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梅笑寒和祝蘅几个很快蹲下了身,梅笑寒“咦”了一声,再次抬头目光环绕着确认了一下位置,才伸出手,在地面仔细地来回摸索起来。

  上一次并没有来的梅思霁不明所以,跟着蹲下身,不解地转头问梅笑寒:“晏大人,怎么了?”

  梅笑寒指腹仍旧在地上分外敏感地摸来摸去,整个人却感到越来越奇怪,简单回道:“我们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将眼前的这块地板掀了个大洞的。”

  “?”梅思霁很快燃了张很亮的火符,凑很近地跟着看,“那是怎么回事?有人修补好了吗?”

  梅笑寒神色很郑重,没有答。那么大的一个洞,炸得四分五裂,裂纹蜿蜒,细小的碎石溅得到处都是,怎么可能修补得这么完好无损?居然摸都摸不出一丝微缝。

  祝蘅蹙眉凝视了一会儿,侧首抬头,目光落到了庄清流脸上。

  “我也不知道。”庄清流抱着梅思归安静垂眼了一会儿后,安静开口。然后半俯身,在地上不疾不徐地画了个奇怪的徽纹出来。徽纹全部画完,首尾相连在一起的时候,剧烈的白色灵光从地面一闪,被包裹住的几个人很快从大殿第一层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下面的一层。

  梅思霁眼前被差点儿被闪花后,缓缓睁开眼皮儿,见还是闪着幽绿色灵光的森严的大殿,不由问:“怎么回事?我们还在这儿吗?”她方才还以为庄清流画的是开启什么阵法的徽纹。

  旁边的梅思萼这时压着梅思霁的肩转了一个圈,示意道:“看这里,跟上面的大殿能一样吗?”

  “上面?”梅思霁身子被迫转了半个圈后,定眼一看,果然两个宛若同一地方的大殿不同,这里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台!

  所以诡异的是,这个当初明明应该已经塌陷的祭台,居然也完好如初的存在于这里,就好像她们当初的整个祭坛之行,都是一场幻境一样。

  庄清流眼睛轻轻眯了眯,第一个绕到祭台背面的石门处,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随着她的走动,石门这次不用暴力去踹,居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一阵柔和的光线从里面涌出,梅思霁看着并没怎么害怕,只是有些习惯性谨慎地抬起握住了剑柄,然后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扑面的无边阴风,阻邪的门槛,密密麻麻的棺材,石室穹顶上宛若星辰烟海的大片细碎明珠。

  一切都美妙而震撼,但这里居然好像是个墓室。

  若说方才看到大殿上面的地板还能勉强压住,但是在重新看到这石室内的一切时,梅笑寒心底的惊疑与寒意就简直快要奔涌出来,声音有些发凉地道:“这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难道我们上次根本就没有到过这里?只是在沙漠倒下的时候就产生的一连串幻觉?”

  她一下说的梅思萼毛骨悚然!

  庄清流站在石室中央不动,只是转头看了看她们两个:“那我们救出的扁夫人是从哪里找到的?也是幻觉?”

  “……”梅笑寒不可思议,“那这到底是怎么了?!当时的石室塌成那个样子,谁能复原成这样?地面,墙壁,棺材,穹顶,简直跟崭新的没有一点不一样。”

  一个人蓦然重回这样的地方,简直很难想象记忆没有错乱。

  如果没有记忆错乱,那这是什么人刻意摆弄给她们看的神迹或者障眼法吗?

  “都不是。”梅花阑面色虽然也十分凝重,但相比梅笑寒俨然镇定许多,目光逐渐落在四周的墙壁上,声音平静地缓慢巡梭道,“有一点和上次不一样——壁画。”

  经她一提,本来在森然和吊诡中凝滞地说不出话的梅思萼才蓦地跳了起来,松开梅思霁的腰,大声用手指墙壁道:“对对对!上次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墙上的壁画还不是这样的!而是一幅幅竖着的像屏风一样连在一起的画像!”

  又是什么画像?什么屏风?完全听不懂的梅思霁被她聒噪得不由有些焦躁,所以捂着耳朵退开了一些,正好离远去看整幅壁画的内容。

  上次来的时候,尽管连蒙带猜,几人和梅思霁这会儿的感受也差不多。但是这次不一样,梅花阑转头见庄清流站在一副祭坛的画面前一动不动,便很快上前,顺着她的视线低眼看了一会儿,轻声问:“这个就是你师父,对不对?”

  庄清流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嗯。”

  梅笑寒几人闻言,立即从旁边一同走了过来,见她们两个看的是仙岛祭坛前的一群人,而其中一个女人,手里拿着和庄清流的逐灵一模一样的月白色长刀。

  这壁画光彩闪耀,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真实,就好像正在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画面一样。

  梅思霁目光迟迟转动,缓慢从画面上女人手里的长刀落到她脚下的影子,伸手虚虚指了下,开口道:“这是……竹子?”

