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黎山见黎玉书起身，再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脚，然后头也不会地回到了车上。

　　黎玉书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看着车子即将开走，他赶紧挣扎着起身，“黎哥，黎哥，我错了。我随便让你出气，求求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话好不好？”

　　黎玉书可怜巴巴地趴在车窗旁观，可惜开车的黎山根本连一丝目光都没有给他。

　　“黎哥，阮鸿娱乐现在一团乱，顾飞轩要被我爸玩死了，就看在牧安怡的份上，求你帮帮他……”

　　黎山一个加速，将黎玉书甩在了车后。

　　黎玉书一个人，捂着肚子站在风中，几近哭嚎，“黎哥，求你帮帮他啊！”

　　牧安怡的脑袋往后转，他看着黎玉书就这么跪在了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黎山，”牧安怡扯着他的袖子，“黎玉书感觉有些不太对，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用，”黎山手握方向盘，轻描淡写地开口，“你不是想吃鲜虾馄饨吗？现在时间有点晚了，再耽搁说不定别人就关门了。”

　　毕竟这是黎山的家务事，牧安怡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时不时地回头，直到黎玉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黎山叹口气，“你给田南打个电话，让他到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查看情况。”

　　牧安怡打了个电话，确认黎玉书安全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馄饨店。

　　店面很小，但是装修得格外精致。因为店面在巷道内，夜晚门前亮着一盏灯，一眼便能够看到。

　　热腾腾的鲜虾馄饨上桌，牧安怡却不知为何想到的是黎玉书刚才的话。

　　黎山看着牧安怡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问道：“你还在想黎玉书的事情？”

　　“也不是黎玉书，就是你不好奇吗？”牧安怡凑到黎山跟前，“最近阮鸿娱乐怎么了？”

　　黎山笑道：“这种用不到好奇，不过都是自作自受而已。”

　　牧安怡问：“你知道？”

　　黎山摇头，“我猜的，毕竟我走了之后，阮鸿娱乐大概会成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这种情况下，顾飞轩居然还没走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牧安怡没说话，他专心吃着碗里的鲜虾馄饨。馄饨的汤是用鸡骨和火腿熬制出来的，汤水清澈鲜甜，馄饨中还加了些鱼子，一口咬下去脆甜爽滑。

　　待吃完之后，牧安怡听到黎山问：“你想要救他吗？”

　　汤勺在空空的碗里打转，牧安怡像是对这件事情格外犹豫。

　　黎山很耐心地引导着，“没关系，你把你想说的说出来。”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像一本书。作为读者，我肯定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只是因为黎玉书求你，然后你就出手相救，这对于你来说……”

　　牧安怡的脸快埋到了碗里，他闷闷地开口，“……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牧安怡才摆手道：“所以你也不用管我，我就是纠结两天就没事了。”

　　黎山点点头，“我知道了。”

　　所以难怪那时候会没出手拦下来。

　　他若有所思道：“不过行业动荡时，收集信息也是必要的，我到时候让田南整理一下发我。”

　　*

　　准备一个项目所需的时间太多了，田南最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关沈雅倒是知道这情况，不过考虑到之后也不会再签回阮鸿娱乐，于是也没给他们说。

　　这种情况和黎山猜得分毫不差。毕竟一个人到了那个年龄，所做出的任何事情，都非常依靠自己曾经的精力。

　　曾经这样做这件事情能成功，那么会给人产生现在也可以的错觉。

　　短时间之内，违约金会带动公司的收益，巨大的分成也能够给公司短暂的高波，但是这种并不可能长久。

　　阮鸿娱乐之所以能够一家独霸，就是因为率先能够以个体最大化为出发点，其他的公司即便能够学习也因为时间的差距而追赶不上。现在阮鸿娱乐甩出昏招，先反应过来的公司则具有非常强大的优势。

　　不出一个星期，阮鸿娱乐的股价必定会因人才流失而暴跌。

　　黎玉书似乎也明白了，光在那里拦人并没有什么用。只是他不知从哪里得知牧安怡爱吃，于是另辟蹊径，转而让外卖送上了各式各样的甜品。

　　牧安怡很愁，这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漂亮的甜品放在透明的包装盒内，不吃真的叫做暴殄天物。

　　黎山轻声笑了下，“吃吧。”

