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卢杉的第一反应是, 难道陆野听到我说他坏话了？
她忙观察桌子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针孔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之类的。
一旁的志高激动地无以复加，心想卢杉也太旺夫了，自己才认识她没多久, 就有机会觐见陆总了！
他想跟卢杉分享喜悦, 一转头, 却见她慌里慌张的。
“杉杉, 你找什么呢？”
卢杉抬起头, 故作淡定, “没……没什么。”
卢杉和志高随着服务员的引领, 来到了楼上的贵宾间。
在门口, 服务员敲门的时候, 卢杉觉得“叩叩叩”的敲门声, 特别像自己临死前的倒计时。
3、2、1……
“进来。”
男人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卢杉等死般闭眼。
等门打开, 卢杉看到陆野坐在桌前，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大老虎在等着捉弄小老鼠。
卢杉发誓以后再也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了, 报应来得太快。
她如往常一样走到陆野身旁, 低头乖巧道：“陆总，晚上好。”
一旁的志高站在远处，激动地朝陆野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陆总您好！我叫志高，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
卢杉微笑，在想他是不是夸张了点。
陆野笑容平淡，“请坐。”
志高又鞠了一个躬，才迈步上前。他没马上坐下，而是先走到卢杉身后, 帮她挪开椅子，等她坐好了，他才坐到仅剩的椅子上，也就是离卢杉最远的，在她对面的位置。
卢杉坐好后，抬头微笑跟他说了声谢谢。
志高低头笑着说不用谢。
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陆野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仿若刀光剑影。但这一瞬的情绪马上就被他收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卢杉问：“陆总怎么会在这儿？”虽然这里人均消费1000+，但还够不上陆野平时用餐的档次。
陆野说：“傅东说要跟我一起吃晚饭，又突然有事来不了。我路过一楼餐厅时刚好看到你，就想着叫你们一起过来。”
卢杉仔细观察陆野的眼神，找不出一丝破绽，终于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我说他坏话就好。
陆野问志高：“你和卢杉……？”
志高马上笑容洋溢地说：“陆总，我跟杉杉在约会。”
卢杉一脸疑惑，怎么就成了约会？他觉得今晚是约会吗？
志高说完，笑容慢慢僵住。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陆总的眼神冷却了几分。
陆野胳膊撑在桌上，双手握在一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敲着左手手背。
卢杉心里有点慌，这是陆野心里有盘算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陆野又问：“志高先生在哪儿高就？”
志高笑着说：“我在易氏当管培生。”虽然管培生比不上卢杉在收购部，但起码易氏不比陆氏跌份。
“现在轮岗到哪个部门了？”他像是很随意地在跟人交谈。
志高突然愣了一下，低头不好意思地说：“在……仓储部。”
陆野闲适地靠在椅子上，继续问：“易氏是不错，可你当初怎么没考虑来我们陆氏呢？”
志高惭愧道：“陆总，实不相瞒，您是我的偶像，我回国后的第一就职目标就是陆氏。只是……只是当时第一轮面试就没过。”
“哦，那太可惜了。”他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一样。
卢杉觉得不对劲儿，陆野平时对自己的员工都没这么关心，怎么会问志高这么多问题？她瞄了瞄陆野，心想他是不是故意想让志高尴尬？
难道你讨厌我已经讨厌到连我的朋友都不肯放过了吗？
可是陆野依旧神色淡淡，跟平时一样。
卢杉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服务生过来倒酒，最后倒给卢杉时，陆野突然发话。
“她不会喝酒，不用给她倒。”
卢杉见志高一脸的“你不会喝酒？我都不知道，真是惭愧”。她不想场面那么尴尬，轻声跟陆野说：“陆总，没关系的，红酒我还是可以喝一点的。”
陆野像是管着妻子的丈夫，严肃中带着宠溺，亲自给她倒了杯柠檬水。
“不许你喝酒，喝这个。”
都是男人，志高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陆野的气场变化，他震惊的眼神来回在陆野和卢杉之间穿梭。
