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直到第二天醒来, 周窈才意识到昨晚干了什么。
恍恍惚惚多了个男朋友。
一切在白天醒来再回想显得不太真实。
她打开手机，先看到的是工作群里的消息。
返回与孟之旭的聊天屏幕，空荡荡的, 她光棍节那天删除了。
点开他朋友圈，看到他昨晚发了张光秃秃的月亮照。
周窈悄悄的, 点了个赞。
刚点完, 这人就出现了。
孟之旭：醒了？
周窈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男朋友。
她：嗯。
孟之旭：来吃早饭。
她：好, 等一下。
发完爬起来洗漱。
临出门周窈破天荒地又照了第五次镜子，觉得只穿一身睡衣太随意，可是大早上打扮太过又太刻意。
她余光一瞥, 拿来尤许丢下的一个兔子发箍, 往发间一插。
发箍软软糯糯的很配她的睡衣, 显得整个人都可爱温柔不少。
周窈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多小女孩都喜欢毛绒绒的东西了。
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孟之旭目光先是被她头发上的小兔子吸引, 唇角一扬，侧身让她进屋。
相比于孟之旭的淡定, 她稍显拘谨。
早餐吃的面条, 什么味道周窈没心思去品尝, 期间找着话跟他聊：“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他抬眼, 扬着眉故意逗她似的反问：“安排什么？”
周窈唇角压平。
孟之旭：“我今天有空, 可以陪你去约个会。”
周窈淡淡说：“看我心情吧。”
“行, 小朋友的心情最重要。”他口吻自然地接话。
周窈没吭声，听到“小朋友”三个字, 心里像是飞进了一只快要膨胀的气球，踏着地板的脚底也尤其踩在虚镜。
整个人轻飘飘的。
饭后，周窈主动揽了刷碗的任务，孟之旭没拦。
洗手池旁, 周窈被上次那个有吸管的瓶子吸引，幼稚粗糙的塑料瓶与旁边精致的玻璃杯格格不入。
找手套时，口袋里手机响了。
周窈甩甩手，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身后忽然覆来一具身体，两指拣起她的手机放置面前。
“徐敬陵”三个字躺在屏幕正中央。
背后的人手指轻轻在眼前晃了晃，“接不接？”
他微歪着头，问她。
暖暖气息扫过耳边，周窈缩一下脖子，偏开身拿走手机。
她到阳台接听。
“周窈，”徐敬陵含笑的声音传来，那边隐约还有薛淑儿的声音，“今天有时间吗？淑儿约你吃个饭。”
薛淑儿的声音陡然拔高，“没有！不是我要约！”
周窈往厨房方向看一眼，她走开后，水池里的碗依然躺着，孟之旭正倚着料理台，见她望过去，他也懒懒抬眼。
周窈背过身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约了。”
薛淑儿抢过手机：“没事，你约你的，别管我们。”
徐敬陵遗憾：“那真是不巧。”
挂了电话，走回厨房。
周窈卷起袖子，到他身前时被人一拉，她仓促抬头，近距离盯着他好看的眉眼。
孟之旭给她戴上手套，垂眸捕捉到她愣怔的视线：“看什么？”
周窈回到水池边，脸颊升温，嘴上镇定说：“看我男朋友。”
话落，腰部一双胳膊箍了过来，她浑身一震。
身后人埋在她脖颈间，察觉到她的紧张，沉沉笑了：“怕什么，你男朋友还能吃了你？”
周窈心里被羽毛划了一下。
身体僵硬，心底却柔成水一般。
“周周，别紧张，让我靠一会。”孟之旭的声线异样慵懒，“太快了，有点不真实。”
原来不止她有这种感受，他也有。
周窈微歪着脑袋，轻声问：“那怎样才算真实？”
“这样。”伴着男人的声音，她下巴被一只温热粗糙的手捏转过去，男人的唇在她颊边轻轻一碰。
分离的一刹那，耳根通红，周窈一缩肩刚好靠回他怀中。
孟之旭下巴搭回来，耳朵擦过她滚烫脸颊，细小的耳坠阻在肌肤之间。
他终于得偿所愿：“这样就真实了。”
.
