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对劲

　　牧子溢在床上辗转反侧。

　　傅瑞的一颦一笑都印刻在他的脑海，在黑漆漆的夜里越发清晰。

　　他的小脑瓜子回忆了这短短几个月两人的相处瞬间，从初见的明显看不顺眼到刚刚浮出水面的暧昧蛛丝马迹，牧子溢福至心灵，终于琢磨出了一丝丝不对劲。

　　但他不敢确定他想的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呢？有可能吗？牧子溢的脑子很乱。

　　他觉得傅瑞可能喜欢他。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牧子溢都觉得有几分荒唐。傅瑞喜欢他理所当然的惊讶之外，牧子溢却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是激动吧，那种不安和彷徨，一丝窃喜和骄傲。

　　那可是傅瑞啊，乐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歌手，纵横十几年的老牌唱将，众多歌手的人生理想。

　　放下感情不感情的不说，被这样的人喜欢，牧子溢心理上的成就感和得意劲是绝对不会少的。牧子溢胡思乱想，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被单，彻底睡不着了。

　　外间，傅瑞洗完澡还工作了一会儿，回房的时候路过牧子溢的房间，他的门虚掩着。

　　房间里的熏香是雪松的味道，本来是傅瑞的爱好，和奶里奶气的牧子溢有些不搭，但神奇的是牧子溢住进去以后，房间里的味道就有了几分甜蜜。

　　他睡了吧。

　　傅瑞往里看了看，小夜灯下，牧子溢四仰八叉地掀着被子睡觉。

　　其实牧子溢哪里是睡了，他是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于是惊慌失措，接着瞬间变成鸵鸟，钻进了被子里，无助可怜弱小。

　　傅瑞悄悄走进去，牧子溢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其实傅瑞只是想给牧子溢盖个被子，牧子溢穿着傅瑞的睡衣睡裤，裤腿盖住脚背。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在牧子溢脚下的棉被，然后轻轻地盖了上去。上半部分被子盖住了牧子溢大半张脸，傅瑞怕牧子溢被憋死，不得不把棉被往下扯一扯。这一扯，牧子溢的脸就露了出来。

　　傅瑞凝神静气看了会儿，忽然舍不得走了。

　　他跪坐在床边，静静地端详牧子溢的睡颜，觉得怎么看都好喜欢。

　　自从韩新云上次很认真地说过他和牧子溢是没有结果的，傅瑞就一直觉得如鲠在喉。理智告诉他，韩新云说的是对的，且不说牧子溢对他毫无感觉，即使两个人互相喜欢，也有很多不能在一起的遗憾。

　　21岁的小孩卸了妆的素颜脸上还有一颗痘印，傅瑞托腮，忍不住把他的睡颜盛满眼睛。

　　今年下半年他就要开始准备新专辑，或许离开一段时间他可以收敛一点偏爱。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失控，就像刚刚那样，他给了牧子溢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朋友之间的拥抱。小孩有那么多光明的未来，韩新云说得对，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他管不了自己的心，但是可以离牧子溢远一点。

　　也不知道刚刚那个拥抱牧子溢有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傅瑞害怕自己会吓到他。他第一次希望牧子溢笨一点。

　　明白自己将要面对无疾而终的感情，他最近还犹豫要不要按照答应李青的那样，出去巡演，换换心情。

　　如果是这样，以后两个人能靠的这样近的日子，不多了。

　　傅瑞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冲动年轻人，他很明白也很清楚现实。只是他需要一个契机去整理一下这份蠢蠢欲动的感情，去澄净一下在初恋里跌宕起伏的心。

　　可是看着牧子溢的脸，傅瑞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好难过。

　　明明他们已经这样近了。

　　但是这些亲密即将被他亲手斩断。

　　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十公分……

　　傅瑞的头逐渐偏移，他脑袋晕晕的，想要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牧子溢心里的压力。他闭着眼睛，意识到傅瑞在给他盖被子，或许盖了被子傅瑞走了以后他能松口气，但是并没有，他没想到之后傅瑞跪坐在他的床前。

　　虽然闭着眼看不见，但是牧子溢能感受到傅瑞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炽热的，温柔的，不舍的。

　　牧子溢的心砰砰直跳，拳头在被窝里握紧，脚底板都紧张到发冷，他觉得他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原来那个“我好像要恋爱了”的背后，他就是傅瑞喜欢的那个“好人”。