　　牧安怡将甜品推远，他已经下定决心和黎山站在同一战线，“我不吃，待会儿我下午买一份就行了。”

　　黎山站起身，将甜点盒子打开，而后连同勺子一起推到他的面前，“吃吧。”

　　“我不可能因为他送你这几个甜点就改变主意的，反正放那儿也挺可惜，你就当为国家节约粮食了。”

　　这话说得很是好听，牧安怡拿起勺子，再次看了一眼黎山，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反感之后，才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这是CAKE家新出的甜品，三角形的马卡龙的外壳中间夹着新鲜的树莓和小草莓，上面点缀着细碎的绿茶粉，而中间的水果之间连接的是甜而不腻的卡仕达酱。

　　下午下班时，蹲在停车场的黎玉书一看到他们出来便立刻站起来。

　　原本他以为黎山会一眼都不看他，结果这次黎山就这么站在他的跟前。

　　没有绕过他，也没有将他揍倒在地。

　　“今天甜品不错。”

　　他是这么说的。

　　牧安怡也听到了黎山的话，瞬间脸涨的通红，他仔细回想自己吃甜点的时候，有没有发出奇怪的痴汉表情。

　　黎山看着黎玉书逐渐瞪大了眼，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却开始主动表示，“如果你想的话，我今后每天都送一份！”

　　“不了，今后有新的就送过来，”黎山的表情变得柔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答应你。”

　　“不管是拯救什么顾飞轩还是阮鸿娱乐。”

　　黎玉书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等这一刻真的等得太久了。

　　不管是恶龙还是巫师……如果能够拯救他现在的生活，那便是他的神灵。

　　黎玉书双眼变得充满了希望，“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要求，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黎山那双湛蓝色眼睛中的温柔笑意愈发浓重，“那么首先，你先去调查吧？调查黎宏涛所有的黑历史，包括但不限于当年是怎么得手阮鸿娱乐的，怎么暗地里非法洗白资产的，怎么压榨艺人的，还有是否有过贪污公款的事迹。”

　　听着他一点一点地说着，黎玉书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跟着冷下来，胃里像是有着什么在翻涌，“爸爸，做过这些事情？”

　　“我只是给你一个方向，没有说他做没做过，”温柔的眼开始变得冰冷起来，“没有石锤证据，亲爱的父亲可是可以将你告上法庭的。”

　　黎玉书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你拿来，想做什么？”

　　“我说过让给你听话，小王子，”黎山将食指竖在了唇间，“你懂像狗一样听话是什么意思吗？”

　　曾经黎玉书想要丢弃的称呼被挂在了眼前恶龙的嘴角，他仿佛看到了，黎山的身后张开了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龙鳞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一般冰冷的光泽。

　　黎山喉间吐露的是将要腻死人的温柔，“如果不愿意，你就回去好了。”

　　黎玉书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过了许久之后，黎玉书抓住了黎山的手，“我可以，我尽快将资料找到，然后全部传给你。”

　　黎山拉开了黎玉书的手，“那我便拭目以待。”

　　牧安怡坐在车里，将他们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待黎山上了车之后，牧安怡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是要准备开始拉黎宏涛下水了吗？”

　　“没有，”黎山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没那么不自量力。”

　　只是他曾经吃过的亏，想让他们也都尝试一遍而已。

　　*

　　黎玉书回去查资料查了很久，结果一无所获。黎宏涛做事情向来谨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找到证据的。

　　无论是报道还是账务，黎宏涛都做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的破绽。

　　毕竟就连之前一女孩猝死的消息，都给隐瞒和掩盖了过去。

　　“等等。”

　　黎玉书突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从医生开始往上打点肯定非常不容易，他只要能够找到当事的医生或者女孩的家属，这件事情上必定会成为证据。

　　只可惜报道上面任何事情都没有透露，黎玉书让人事悄悄将女孩的信息资料发给他一份。

　　资料被整理成了简历，简历的右上角是一个寸照，照片上的人明眸皓齿，一看便是百里挑一的美貌。照相的时候看得出来很高兴，嘴角微扬，眼睛如同月牙一般弯弯。

　　然而，这个女孩已经死去了。

　　她叫公良碧，死得时候只有十八岁，而出事的三天后，就是公良碧十九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