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渡深悲千载冤,忠魂一去讵能还(张耒)

  赵飞衡强忍着疼痛直追,心中一阵懊恼,竟然没伤到李定捷的根本,愤怒之下立刻下令大军全速前进。李定捷知道自己这三万人已是疲惫,士气萎靡,纠缠之下定要大败,便不再与赵飞衡纠缠,提枪冲上前去,在马上挥枪横扫,连杀数人,蜀军饶是没被伤到,也被这气势给唬住了,李定捷趁此机会打开南边缺口,带着剩余兵马一路绝尘而去。

  此战蜀军死伤不到一千,楚军伤亡至少四千,虽不是大胜,但也给三国士兵开了个好头,唯一不值当的就是赵飞衡受了伤,后面便不好再上战场了。

  李定捷往南奔了一日,才跟第二批次的队伍会合,他下令整顿队伍,等着三国推进,在此处与他们打平原战。

  徐贞看他受了伤,又一直不说话,颇为担心他:“将军,你······”

  “我在想前一场的设伏。虽然蜀军向来长于打伏击,但是四面埋伏,还有故意露出西边的马脚,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你是说······”

  “卫岚。”

  徐贞一惊:“可是卫岚不是······”

  卫岚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众目睽睽之下斩首,难不成还能借尸还魂?李定捷自然不相信这样的事,但是卫家的兵法,谁知道是不是只传了卫岚一个呢?

  “卫岚的事,是帝君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李定捷喃喃着,徐贞无言以对。

  三国取了两城,一路推进到李定捷等待的地方,他们要面对的是五万有余的兵马,而且后面还会有二十几万的士兵一路跟进,即使一战告捷,最终的胜利也很漫长,颇有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感觉。

  “李定捷这一招倒是用的好,要是三十万一起到,一次就打完了,非得这么慢慢打。”赵飞衡抱怨道。

  “他不是急躁的人,”颜俞道,“所以,项将军务必沉住气。”

  赵飞衡开了个头,接下来就是项起了,但是李定捷实是项起的克星,三国未合纵前,他对上李定捷就是输多赢少,这回阵仗这么大,他要是输了,还不知多少人要找他问罪。

  “要不,找个人跟你一块上?”赵飞衡问。

  赵飞衡和项起的目光同时转向魏南甫,可是魏南甫战战兢兢,连连摆手,求救一般看着赵飞衡。北魏原本就不兴战事,魏南甫又是魏方的儿子,这个将的头衔简直名不副实到了极点,在后方练练兵运运粮草还行,真上战场可不要了他的命?

  “算了,不为难你,”赵飞衡放弃了,“还是我上。”

  似乎几人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赵飞衡心想自己这伤也不重,没有娇嫩到动不了的程度,没想到魏南甫又道:“你这么上,胜算也不大啊!”

  他们是要打胜仗的,不是去送命的。

  “我想也是,”项起说话了,“硬打真不一定能赢,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李定捷的本事你们都没看到!还真是没办法赢他。”

  “攻心!”

  “攻心!”

  颜俞和赵飞衡同时望向对方,魏南甫却想,这两人也太有默契了。

  颜俞看了他上一场伏击,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从不紧张跟李定捷对仗:“翼之,我问你,你同谁学的兵法?”

  赵飞衡愤愤地“哼”了一声:“自然是与我嫂嫂,南楚还配不上卫氏的兵法!”

  果然,颜俞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接着道:“我只提醒你一句,李定捷也是在卫将军手下走出来的,况且,他在战场上的经验绝非你能比,骄兵必败。”

  “我知道。”

  接下来的这一场战役,两边都不约而同用了大量的骑兵,平原广阔,一马平川,骑兵最合适。

  两军对垒那一日,正是个多云的日子,号角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骑兵整齐地排列着,两军的主帅都在阵前指挥。鼓声雷雷,长枪锋利,箭矢尖锐。李定捷本不欲徐贞出战,但徐贞坚持要跟着,他是帝君钦命的监军,为着这个命令,也为着保证士兵不后退,他一定要上。

  两军相隔十里左右,但是军令一下,战鼓一响,灰尘便跟着冲杀之声直冲云霄,中间十里空地,尘土高扬,铺天盖地。

  “取南楚将领项上人头!”

  “冲啊!”

  脱口而出的喊声一下点燃了士兵的杀气,骑兵还未控好马便是戈矛相争,对上的士兵彼此厮杀,滚烫的热血溅到脸上,被刺破的皮肉叫嚣着疼痛,连马也相互撕咬了起来,刀光剑影与战马的践踏绵延数十里。

  要打李定捷,打的是韧性,赵飞衡知道若是丢给项起,恐怕还不行,于是策马上前:“李定捷是我的!”

