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未归天外使,松州犹驻殿前军(李商隐)

  颜俞在魏晋边境呆了两日,实际上,他是很想自己去查的,但是又怕落人话柄,那可真是越抹越黑了。只是这么干坐着,心中便思绪万千,不住询问薛青竹两边的调查情况。

  魏南甫心细,若是他查着没事,那估计就是没问题了,但是项起却粗,怕是草草放过,后患无穷。颜俞道:“青竹,你私下去,看一下晋军那边······”话语未完,便听得人来报,说蜀中郎中令请见。

  颜俞和薛青竹俱是一怔,薛青竹轻唤一声:“颜相。”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颜俞想,调虎离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广好手段。

  大约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赵祈回报蜀中的事情时,颜俞半点都不惊讶,甚至听见唐元的名字时,心里无比轻松,整个南楚朝廷,颜俞最怕的是徐贞,其次是齐晏平,因为他们一个是徐谦的父亲,一个是齐方瑾的儿子,至于唐元么,只要他敢开条件,颜俞就敢让他回不到安南。

  薛青竹眉头紧皱,不断地催促颜俞快些回去,生怕赵肃一不小心就答应了南楚什么条件,颜俞点点头:“嗯,是要尽快回去,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颜俞突然意识到,这简直是天上掉的馅饼,不,是唐元送来的馅饼。

  “郎中令!”颜俞转头对赵祈说,“烦请您先回去,立即封锁蜀中边线,绝不能让唐元离开蜀中,哪怕是跟王上的命令相冲突,也绝不放人,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那您?”

  “不必担心,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便回去。”

  薛青竹不解,这里的事情明明就没什么好处理的,相比之下蜀都要危急得多,颜相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眼看着赵祈离开,薛青竹这才问:“颜相何意?”

  颜俞的意思还不能说,只答:“只要唐元离不开蜀中,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不着急,先休息几日。”说完这个,又想起赵祈进来前没说完的话,“你去查一查晋军,做得隐秘点,别让项起起疑心。”

  当日赵肃说要考虑几天,唐元算着时间,只给了他三天,若是三天过去赵肃不答复,唐元便当他是拒绝了。赵肃一连犹豫了好几日,群臣相争,有说南楚狼子野心的,也有说帝君该是真心悔过,群雄割据不如重归大楚的,赵飞衡始终坚持要等颜俞回来,只是颜俞离开太远,三日之内定是回不来了。

  赵飞衡私下没少找赵肃,试图打消他答应唐元的念头,但是赵肃甚至没对他透露一两句自己的决定,赵飞衡也无从下手。

  单尧在赵肃面前什么也没说,却把这事拿到赵恭面前去谈:“世子怎么看?”

  “听说,朝中很多人都在等颜相回来?”

  单尧迟疑了片刻,说:“的确如此,毕竟颜相是蜀中重臣,这几年来几乎所有的事都要经过颜相的手,此事事关重大,更要等颜相才是。”

  赵恭低着头,问:“都有哪些人?”

  “这个,”单尧似乎有些畏惧,“自然是将军为首,王上虽没有明说,但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单尧的表情都落在赵恭眼里,赵恭也不知思量了些什么,说:“我看就不必等颜相回来了,唐相的条件开得实在不错,虽然南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比起颜相,唐相还是靠谱些。”说罢,赵恭抬起头,饶有意味地看着单尧,“老师,您说呢?”

  “这······臣不敢妄言。”

  赵恭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赵恭就去找了赵肃:“儿臣听说父王今日为蜀中心忧,特来为父王分忧。”

  赵肃平时没怎么把国事告诉儿子,他只希望赵恭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如今听他这么说,心中颇有些奇异的满足感:“阿恭打算如何为父王分忧?”

  赵恭上前两步:“儿臣以为,唐相的提议甚好,既可免去蜀中外患,又可令父王心安。儿臣心想,父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想听父王说一句。”

  听赵恭这么说话,赵肃心中五味杂陈,赵恭好似一瞬间就长大了,可是这样的变化明明是因为自己错过了他的成长。更心酸的是,即使他意识到了这件事,却还是无法分出多一点心来给儿子,心中愧疚又多添了几分。

  “阿恭别担心,父王会竭尽所能保护好阿恭的。”

  到了约定答复的日子,赵肃再见到唐元,只见唐元一脸成竹在胸的笑,既得意又骄傲,但这笑落在赵飞衡眼里,颇有几分娼妓的淫荡。

  不过像唐元这般不顾百姓死活的事君者,倒未必有与娼妓相较的资格!

