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舍不得
中午的时候， 金叶姑姑出现在了长春苑的厨房，她似乎是大病初愈，整个人气色显得有些惨淡。
见了璎珞， 她倒是亲切不少。甚至还不忘让璎珞讲讲她这些日子在府里的见闻。
璎珞对金叶姑姑没恶感， 便着重讲了世子爷遭遇的事情。
却没想到， 金叶姑姑更看重的却是她， 总在问她的事情。
“璎珞，你说是世子爷让你去的七小姐的院子？那在七小姐身边， 你可受了委屈？有谁给你气受了？”
苏璎珞着实不懂金叶姑姑到底要问什么，便捡了一些瞒不住人的事情说了，尤其是如何又从七小姐的院子，回到世子爷的院子的。
金叶姑姑却是忽然神色复杂起来。
原本的亲近，也变了些什么。
不过这样的失态只一瞬， 她就握住了璎珞的手：“璎珞，旁的我也不知道该说设么， 我只想跟你说，世子爷其实待你不错。若是你能对他好些，便对他好一些吧。”
苏璎珞很是迷茫。
虽然秦墨白看起来确实很凄惨，但她却看的明白。他即使偏居一隅， 但也不是谁能招惹的起的。
这样的人， 还需要她一个丫鬟对他好？
在金叶姑姑的强调下，苏璎珞只能离开去照顾世子爷。
只是她才刚进世子爷院子，就见世子爷皱眉，揉着肚子的模样。
见了她回来， 他立即正襟危坐。
“你怎的回来了？金叶姑姑那边不需要伺候着吗？”
微微生硬的语气一出， 苏璎珞就忍不住越发肯定自己的念头来。
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可怜的世子爷，还需要她照顾？
金叶姑姑也真是……
她笑了笑：“金叶姑姑让奴婢来照顾世子爷的。”
她说着上前一步， 极快的握住秦墨白的手腕。
她可没看错，刚进门的时候，他似乎肚子有些不舒服。
秦墨白手腕被握住，眼神里闪过一分狼狈，下一瞬，却是想挣脱苏璎珞的手腕。
“放肆！”
苏璎珞没理会秦墨白的怒气，任凭他挣脱开自己的手。
只是神色极为复杂，深深的怨念的望着秦墨白。
秦墨白被苏璎珞的眼神望的越发不自在起来：“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皱了眉，收敛了所有情绪，跟往常一般无二。
可越是这样淡定，苏璎珞眼神里的复杂就越浓重。
好半晌，她才悠悠叹气：“原来世子爷那么不喜欢奴婢！我还以为，你都来救我了，总归还是在乎我这个丫鬟的。却原来，你是准备就近整治我的！”
秦墨白被她这一番说的有些糊涂：“你在胡说什么？”
苏璎珞的眼神越发幽怨起来：“你都吃撑了，都不让我吃饱！好险恶的用心！”
秦墨白……
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脑子其实也没他想的那么好用！
秦墨白跟苏璎珞两个人，经过了这番交流之后，气氛就古怪起来。
金叶姑姑拿了食盒过来的时候，都有些不习惯。
等到静默的吃完饭，金叶姑姑让苏璎珞拿了食盒去收拾，这才目光落在秦墨白身上。
“世子爷，老奴在您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了，这些年来，您一直拒人以千里之外。如今才有了几分情绪波动，奴婢其实很是开心。若是王妃看到您如今的模样，恐怕九泉之下也放心不少！”
秦墨白身子一颤，手指也紧紧绷着。
他语气极为冷静：“姑姑，你看错了。我永远不会跟我娘一样的。我是对那个丫鬟有几分心思。但，不代表着我就会对她付出多少感情。充其量，她只能是我的而已。”
金叶姑姑抿了抿唇，瞪大眼睛，半晌才叹息一声：“冤孽啊，世子爷，您何必这样呢，奴婢看璎珞那孩子，您若是用那样的方法，她……”
“嬷嬷！”
秦墨白眼神里带出一抹冰冷来，语气冷厉，也不知在对金叶姑姑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那是我的事情！您只管看着就好！”
金叶姑姑颓丧的低了头，咳嗽了几声，却是步履歪斜的朝外走去。
苏璎珞从厨房出来，便见金叶姑姑这一副模样，忍不住上前扶住她：“姑姑身子还不好，便多休息几日也无妨。世子爷这边，本也没什么事情。”
金叶姑姑目光定定的落在苏璎珞身上半晌，这才微微摇了头。
僵硬的把嘴角挂上笑，她轻轻拍着苏璎珞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璎珞，多为自己想一想。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苏璎珞其实不知道该对这个老人说些什么。只能任凭她远去。
只是临走之前，她忽然就起了兴致，教她绣花。
教了几遍，金叶姑姑实在疲惫了，苏璎珞便让她去休息了。
*
小六是下午回来的，那个时候，苏璎珞正坐在秦墨白身边不远处做刺绣。
他禀报了什么事情，她能看出来，秦墨白原本的冷硬里多了些笑颜。
不过，跟她没有关系，她也没怎么去管。只是抓耳挠腮的刺绣。
她实在想不通，教她刺绣的金叶姑姑，怎么像是变了一个样子，极严厉。还说，明日便要见到她绣的荷包，于是，她也只能硬上了。