卢杉心想陆野今天肯定吃错药了。
她撇撇嘴，像被父母逼着吃胡萝卜的小孩一样，不服又不敢反抗地喝下柠檬水。
陆野将两人的神情都收进眼里，舒坦了。
之后的时间里，陆野以帮下属提高形象的口吻，在她的约会对象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出她有多优秀。
“卢杉一毕业就跟在我身边了。”、“我出席任何场合都会带着她。”、“她工作很用心、对我的喜好和习惯都十分了解。”……
志高越听越觉得自己像只单身狗，在一对神仙眷侣面前被硬塞狗粮。
用完餐后，陆野的专属豪车开到了餐厅门口，西装革领的餐厅经理亲自来弯腰打开车门。
陆野问：“志高等下怎么回家？”
志高指着一旁的打车区：“我叫滴滴了。”
陆野点点头，“那我送卢杉回家。”
卢杉警钟大响，想跟陆野说：我也可以打滴滴！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被陆野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乖乖闭嘴。
志高看看豪车，再看看没有反对的卢杉，很有自知之明地后退。
“好的，陆总再见，杉杉……再见。”
上车后，陆野升起隔板。
卢杉以为又要像往常一样，在车里度过尴尬的二十分钟。
可没想到今天的大冰山要吃人！
陆野冷若冰霜地说：“卢杉，这是你的激将法吗？”
卢杉歪头，一脸懵：“啊？”
陆野看着她，带着薄怒：“你说你不喜欢我了，然后再故意找个这么摆不上台面的人来气我？”
这句话槽点太多，卢杉一时都不知道从何吐起才好。
“陆总，志高没得罪您，请别这么说他。”
陆野一听她还敢维护那个男的，原本堵到心口的气，一下就升到了嗓子眼。
“他还叫你杉杉……”
卢杉皱眉，心想这也算罪名？
“杉杉是我小名，我家里人都这么叫。”
还家里人……？
不行了，陆野的气要冲进脑壳里了。
“呵，卢杉，你到底想怎么样？”
卢杉一直被他咄咄逼人地问，一下子也来脾气了，拿起机关前，就是一通扫射。
“陆总，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明明是您想怎么样！我知道您讨厌我，可现在我都不在您身边碍眼了，您怎么还是针对我？您针对我都算了，现在还恨屋及乌，连我的朋友都要一起针对。以前我对您有非分之想是我不对，我可都跟您道过谦了，也保证过以后绝对不会再喜欢您，您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您到底想我怎么样？”
满身都是筛子眼的陆野，看着卢杉细白的脖子，她说话时白嫩的皮肤还会微微震动，真是让他恨不得掐死她。可再一抬眸，看到她小鹿般无辜又气怒、还偏偏拿自己没办法的小眼神，又舍不得让死她了。
他微哼一声，重新坐好，看着窗外。
卢杉不知道他还是发完脾气了，是没话说了，总之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肯定不会反省的。但陆野毕竟是老板，老板要结束话题，她就识相地乖乖闭嘴。
车里安静下来，卢杉开始后怕。
陆野要是公报私仇怎么办？
他会不会炒了自己？自己好不容易才进去的收购部，真心舍不得离开。天呐，我为什么要跟老板吵架？一会儿下车我就把手机屏保换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正当她忐忑不安时，陆野像是想通了什么，沉稳地说：“我没有讨厌你。”
卢杉转头看他，心想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您就别装了。
陆野也转头，目光坚定：“我承认我以前不喜欢你，但自从你改变着装之后，我就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我不讨厌现在的你，我对你的工作也很满意。”
大魔王不是毛头小子，他知道问题后，能迅速抓到重点，解决问题。
并且，沉思片刻，他也搞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他对卢杉，已经不只是在意了。
雪山别墅，她回眸的那一瞬，已经刻在了他的心底。他要她的温柔，只属于自己。
卢杉听完这番话，觉得像在做梦。要说穿书后，她最大的压力是什么？就非陆野的厌恶莫属。可大魔王现在说，不但不讨厌她了，还满意她的工作。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不知怎么接住才好。
她还觉得陆野这番话看似真诚，但是让人搞不懂：“那您今晚为何……”
她眼神纯洁得像天山的雪。
陆野忽然意识到，这个美丽的笨女人，怎么可能有心眼玩什么激将法。
他自嘲地勾勾唇，而后温柔地注视她。
“他配不上你。”
至于谁跟你才般配，不用我再说了吧。
卢杉恍然大悟：“我”以前追的是霸总，现在却跟一个小职员相亲，那身为霸总的陆野肯定会不爽。我要是跟身份地位和他差不多的人相亲，估计他就没那么大意见了。
她摆出低头认错的姿态：“抱歉陆总，是我考虑不周。”只要我还在陆氏一天，我都地下恋或隐婚。
