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无言：“你还真是……是很重要的事, 我想快点和你说。”
“那要不然你到公司来找我？一个小时后就有会议，出去会来不及。”
“好。”
进了华飞的集团大楼，她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到楼上去找他。
前台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她刚进门时她们就注意到她, 但在她朝她们看过去时, 两人立刻摆出标准的职业化的认真神情来。
她走了过去, “您好, 我来见沈安行, 之前和他联系过。”
前台小姑娘立刻微笑道：“是苏小姐吗？总裁办公室有打电话过来, 那个……”
她说着, 拿眼去瞅旁边另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满脸通红, 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苏逢嫣问：“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小姑娘撞了另一个小姑娘一下。
那小姑娘将手里捏着的一个笔记本拿出来：“繁……繁星大大, 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有买漫画书的，但是在家里, 就只有笔……笔记本……”
苏逢嫣没想到还能有人让自己签名，一边想着自己好像都没练个好看的签名, 一边笑起来：“好啊, 签这里也没关系的。”
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
那本子还是华飞集团的办公室专用笔记本，充满科技感的蓝黑色封面，上面是华飞的大logo，翻开来，里面每一页的页眉还写有华飞两个字。
于是她就在这样的本子上签下了自己随手起的笔名，既不高大上、又不好写的三个字：小繁星。
关键是她只在键盘上打过很次这个名字，用手写还真没几次，也就签合同的时候吧……哪知道粉丝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一边忍着内心的尴尬，一边露出甜美的笑容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姑娘连忙回答, 脸更红了。
另一名前台在那儿憋笑，然后说道：“电梯在这边，您跟我来。”
苏逢嫣朝那名小姑娘点头致意，然后跟着这位到某座电梯前，前台姑娘将她送上电梯，刷卡替她按了十一楼。
“您到十一楼就是了。”她在电梯外面说。
苏逢嫣道谢，然后在电梯门关上后转过身在里面镜子里打量自己。
还好今天出门，头发洗了的，衣服也特地换了的，不是之前在工作室随意的样子。
现在她得到教训了，自己怎么说也算个小名人，这公司的人也都认识自己，为了营造自己的好形象，她以后出门要好好准备。
到十一楼，前台直接将她带到了总裁办公室。
沈安行正在办公桌前打电话，只朝前台轻点一下头就继续通话，前台离开，她就一个人站在了办公室门后。
这办公司大而空旷，里面只有黑白灰三色，显得非常庄重而冷淡，看着黑色大办公桌后沈安行那身精致考究的西装，那严肃的面容和带着厉色的说话语气，她顿时就有种小员工见老板的感觉，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才不归他管，得找个地方坐才是。
她就坐在了办公室门口的一只黑色皮革沙发上，等他打电话。
没想到他似乎觉得等他的人并不重要，就那么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让她颇有一种被晾着的感觉。
她只好换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了沙发上，静静看着他。
好不容易，他结束了通话，一边挂上电话，一边抬起头来朝她露出个笑容来。
那笑容与之前的严肃刻板截然不同，也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假笑，而是一种面对亲近之人放松而温暖的笑，让她之前那点不满马上就不见了。
他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一边揽过她，一边问：“怎么了？”
苏逢嫣立刻坐直了身体：“我今天在外面见到了曹馨儿。”
“她？”沈安行知道这个人，却对她并没有多大感觉，目光一转才问她：“就是你前男友他妈？”
苏逢嫣轻咳一声：“我说的和这个没关系，今天我们进了同一家旗袍店，意外的是她竟然主动和我打招呼，请我喝咖啡，好像我们很熟似的。”
沈安行“嗯”了一声，意兴阑珊的样子：“是不是江怀风还想着你，她为了儿子着想，决定自己出面再努力一下？”
苏逢嫣撇撇嘴：“你想的可真多，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我是想说，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吗？她竟然打听起爸爸的事。”
沈安行的神色顿时就严肃起来，“她怎么打听的？”
很明显，他也意识到这件事的可疑之处。
苏逢嫣将刚才的交谈转述给他，“我当时就想起来，她其实在当年事件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可那时候警察并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查过她。什么不在场证明，或者是动机，她都没被核查过！
“所以我就故意和她说，警察那里有一根可能属于凶手的头发，要立案重审后才能排查，看她的反应我觉得很可疑，要么就是她，要么她知道一些详情。”
沈安行眼中露出一抹赞叹的惊讶来，随后却很快皱起眉头：“虽然你确实让她着急了，但这样故意试探她也很危险，如果当年的案子真是她做的，那她有可能是个隐藏的杀人犯，万一她对你起歹心怎么办？”
苏逢嫣毫不在意，“当时那是商场啊，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她害怕的应该是警察，才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沈安行没反驳，算是默认了她的话，却还是交待：“但你以后就不要再和她联系了，也不要一个人出去，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哦……”
她很快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安行凝神默了一会儿：“先确认那个没有实名认证的电话，直接查查不到，但如果能确认曹馨儿曾经用过那个电话，就能知道她也许是约我爸出去的人。”
苏逢嫣这才想起来还有那个查不到主人的电话……不错，如果能证明这个电话就是曹馨儿曾经用过的电话，那就能证明曹馨儿曾经给沈彦平打过电话，而沈彦平会去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翻修中的商场，兴许就是受曹馨儿之约。
