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草长莺飞三月天,风和日丽。

  一个身着淡蓝裙衫梳着双丫髻面容清秀的丫头,穿过蜿蜒的回廊,进了一处拱门,眼前就是雕梁画柱假山流水的庭院,再往里瞧,更是落英缤纷,景色宜人,一派富贵锦绣模样。

  这丫鬟穿过庭院,行到一厢房门前,撩起绣着金鱼、海棠的“金玉满堂”门帘,上前行完礼就禀:“小姐,鹤大爷请见。”丫鬟名叫玉珠,是喻彦贴身丫鬟之一。

  玉珠等了片刻,见小姐对镜梳妆并无回应,虽心里意外也不多言,退到了一边。

  说来这鹤大爷最近不知怎么的,常来求见小姐,已经被推拒几回了,也不见作罢,这不还等着呢。

  小姐也不知生的什么气,以前虽说和鹤大爷不甚亲近,但也敬重,现在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了似的耍小性子。

  喻彦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哼哼了两声,这居心不良黑心芝麻心怀不轨的!

  她都想起来了!

  呵呵呵,系统那辣鸡传输完剧情就遁了,不知在哪装鹌鹑呢,都不敢出来冒个头。

  她摸了摸自己明眸善睐如花似玉的脸,与她现实世界中的长相有八分相似呢,前两个位面也是如此。

  而那假正经的奚君鹤也一样如是,就知道那缺德冒烟的没安好心,把她骗得团团转,想一想自己使劲勾搭他他却了然于心看好戏,她就好气!

  给喻彦梳妆的玉翠最后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枚梅花白玉簪,才道:“小姐,您看怎么样?”

  喻彦对镜左右瞧了瞧,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缓缓起身,对玉珠道:“你打发了他,就说我没空闲。”

  玉珠点头称是,转头要去回话,又被叫住,“叫张管家备车,我今儿要去和表哥泛舟游湖。”

  “是。”玉珠忙应道。

  玉翠知道小姐被将军宠得娇蛮了些,但平素还是知情理的,怕小姐一时耍气,劝说:“小姐这是怎么了,将军最是看中鹤大爷,又当自家子侄一样教养长大的,小姐就算不愿见他态度也可转圜一些。”

  喻彦摇了摇头,“你不必多说,听我的就是。”哼哼,就是该让那黑心肝的吃闭门羹!

  玉翠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小姐就是这样脾气,要闹必是不听劝的,幸好鹤大爷那般敬重将军,想来看在将军的面上也不会和小姐计较。

  一出府门,车马已经备好,马夫正牵着马头,四个小厮站立在马车旁,脚凳早已摆好,就等小姐上车。

  如此,再加上跟随在她身边的丫鬟、侍卫,阵仗还挺大。

  三个位面了,才体验了一把翻身农奴把歌唱、走上人生巅峰激动心情的喻彦,还没来得及偷乐,转眼就看到了在一旁矗立在大门一侧等待的某人。

  就算他头戴玉冠一身墨色长袍,与记忆中的装扮大不相同,她也一眼就能瞧出来——那道貌岸然的面孔。

  知道装没什么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吧,黑心肝的,她给他做了多少活儿啊,天天往他办公室跑,都快当他腿上挂件了,还这么……捉弄她!

  瞅瞅那道貌岸然的,非顶着一副禁欲面孔无欲无求的样子!

  非要她主动去勾搭他,他再退无可退、迫不得已、无可奈何地接受!

  呦呵!心里美得不得了吧!

  喻彦在看见他的那一秒,脸上的表情一收立马变得高贵冷艳,理也不理那灼人的视线,扭脸冷哼了一声,仰头拂袖而走……

  然而还没走到马车跟前,就听玉珠快步上前来悄声道“小姐,袖子卷了,让奴婢帮您理一理吧。”

  力求把袖子甩出“六亲不认”气势,结果甩成了“鸡肉卷的喻彦:“……”

  小姐不要面子的?

  喻彦现在犹如一个气呼呼炸毛的小猫儿,袖子理好,还硬要走出“老娘谁都瞧不上”的骄傲步伐。

  玉翠还来不及搀小姐,就见小姐脚步蹬蹬地上了马车,车帘一掀一放,只听车内传来一声娇喝,“走!”

  玉翠玉珠忙上车,小厮迅速收了脚蹬,马夫立马甩鞭赶车。

  明月湖旁的柳树下,一对姿容皆佳的男女相对,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女子逗得掩唇娇笑。

  喻彦仿佛是不速之客打破了这好气氛,但她半点没有破坏的自觉,一来便不满道:“表哥表姐背着我在聊什么,这般高兴?”