  这是庄清流和祝蘅的师父,故梦潮的主人,也是近几十年以来,似乎一直在背后搅弄风云的人。梅笑寒来回看过身边祝蘅和庄清流的脸后,目光重新落到壁画上,道:“所以你们的师父,是竹子精?”

  祝蘅神色很深地敛在眼底,偏头看了梅笑寒一眼,没出声,目光又落到庄清流脸上。

  庄清流却站在壁画前一瞬不瞬地定定看了一会儿后,忽然上前几步,伸手在那抹代表影子的竹子上抹了一下。结果这一抹,苍翠欲滴的竹子居然被她抹掉了。

  “?!”

  几人瞬间惊疑不定,祝蘅眼皮儿蓦地就跳了一下,二话不说地上前,伸手也在壁画上随机大力地摸了摸。然而她指腹用力擦过的地方,就好像擦过了一个光滑的镜面,对里面的壁画线条和光影色彩丝毫没有影响。

  “你怎么这么不讲究,要试着抹,也要试一样的。”梅笑寒很快也上前,伸出手在被庄清流抹花的竹影旁边,紧随的一个金龟的影子上抹了抹。

  当然,她擦来擦去的地方也像一块儿镜面,什么都没抹掉。

  所以最重要的是,这点代表原形的竹影怎么就单独被抹掉了?!

  “因为它是被额外单独添上去的。”庄清流这时随意低眼,翻着食指和中指上的绿色颜料瞥了一下,语气似乎有点冷。

  就画在表面,跟里面其余的壁画差了一层,当然能轻易擦掉。

  而这点东西,是谁暗中想掩人耳目地加上去的,似乎也并不难猜。

  梅花阑没多说什么,只是顺势捏住庄清流的手指,低头将上面沾染的颜料用手帕细致缓慢地擦干净了。

  祝蘅脸色瞬间也难看了下来,目光死死定在那块儿已经变花模糊的绿斑上,一字一句道:“所以她到底是个什么?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费心掩饰,很重要吗?”

  若说公主以往的暴躁发脾气都是火里蕴藏着一块冰,那这一次,就是冷冰冰的语气下裹着似要舔舐而出的火。

  梅思霁和梅思萼两个小辈一时噤声,哪怕有一点想说的想法,也没敢开口。

  毕竟连自己的长辈是个什么成的精这种事都摸不清楚,这实在很难说不离谱。而至于庄清流和祝蘅在故梦潮都是怎么长大的,她们也不大了解,不敢多说。

  梅笑寒在旁边思忖再三,才认真分析道:“我虽然想不出需要掩饰的原因,但只能猜测一方面可能是她的身份很重要,关乎到什么隐秘之类的;而另一个层面看,或许就是单纯的不大想让人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呢,比如……是猪或者狗之类的?”

  “……”梅思霁和梅思萼的表情瞬间十分一言难尽,但却诡异地觉着居然也有点道理。

  祝蘅缓慢转头,深沉地凝视着梅笑寒的眼睛:“你倒是敢说,是、狗、怎、么、了?”

  “?”梅笑寒忽然生出一点诡异的感觉,虽然脑海中想着在外广售已久的小说,心下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但还是装作一无所觉地样子先反问,“你为什么只问狗,是猪又怎么了?”

  祝蘅似乎不可思议地端详了一眼她无赖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我先问的。”

  “那又怎么样?”梅笑寒从善如流道,“你心里想着是猪怎么了,那是狗就也怎么了。”

  “……”祝蘅忽然气不顺似的往她嘴里蓦地大力塞了一把橘子皮,然后目光挪开不理她了。

  梅笑寒:“???”

  难为她刚才吃个橘子,还要把剥下来的皮塞进袖子里!这原本是准备干什么?准备贤惠地留着晒陈皮吗!

  祝蘅视线转向庄清流后,仔细审视着她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庄清流语气平静,自然而然地转身,忽然朝左边墙角走了过去。几人都见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低头注视着墙面与地面之间的衔接缝隙,然后又仰头,看了看穹顶。

  梅花阑也过来了,道:“你想把这个石室内所有地面的缝隙和穹顶的缝隙都切开看看,对吗?”

  庄清流转头看看她,刚“嗯”了声,梅花阑便抽浮灯出鞘,剑光从容流畅地如风丝般闪过后,石室内轰隆几声,她们脚下的地面居然忽地紧紧贴墙塌了,而四面墙上的原本色彩艳丽的巨大壁画,也顺着她们下坠的视线和墙壁一起通通朝下蔓延了下去!