  “好!给你!”项起说罢便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另一头而去,剩赵飞衡拖着一只伤手去对战李定捷。

  李定捷也伤了,他怕什么?

  赵飞衡右手提着长枪,左手拉着缰绳,挟着风奔去:“李定捷!拿命来!”

  李定捷征战沙场多年,手中长枪便非常人能举起之物,赵飞衡的身量在他眼里还是太小了,不过后生可畏!

  “丈夫未可轻年少!”李定捷从混乱的战阵中扫开障碍而来,却是扫不开漫天的沙尘。

  “锵——”一声,两支沉重的长枪对上,震得靠近些的士兵耳膜震痛,这两人却是在马上岿然不动。

  赵飞衡竭力抵挡,在无处可逃的血腥之气中嘶吼:“为什么不救卫岚?!”

  卫岚,他果然听到了故人的名字,李定捷微微乱了心神,却也知面前的是敌人,长枪换了方向刺去,两人在刀光剑影中来回几轮,枪尖反射着太阳光,在李定捷脸上划开一道光明,跟他的伤疤相互映衬:“你怎知我没有救?”

  “你若救,又怎么做得上这南楚大将?卖主求荣落井下石之辈!”

  “道听途说胡言乱语!”卫岚的事他做了多少自己清楚,还不用这年轻人来说!

  周围是盖天的厮杀,他们扯着嗓子叫喊,长枪扫出来的风声和碰撞之声猎猎,赵飞衡的左肩渗出了血,心里不住骂道,为何李定捷明明也受了伤,却看不出一点行动受阻的样子?!再看数十里的战场,三国军队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他咬着牙,拼劲全力朝李定捷冲去:“那关仲阔呢?你为什么不救他?”

  “什么?!”

  关仲阔的名字一出现,李定捷再次乱了阵脚。

  正当李定捷心神不宁之时,后头又传来了慌乱的喊声,他竭尽全力冷静下来,那令人惊慌失措的仿佛是——“监军中箭了!”

  刀剑无眼,可是徐贞明明在后头,怎么会轻易中箭?

  一时之间,楚军心慌意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不知所措,赵飞衡见缝插针,抓住时机打了李定捷一个措手不及。

  楚军的战旗纷纷倒下,士气如同炉火一样渐渐萎了,马蹄轨迹散乱,已有士兵不顾命令往后退,李定捷终于狠下心,大喊:“撤退!撤退!保护监军!”

  赵飞衡已经脱力,项起带着骑兵往前追击数百里,又斩敌军数千,逼退李定捷,连取三城,大获全胜。

  秦正武喜不自胜,越发觉得当初合纵三国是个正确的决定,当晚就犒劳三军,赵飞衡却没来。

  他的伤口全都裂开了,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虽说上战场的人,身上就没有不带伤的,但是这是关键时刻,要是这么伤了,后面还怎么打?

  颜俞却不怎么担心,只坐在一旁悠闲地饮酒,赵飞衡忍不住问:“定安,你怎么也不担心担心我?”

  “担心什么?”颜俞轻笑,“打退一回李定捷,可把你得意坏了吧?还要我担心?”

  “哈哈······”赵飞衡突然想到他今日听见的楚军监军的事,本想告诉颜俞,让他也高兴高兴,但是一想,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又是一场空欢喜,便还是算了。

  徐贞的箭伤在腰腹,伤口颇深,李定捷问了跟着徐贞的一圈人,竟无人知道徐贞究竟是如何中的箭,徐贞虚弱地笑着:“那时一片混乱,他们自保尚且不及,如何能顾全我?”

  徐贞的倒下和李定捷的心神大乱是此役失败关键,李定捷并不气馁,回顾了一遍作战经过,知道三国联军根本打不过自己,只是那后生提到关仲阔······

  帝君与颜俞祭天当日,他打开密室,知夜君和关仲阔便不见了,再后来,就是知夜君行刺被······被施予极刑,可是关仲阔却再没有了去向。

  没有多少人知道关仲阔在洛辅一役后投向了知夜,若不是知夜君被逼得走投无路,李定捷也不会知道关仲阔还活着,因而那一场行刺后,也没有任何关于关仲阔的只言片语。

  可是那后生竟然知道,卫岚和关仲阔,他知道的太多了。

  无妨,等所有兵马到齐,徐贞养好伤,再一同定胜负。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呢,打仗啥的都是我瞎写的!

竞渡深悲千载冤,忠魂一去讵能还(张耒)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乱世大佬不好当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乱世大佬不好当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