试卷,鼻子突然开始流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试卷上,她批卷子批得眼花,以为是红色墨水漏出来的。

  接着涌出了一大股,雪白的卷面上染了一大片红色。

  宁舒赶紧把卷子拿起来,抽出纸巾擦卷子上的血。

  对面的郭老师看见,吓了一跳:“先擦鼻子,仰起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先抢救卷子。”

  郭老师连忙帮宁舒摁住鼻子,旁边几个老师也过来帮忙:“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血,赶紧去医务室止血。”

  有一个老师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拨120了:“医务室顶多应急,还是得去医院,你这出的血也太多了。”

  宁舒看见自己手上全是血,也吓得不轻:“我别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卷子才批到一半,我还不想死。”

  郭老师让宁舒别乱说,跟另外一个女老师扶着宁舒往校医务室走去。

  那个女老师是个实习老师,胆子特别小,看见自己身上被宁舒溅出来的血,吓得哭了出来:“宁老师,你坚持住,千万坚持住。”

  她一哭,宁舒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直到医务室,血都没止住,这一通血流的,比她从小到大加起来都要多:“我是A型血,要不先打个电话让医院备上。”

  女老师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摁着宁舒的鼻子,哭着安慰宁舒:“宁老师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我的妈呀,这太吓人了,我有个远房表姐就是这样,突然流很多鼻血。”

  宁舒:“然后呢,是不是没事?”

  女老师:“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得了鼻咽癌,晚期,已经去世小半年了。”

  宁舒:“……”吓得哭不出来了。

  女老师急忙道:“别怕宁老师,你这个也不一定是鼻咽癌,我听说有些血液病也会导致流鼻血。”

  宁舒抹了把鼻血:“你说的那个血液病是白血病吗?”

  女老师:“好像是。”

  两人差点抱着哭起来了,郭老师看不下去了:“先让校医看看。”

  体育课,一个学生肌肉拉伤,严乔陪着来医务室,一转头看见满脸是血哭得稀里哗啦的宁舒。

  学生拿了药先走了,严乔没走,抬手拉了把椅子过去。

  郭老师:“谢谢严老师。”说完扶着宁舒坐在椅子上。

  校医过来看了看,帮宁舒做好止血,问了她几个问题:“最近饮食怎么样,中午吃了什么?”

  宁舒回忆了一下:“菌菇鸡汤、当归牛尾番茄、鲍鱼……记不太清楚了。”

  校医:“这些都是大补食材,加上换季干燥,上火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没啥事,注意饮食清淡,吃点败火的,比如西红柿、芹菜、苦瓜等,我给你写在纸上。”

  “要是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个检查。”

  “鸡汤、当归,鲍鱼,换季还这么个吃法,那不是疼你对你好,是害你。”

  郭老师和另外一位女老师见没什么事,放下心来,两人都有课,拜托严乔照顾一下宁舒。

  严乔带着宁舒从医务室出来,看了看她衣服上的血:“有衣服换吗?”

  宁舒垂着头跟在严乔身后,她以为他会质问他,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不信任他,还要跟刘树彬出去约会,约着约着就被送到医务室来了。

  想到刚才自己怕死的怂样,宁舒觉得有点丢人,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不少:“办公室里有件外套。”

  她可以把外套穿在外面,盖住里面的血痕,就是这个天气有点热,穿着会很难受,血液的味道也不好闻。

  严乔把宁舒带到隔壁的体育老师办公室,从椅背上拿起一件白色的衬衫扔给她:“换这件,我没穿过。”

  说完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之前对她说:“我在门口。”

  宁舒拿起严乔的衣服,放在鼻端闻了一下,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她看了看衣领上的尺码,XXXL,这得有一米九了吧,不愧是体育老师,长得这么高。

  他的衣服很大,能盖住她的屁股,袖口也长了太多,罩在身上像个唱戏的。

  严乔看见宁舒拉开门出来:“你不整理一下?”

  宁舒往上卷了卷袖口:“这样就可以了。”

  严乔走上前,把宁舒胡乱卷上的袖子重新卷了一遍,规整又随意,比她卷得好看太多。

  他又低下头,伸手去够她的腰。

  宁舒迅速转头看了看,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什么人,她拢了拢衣领,身体往后缩:“你要干什么。”

  严乔:“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宁舒:“不敢说,说了怕你说我骂你。”

  严乔:“那你还是别说了。”

  他半蹲下来,把被她乱七八糟束进裤腰里的衬衫下摆抽了出来,手指灵巧地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宁舒低头看着身前的男人,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他却很有分寸感,手指只在衬衫布料之间穿梭,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更像在照顾一个小朋友。

  宁舒低声道:“谢谢。”

  严乔从地上起来,后退一步看了看,她的皮肤很白,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腰线往上拉伸之后,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牛仔裤包裹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他满意地眯了下眼睛:“这样才好看。”

  一个女老师回办公室拿东西,看见宁舒,笑着说道:“宁老师,男友风很适合你。”

  宁舒的穿衣风格保守又老气,她根本没听过这个词:“什么风?”

  女老师:“男友风,意思就是像偷穿了男朋友的衣服,很性感。”说完就走了。

  宁舒转头对严乔说道:“说的是像,不是真的男朋友。”

  严乔:“知道。”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到刘树彬,这三个字像定时.炸弹,不提岁月静好,一提准得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青柠二楼根据地,赵宇杰给严乔倒了杯啤酒:“怎么回事,一晚上了一声不吭。”

  “失恋了?”

