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214

  纪榕张开手,满脸笑意地由着纪葎把她抱进怀里,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马上被隔壁屋子传来的暴怒声惊到,眼神瞬间飘忽。

  “你这个死丫头,你是看老子不爽吗?叫你收个衣服,竟然还敢把你爸的衣服丢地上,活腻了是吧?

  你闭着嘴干嘛,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嘛?是不是在心里诅咒我呢?看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不把你往死里打!”

  屋子里传来厚重的脚步走动的声音,大概是贴近门边,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纪榕又听到纪青团带着哭腔的声音,那里面带着颤抖,还有慌不择言,“爸,爸,我错了,我把衣服重新洗。”

  纪军像是踹掉了什么东西后才咬牙骂句,“滚蛋,你洗了老子明天穿什么。”

  屋门外,原本因为纪老三开着车回来,想要过来凑热闹套近乎的人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走在前头的大汉捏紧拳头不屑地哼了句,“天杀的纪老大,又开始打人了。”

  “行了,你管人家那么多人也不会领情,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家里干点活呢。”

  众人骂归骂,却是没人愿意上去拍门劝话的。

  原因无他,就像话里说的那样,前头的确是有人路见不平站出来指责纪老大的,结果呢,人家闺女直接站出来就一句话,“我爸教训我是为了我好,不关你们事。”

  反而是帮忙的人惹了一身腥还没得半点好,渐渐地,无论这纪家院子里传来多大的声响,也没人乐意去管了。

  纪榕就窝在纪葎怀里,听着旁人讨论的话渐渐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盯着那紧闭的门,纪青团傻吗?不,她聪明得很,仅一次的拯救只会让打她的人更变本加厉。

  对于这个曾经迫害自己的纪青团,纪榕脸上没有丝毫怜悯,眼神在经历过刚开始的恍惚后,忽地变冷硬下来。

  纪葎木着脸转身拿钥匙打开门,正要走进去,就被人出声拦住,“纪老三,你回家里过年呀?”

  纪葎目光似有停顿,但没有答复,转身带着人直接进屋,反倒是那主动和纪葎搭话的人满脸尴尬,回过头语气里带着谴责,“这纪老三脾气是越来越不行了。”

  身边的人已经满脸稀罕地看着两辆车,只顾着啧啧称叹,“这纪老三是发大财了呀,他去做什么?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纪民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门口围了一堆人的场面,听到屋子里嘤嘤哭泣的声音,脑筋突突地疼,没空凑热闹,便想要敲门进屋。

  突听旁边社员道:“纪老二,你家老三回来啦。”

  纪民脚步顿住,再看那奢华的车子,目光里浮现出怪异,“这车莫不是我家老三开回来的?”

  打从没离开家起,纪民就一直觉得纪葎是有大出息的,在外面笃定是有好关系的,当时断掉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虽然后来大嫂因为投机倒把的事情被抓走,他心里为媳妇的警觉侥幸,但午夜梦回,总还会想自己是否做错。

  心里急需求证,纪民也顾不上社员回复,转身走进纪葎的门前,砰砰敲起门来,“三弟,是我。”

  没多会儿,门就被打开,打眼一看纪葎,纪民就知道猜测地肯定没错了,掩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嘴唇大张着努力笑道:“刚社员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你是准备在家过年呢,也对,咱祖宗都在这边,就算分了家,也还离不得。”

  他说其实是在试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纪葎看,力求不错过他脸上的每丝表情。

  弟弟有出息了,哥哥当然是高兴的,但也要这出息有他点沾光的才行不是?纪民惯来是会做人的,这会儿在纪葎面前,俨然就是个关爱弟弟的好哥哥。

  想到纪家这半年来像撞鬼了的事情,纪民心里烦躁之余也期盼着纪葎能来带他逃离苦海,也没遮遮掩掩,径直道:“大哥这段日子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成了酒桶子,喝醉了就打嫂子孩子,这家我也几乎是顾不过来了。”

  仿佛是为了衬托他说的话,隔壁本来快安静的屋子又传来阵阵哀嚎,纪民目光飘忽着注意到院子里的姜常清,又是一笑,“爹,你可回来啦,这几个月跟三弟过得怎样,儿子都惦记你了。”

  屋子里正被纪榕缠着玩的姜常清闻言眼神闪烁,动作停下来,目光投在地上,“你娘呢?”