  这个石室内原本的壁画居然是不完整的!

  梅笑寒已经瞬间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抽出了自己的剑,然后飞快道:“思霁,思萼,剑!”

  “哦哦哦哦。”梅思萼虽然老是反应慢半拍,但还是很快将剑贡献了出去,边递边急忙问道,“晏大人,要剑干什么?”

  “撑住四个边角,将穹顶掀起来!”石室四面的壁画并不完整,可想而知跟地面遮掩下的墙面一样,穹顶之上应该也有!梅笑寒抱着三把剑后转头,冲祝蘅明示道,“这位宫主?”

  她本来是示意祝公主将自己的剑也贡献出来,然而祝蘅却只是用看呆瓜的眼神儿看了她一眼,就迅速手绕到背上取弓拉箭,嗖嗖嗖嗖连着四下,用四根灵箭将穹顶四边撑了起来。

  抱着三把剑还没开始施展的梅笑寒:“……”

  梅花阑很快照例飞身而起,挟浮灯将穹顶与四面墙壁之间的连接处利落划开,然后在半空飞快地结了一个法印,蓦地撑起!

  穹顶一下开始轰隆隆升高,四面墙壁上面被遮掩的那部分艳丽壁画也逐渐一点点显露了出来!随着穹顶上升十丈有余后,整个石室的上下高度忽地拉开,一副有原本壁画三倍之大的更大壁画露出了全貌!

  原来之前看不懂,只是因为她们看得是最中间截取的一部分,原本两边的部分,都在穹顶之上和地板之下!

  梅笑寒第一个往左跑边后退,高高抬头仰视……只觉得脖子累得慌。原本的壁画就已经很高让人很震撼了,现在长成这样,也不知道人是怎样画上去的。

  梅花阑却在将要落地时顺势一揽庄清流,带她又轻风似的悬空而上,浮在了半空中看。

  梅笑寒:“……”

  呆瓜果然就是呆瓜,祝蘅很快故意从她面前一闪,也平地上了半空,梅思霁和梅思萼迫不及待地跟着取回了自己的剑,御剑升起。

  梅笑寒一下变成了最后一个,堪堪抢了个边角,才和她们挤在了一起,几个人一起凝神去看

  这次壁画的最开始不再是灵岛,而是一座巨大巍峨的雪顶天宫!

  天宫坐落在屹立高耸的雪山顶端,而雪山平地而起,一路挺拔苍茫地直冲云霄。将整个天宫捧月一般顶在披白的山尖上之。由于雪山极高,已经刺破云层,所以整座天宫四周灵光闪闪,云雾缭绕,俨然宛若坐落在云端。

  梅思萼震撼道:“这难道就是上个修界的仙府吗?”

  这真的和住在天上一样,这才是仙界啊!

  无人说话,众人很快看向了下一幅,这次的壁画中,天宫被骤然放大,一下出现了很多或坐或站人,看起来都是仙衣飘飘的修士。而被这些人围绕在云朵最中间光芒最盛的那一个,赫然就是手执丑剑,头顶玉冠的银甲少年!

  包括银甲少年在内,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凝重。有几人出列站在王座前的空地上,似乎正在说话,一人还伸手指着云端下方。

  梅思霁仔细分辨开口道:“他们这是在……议事?”

  梅思萼立马道:“议什么??”

  梅笑寒凝视着那个伸手往下指的人,道:“那就要看他们指的是哪儿了。”

  随着她话音刚落,梅花阑和庄清流已经倏地从半空下落了数丈,祝蘅的身影很快也落了下去,几人相继宛若真的从云端降下一样,看向了天宫底下的画面。梅思萼呼吸蓦地一窒,有些发愣,因为相继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片画得密密麻麻的暗夜走尸,汹涌如浪潮般的走尸。

  梅思霁视线来回看全后,后背蓦地蹿起一股寒意

  只见黑色的树林和山野坟地之间,到处都有灰蒙蒙,黑压压,正在蠕动的走尸如同破茧一样刚刚从土里冒出来。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和尖细的獠牙走入山野市井之间,袭击百姓。

  壁画中无数走尸或衔着一条手臂,或正在撕咬半颗头颅,或趴在地上仰头张大嘴,那是正在接人顺着手指流下的鲜血喝。

  这样的画面如同火花散开一样,画了好几处,有些地方是走尸冒出土,有些是怨灵,有些是厉煞。而被袭击的人中也逐渐开始有了身体边缘加着一圈灵光的修士,不过这些人似乎抵挡起来越来越费力,所以死的仙门之人越来越多。

  整个人间的所有人都面容扭曲,仿佛在尖叫。

  梅思萼声音有些变调道:“这是什么意思?满世界被走尸占领了吗?”

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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