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开口就问别人家孩子?

  夭夭知道她这生前未曾谋面的爷爷搞了一大滩的事, 都等着后辈们一件件去弥补,因此不想多掰扯,直接道, “校武场, 在跟她娘打架。 ”

  “哦……”老爷子恍然大悟般拖长了声调,“我当年看见柴筝与大靖长公主打得你死我活, 还以为是大靖王朝终于全都反目了,原来只是切磋……只是切磋为何要打得这么狠?”

  夭夭也不打断聒噪的老爷子, 等他自个儿絮叨完了才恍然想起自己诈尸还有重要之事, 于是道, “自柴筝与大靖长公主交手之后, 未来就要发生转折了, 夭夭, 必要的时候, 你要知道雀玲珑的用处……将耳附过来。”

  夭夭纹丝不动,巫衡罗自讨没趣了一阵, 嘀咕着, “脾气可真像我。”于是山不就他,他去就山,在夭夭耳边叮嘱了好一番。

  彼时校武场内,柴筝短暂陷入了无我的状态中,她从旗杆高处往下落, 眼前飞过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凤凰尾羽炽烈辉煌,卷上她手中青竹剑,乐清站在一片青天碧海之上,穿着件白色打底的大靖长袍, 冲她微微颔首,随后踏浪而去……

  柴筝猛然睁眼,耳边一片惊呼声,她距黄土地面不过半尺距离,柴筝强行拧身,扯到了肩膀上还在长疤的伤口,虽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但她脸上却带着一种笑容,剑式已尽但她接上的仍旧是“雪落平谷”……

  磅礴刀气从剑尖溢出,透骨冰寒渗在夏初的阳光中,寂静温和地拥抱了赵琳琅,随后珠花散为齑粉,只剩了一根银簪坠落在地,赵琳琅的双指夹着柴筝的剑尖,龙吟尚未断,柴筝便笑着问她娘,“算我赢了吗?”

  “你赢了。”

  话音落下,满场兴之所至的酣畅感,就连方才还很紧张的考生们都被勾得跃跃欲试,当柴筝向外走时,他们纷纷拱手敬佩地喊一声“小公爷”至于柴筝的性别、年纪和相貌在这一瞬间忽然不重要了。

  她的衣服上微微渗出点血迹,并不严重,只是将尚未长好的疤从中扯开了一条缝,柴筝此时也没什么闲情逸致跟别人寒暄,只是一心想找到远处的小阮,奈何左右一打岔,她落在平地上与阮临霜隔了太远距离,等挤到人群边缘时,阮临霜已经走了,只在校武场的树上孤零零挂着一顶斗笠。

  柴筝之后,其他人的考试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半天已经全部结束,今年参加殿试的考生是历代最少,但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赵琳琅私以为可以全部留下,不过最终决策权不在她的手中,她也不关心赵谦如何看待这场比试。

  坐在高位上的赵谦一直等到太监来报,“一十二名考生已经全部结束武考,其中仅有两位稍逊一筹。”也没给出任何反应。

  他就像是被钉在了座椅上,要不是眼睛还在眨,李端都要上去探鼻息了。

  从前,不管是赵琳琅还是柴筝,赵谦都不必惧怕,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彼此之间是至亲,这两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忽然间,他亲手将这份血缘纽带毫无情面的斩断了,才意识到自己的亲生妹妹,那位困在长安城中的长公主是大靖前锋将军,更是江湖中人,而柴筝才十几岁,已经从边关要塞与北厥多次交锋中活了下来,她不是京中娇养的女儿郎,她有鱼死网破的能力。

  几天之前,宫墙林立,青石板路没入黑暗中看不到尽头,他还志得意满——

  只要将柴远道引回来,当阮玉璋家的小丫头杀了柴筝,整个柴国公府与相府以命相搏,他再浑水摸鱼,不管柴远道想不想起兵,都有一小支在暗中准备好的队伍打着柴家旗号,冲进长安,到时候他就能毫不费劲的将自己两位挚友送进监狱待斩,但就在刚刚,他这种自信烟消云散,只剩下心底里无尽的骇然。

  而当年巫衡罗的话还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孤家寡人,不得善终。“

  赵谦此时虽然还没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却也已经深恩负尽,成了真正意味上的孤家寡人。

  “陛下,陛下……”李端原本不想开口喊醒赵谦,但这里毕竟众目睽睽,让当今皇上坐在高位出丑也不行,不得已只能提心吊胆的出声。

  幸而赵谦很快回了神,他蹙着眉心道,“今日比试非常精彩,脱颖而出者不少,须得与众卿商量过后定名次或再做考核,就先退下吧。”