没办法。
陆野这种级别的人物，除了后期的易轩，就没别人能跟他相提并论了。但大魔王没感情线外加后期身败名裂，男主有女主并且现在还是个混蛋。
卢杉觉得自己实在是找不到能让陆野满意的人来谈恋爱。
陆野见卢杉这般反映，就知道她指不定把自己的话，理解到西伯利亚还是毛里求斯去了。
果然是美丽的笨女人，他笑。
*
卢杉以为自己跟陆野这是撕破脸后把话说清楚了。
早上，她跟往常一样，在集团大厦排队等电梯。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陆总早”、陆总早”、陆总早”……
她心想，陆野今天怎么这么早？
正想跟大家一起问好时，一转头，就见陆野西装革领的单手插兜，一边走过来，一边看着自己。
他身后的傅东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觉得今天的陆野有点不同寻常。
卢杉一怔，心想昨天的事不是翻篇了吗？难道陆野还记仇了？
陆野见她小脸上满是担心，轻笑一声。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电梯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本来这个时间段能见到陆总就很不寻常，结果陆总还这么迷人的一笑。有的女同事当场就遭不住，感觉自己合不拢腿了。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陆野走到卢杉面前。
卢杉感觉到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她忐忑地抬头看着陆野，却见陆野眼神温柔地说：“跟我来。”
明明全是人的地方，此刻却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清。
卢杉紧张地问：“陆总，有什么事吗？”
陆野唇角淡淡勾着，“这里人太多了，我那部电梯快点。”
全部人都一头问号，心想陆总特意停下脚步，就是为了让卢杉蹭他的专属电梯？而且陆总怎么突然对卢杉说话这么和颜悦色？
卢杉也愣了一下，连忙摇手，“不不不，不用了。”我有跟你单独相处恐惧症。
陆野目光冷下一分，留下一句命令十足的“过来”，就转身走了。
陆皇有令，卢杉不敢不从。顾不上周围几十双眼睛，一溜小跑地跟上陆野。
总裁专属电梯里，傅东也在，卢杉觉得稍稍松了口气。
“叮”地一声，电梯停在了26楼，卢杉低头道：“陆总，傅组长，我到了。谢谢陆总。”
傅东等着陆野会有什么回应。
陆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下电梯后，傅东抓不到蛛丝马迹，于是直接问：“表哥，为什么让卢杉上你的电梯？”
陆野只是笑笑，没说话。
*
卢杉上午工作时，被陆野早上的举动，搞得有点分心。
她心想，陆野早上也是好意，应该不是记仇了。
哪知，郑仁跟陆野汇报完工作回来，就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卢杉面前。
卢杉见他表情严肃，有种不好的预感。
郑仁把文件放到她桌上打开，“陆总说了，让你放下手上的一切工作，专心学英语。”
“什么？”
卢杉以为自己听错了，“学英语？”
整个收购部的人，听到这个指示，都一脸莫名其妙。
郑仁“嗯”了一声，指向文件上的白纸黑字。
卢杉一想到陆氏连前台都要求专八，自己的英语确实需要进修一下。不过陆野这么大张旗鼓的让自己学英语，是在羞辱自己吗？陆野果然记仇了！
“还有……”，郑仁的手指在文件上往下移动，“以后陆总的咖啡还是由你来泡。”
卢杉错愕，嘴巴微张。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陆野你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不止如此，网络部的人还很快就来到收购部，帮卢杉安装了一部总裁的直线电话。
卢杉郁闷地看着电话。
郑仁调侃道：“你这待遇不错啊，我都没有陆总的直线电话。”
卢杉把电话捧起来：“那送你。”
郑仁笑着摆摆手，心想不敢不敢，谁敢阻扰陆总的捕猎计划。
收购部的人知道陆总有喝咖啡的习惯，但没想到他喝得这么勤。几乎是每半个小时，就会来个电话让卢杉泡咖啡。
卢杉刚坐下来，还没背几个单词，就接到了陆野的第四个电话。
她忍气，深呼吸，在公狼们同情的目光下，走向了茶水间。
刚泡好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放到了办公桌上。
陆野看着电脑屏幕，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普通的水。
卢杉：……我忍。
可陆野悠哉的样子，让她忍无可忍。
“陆总，您这么频繁地让我泡咖啡，我是没办法学好英语的。”陆野转头看向她，她补充道：“从26楼到32楼，来回等电梯就要五到十分钟，走廊的路还这么长……总之，您让我泡咖啡，我上班时间都花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