  被叫表哥表姐的两人当然不是亲兄妹,韩景平虽然被喻彦叫一声表哥,却不是她的亲表哥,只喻彦的亲姨母是他同族的叔母。

  不过是沾亲带故,公子小姐交际熟稔,而原主又早已对他芳心暗许,如此这般喊更显亲近罢了。

  表姐陆若清则是喻彦的姑表姐,她母亲是喻彦父亲的庶妹,陆家只陆老爷子任了四品文官,子弟少有出息的,喻家陆家门第相差大且文武有别,关系算不得亲近,只原主喜欢这个表姐,常带这个表姐出门交际。

  说来这次游湖还是韩景平邀请的喻彦,陆若清闻讯便主动请缨要陪伴在她这个表妹身侧,但如今这情形,不知道的还当喻彦不识趣地来打断一对璧人相谈甚欢。

  陆若清一见喻彦就自然而然地止住了话头,听喻彦如此说也不见怪,只上前迎她,嗔道:“哪里有背着表妹什么,不过是等表妹期间无聊闲话几句。”说着就来拉她。

  一套说辞动作下来,端得光明磊落,半点不虚。倒是叫人不能说出半点不该的揣测来,不然反而显得说这话的人心思龌蹉。

  喻彦心里呵呵冷笑,面上还是那副娇蛮小姐的模样,甩袖任性道:“我屈尊降贵地来一趟,还不值当你们等一等不成?”

  “哪里的话,有什么等不得的。”陆若清早已知道这个表妹是什么性子,仗着家世地位目中无人惯了。这样也好,要不是有她这样的在前,怎么能衬出自己的通情达理的好来?

  陆若清眼尾偷瞥了韩景平一眼,只见他微蹙了蹙眉才松开,这是对喻彦的娇蛮不喜吧,她顿觉舒心。

  喻彦冷眼没放过这两人的细微变化,只心里嗤笑一声。

  一个想嫁高门攀不上就拿她做垫脚石,一个想娶个功劳赫赫权势滔滔的镇国将军之女助其获益。

  总之,没一个心思纯良的。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娇蛮却没什么心眼的傻姑娘,不顾父亲的反对非要嫁给韩景平这个火坑。

  原主嫁入韩家后可没得什么善终。被婆婆刁难不说,丈夫更是负心薄幸。

  在原主父亲积劳成疾并旧伤复发急症去了之后,韩景平没了顾忌,以原主多年无所出为由,把早已暗通曲款暗结珠胎的陆若清以平妻之礼迎进了门。

  更可笑的是原主之前的几年里,还为陆若清这个年纪愈大还未出阁的表姐挂心,时不时邀请她来府里说话,京都里有什么太太小姐的宴会也带着她参加。没成想倒是方便了一对狗男女勾搭成奸。

  韩景平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厚颜无耻地说什么亲亲的姑表姊妹互相帮衬的话来,把原主气得当场吐了血。原主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生生的被算计落魄死去。

  直到死的前一刻,原主才从陆若清畅快的炫耀声中得知,自己之所以不能有孕是她早在她出嫁之前就下慢性。毒药的缘故。

  之所以没有下猛药早早毒死了,也不是陆若清还有点良心,不过是她还不能死,至少在喻家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不能死。

  真是可怜可叹。

  至于今儿来这一趟,喻彦不过是逗个乐子,顺便气死那个大骗子!

  她不耐烦待在这儿看两人的眉眼官司,就道:“我人也来了,你俩闲话也聊够了,不去泛舟还等什么。”

  陆若清拿帕掩嘴轻笑:“妹妹是等不及了,我们这就去。”话里话外都是一切以喻彦为先的善解人意。

  韩景平早已收敛好了情绪,脸上露出个如玉公子的笑,说出来的话也透着亲昵:“表妹自小就是这急性子,还是这般淘气。”

  说来原主被这韩景平皮相所惑,也有几分道理的,就这相貌上就十分吸引女子,俊美又没有攻击性,讨好人的时候也显得格外温柔。

  然而,喻彦还是被这厮的话,恶心的够呛,估计这会儿这厮心里不知道怎么嫌弃她呢,还说得出这番话来,也是个人才。

  上了船,喻彦在玉翠的服侍下坐于榻上,陆若清就坐在她对面要给她斟茶。

  “今儿这么好的春光,不仔细好好欣赏,怎么倒和玉珠抢起活儿来。”喻彦忙伸手打住,挥手示意玉珠斟茶。

  喻彦可不敢轻易喝陆若清倒的茶,谁知道经了她手的茶里面会有什么,自己可没忘这是个见缝插针下毒的主。

  况且这会儿在湖里,东西往湖里一扔什么都不见了,再则还有个和稀泥的韩景平,实在不是抓她狐狸尾巴的好时候。

  陆若清的手一顿,听喻彦拿自己与她的使唤丫头作比,强忍着羞愤,脸上的笑也出现了裂缝。

  而后便讷讷地放下手:“表妹还在生我的气呢,叫我不知怎么才好。”

  喻彦一瞧她的神色一听她说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其实自己那话除了不想叫她斟茶还真没别的意思,但在陆若清听来,她讨厌嫉恨的对象说出口的话,好的也能听出讥讽和瞧不起。

  其实两人相处时只要细心留意总能见端倪,也不知原主是心大如斗还是怎么,硬是一点也没发现。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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