……
江怀风结束晚上的会议时看了眼一直静音的手机，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而且还有五个未接来电。
他担心有什么事，将电话拨了回去。
“妈？刚刚在开会，怎么了？”
那边曹馨儿的语气稍显急切：“你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就可以走，大概半小时吧。”
曹馨儿的喃喃道：“那等你回来再说。”
江怀风猜不到母亲到底怎么了，只能尽快往家赶，等到了家，却发现阿姨做好的晚饭母亲一口没吃，问阿姨，却说太太从下午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晚饭做好了也说不想吃。
江怀风敲门，曹馨儿很快就过来开门，随后朝门外看一眼，待他进来后将门关上并轻轻反锁。
江怀风见她这样子已经觉得奇怪，再看床上，竟然已经叠了一堆衣服，旁边放着个大行李箱，似乎准备出门好几个月的样子。
他觉得奇怪，之前并没听说妈妈要出远门。
“妈，你要去哪里？”
曹馨儿走过来，认真道：“怀风，你之前不是说要抽时间陪我出去玩的吗？我想好了，我不想去什么马尔代夫，我要去美国。”
“美国？”江怀风吃了一惊，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行李箱：“美国似乎没什么好玩的吧？而且就算去，也得先办签证，马尔代夫可以落地签，但美国不行。”
曹馨儿试探性地问：“但是如果想些办法，应该是可以过去的吧？”江怀风很是惊奇：“是有办法，但那些办法都是违法的，妈，你到底怎么了？”
曹馨儿十分勉强地笑笑：“没怎么啊，就是……就是突然想出国去玩几天。”
说完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问：“那要不然还是去马尔代夫？马尔代夫也可以！”
江怀风为难道：“但公司一大堆的事，我怎么能这么突然就出国去？要不然等两天？”
“就先过去不行吗？或者你先送我过去，等找到安顿的地方你再回来！”曹馨儿着急道。
江怀风认真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过一会儿才说：“妈，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几天你一直心神不宁的，今天又突然要出国去，是因为有什么事吧？”
曹馨儿低头不出声。
江怀风确定她是有事，语气郑重道：“妈，有什么事你先要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解决，我觉得现在对我们来说应该没有太多解决不了的事吧？”
曹馨儿仍是沉默不语，只是低头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心事已经将她逼到了崩溃边缘。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曹馨儿吓了一跳，反应大得几乎快叫出来，江怀风奇怪地看看她，又在床边拿起她的手机：“是你的电话。”
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轻哼一声，不太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来电人备注叫余秋红，江怀风知道，那是妈妈一个表姐，也是他的表姨妈。
以前她还和这位姨妈走得近，后来爸爸离开聂家，和妈妈名正言顺结婚，她就再也不愿理睬以前这位姨妈了，倒是姨妈，却还是像以前一样热络。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曹馨儿就挂了电话，满是嫌弃道：“这表姐也真是的，就这么一件小事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说来说去还是想让他儿子到我们公司来——”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面如土色地看向江怀风，满眼惊恐。
“怀风，完了，他们已经查到那个电话了，我很快就要被抓了，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求求你，现在带我走吧！”说着她一把抓住江怀风的手，平时总一副小女人的样子，现在这一抓，几乎用尽全力，让他都感觉到了痛意。
他抽出手来紧紧将她胳膊握住：“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曹馨儿没开口，只是惊惶的脸上一瞬间泪如雨下。
江怀风继续道：“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突然带你出国？你只有让我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我杀人了……”
曹馨儿嗫嚅道。
江怀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曹馨儿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沈彦平是我杀的……”
就在江怀风惊诧时她立刻解释道：“但我是无意的，我当时……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正好站在那里，我一冲动就……他们现在又开始查了，很快就能查到我头上的……”
“你将事情从头开始，原原本本告诉我。”江怀风终于意识到母亲不是开玩笑，抓着她的肩认真道。
曹馨儿从十多年前自己给沈彦平打电话约见说起，最后说到今天和苏逢嫣的见面，以及刚才余秋红告诉她，有个以前的老朋友将电话打到余秋红手机上，问她曹馨儿的电话，说以前的那个电话打不通，余秋红就说那个电话很早就没用了，又告诉了对方新号。
等挂了电话，曹馨儿才想起来自己就是用那个电话约的沈彦平。
听完一切，江怀风陷入沉默中，很久才说：“苏逢嫣大概是骗你的，警察手上应该没有什么凶手的头发，也没有其他证据，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申请重审。”
“什么？”
“申请案件重审是很难的，特别是十几年前的案子，除非有关键的，一定能证明为他杀的证据，什么头发，电话，都没用。我想让苏逢嫣怀疑你的，正是你主动向她打听案件，她才意识你可能有嫌疑，所以故意说有头发，对你进行试探。”
说到这里，江怀风叹了口气：“你当时应该表现得很恐惧吧。”
“我……我不知道……”
曹馨儿想说自己一直刻意表现得自然，但当听到有证据时，她确实吓得六神无主。
说完她立刻抬起头来：“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国好不好？我听说只要逃到美国，国内这边的公安部门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和美国没有引渡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