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

  舒澄清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饭厅,喵喵已经被宋宴打发走了。

  晨光从窗外射进来,宋宴坐的位子刚好在光圈内,她有些失神。

  好奇怪。

  宋宴怎么这么奇怪?

  这么好看。

  她伸手去拿豆浆喝。

  宋宴感觉到目光,狐疑地抬头,跟她对视了一秒。

  啧。

  真的不能怪他不安分。

  舒澄清的眼神,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把握住装豆浆的杯子,顺势将她的手一并握住,把她往身边一带,人就被搂在了怀里。

  兰姨还在厨房做着早晨,院子外有园丁正修理花草,总之四处都是人。

  舒澄清被他拉着,坐在他的大腿上,红了脸,轻嗔:“宋宴,你干嘛!”

  他笑笑,理由都懒得找,头一低,抵在她的颈项中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香,好想吃掉你。”

  嘴里的话流里流气,动作也不老实,手上摸着她的腰来回摩挲,弄得舒澄清气息不稳,一杯豆浆差点端不稳。

  “你的脸皮怎么还那么薄?”宋宴捏了捏她的脸,伸手端起一旁的咖啡。

  她无声翻了一个白眼,比不要脸,谁有你天赋异禀?

  “一大早的喝什么咖啡,谁给你惯的坏毛病?”

  无声蹙眉,把他手里的咖啡拿掉,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豆浆往他嘴里凑,舒澄清对着他努努嘴示意,“喝这个。”

  舒澄清不自知自己羊入虎口,直到他越过她手里的豆浆,凑近她,低头吻住她,一时间她被吻得七荤八素。

  宋宴在把持不住前收了手,莞尔,伸手替她擦掉引人非非的液体,“喝了,味道比咖啡好。”

  她开口,属于他的气息直至她的心底,“不要脸。”

  一顿早餐,吃得素里带荤。

  早餐后,她为他整理衣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她选了一条平日他最喜欢的领带来配她送的领针。

  修长的指节操持漂亮的手法,“你今天会很晚回来吗?”

  “今天要去碧海湾查看,”他把手环在她的腰上,眉眼温柔,“如果实在回不来,我让宋巡来接你过去,我们一起吃饭。”

  领结已成型,舒澄清笑,“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揣兜里算了。”

  她的腰很细,宋宴盈盈一握,挑眉,“你以为我不想?”

  “好好好,我错了。”

  她对他服了软,将领针穿过领带定好型,满意地点点头,双手顺着俩人之间缝隙回抱他,语气轻柔,“晚点也没关系,我正好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如果有空,就来接我吧。”

  “你亲一下我,我亲自来接。”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角挂满笑意。

  宋宴的头发很软,连发丝都是软的,连带着让她的心都软趴趴的。

  舒澄清的身子有一瞬是僵硬的,仿佛听见了心底崩塌的轰鸣声。

  下一秒便踮起脚尖,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一心要对他百依百顺。

  宋宴本来只想逗一逗她,没料想她真的会主动,身体一僵,随即扶住她的后脑断了她的后路,倾身吻她,大有将她撕碎果腹的意味。

  他将她抵在墙上,耳鬓厮磨,声音暗哑,“小妖精,这么会勾人,可不准对别人这样,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没有别人。”她摇头,倾身靠在他怀里。

  宋宴愉悦的笑容在唇角肆意弥漫开,低头抱紧她,“好乖。”

  俩人换好衣服,下楼,闲聊。

  “今晚想吃点什么?”

  “想吃粒香居的小馄饨,御茶膳的抓炒里脊,大学城大熊座的鱼粉,还想吃你做的糖醋鱼,想吃小桔子,也不知道我种的桔子树什么时候能结果。”

  她今天出奇的活跃,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宋宴在旁边默默听着,也没调侃她贪心,只是牵着她从楼上下来经过后院时,瞥了一眼后院那棵树,神色不明。

  心水园有专门的园艺工,她想吃自家种的桔子不是什么难事,可惜树太小,还不够时候。

  一切都得靠时间一步步进行。

  他突然停下,把她搂在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抚在她头顶,将整个人搂在自己能触及的整个范围内。

  “四哥……”

  “别动,我抱一抱。”

  她抬手抚摸他宽厚的背,有种安抚地意味,“我不走,以后我们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好吗?”

  他低头,搂得更紧。

  她笑,一副得逞的模样,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阿宴,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今晚一定要来接我哦。”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

  山河湖海,倦鸟归巢,他只想和她吃一顿最简单的饭。

  宋宴上班,舒澄清也出了门。

  天气阴沉,灰蒙蒙得让人感觉风雨欲来,心中徒然环绕一股不安。

  一脚踏进一间装潢古怪的花茶铺,一楼是花店,走进深处花簇丛生,上了楼却是正儿八经的甜品店。店里里面的甜点名副其实,也都是用正儿八经的可食用花做的,对于一些小众又小资的人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临近正午时分,花茶铺里还很冷清,舒澄清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份洛神花茶,要了一份桂花糕,翘着二郎腿等着人。

  索性,那人没有让她等太久。

  依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意,长腿一迈,轻车熟路在她对面坐下,“这么光明正大的见我?”

