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

  没人吭声,静了几秒,辅导员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舒家长面色不虞,硬着头皮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态度还算公正,最后表示校方已经在调查,会给双方家长一个交代。

  舒澄清听到最后直皱眉,对这个“交代”很不满意,转身,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宋巡,进来。”

  从头到尾一直守在门口的宋巡一进门,她观察到蕾丝女的母亲面带震惊,瞬间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这是......宋家那位的特助......”

  舒澄清冷眼旁观,满眼不屑和讥讽。

  而后,淡淡对文墨投过去一眼,对宋巡说:“把学校论坛所有关于文墨的帖子都整理出来,我要告他们诽谤,蓄意中伤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国家培养他们,不是让他们当草履虫的,别以为加个狗头躲在屏幕后面就什么话都敢说。”

  宋巡态度恭敬,点头回应:“是。”

  蕾丝女的母亲看着俩人的谈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能让宋家那位的特助都低眉顺眼服从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善茬,她想着心里越发没底。

  不成想她家女儿是个不知分寸的,指着文墨的鼻子就是一通乱骂,气焰嚣张:“底稿在我手上,说你剽窃就是剽窃!还敢告我,你也配?小贱货!学校论坛上的人说错了吗?你就是尽会勾引人的骚蹄子,你就该被人□□街!”

  舒澄清本性暴躁,只是不得已从小学会克制自己,但跟着宋宴几年越发听不得难听话,当下手起刀落,甩了她一个耳光。

  蕾丝女被甩得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的咒骂却被更凶的舒澄清吓得生生停下。

  她的气焰嚣张有过之而无不极,“温欠爱是吧?我看你不是欠爱,是欠收拾!开口闭口都是生殖器官,不是你先天缺失,就是后天欠货。要是剽窃你这种人的作品,多半是脑子长毛才会剽窃你的;自己搞不定的男人还好意思拎出来配,旁人都替你臊得慌。”

  “还有,文墨她哥随随便便开瓶酒都是你家一年的收入,你脑子是什么构造才会觉得我家小姑娘偷盗东西?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会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的。”

  蕾丝女的母亲护着女儿面前,却不敢言语,倒是出奇的冷静克制。只是安抚着女儿的手,颤巍巍的,暴露了她的紧张。

  辅导员则是被舒澄清的出手弄懵了,因她从进门以来就态度温和有礼,谁知她会突然变脸,最后只能劝架似的隔开俩人,说了几句场面话。

  舒澄清倒是气定神闲,看了一眼被母亲和辅导员护在身后的温欠爱,眼神清冷又狠。

  “抱歉,失态了。不过事情应该谈不拢了,”舒澄清脸上依然挂着公式化的笑,回头对宋巡说:“那剩下的交给你处理吧,人我就先带走了,心水园的人受不起这些委屈,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完,她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气势依旧,拎起包往外走,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撂狠话:“欠爱同学,下次再敢招惹文墨,劳资牙都给你打掉。”

  小白鞋跟着高跟鞋,走过走廊,踏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

  “嫂子。”

  “又让我瞒着你哥?”

  “不......是......”

  舒澄清手臂挎着包,一只手揣着裤兜,恢复以往那股懒倦样,笑得一脸嘲讽。

  “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妈妈看见宋巡的表情?这种小鱼小虾,根本用不着你哥出手就能解决掉的,你跟他客气什么?还是说,你搞不清楚你哥在G城的分量?”

  “对不起嫂子,我不该惹事的。”

  舒澄清膨胀了,惹事?这都不是事儿好吗?

  到底是在爱的环境下,好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分得清持宠而骄和没教养的区别在哪,这是一种恪守自我的善良。

  她神色认真,“对不起什么?委屈是你受的,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文墨也不是不气愤的,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的人犯不着解释,这一点跟宋宴一个狗脾气,只是突然被人安慰一句,觉得好感动。

  下一秒,舒澄清说:“既然知道自己不对,那我跟你哥今晚出去吃饭就不带你了,自己找地儿解决温饱问题吧。”

  玻璃心,破碎了。

  这D大来都来了,舒澄清又惦记起之前心心念念的鱼粉。宋宴无奈,只能让陈叔把文墨送回去,陪着她在校园里散步。农历九月中,霜降节气里草木黄落,落日余晖中,俩人牵手走在阳光下。

  “四哥,”舒澄清停下,抬头,“脚疼。”

  宋宴把她拉到路旁的石椅上坐下,脱下她的细高跟,动作轻柔,笑着打趣,“出门的时候不是很嚣张的吗?”