  在场所有人一时面面相觑,但皇上都发话了,总不好赖在这里一定要今天给个结果,即便考生与考官全都意犹未尽,也只能心里骂着娘,乖乖跪着送陛下离开,并自觉主动的各回各家。

  赵琳琅的身后还是跟着两个侍卫,美其名曰“保护”,但今日校武场上见过长公主身手的人都知道,十个这样的侍卫都不够长公主一个人打的,保护?是长公主劳心劳力的保护他两吧。

  “你什么时候带上的斗笠?”赵琳琅与柴筝并肩走着,见自家姑娘的手里忽然多出样东西难免好奇,末了忽然想起要关心一下,又道,“肩伤要不要紧?回家换药吧……别告诉章大夫是我打得。”

  章大夫除了爱钱,还很喜欢对着病患唠叨,赵琳琅也有些受不了。

  “娘,这是小阮给我留下的,她来看我了。”柴筝眉飞色舞。

  “……”看这得瑟的架势,别说只是肩上的小伤,就是将柴筝劈成两半,她估计也能傻呵呵乐半天。

  这德行像谁来着,赵琳琅想了想,反正不像自己,这口锅可以直接扣给柴远道。

  想起这一茬,思念便瓢泼而来,二十几余载夫妻,所有时间拼拼凑凑,在一起的不过几年,柴筝只是跟小阮分别两三天,就念得人耳朵起茧,赵琳琅为了膈应自家过于得意的女儿,忽然道,“你爹快回来了,等尘埃落定,我想跟他消失一阵。”

  “啊?”柴筝的手里还拿着斗笠,激动起来有些不分敌我,差点拍到赵琳琅的鼻子,她急道,“娘,先帝遗诏你也看到了,你跟爹一消失,这天下谁看着?难不成你是打算束手就擒,给赵谦让路?”

  赵琳琅的眼睛里有刀子,剜了剜柴筝,“你娘跟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这江山不跟我们一起老朽,最终还是要交到年轻人的手里,我看你跟小阮就挺好。”

  “若是赵谦赢,这江山仍是他的,我们一家人下面团聚,要是……我就写个禅位诏书,柴筝,我是从宫中逃出来的,再也不会回去了。”

  赵琳琅这一路走得过于辛苦,见过父子、母子、夫妻、兄弟彼此相残,她的亲缘七零八落,就连这最后一点都要死在旧时代里,高高在上的皇位再好,不如三尺青锋行遍天下。

  柴筝是她娘亲生的,倒是很快就体会到了这种心情,最终她捏着斗笠垂下了眼睛,这一路上也不知想些什么。

  今日出去的都是柴国公府大人物,剩下的都是些皮毛,因此守卫都放松了。

  作为一手将柴筝拉扯成武林高手的元巳本有打算去看看这一场比试,可惜临出门,柴国公府中飞进来一只杂毛的麻雀,那麻雀在夭夭头顶徘徊两圈落在她跟前,随即用嘴啄下一根羽毛。

  这根羽毛上写着木桑文字,夹杂在棕灰色的羽毛中从外头根本看不出来,传达的消息是,“贤夷已至长安。”

  原本佩年年想自告奋勇,但守在柴国公府周围的虽不是顶级高手,却也并非省油的灯,她尝试了一次,自己出入倒是不成问题,但要带个半点轻功不懂的贤夷太子,那基本就是羊入虎口,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让元巳去接。

  等赵琳琅与柴筝回到府中时,贤夷太子已经安顿了下来,柴霁手里卷着一册书,正坐在外面的回廊上低着头微微出神,过一会儿,他似乎是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淡淡地看了柴筝与赵琳琅一眼。

  就算是上辈子,柴筝也是直到十五岁才意识到她哥还不错,骨子里是个好人,毕竟小时候他两经常吵架,连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的归属都要计较,即便柴国公府还不至于窘迫到肉都吃不起。

  而这辈子两人更是疏远,黏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之后但凡分离就是好几年,也没有之后的相依为命……柴筝在宫里眼睁睁看着她娘与她舅两三句话,就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掰扯干净,丝毫留恋也没有,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赵琳琅与赵谦之间,还有十几二十年的年少光景,她跟柴霁纯属陌路人,没有爹娘的牵绊瞬间就散了,逢年过节都不乐意送礼上门——

  最难过的是,柴霁看起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当年为了让自己开心,却硬生生放下书,做出了一手好菜,加上未来嫂子的糕点,那简直辞官不做,开家酒楼也能养活全家人。

  柴筝悲叹着逐渐离自己远去的口福,柴霁却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在他的眼里,柴筝似乎一直是当年那个桃花树下舞刀弄剑,将自家院子砍得寸草不生,对外却谦和有礼,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小姑娘,然而不知不觉中柴筝已经数次死里逃生,近几日家里比往常都要热闹,都是她结交的各方势力。

  柴霁扪心自问,他在长安城中的朋友,都不及一半多。

  “元老前辈接回来的人就在房间中,柴筝,我有件事要问你,”柴霁开口道,“他是不是木桑人?”