按理说，她银针用的还不错，她觉得，刺绣对她而言，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真当绣花针握在手里之后，苏璎珞才发现，她的银针没能帮得上什么忙。
握着绣花针的时候，她的手指就跟死了一样，一点都不灵活。
才没多久，她的十根手指都遭了秧。
小六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都没忍住嘲笑出声。
等到小六再被吩咐离开的时候，长春苑又来了一人。
秦沐阳。
他今日穿了一身锦衣绣服，很是富贵，却半点都不轻浮。
苏璎珞当真觉得，秦沐阳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气质最好的男子。
秦沐阳进了院子，便坐在秦墨白身边看向苏璎珞：“璎珞，看来墨白当真把你从狼窝救出来了。那你欠我的东西，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璎珞没有抬头，依旧专心的刺绣着，却也没忘答话：“秦世子，当时我是与你有言在先的。你来帮我，我便给你那些东西，可是来的不是你，我也只能作罢了。”
她语气极为遗憾，但却还带着几抹笑意。
这样的苏璎珞很真实，真实的让秦墨白，忍不住伸手紧紧握住了杯子。
秦沐阳的声音忽然传来：“哎，墨白，你这个丫鬟我倒是蛮喜欢的。不若，你把这丫鬟送给我吧？”
“不行。”
秦沐阳的话音刚落，秦墨白便语气冰冷的开了口。
秦沐阳皱眉摸了摸鼻子：“不行就不行，至于那么激动？”
秦墨白眼神微动，下一瞬却是放松了身子，斜斜倚在轮椅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激动了？”
秦沐阳心说，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不过，他还记得秦墨白发飙时候的样子，到底没真把心里话说出来。
“行行行，你不激动。不过，一个丫鬟罢了，难道你一三军主帅，还能不舍得不成？”
原以为这次秦墨白还会不承认，结果他却忽然应了声。
“舍不得。”
这声落下，不光秦沐阳傻了眼，其实就连秦墨白也忍不住皱了眉。
他也不知怎么的，望着一旁，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模样，忽然就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苏璎珞刺绣着其实也在听那两个男人聊天，只是冷不防调侃调到了她头上。
而且，还是一贯冷硬的秦墨白。
这让她忍不住也眨了眨眼：“原来世子爷舍不得奴婢离开啊，可，若是奴婢想跟秦世子走呢？”
这是试探，也是苏璎珞一半的真心话。
她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秦王府，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秦墨白眼神冰冷起来：“璎珞，你忘记谁是你的主子了？”
苏璎珞低头敛眉：“是主子。”
即使苏璎珞低眉顺眼，乖巧的不成样子，可，秦墨白心里头总有股郁气。
她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她还是想走。
他身边，就那么让她厌烦？
秦墨白眸光暗沉：“你记清楚这点就好。”
秦沐阳也看出来了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下一瞬却是叹息：“墨白，璎珞也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
这话一落下，秦墨白顿时知晓秦沐阳的险恶用心起来。
他下意识望向苏璎珞，就见她此时也望向秦沐阳，表情看不出什么。
但他还是极不开心。
他从未像今日那么讨厌过一个人，那个人还跟他之间，交集不浅。
深吸口气，秦墨白压下心里所有想法，只目光冷冷的对着秦沐阳：“坐在我院子里那么久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回去？着什么急？”
秦沐阳嘴角勾起弧度，转身朝着苏璎珞看去：“璎珞，能否帮忙上茶？”
苏璎珞没忘看向秦墨白，等着他吩咐。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秦墨白心里的怒气少了不少。
他朝着璎珞点了头，待璎珞出了院子，他才不耐的望着秦沐阳：“要与我说什么？我可没多少时间应付你。”
秦沐阳好笑：“我这是被嫌弃了？墨白，我今日恰好有时间，所以想为你诊诊脉。”
秦墨白眉眼微动，最终还是应了声。
苏璎珞端着托盘过来的时候，便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忍不住四下望了望，却不想，只听到秦墨白略带着不爽的嗓音：“在找秦沐阳？他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