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炮灰
苏溪亭淡淡地收回视线, 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心生不悦，“有任何工作上的事宜，请联系我助理。”
说完, 他牵着孟轻舟的手, 带着阿黄上了车。
车上, 孟轻舟透过后视镜，看到银灰色西装的精英男子转身走进咖啡厅，隐约在一个靠窗的座位旁停了下来。
“奥格财团？”孟轻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莫名熟悉。
已经发动汽车的苏溪亭见她一脸困惑, 拉过她的手解释道：“奥格财团是美国的三大经济势力之一, 你要是想知道, 回去我跟你详细说说。”
美国两个字触动了孟轻舟关于梦境的记忆，这本小说的男主好像就是财团主席。
“好, 我们回家再说。”
咖啡厅里，苏凯文拿着勺子, 缓缓地搅动面前的咖啡。亲眼看到苏溪亭摆脱轮椅站起来的样子,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顾展阳还是太胆小了, 当年他给了这么大的助力，顾展阳也不过是让苏溪亭变成了暂时的废人。
他很好奇，为什么苏溪亭的腿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孟轻舟出现后的两个月内彻底康复？
“老板, 他拒绝了。”
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秘书恭敬地站在苏凯文身边，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苏溪亭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忙起来了。”苏凯文放下手中的勺子，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苏氏越乱, 对我们越有利。”
想到刚才苏溪亭幸福满足的带着女人和宠物走出来，苏凯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苏溪亭不过是小三的孙子，苏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将阿黄安置到它的小木屋后，苏溪亭带着孟轻舟来到自己的书房，他的助理早已经将奥格财团的信息发送至他的邮箱。
为了方便孟轻舟看这些资料，苏溪亭打开了投影。
“奥格财团的主席名叫苏凯文，他是奥格财团历史上最年轻的主席，今年才二十八岁。奥格财团垄断了美国的运输业，在科技行业和金融行业也有重要地位。”
孟轻舟第一次通过照片看到了这本小说中的男主，身为混血儿的他五官立体，淡蓝色的眼眸散发着冷意，单论颜值或许比苏溪亭还要略胜一筹，可她不喜欢这个人眼里的霸道和桀骜。
“他的父亲呢？据我所知财团主席并非世袭。”
孟轻舟有意引导苏溪亭去查苏凯文的身世，她的梦境并不完整，苏凯文奶奶对苏家的恨意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苏凯文的父亲是商业奇才，不过听闻他的身体不是很好，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
如果苏凯文的父亲真的是苏溪亭父亲的哥哥，那么他们应该有长得相似的地方吧？肚子里怀着上一任丈夫的孩子，却依然能够嫁入美国豪门，苏凯文的奶奶也太厉害了。
孟轻舟腹诽，却没法对苏溪亭言说。
“有他父亲的照片吗？我总觉得苏凯文看起来很眼熟。”
苏溪亭当即给助理打了电话，要求他收集关于苏凯文更为详细的资料，包括其所有家族成员。
“我对奥格财团主席的感官不是很好，再加上他今天的态度，你多留心一下。”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苏溪亭给他和孟轻舟做了意面，两人用餐的时候，孟轻舟再次提醒道。
抬头在孟轻舟的眼里看到担忧，苏溪亭笑了，“你放心，这里是中国，他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不过，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送孟轻舟回家后，苏溪亭再次来到书房，他换下了身上的休闲服，穿上了一身正式的西装，当他打开视频摄像头时，屏幕上苏氏集团的所有高管全都严阵以待。
“开会之前，我有两句话要说。我的双腿已经全好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为集团做出的贡献，也感谢各位三年来对我的关心和支持。”
此时的苏溪亭不同于在孟轻舟面前的和煦温柔，他仅仅是出现在屏幕上，就足以让苏氏所有高层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天的会议有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宣布，第一件事：研究中心从现在开始进入高级戒备状态。”苏溪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犀利，“第二件事：国安局工作小组已经入驻集团，我希望你们能够全力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
苏溪亭话音刚落，视频那头的苏氏高层们纷纷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短短的几十个字，包含了太多信息，导致整个会议出现了安静得可怕的场景。
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苏溪亭的助理拿过麦克风，针对苏溪亭刚才提出的事项做出详细的布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集团出了内奸，而且其作为有可能损害国家利益，危害国家安全。
这个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在每个集团高层脑海里炸裂开来。