  “唐相,寡人想好了。”

  唐元只是笑,等着他自己把话说完:“寡人,答应你。”

  “好!”唐元一声呼喝,赵飞衡却是惊讶之极,这几日赵肃并未表现出要答应唐元的样子,也没有叫谁前去商讨,竟是自己默默做了决定么?

  “那就请王上在这里盖上蜀中的印章吧!”唐元送上一张白色的布帛,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那是蜀国承诺退出三国合纵的承诺书,只要这张布帛回到安南,三国合纵自然分崩瓦解。赵肃呆愣愣的,心不在焉地扫过,便着人去取印章。

  “王兄!”赵飞衡大喊,像是要把他的魂叫回来。

  赵肃并不理会任何人,仿佛是下定决心,再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也无论后世史书回如何书写他,他只想做完这个决定。

  是的,他在逃避,他知道自己在逃避,这不是一个为人王者应当的作为,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称王称霸,这一世,从出生开始,从冠上赵这个姓氏开始,他就身不由己。

  眼看着赵肃就要盖章了,赵飞衡心念一转,朝向唐元,一脸假笑:“唐相完成这等重任,想必心力交瘁,不如留在蜀中休息几日,让蜀中尽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将军好意,但这就不必了,我还急着回去向帝君复命。此番蜀中重归大楚,将来有的是和将军切磋的机会。”

  说话间,赵肃已让人把盖过章的布帛送下来,赵飞衡双眼简直烧起了火,不行!唐元不能就这么走了!他一定要拖到颜俞回来!

  “还要劳烦王上派人送我离开蜀中,”唐元知道他一天不离开蜀中,就有一天危险,即使颜俞不在,赵飞衡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王上虽然能够看清局势,作出明智的选择,但蜀中不少人还不能理解王上的苦心,臣不得不担心,回去的路上会险阻重重。”

  赵飞衡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王兄,不如就将这重任交给臣吧。”

  唐元一挑眉,却是要拒绝:“区区小事,怎敢劳烦赵将军?”

  “哼,”赵飞衡笑哼一声,像是轻视,“唐相的事,怎么会是小事?方才还说怕是险阻重重,这会又不要我送,可不是自相矛盾么?”

  赵肃盖完了章,心头一件大事早已经放下,这会也顾不上其他了,点点头:“就由你护送唐相离开蜀中吧,务必保证唐相的安全!”

  唐元的视线猛然和赵飞衡的对上,片刻之间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整个蜀中已经围成了铁桶,赵飞衡和唐元一路慢悠悠前行,都心知肚明,前路一定不会简单,颜俞不会放任事态发展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唐元虽有赵肃盖章的承诺书,不害怕赵飞衡做出什么事来,但节外生枝实在不好,于是日日催促着:“将军,不如尽快送我离开蜀中,大家都节省时间,我也好尽快回报帝君,着手重建四城之事。”

  赵飞衡骑着马,不紧不慢:“唐相是贵客,我可不能怠慢了,不然回去以后王兄要问我的罪!何况,蜀中不比南楚,除了蜀都,其他的可都是荒芜之地,地势险要,山匪出没,一不小心就会出事,我怎么敢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就置唐相的安危于不顾呢?”这话说完,赵飞衡还咂巴了一下,果然跟颜俞呆久了,说话都不一样了。

  唐元放下车帘,没再说话。

  又过了十来日,一行人来到边界,远远地竟看见了出城迎接的人。

  唐元脸色一变。

  “他怎么会?”

  赵飞衡却是笑,笑得轻松不已,早知道颜俞在前方等着,他何必操心这么多呢?

  颜俞早派了人打听唐元回南楚的路线,连蜀都也不回,直接就到边境等着了,为的就是要送他一个惊喜,看来效果还不错:“唐相,下车吧,麻烦将军帮唐相卸一下行李。”

  “颜相没有弄错吧,”唐元心里有些许发虚,“护送我安全离开蜀中可是蜀王的命令,你这是要造反?”

  颜俞笑了两声:“我在南楚眼里不早就是叛贼么?反了又如何?唐相不会以为我一切为蜀王是尊吧?鄙人不才,幸得三国王上青睐,着我佩三国相印,当一切以三国利益为重,还望唐相见谅!”

  唐元惊慌了一瞬:“两国交往,不斩来使,颜俞你不会不懂吧?”

  作者有话要说:  mua一下俞儿!

  谦儿:…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范仲淹)

  “懂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颜俞上前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当初你们又是怎么对待三国来使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应该不需要我在这里提醒你吧?”