  纪民嘴边溢出苦笑,“我娘她...中风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难怪从进门开始就没听到纪红彩的声音,纪榕后知后觉地感叹了句,紧接着瞳孔猛然缩起,等等!啥?纪红彩中风了?

  纪榕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关于中风人群的报道,心里突起动荡,手更像不知道酸似的举着,面前如果有类似心里描述弹幕的话,大概就只剩明晃晃的一句话:真的假的?!

  那个整天泼妇骂街的纪红彩,那个动不动就跟人干架的纪红彩?

  纪榕这么个小不点的情绪纪民并没有理睬,在说完了话后,他目标重点放在纪葎身上,没有看到自己想到的情绪,心里难掩失落,想想也释然,毕竟亲娘以前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

  其次,他又看向了姜常清,以前没把这老父亲放眼里,直到后来听人提起他被纪葎带走养老,才在心里添了点砝码,直直的眼神里触及到对方略带吃惊的表情,纪民眼中闪过喜意。

  “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娘。”

  “三弟,难得回一次家,我看你这边也不用生火做饭了,去隔壁,二哥给你露一手。”

  纪民脸上满是亲和的笑,落到纪榕的眼里却怎么看怎么怪异,因为纪民那行为给人的感觉是纪红彩的中风,还比不上他讨好纪葎重要,尤其是在前面特意酝酿过悲惨情绪过后。

  纪榕心里一阵冷笑。

  纪葎的目光在纪民身上停了会,收回眼神后转向了姜常清,似在等他的答复。

  那表情,竟然浑然不把自己这哥当回事,纪民掩在厚重衣服下的手渐渐捏成拳头,心里既是懊恼也是怨怼,以前还当三兄弟里他最聪明,其实纪葎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

  同样是分家,自己顶多是跑去镇上,虽然开了小饭馆后因为妻子的手艺不愁客人,但那些都是小本的,更别说后面纪红彩中风后纪军领着人跑他店门前大闹特闹,非逼着他回家给老人养老。

  纪民眸中怒火闪现,三弟怎么就那么命好,能躲得大家都找不到人呢。

  心里的不平很快又被他收敛起来,继续摆出兄长谦和的表情,“你二嫂还在镇上没回来,我手艺也还不错的。”

  纪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这么强烈要求纪葎,说白了是想靠顿饭培养些兄弟感情,纪葎唇角勾起抹冷笑,并不理会对方的自言自语。

  纪红彩中风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预料,顶多当新奇点的事,不足以让他为此吃惊怔楞。

  纪民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纪葎依旧无动于衷,心里渐渐起了烦躁,面上却是讪讪一笑,“或者你不想要去隔壁,二哥过来这边也行,只是娘中风后屋子里重新收拾了顿,还有许多爹之前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纪葎没开口,姜常清先发话了。

  听到姜常清的话,纪榕歪着脑袋目光里有疑惑,柔嫩的手很快被旁边坐着看戏的秦老爷子拽过去,“榕榕,过来秦爷爷这边。”

  秦老爷子的出声,成功让纪民注意到他的存在,作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仅一眼他就看出秦老爷子浑身不同于常人的气派,忍不住向纪葎询问道:“这位是?”

  “秦招爷爷。”简单四个字,便不再多言。

  纪民摸摸后脑勺,眉头微微蹙起,秦招?这可不就是他三弟收养的那儿子嘛,从未听说过对方有爷爷的,还是看起来这么不简单的角色。

  纪民不愧是经过事的,连想事情都比别人要深远些,很快就联想到秦招的身世上面。

  说起来,他媳妇最近看了部电影,老在耳边念叨着那剧情,就是富家子流落外面,几年后被家人认领的故事呢。

  难道,秦招其实是富家子弟遗留在外面的孩子?被亲父母找了回去?

  脑海里只浮现几秒这想法,他就越发笃定了。

  是了,不然单靠他三弟,即便纪民怎么高看纪葎好了,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时间能有如此成就,还开了不止一辆车,怕不是去认了别人当爹吧?