两人的第一次约会，他似乎做了计划。
先去了趟商场首饰店，买了一对情侣戒指戴上。除了周南铭，周窈没跟其他男生单独逛过街，更别说男朋友了。
刚确定关系就买戒指，她并无觉得不妥。
孟之旭去买单，周窈随便在店里逛，看到一对耳环。
她没有耳洞，因而对那些闪闪发亮的耳饰只能观赏。
买完单，孟之旭拎着空的首饰盒过来，见她定在耳环前不动。
他让柜员将那对耳环取出来。
周窈忙阻止：“我没有耳洞的。”
孟之旭并没有收回话，“我有。”
“……”这是女式耳环。
柜员边笑边给他们取出耳环。
孟之旭接过转手递给周窈，她眼神疑惑。
“帮我戴一下。”他个子高，只能俯下身将侧脸靠近她。
周窈看着突然凑近的脸，惶恐又觉他好笑：“你干嘛。”
“试一下。”他一本正经。
她不动，他也僵持着，耳朵渐渐往她的方向靠近。
周窈抿唇憋笑，帮他卸下耳朵上的十字架，换上手里银光闪闪的环形吊坠耳环。
戴完，脖子往后一仰。
孟之旭侧头问：“好看？”
她打量的眼神撞进他墨色瞳孔，没憋住笑：“好看。”
“耳环好看？”
“嗯。”
“就是说我不好看了？”
“？”周窈招架不住他突然的胡搅蛮缠。
孟之旭作势除下耳环，“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
一张冷酷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周窈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委屈来。
她伸手拉他胳膊：“你要干嘛呀。”
“不试了，它挡我锋芒。”越演还越来劲。
周窈帮他除下，悄悄话一样说：“你也好看的，你喜欢这个耳环吗，我送你。”
他稍稍沉默了几秒，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哦，我谢谢你。”
“不客气，礼尚往来，应该的。”
最后周窈买下了那对耳环，虽然她用不到，孟之旭也用不到，但鬼迷心窍地，就是付了钱。
午间二人去了一家烤鱼店。
趁周窈去洗手间的工夫，孟之旭拿出手机，调出昨晚整理的备忘录。
周周的小癖好：
蓝色裙子多；
职业假笑选手；
车技还行；
自我认识不够，她只能吃微辣；
原来也会哭；
……
最后加了条：
她应该喜欢别人撒娇。
身旁有服务员经过，孟之旭抬眸叫住。
“麻烦刚才点的鱼微辣，糖醋排骨口味偏甜一点。”
服务员拿起桌上的订单，划拉几笔：“中辣改为微辣，好的。”
“谢了。”
“不客气。”服务员笑道。
下午孟之旭带周窈去了之前录制节目的那家敬老院，刚开始她还困惑，见到一头有半人高的大猪时才了然。
美女长大很多，也更活泼了。
它现在成了敬老院唯一的公共宠物，不仅有专属卧室，还有专人饲养。
它像是认识周窈，见到人就往上撞。
坐在旁边的老奶奶揪住它耳朵：“噜噜，没礼貌了。”
奶奶说的锡城话，再抬头看他俩时，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对象处了啊。”
还记着上次撮合他俩的事呢。
周窈笑笑。
孟之旭半蹲下拍美女脑袋，说：“处了。”
“处了就好，”奶奶笑眯眯的，“好好处。”
“欸，好。”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开车随便逛了逛，吃了两顿饭天就黑了。
已至十二月，气温越来越冷，天色也暗得更早。
两人没再在外边逗留，吃过晚饭就往回开。
一路她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车内很安静，他们仿佛相处已久的情侣，一个开车，一个安静听歌，无人觉得气氛尴尬。
回到楼上，孟之旭后她一步出电梯。
周窈走到门前，又转身。他立原地，肩膀倚墙，似乎就在等她回头。
两人对视，她一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晚安。”
他不动，略扬了下眉。
“？”周窈歪头，又说，“我们在一起的事先别告诉尤许他们吧，等大家都有空我们再请他们吃饭行吗？”
“行。”
他还是不动。
周窈手指开锁，“还有事吗？”
他语气淡淡道：“你家有没有什么东西坏了，需要人修？”
“啊？”
短暂的惶惑后，她明白过来，面上微微发热，“下次吧，这次东西还都好好的。”
“那行，”孟之旭闻言站直，“晚安。”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