  舒澄清给他烫了一个新杯,替他倒了一杯茶,微微一笑,“我们见面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本就光明磊落的关系,需要遮遮掩掩吗?”

  沈浣溪笑,看着她一双纤细的手推给他一个杯子,“你信不信我这屁股刚坐下,宋宴下一秒就能知道我们见面。”

  “信啊。”她抿了一口,“我说了,我没打算瞒着任何人。”

  沈浣溪抬手持杯饮茶,“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不瞒,够我擦好一阵子的屁股了。”

  “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必要替你遮掩,该是你受的,我乐见其成得很。”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女子,以苦难和血学会生存的人,喜怒无形于色,悲伤内敛于心,万事能忍,面沉如水,武装起来让人束手无策。

  “我从宋赵那里帮你把东西捞出来,又瞒着宋宴偷偷摸摸送到你面前,费心费力的。舒澄清,你就这样对我?”沈浣溪调笑。

  舒澄清眼神冷清,缓缓开口:“你的费心费力,是你的本分,你的本分不是我吩咐的,凭什么要我给你好处?你何必在我这说什么大话,如果东西到不了我手里,你才不好办吧。”

  沈浣溪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景了。

  当年她一手掀起了股市风波,造就了一段触目惊心的历史,几乎断送了他的一生。这个女人仿佛站在上帝视野般对局势了如指掌,即使卷入一场纷争中也如此气定神闲,一双眼睛澄明将敌军搞得自乱阵脚。

  最难得的是她太过干净磊落,那双眼睛一望到底的澄净让人如此不甘心。

  沈浣溪没换牙时就认识宋宴,一路上看着他成魔,见证他封神,于他而言,宋宴这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因为没有人配得上他,于他也只是仰望着,信仰着。但舒澄清的存在,却能和他同样强大且平等,好似他们本该是契合般配的模样,一个强势得令人生畏,一个令人生畏般强势。

  强大,也是十分令人不爽的。

  他把眸光从对面转向窗外,眼里涌现出一种复杂交错的恨意。

  “舒澄清,你真的有心吗?”他的食指轻轻的敲在桌面上,表情淡淡,“你有软肋吗?”

  杯子有些烫手,把指头沾湿,她从包里翻出一条手绢,轻轻地擦着手,“有啊,你现在不就捏着我的软肋吗?”

  沈浣溪缓缓的将目光看向她,目光触及,心里发笑,揉了揉眉心,心知自己已落下风。

  她手里那条手帕,四角都有红线绣着的“宴”字,他心上结痂的伤,仿佛又开始渗血。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规规整整,信封口用了上好的蜂蜡。把东西递过去,沈浣溪冷眼扫过她的脸,依旧没有表情能让他欣赏,失望地收回目光,心里的恨意喷涌,转身离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舒澄清疯起来是什么模样了。

  假若爱恨两难,不如放虎归山。

  沈浣溪离去,时隔许久,舒澄清才慢条斯理地将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U盘,她从车后座拿出了一部电脑,神态自若的点开,里面有三个视频。

  她点开第一个,视频上方显示着录像时间,画面一片漆黑,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人一脚踢中腹部,整个人受痛蜷缩成一团。

  她觉得指尖发麻。

  点开第二个视频,镜头摇晃得厉害,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录像的设备在裤兜旁,依然是黑漆漆的开场,两个男人从门口拖进来一个麻袋,麻袋很大,像是一个人团在一起那么大。而后,视频静止了差不多五分钟,从侧面走进一个男人,看不清脸庞,只能看清身姿挺拔,在麻袋旁蹲下,解开束口。

  舒澄清嘲讽地看着这个画质。

  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说了一句话:还没死透。

  声音很清晰,是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

  舒澄清突然攥紧双手,呼吸变得粗重,心神恍惚已经抑制不住颤抖,点开了第三视频。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林口仓库,画面静止,却能听见剧烈的争吵声。

  “你疯了吗?你不怕老爷子……”

  “你就是因为这股子懦弱才会被程渊一头压的死死的,怕这怕那,你本来就没有任何出路,我这是给你找机会,你得谢我才对!”

  “程渊也是你哥!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他把我当弟弟了吗?这事你之前也默认了,现在装什么清白,你休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他死,今天躺在这的就是我们俩......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干的那些破事......你会死的比他还惨,有心思可怜他,不如担心一下怎么保住你自己......”

  突然,对话被中断,只剩下滋滋咧咧的声响,最后视频里画面消失,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巨响,视频结束。

  舒澄清一双手被攥得通红,眼里起了一层雾,把电脑合上,启动了车子离开了花店。

  花开终归是为了败的。

  程渊,是清白的。只可惜,姓了程。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宴:老子连头发丝都是软的????????

  (舒不知已卒)

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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