  严乔点了根烟,看着烟雾从指端升起来:“说了,礼礼高考前……”

  “别说了,”赵宇杰打断严乔的话:“礼礼高考前不会考虑谈恋爱,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严乔吸了一口烟,喉头一阵辛辣。

  “砰砰砰”,门外响起敲门声,服务生小周敲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冰糖银耳汤只剩下最后一碗了。”

  “最近换季,天太干燥了,我嘴里都长溃疡了,我需要银耳汤败败火。”赵宇杰说道,“我是在座的各位里面年龄最小的,两位哥哥发扬一下孔融让梨的精神没问题吧。”

  罗明不爱吃这些:“甜唧唧的玩意,娘们才爱吃。”

  严乔看了赵宇杰一眼:“不发扬。”

  赵宇杰假兮兮地捂着胸口,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你变了,以前除了礼礼,你最爱的人就是我了,现在你爱自己已经胜过爱我了。”

  “我要跟你离婚,礼礼跟我过。”

  隔壁老王罗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勾上严乔的脖子:“乔妹,你可以跟我过,前提是得把礼礼带过来,不然我也不会要你的。”

  小周站在一旁,红着脸看着严乔,捂着嘴巴偷笑。

  严乔看了眼罗明和赵宇杰:“都滚蛋。”

  “小周,汤打包,我带走。”

  罗明盯着严乔的脸看:“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这些甜食吗,尤其是银耳,碰都不碰。。”

  赵宇杰跟着看过去,两人齐刷刷地盯着严乔。

  再加上一个小周,三双眼睛六只眼,无声地对严乔发出灵魂拷问。

  严乔拎起银耳汤起身:“走了。”

  片刻之后,严乔站在家门口,仰头看见宁舒的房间亮着灯,知道她没睡。

  他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看了一眼楼上,又低头看了看冰糖银耳汤,上楼走到宁舒的房间门口,抬了下手又放下了。

  他重新回到楼下,拿出手机,调出宁舒的微信聊天界面,在上面打了一行字:“带了银耳汤,你要不要下来吃点?”

  打完又删除,重新打了一行:“银耳汤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他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终于还是没摁下去,把手机扔在一旁,再次上楼。

  来来回回徘徊了足有十来分钟。

  最后站在宁舒的房间门口敲了一下:“煤气灶怎么用?”

  宁舒打开门,一抬头就看见严乔微沉的脸色,不像是来找她帮忙的,倒像是来杀她的。

  宁舒下楼走到厨房演示了一遍:“就是这么用的。”

  “我们班好些学生也是像你这样,一个问题讲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记不住。”

  宁舒职业病犯了,敲了下灶台:“我上次就是站在这里讲的。”

  一转头看见严乔已经走到餐桌边了,又没认真听讲,下次遇上类似问题还是不会,丢分丢得可惜。

  宁舒看见严乔正在打开一个打包盒,冰糖银耳汤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刚才刘树彬给她打电话,问她饿不饿,说让人煮点燕窝,他给她送过来。

  宁舒一听到燕窝这种又贵又大补的东西就觉得鼻子一热,感觉要流鼻血。

  她在电话里谢了刘树彬的好意,说自己已经洗好澡准备睡了。

  她现在并不想见到刘树彬。

  宁舒本来就饿,被这股味道勾得更饿了,眼巴巴地看着严乔:“你要热汤?”

  严乔嗯了声,动作顿了一下:“算了,太麻烦了,不吃了。”说完拿起来就要扔。

  宁舒赶忙出声制止:“别!”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就这么扔了,太浪费了,”她看着他道,“不如给我吧。”

  严乔站在垃圾桶旁,手上的打包盒要掉不掉的,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勉为其难地递了过去:“给你可以,明天的早饭你得帮我带一份。”

  宁舒笑了笑,露出一对小梨涡:“没问题。”

  严乔去厨房洗了个白瓷碗,把汤倒进碗里,往宁舒眼前一推,转身上了楼。

  宁舒摸了摸碗,感觉温度正好,不冷不热正好吃,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热一下再吃。

  为了防止自己误吃了什么上火的食材,宁舒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冰糖银耳汤是败火的。

  她放心地吃了起来,一边翻看着手机。

  一位网友在网上提问,说他的老婆上火流鼻血,问什么东西败火又好吃。

  有人回答,冰糖银耳汤最好了,还能美容养颜。

  宁舒吃完最后一口温度适宜的汤,突然明白了。

  她不断在心里否认自己对刘树彬的阴暗猜测,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唯一的留恋和犹豫不决就是刘树彬对她的那点好。

  宁舒低头看了看空了的白瓷碗,突然懂了,什么样的好是虚的,什么样的好才是真正的好。

  她知道,严乔是个聪明人,他连高三数学卷子附加题都会做,还会用衬衫下摆打出漂亮的蝴蝶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煤气灶的用法。

  半个小时之前,她在房间里听到严乔上楼下楼的声音,看见他的微信聊天对话框停留了大半天的正在输入中。

  最后也只是问她一句,煤气灶怎么用。

  宁舒脱掉束胸衣洗好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是不是可以信任他。

  片刻之后,宁舒敲了下严乔的房间:“睡了吗?”

  严乔站在门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有事?”

  宁舒看着严乔,发现他的目光有点飘忽,从她身上挪开又盯住,盯住又挪开,最后在她胸口停了一下,声音染了几分沙哑:“为什么又往里面塞棉花,几个意思?”

  宁舒:“……”

  看在他给她带了败火汤的份上,她忍着蹭蹭窜上来的火气:“没塞棉花。”

  严乔:“海绵也一样,没差。”

  宁舒被气到了,重新回到房间,吭哧吭哧地把两团肉塞进束胸衣里重新回来:“好了,棉花拿掉了,可以说事了。”

  严乔认真端详了一下:“不好看,不符合我的审美,要不你再回去塞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宁舒:¥%……*@#¥¥%…………(此处省略一万个和谐字)。

第14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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