  贤夷太子虽说与柴霁有同窗之谊,其实也就是同一批考生,大家坐一块儿考了殿试,于是统称主考官为“恩师”,而这一批学子则互为同窗,其实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可能正面都没碰过。

  但贤夷在漠北之地这么多年,还读了书,参加科举,当了县令,并无人看出他是纯粹的木桑血统。

  只来了这么几个时辰,柴霁是怎么瞧出来的?

  “他们木桑人推门时喜欢将拇指扣在掌心里,”柴霁十分寻常地解释道,“你请来的朋友已经很注意,却终非日常习惯,不难看出来。”

  “……”您说得这个“不难”可太难了。

  柴霁的话音刚落,不等柴筝开口解释,贤夷的门里先有了动静,柴筝没有想到的是,贤夷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平安。

  平安的那只眼睛逐渐到了极限,周围的颜色有些灰败,即便柴筝医理并不精通,也能看出来平安的眼睛不能再用,里头连红色都隐去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黑。

  贤夷道,“是元巳告诉我柴国公府中有位不错的大夫,我希望他能将平安的眼睛取出来……另外,这孩子死活不愿意放弃这只眼睛,我知道阮姑娘口才不错,希望代为劝劝。”

  说完,他又看向柴霁道,“公子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木桑人。”

  平安就站在贤夷身后的阴影里,低着目光也不说话,柴筝打量了他一眼,回贤夷道,“暂时见不到小阮了,但他这只眼睛是不是迫在眉睫,耽误不得?”

  “是。”贤夷果断回答。

  “那好!”柴筝身形如鬼魅,刚刚还站在门口,陡然间已经绕过贤夷到了平安身后,她抬手劈在平安脑后,平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晕倒在地。

  柴筝拍了拍手,“好了,拖到床上让章大夫来看吧。”

  贤夷当然也想过直接打晕拉倒了,但……“这孩子的脾气非常硬,凡事不能替他做主,否则他宁可死。”

  “……”柴筝看贤夷的眼神仿佛看傻子,“你知不知道平安为什么不肯舍弃这只眼睛?”

  “他说是希望自己对我有价值,”贤夷沉吟,“然而这只眼睛留在他的身上,就是缓慢走向死亡,他对我而言早就没有价值了,我收留他,只是因为他像当年的我,可惜我遇到的商先生凡事讲利益,我是他的养子,却也是棋子……不过商先生救我引导我,我依然很感激他,却希望平安不必像我。”

  柴筝左看右看,贤夷太子还不到而立之年,却已经有了身为人父的自觉,这是将平安当成接班人来养的啊?

  “你既然如此重视他,为何又让他舍弃了一只眼睛?”柴筝好奇。

  贤夷苦笑,“并非我愿意,是平安先斩后奏,把自己一只眼睛生生挖了出来,我担心他继续这样下去,另一只眼睛也会保不住。”

  柴筝颇为同情地拍了拍贤夷肩膀,“等他醒了,你就直接跟他说想收个养子,以后你是要回木桑的,赊仇县偌大烂摊子就交给平安打理了,希望他不要辜负期望。相信我,平安一定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她说完了,眉毛一挑,“我这儿有个年轻人叫王碗,你没事让平安多跟王碗相处相处。”

  以后王碗做了守城的大将军,整个赊仇县的势力都是他的后盾,那可太美了。

  转瞬之间就离题万里,方才还是说贤夷是否木桑人,这会儿已经拐到了赊仇县的归属上。

  柴霁不得不咳嗽一声,他问,“我记得十几年前,柴筝曾被木桑巫衡绑架,随后巫衡罗离世,传闻与他同来大靖的贤夷太子还活着……我观阁下气度不凡,又有一颗木桑巫衡的眼睛,是贤夷太子本人吗?”

  柴国公府从上到下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贤夷见规避不过去也不打算规避了,他道,“我是。”

  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柴霁真是心好累,自家十几二十天前,还算满门忠烈,此时却住满了乱臣贼子,简直非要造反才能收场。

  可是造反并不容易,国公府外戒备森严,柴家的兵力又大部分放在漠北,在长安城可谓势单力薄,反倒是赵谦大权在握,他随时都能找个借口将整个柴家剿灭。

  “哥,你别紧张,”柴筝十分洒脱,“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柴筝分明是在笑,但不知为何,柴霁和始终站在门口的赵琳琅却齐齐在她语气中听出了至死方休的承诺,末了,柴筝又道,“家里已经有人消失好几天了,你们就没发现吗?”