  唐元知道颜俞已经把他被李道恒侵犯的事算在自己头上了,干脆装傻充愣:“颜相说的我不明白,不过若是对自己的名声不好,颜相也该顾虑自己才是。”

  “你猜,是我的名声重要还是李道恒的名声重要?”颜俞想,要不是担心徐谦,他根本就不会遮掩那件事,“我要是有你们这些礼义廉耻,也就不会入蜀了,这些话唐相还是省省吧,等会还有得说呢!”

  唐元看他泰然自若的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赵飞衡:“赵将军,蜀王可是你的亲王兄,你就这样听着?”

  赵飞衡却是无所谓:“将相自当相和,否则别国可不就要趁虚而入了?”

  唐元轻笑:“我倒不知赵将军一心向着外人,竟连自己的王兄都弃之不顾,真不知颜相是有怎样的魅力,竟把赵将军收得服服帖帖的。”

  “挑拨离间的话少说,把承诺书交出来,我让你回南楚,否则,就算你今天逃出去了,我也有办法让李道恒杀了你,你信不信?!”颜俞越说气势越盛,到最后简直字字掷地有声。

  唐元自是知道他这小师弟的本事,玩弄大楚和三国这几年,早已经名满天下人人畏惧,若不是不能胜他,也不必调虎离山,只是这虎,回来得太快了。唐元拍拍自己的衣襟,笑道:“颜相,你不会以为我会傻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吧?”

  颜俞色变:“承诺书呢?”

  “自然是让人带回安南了。”唐元欣赏着颜俞气急败坏的模样,这种场景实在少见。

  “唐元!”赵飞衡喝道,“别装神弄鬼!赶紧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赵飞衡话一出,两边人马即刻拔刀相向,铿锵的金属相撞声在萧瑟的秋风里掀起杀气,颜俞甚至在一把剑闪光的剑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不行!杀了唐元不是办法,拿回承诺书才是目标,否则他的合纵计划就败了!颜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唐元这个人到底要什么?要命?要相印?

  唐元在包围之中淡定地微笑,胜券在握。

  颜俞与他对视几眼,也忽然笑了:“唐相好手段,若是一心为天下,必是栋梁,可惜歪心思还是太多了。”

  “你什么意思?”

  “唐相今日是打算死在这里吗?”

  当然不,唐元双腿都在裤子下打颤,但表面仍是云淡风轻:“只要承诺书送回大楚,我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颜俞笑了一声,背过身去:“倒是我估错唐相了,本以为唐相惜命的,却不想竟是如此傲骨之人,只是您的妻儿族人都还在安南,你若死了,剩下的事情可就跟着我的安排走了。”

  “你!”简直无耻!

  颜俞仍旧是笑,别人怎么评论他,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把承诺书送回来,我保你安全回到安南,李道恒必不会向你问罪!”

  “难道我会不知道这是你的缓兵之计?”

  “无论你信不信,这是你唯一的退路。”颜俞顿了顿,转过身来,“我来,不是为了让你信我的,是为了让你交出承诺书的!”

  唐元能当上南楚的相,除了溜须拍马以外,自然也是有一点本事的,至少颜俞说这是他唯一的退路他听懂了,沉默片刻,才说:“若要我乖乖交出承诺书,至少要给我一点好处!”

  “你送回承诺书,我便派人传话入楚,说唐相在蜀都与蜀王拉锯多日,宁可玉碎不愿瓦全,人人盛赞唐相的气节,唐相回到安南自然知道要如何跟李道恒回话。”

  取民心,唐元思忖一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明明可以赢的,为何终究还是败走?难道他是真的赢不过颜俞吗?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颜俞,是他刚出仕不久的时候。他回齐宅看老师,在老师的书房里说话,老师的目光却突然移开,落在了门边上:“俞儿,我说过,有人在,不能过来,怎么不听话?”

  唐元一愣,齐方瑾向来严厉,他几乎没听过老师这么温和地说话,况且,若是别人这般胡闹,还不知要罚成什么样?哪还有这样温柔的说理?

  可是那个孩子没走,就倚在门边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齐方瑾无奈地摇摇头,朝他招了招手,于是唐元就看着颜俞像只小猫一样钻进了老师的怀里。

  “兄长欺负你了?”

  颜俞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哭。齐方瑾却不恼,反倒笑着跟唐元说:“这孩子长得好,也聪明,不哭的时候讨人喜欢得很。”

  后来他每次去齐宅,老师都毫不避讳地把把颜俞圈在身边,片刻便要看上几回,仿佛这孩子会随时消失似的。唐元不知怎么的,好似在吃这个小孩的醋,他从小跟在齐方瑾身边,几乎天天盼着老师说他一声好,可是不管他做到什么地步,老师也没说过太多夸奖他的话。

  等到他好不容易出仕了,以为老师会对自己给予厚望,可是他忽然发现,这厚望,也许从来就没有寄托给他。

  “怪不得,”唐元苦笑,“怪不得老师总说你聪明。”

  颜俞扭过头去,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些尴尬,听见唐元说“老师”二字,他心中动摇,但是形势却不容他多想,他对不起齐方瑾,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个。“唐相这是答应了?”