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二点，苏溪亭关掉视频时双腿传来微麻的感触，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体在抗议。
早在两个月前，苏溪亭就发现了集团内的异样。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佯装不知，暗地里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反馈给国安局。
苏氏集团明面上是民营企业，暗中一直在支持国家的科研事业。重要技术信息的泄露，尤其是流向国外，带来的损失很可能无法估量。可偏偏内奸藏得很深，所作所为也十分隐蔽。
忙了一天，苏溪亭躺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十年前，父母乘坐飞机失事的消息传回家中，爷爷当场晕倒，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送爷爷去了医院。
画面一转，来到他出车祸时火光冲天的场景。他被困在车里，醒来时浑身上下被湿漉而又粘稠的血水打湿透了。他好不容易从车里爬出来，背后燃烧的汽车轰隆一声爆炸了。
车祸后，他失去了双腿，搬到洛水园过上了跟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集团的事情他全部放手，空余的时间里，他开始以落幕君的身份发表小说。
苏溪亭知道，他在做梦。
可是这个梦境里没有孟轻舟，他同样发现了集团的内奸，然而还没等他揪出这个人，他就突发急症死了。
漂浮在空中，苏溪亭看着至死都没能站起来的自己，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难道说，这才是他原本的一生？
缓缓地睁开双眼，苏溪亭望着天花板发呆。在梦里，他重新经历了一次三十年来最痛苦的时刻，导致他这会儿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等身体好过一点，苏溪亭拿起床头的电话，给孟轻舟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了差不多十五秒钟，电话那头传来孟轻舟带着睡意的声音，“苏溪亭，有什么事吗？”
张了张嘴，苏溪亭这才发现自己嗓子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需要我过来一趟吗？”听到了苏溪亭的呼吸声，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孟轻舟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清晰明亮。
“我可以过来找你吗？”苏溪亭缓了缓，说话的声音嘶哑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五分钟后，孟轻舟在大门口接到了依然迷茫混沌的苏溪亭。
见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孟轻舟连忙关上大门，拉着他朝房间里走去。她什么都没问，从柜子里找了一个毯子，披在苏溪亭身上。
整个过程中，苏溪亭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
孟轻舟见苏溪亭状态不好，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放进他手里，“先喝点热水再说。”
苏溪亭依言，捧起热水喝了起来。一股温暖的能量，跟着热水一起，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放下水杯后，苏溪亭拉过孟轻舟，将她拥在怀里。
“轻舟，我刚才做了一个梦。”苏溪亭眼眶热热的，“梦里面我没有遇见你，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甚至没有活过三十岁。”
他不怕死，可他害怕孟轻舟消失。
所以，从梦中醒来的苏溪亭难得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在这十年间，哪怕他父母和爷爷去世，哪怕他自己双腿残废，他也从来没有怕过。
孟轻舟从苏溪亭怀里抬起头来，她双手捧着苏溪亭的脸，望着他湿润的双眼。
一个安抚的吻落在苏溪亭唇上，孟轻舟笑着说道：“只是一个梦而已，我永远都在。”
苏溪亭再次紧紧地搂住孟轻舟，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要是没有孟轻舟，会变成什么样的。无形之中，他把孟轻舟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苏溪亭的后背，孟轻舟眼里闪过痛心。
苏溪亭的人生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小说作者安排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意外，他很快就会成为男主的垫脚石。毕竟小说的主人公是苏凯文，苏溪亭不过是作者随手捏出来的炮灰。
即便作者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又如何，她偏偏要把这个天给捅破了，孟轻舟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这会儿才凌晨三点，孟轻舟见苏溪亭眼里全是血丝，于是让他不要回去了，就在她这边休息。
孟轻舟从来没有想过家里会有客人来，因此偌大的家里唯独她的房间里才有床铺。现在去铺床显然不现实，孟轻舟望着苏溪亭，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得到了孟轻舟的安慰后，苏溪亭没有再继续纠结梦里发生的事情。
见孟轻舟神色为难，苏溪亭反而大大方方地牵着她站起来，走向雕花大床。
“你的床这么大，不介意分我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