  还真的没发现。

  饶是柴霁能留意到贤夷太子推门的动作,却也没有时时去将客人们的院子都敲一遍的冲动,而这些客人中不乏怪胎,吃饭都送到门口,深居简出像是自闭。

  “但是娘,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柴筝正色,“我与小阮离开长安城太久了,这里很多情况都不由我们做主,一旦事无转圜,我会需要你的帮助……兵权,甚至是满朝文武的支持。”

  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柴家和阮家的存亡,赵谦这几年铲除异己的举动已经越来越癫狂,否则也不会建立一个翻版的祭酒处,弄得人心惶惶,动辄就是灭门之祸,除此之外他还听信谗言,疏远贤臣,边关连年战祸他不管,江南之地洪水泛滥,民不聊生他也视而不见,这些年全仗着文有阮玉璋,武有柴远道撑着,否则偌大江山,早就四分五裂了。

  大靖继续放在赵谦手里,迟早是要亡国的。

  但即便这样,柴筝的要求仍然很困难,长安不同于漠北和两江,偏远之地老百姓长着眼睛,知道跟着谁才有饭吃,但长安城多得是读书人,撂一块砖,拍死的九个人里有八个半官职在身,这些人从小学的就是忠君爱国,是礼义仁孝,是君臣尊卑,让这些人支持一介高举反旗的女子可太难了。

  况且赵琳琅手里并无实权,打都打不服。

  “我会尽力,”赵琳琅还是答应了下来,她又道,“柴筝,自从你这次回来,我就发现你似乎早就做好了造反的准备……甚至早于你得到那卷先帝遗诏。”

  柴筝每一步都踏得奇准,赵谦即便有木桑祭司在身边,也知道柴筝与阮临霜是影响未来时局的重要人物,然而柴筝仍然隐藏的很好,她将自己当成一颗随时能够利用的棋子,却在暗中与阮临霜布置好了一切,推着赵琳琅甚至是整个柴家不断向前。

  “娘,”柴筝笑道,“你要知道,我与小阮永远不会害你们,何况我的娘亲这么聪明,总有一日会想清楚前因后果。”

  即便死而重生十分离奇,但柴筝相信自己瞒不了家中这几只大小狐狸。

  赵琳琅半信半疑地看了柴筝一眼,随后伸个懒腰,“倒也是,既然说了将时代交给你们,之后我就少操点心……先回去睡一觉,有事没事你们都自己处理,只要不是家中着火尽量别来敲门。”

  她说着挥了挥手,给柴筝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柴筝是没想到她娘说抽身就抽身,干脆利索的恨不得现在就卷铺盖带着爹去行走江湖,将这堆烂摊子都丢给自己儿女,这毫无留恋的劲儿别说先帝一卷遗诏,就是诈尸回来亲自让位,满朝文武跪倒拥护,赵谦都恨不得抬她上皇位,赵琳琅也会连夜包马车逃走。

  人各有志,互相之间都不能勉强。

  于是院子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贤夷太子看了眼还在地上躺着的平安,有些无奈道,“请姑娘与公子稍等,我先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不必,”柴筝道,“这是我府上,你对此处不够了解,也不一定能找到章大夫……我们谈正事,这些我哥会安排。”

  她说着,下巴一收,抬起眼睛看着柴霁眨呀眨,“哥,帮帮忙呗。”

  前一句说得端正无比,就算是柴霁和贤夷都因严肃的语气而动容,后一句却急转直下,不仅放软了,还开始撒娇。

  “……”家里这些人要么常年不回来,要么就两手一摊诸事不管,柴霁早就习惯了名为“少爷”实则“管家”。

  “那就有劳柴公子了。”贤夷礼数周全。

  最终说话的地方还是定在了书房中,柴筝沿路将夭夭也喊上,它木桑国的事总得大祭司也在场才好说得明白。

  夭夭不大对劲,她的手里一直紧紧握着雀玲珑,全程窝在太师椅中不发一言,就算柴筝偶尔说几句逗她的话,夭夭也不愿搭理,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一旦大靖开始乱起来,南北两地也会跟着蠢动,无将可防的情况下十之八九会长驱直入,那时候便是太子您夺回皇位的最好时机。”

  柴筝说着,从桌肚里翻出一张地图摊放于贤夷面前,这是一张木桑与大靖交界之处的地形图,柴筝并指点在一片海域上,“近些年,克勤王也一直觊觎两江富硕之地,当年就是在这片海域被击退,倘若卷土再来,兵力布防上之上会再增一倍,不出所料的话,将领仍是骆河。”

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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