　　怎么会呢，那可是傅瑞啊，而他只是牧子溢。

　　更可怕的来了，牧子溢即使躺着也能感受到傅瑞正在缓慢靠近。想到一种可能，牧子溢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然而那个吻在离牧子溢还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傅瑞不想太卑劣。

　　未告知的吻是性骚扰。如果牧子溢是直男，这个吻的伤害值加倍。傅瑞希望这个吻是带来爱意的，而不是一个恶心人的触碰。

　　思及此，傅瑞坐了回去，继续托腮黯然伤神。最终他退出了牧子溢的房间，怀着和南海的绕城高速一样堵的心情走了。

　　门合上的时候，牧子溢抖着被子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他摸着自己的嘴唇，看着前方的夜色失神。

　　细细回想之前的相处，他觉得自己好傻，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傅瑞又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大傻瓜。

　　大傻瓜是他自己，他都没有看出来，原来傅瑞喜欢他。

　　牧子溢翻了个身叹了口气，意料之外，牧子溢并没有一些负面的情绪，反而有了“原来如此”的感慨，大概这个世界上任谁面对傅瑞的示好，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那可是傅瑞！想到自己尊敬、崇拜、羡慕的大佬居然暗恋自己，牧子溢忽然觉得，傅瑞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

　　确认傅瑞竟然在暗恋自己，牧子溢的嘴唇忽然勾起，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傅瑞平时总是欺负他，但其实是在暗恋他，想到傅瑞总是嫌弃他，其实又忍不住接近他，牧子溢就觉得热血沸腾起来。

　　他幻想刚刚傅瑞想要吻他的时候，他睁开眼一把捏住傅瑞的下巴说：“被我发现咯~”

　　然后傅瑞就会红着脸说：“你想多了。”

　　他一定会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口是心非，耳朵变得红红的。

　　如果这时候亲他一口会怎样？傅瑞会不会紧张到手脚都无处安放？他说他没有谈过恋爱，那么这就会是傅瑞的初吻咯？牧子溢想着想着忽然嗨了。

　　对了！之前两人一起游泳的时候！牧子溢回忆起更衣室傅瑞突然爆发的鼻血，终于联系上下情景琢磨出了当时傅瑞的心情。

　　啊……牧子溢羞涩了，原来他自己身材那么好的吗？傅瑞认证过，是连傅瑞看了都要流鼻血的的程度？

　　牧子溢忍不住自豪地挺了挺腰，骄傲了。他那里本来就发育的很好，身高虽然不算很高，别的地方却也有一技之长。

　　不过嘴角刚刚有一丝弧度，牧子溢就想到什么，赶紧把嘴角放下，还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懊恼如他，用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暗恨：想什么呢，公司明文禁止恋爱的。

　　合同上明明白白，违约金五百万或者当年收入的三倍。

　　不过如果傅瑞愿意付钱的话……

　　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牧子溢做着美梦不知不觉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牧子溢在床上磨磨蹭蹭，想着等会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瑞。好不容易磨蹭到下楼，却被告知傅瑞一早就走了。

　　直到做完造型赶到电视台牧子溢都没有见到傅瑞的面。

　　今天的比赛大约是牧子溢在《大咖》的最后一次亮相了，随着比赛场次往后推移，站在舞台上的歌手实力也越来越强。牧子溢知道要被淘汰以后，心里反而不那么紧张，他逡巡着目光寻找傅瑞，但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傅瑞怎么了，牧子溢不明白。如果是在平时，傅瑞一定会和他一起到电视台，然后让他去自己的专属休息室休息。

　　牧子溢垂眸，掩盖一丝失落。

　　直到六位歌手在台上就坐，牧子溢才在今日第一次看见傅瑞。他坐在金字塔尖，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牧子溢的身上。那一瞬间，牧子溢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像忽然回到了原点，他还是休息室那个高高在上的傅瑞，好像昨晚几分暧昧都只是牧子溢自己的猜想和错觉。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节目录制开始了。

　　接下来的重心就放在舞台上，只是牧子溢再如何努力也比不过那些顶级歌手，牧子溢原创的歌还是好听的歌，可惜不需要很多华丽的技巧。

　　比起动不动飙个海豚音的其他歌手，牧子溢台上的表现很快就被衬托得十分平凡，于是理所当然地，牧子溢被淘汰了。

　　赛后，牧子溢终于见到了傅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