  心里淡淡的醋意涌上来,掩下去的目光里充满艳羡,都被他极力掩盖下去。

  再抬起头时纪民的脸上只剩下直白和坦然,对着秦老爷子也摆上笑脸,“那您一会儿也过来吃饭。”

  秦老爷子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乐呵呵地点头,就像个慈祥的老头子,“行啊。”

  等纪民转身走出去,纪葎便重新关上房门,半眼都没抬看向门外的社员。

  第二百二十九章

  纪民走后,屋门被再次敲响,纪葎漫不经心打开门,这次站在门外的却是李创业。

  纪榕瞬间扬起笑脸冲着李创业挥手,软软地喊了句,“李爷爷。”

  李创业是仓促赶来的,僵硬的脸被寒风刮伤,双手捧着好久呼出口气来,才笑望着纪榕应声,“哎。”

  和屋子里的人打过招呼,李创业将目光转移到纪葎身上,先寒暄地问上两句,“听你那妻弟说你这些日子去北京城了?”

  纪葎点头,“嗯。”

  “那可是咱首都呀,是个好地方,今儿是回家看看?”仅是看看,李创业并没有觉得纪葎会愿意跑回家来过年,更不会过问他北京的事。

  “是。”

  李创业笑着点头,“常回来看看也成,免得屋子被人占了去。”

  似有深意地说完这句话,他话题一转,“你娘的事你知道了没?说来也是命数,不用太往心上放。”

  纪葎虽然没应话,目光中却可见丝丝缕缕的疑惑,李创业叹口气,“你也好长日子没待在家了,我便把生产社的事情和你说叨。”

  就像在城里纪葎听董翠枝说的那样,秦祖佑死后,纪家日子过得不安宁,大山媳妇见天儿的找纪家人麻烦,可纪红彩那性格是能吃得了亏的?...从此,生产社里最爱看的热闹,就是这两人隔三差五地骂架。

  大概是个把月前的某天,纪红彩在和大山媳妇吵架时,说出些话踩到了对方的老鼠尾巴,在对方盛怒之下干上架,一来二去,也不知道人碰了哪,纪红彩骤然就摔到地上去。

  这天过后,她便再也没能站起来了,大山媳妇被以过失伤人罪给派出所抓去了。

  纪葎的神色在听完了李创业诉说后闪过丝复杂,终归是纪红彩咎由自取,眸子更冷了,“我知道了。”

  纪葎知道李创业特意跑来和自己说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担忧自己被人欺瞒,他是为自己好的,纪葎也领这个情,声音里带着感激,“我这次从北京城带了些特产回来,刚好也快过年了,大队长拿些回去吧。”

  李创业闻言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我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的。”

  纪榕忍不住插嘴道:“李爷爷,难道还不能送您些吃食了嘛,这里面可有榕榕挑的。”

  说完话,纪榕已经拉着秦招的手跑进屋,把她们刚刚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二话不说塞到李创业手里,笑眯了眼睛抱住纪葎的膝盖。

  “你这...”李创业先是长长叹了口气,略带指责的眼神看向纪葎,“听说北京城那边消费高,有钱也不是你这样乱使的。”

  纪榕道:“那是给李爷爷的,怎么能是乱花呢,您平时对榕榕那么好,也没见您觉得是不应该的呀。”

  简简单单一句话,又把李创业给逗笑了,“两个多月不见,榕榕是越发会说话了。”

  纪榕抿着嘴笑,李创业不再推脱,提着沉甸甸的礼盒,笑道:“行了,你的好东西我领了,改天要过来给我请杯酒。”

  知道纪葎是刚回来肯定没得空闲,李创业也不耽搁他时间,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转身离开。

  纪葎又陪着纪榕陆续把以前帮助过她们家的人都送礼过去,直到天色渐黑,才收拾好东西朝着隔壁屋走去。

  推开隔壁屋门的时候,正撞上纪民从厨房里端着碟子走出来,对方脸上有被烟熏黑的一块,见久等不来的人终于登场,已经把心里的妒忌收好,脸上露出舒心的笑,“三弟,你来啦。”