  “你就不怕我一回去,就将承诺书上呈帝君?”

  “我敢放你回去,自然是有后招,唐相若是好奇,不妨试试!”

  唐元咬牙切齿,猛然转身上了车,颜俞笑:“将军送唐相回去吧。”

  “他这是答应了?”赵飞衡问。

  颜俞点点头,正准备走,唐元却又掀起车帘,不甘心似的:“你就不问我是如何让蜀王答应的?”

  这是他最后的骄傲了,但是颜俞波澜不惊地反问:“你是骗了蜀王跟四城有关的事吧?”

  不等唐元回答,颜俞却是已经转头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颜俞说话还是算话的,等拿到承诺书,便按照约定把“唐相在蜀中境内节气不减分毫”的话传入了南楚。赵飞衡不解得很,回蜀都的路上问个不停:“你还挺厚道,非得整这么一出,我就不信你没有别的办法让他把承诺书交回来。”

  颜俞有些心虚,他第一次做对不起赵肃的事,虽然并不会对蜀中造成什么损失,说回来还是为了蜀中好,但是现在就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赵飞衡,讪讪道:“我只是不确定他会不会听话而已。”

  “你还有不确定的事?”

  听这语气,颜俞差点连马都骑不稳:“你知道了?”

  赵飞衡一头雾水:“我要知道什么?”

  “罢了,”颜俞叹了口气,虽说是取回了承诺书,避免了三国合纵毁于一旦,却是一点不见轻松,“若是有一日,我与你王兄起了争执,你······”

  赵飞衡笑着一摆手:“说什么瞎话呢!就算我跟他翻脸了,也轮不上你!”

  “不是的,翼之,我不知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

  赵飞衡鲜少看到颜俞这般惆怅,终于收敛了原本的嬉皮笑脸:“定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定安,干嘛跑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捏住唐元的命脉的呢?!”

  “别不说话呀!”

  随着唐元离开的传言甚嚣尘上,四境之内都闹得沸沸扬扬,一同传出去的还有蜀王签了承诺书却被颜相一力阻止,安南几乎都在盛赞唐元。

  唐元在路上时生怕传言力度不够,为了博得李道恒的同情,还忍痛往自己腰上捅了一刀,疼了个半死,心中不住后悔,早知道划拉一下手臂算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刀的功劳,李道恒果然没有问责,只是说此次计划太过草率,来日必要商量周全再次连横。

  唐元知道自己躲过一劫,便没再管以后了。

  齐宅自然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消息,其时已至深秋,树叶几乎掉光,院子里没有遮挡,寒风和几乎没有暖意的阳光打在院落里,凭空生出些萧索来。

  徐谦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个下午,不知想些什么,冯凌悄悄过来,在背后吓他:“兄长!”

  徐谦果然一惊,随后又笑:“凌儿做什么?”

  冯凌看出兄长心情不好,有意逗他:“让凌儿猜猜兄长在想什么······”

  徐谦看着他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下就想到了颜俞,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过去这么久,他终于能在想起颜俞时坦然地开心。“凌儿要长大了,不会像俞儿一样胡闹。”

  听徐谦提起颜俞,冯凌便知道兄长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也不装了:“那兄长怎么看这次的事情?”

  徐谦叹气:“杀人诛心,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大楚可还有机会?”

  徐谦轻轻摇头,嘴里喃喃着:“他要出兵了。”

  冯凌好似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问:“兄长为何不出仕呢?以兄长的才华,这个天下,会不一样的。”

  徐谦笑笑:“换谁去,都会不一样的,天下的人,从来就不是蝼蚁。”看冯凌一脸茫然,知道他无法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徐谦又道,“你定安兄长曾说他要天下人活,他是为了黎民苍生背井离乡的,但是翻云覆雨,玩弄四海,真的是天下人的意思吗?他也不过把自己的意思强加给天下人罢了。”

  他这么一解释,冯凌更茫然了,虽说这齐宅里从来就是争论不休,但是无论是定安兄长还是老师,不都是如兄长所说,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天下人吗?若说毫不干涉他人想法的,恐怕只有玄卿兄长了。

  但他不知道如何问,徐谦也没有再说,深秋的风扫过干净的院落,瘦弱的枝条在半空中无凭无依地摇晃着。

  作者有话要说:  唉,谦儿太惨了!

雪岭未归天外使,松州犹驻殿前军(李商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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