  “说这话多没意思啊,高跟鞋是女人的战靴好不好,长得比别人高就在气势上压倒别人了。”

  “那照你这样说,长得矮去谈判就很吃亏了?”

  她皱眉,按他的肩头,“你怎么这么杠精啊~”

  宋宴蹲在她的面前,举了举高跟鞋,指着红红的后脚跟说:“怎么办?还穿?”

  她看了看周围,没什么行人,发现俩人不知不觉从正门走到了学校西门,刚好离她之前住的小公寓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她灵机一动,“要不你背我回小公寓换双鞋?”

  宋宴没有异议,作势俯下身,示意她爬上来。

  幸好舒澄清今天穿得是长裤,他背得毫不费力,慢慢往前走,舒澄清被他的手臂勾着的小腿摇摇晃晃,百无聊赖。

  挺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舒澄清,她笑嘻嘻地说:“宋小公主好厉害啊,好棒哦~”

  在怼人这方面颇有造诣的宋宴随即回了一句:“你昨晚也是这样说的。”

  舒澄清:“......”

  说好的明天上大班呢?怎么可以无证驾驶?

  宋宴低声笑。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停下,“你带钥匙了吗?”

  “没带。”舒澄清倒是淡定,“但是我楼下住了一个阿嫲,我把备用钥匙放她家了。”

  宋宴闻言,一默,这个小姑娘的心属实是大。

  她问:“这是你第二次去小公寓吧?”

  宋宴往前走,看着前面,否认,“不是。”

  她不解,“不就是那次吵架下雨来过一次吗?”

  他说话很小声,“我来过很多次,是你没看见。”

  舒澄清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耳朵,“所以每次吵架你都有来找过我?只是我不知道?”

  宋宴没吭声。

  “可是,你来找我不让我知道,怎么能算来找我了?我都不知道,我还小心眼的记仇,以为你每次吵架都是等我自己消气才来哄的。”

  临近傍晚,路灯突然打开,世界突然亮了起来,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最近昼夜温差变大,晚上起了风,缓解了白天空气里的燥热,舒澄清的心却因他接下来说的话,砰砰地乱跳。

  路在一步步走,真心话在一句句说。

  “因为我怕你看见我更生气,怕你知道我来找你反而跑得更远,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对你不好,冲你发脾气。人性本残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自己的目的,同样也有自己的言不由衷,我也不例外。”

  “我不是善良的人,阴暗、固执、懒散,心思很重,脾气很坏,毛病很多,甚至家境、身份、感情都让我感觉离你太远。所以我可以接受我们吵架、冷战、分开,但是我无法接受你厌恶我。”

  “人的手张开就那么点大,抓不住的东西实在太多。即使我没有对你事事解释,你也能懂我的贪婪和固执,以及一路走向你的赤诚和奔赴,不是吗?”

  我实在不用对你事事解释,因为我们都承认,彼此是人生战场上的盟友。

  这个想法在他们心中高度统一并认同,就是他“不说”的底气。

  舒澄清想起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人真的很狡猾。他会用尽心思制造机会,以一种十分明显又刻意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不搞欲擒故纵,不搞含蓄委婉,就是明确的、直接的告诉她,他就在那里。

  让人避无可避,忽视不得。

  也正是因此,她明确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那时她第一次感受到宋家的凶险,宋宴全力保全,她在惊吓中回不过神,硬是在心水园睡了好几天。那天她在太阳落幕之前醒来,看见宋宴陪在她身边,他身后的花瓶换上了新的玫瑰花。她心思震动,觉得这个人真的是温柔。那不是旁人停留在口头浮浅的温柔,他什么都不说却堂堂正正让你明白他的爱意,是一种几近真诚的温柔。

  也是在那个临近黑暗的时刻,她开始心疼这个温柔的人。

  她之前受到的一切,曾经无时无刻围绕在他的身边,宋家是个江湖,他活得辛苦,却仍然愿意保全她。

  程渊曾经告诫过她,这世间没有任何人的好是无条件的。所以宋宴对她好,她也应该涌泉相报,他需要一个战友,她就做他的战友;他需要一个爱人,她就做他的爱人。以前没有人爱她,她也不会爱人,但是遇到了一个温柔待她的人,她也在学习着,任何变成一个温柔的人。

  舒澄清觉得自己的小鹿快要撞死了,捏了捏他的耳朵,笑嗔:“笨蛋宋宴。”

  作者有话要说:  舒森:没有人爱你?老子这些年喂你吃的肉是喂了狗吗?

  舒澄清:害,这哥哥跟男朋友怎么能一样呢?

  ps:舒暴躁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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