  他快手快脚地从屋里拿出木凳,边招呼着人,“快,过来坐,我菜都准备好了。”

  纪榕被纪葎抱在怀里,环顾了圈许久没来过的纪家,和从前没什么变化,目光扫到了蹲在旁边哄弟弟的纪青团,对方瞳孔猛地一缩,怯怯地收回眼神。

  这反应...倒出乎纪榕的意料。

  再次凝神去看纪青团,大冬天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多,都是脏兮兮地,袖子衣摆还有些明显的脚印,脸蛋和之前比起来憔悴地不是一星半点,可想而知,这段日子她过得不好。

  纪榕瞬间想到了董翠枝说过纪青团撞鬼之事,眼神郁结,似乎要从对方身上探出究竟来。

  纪民没去注意两个小孩子的情绪,直接指使起纪青团,“青团,快过去给你妈帮忙把碗都收出来。”

  把人都赶走了,纪民想到了自己诱对方过来的缘由,便客套两句,“要不要带你们去看看娘。”

  自从中风之后,纪红彩几乎没再下过床,纪家这条件摆在这里,是别想指望轮椅之类的瘫着了,纪民也就是随口一问,心里几乎肯定纪葎不会去见人。

  但随即,纪葎的回复却出乎他的意料。

  “嗯。”简单的字节,代表着默许。

  微微怔楞过后,纪民很快收拾好心绪,中风之后,属于纪红彩那宽敞的正屋被收拾出来,由纪军做主将人安置在偏远些的屋子,美其名曰,安静更适合老人修养。

  纪葎仅瞥眼纪民带他走的方向,什么话也没说。

  到了纪红彩的屋门前,迎面撞来的是厚重腐朽的味道,带着腥臭让人忍不住反胃的恶心感,纪榕埋头进纪葎的怀里,纪民却像没有察觉那样,直接伸手推开门,满脸笑意地对着屋子里喊,“娘,三弟回来啦,还有爹,过来看看您。”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纪民却依旧笑眯了眼,带着他们走进屋,“对了,爹,之前搬屋子的时候我把你的东西都装起来了。”

  纪榕悄悄从纪葎的肩头抬起眼睛,瞥了眼厚重床上的纪红彩,要不是知道屋里躺着的是谁,她都差点要认不出人了。

  纪红彩眼窝深陷,手上乌黑的指甲留长了,直接伸在被子外边,更别提她那不知道多久没梳理过的头发,纪榕眼尖,甚至还能看到一两只小动物在上面欢快地蹦跶。

  饶是纪榕这个恨纪红彩入骨的,都有些看不过眼,眼神又慢慢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床上的纪红彩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竟然有了动静,撕裂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瞬间将几个人的眼神都收拢过去,看得出来,纪红彩正费劲地想要摆脱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但遗憾的是,她的所有举措都是徒劳。

  这时候,院子那边传来冯月红的呼喊,“二叔。”

  过了好久,才听她又叫了句,“三叔,爹,过来吃饭了。”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前,纪军脸色不善,但应该是先前被弟弟说服过的,此刻也没有作妖,纪葎却始终没动筷,纪民一心一意想在秦老爷子那刷好感,又是添饭又是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他爹呢。

  “都别客气,当自己家就成。”

  纪军只瞥眼朝桌上看了眼,满腹的怒火像终于找到地方宣泄,“我酒呢。”

  冯月红正努力摆着笑脸,闻言身子猛然颤动,气氛瞬间降下来,三个孩子却像丝毫没注意到,一人一筷抢着把好吃的夹进碗里,俩男孩都没事,偏纪青团被筷子重重甩下去,“饿死鬼投胎呢。”

  纪民连忙劝和道:“大哥,咱不是说好了嘛,今天人多不喝酒。”

  纪军:“好日子怎么就不能喝酒了?”

  纪民脑袋突突地疼,原先不是都说好了嘛,怎么这会儿又突然变卦了。

  纪军才不搭理纪民的想法,直接将目光又扫向纪葎,“三弟,你这回来的正好,咱娘那情况你也看到了,是不是该把赡养费交交,总不能让当哥的平白帮你养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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