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戚岁赶在月底办理了手续，乔小桥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依依不舍：“唉。”
戚岁笑着安慰他：“放心，工作上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问我的。”
乔小桥默默翻个小白眼，他愁的哪是工作呀，身为徐百望的助理，他现在担忧的，是老大跟女友没法每天都出双入对之后的情绪落差，愁的是老大的心情，老大的心情，决定的就是他工作的心情呀。
戚岁不知道乔小桥心里的弯弯绕绕，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翻出一个小抱枕来，她举着抱枕问乔小桥：“不介意的话，送给你？”
乔小桥嘴角抽了下，伸手指了指徐百望的办公室。
戚岁轻咳一声，抱着抱枕进去了。
“过来。”徐百望看她一眼，视线从电脑上挪开，“都好了？”
“嗯，”戚岁点点头，“这个给你。”
看到是她平常午休时垫在胳膊底下的小枕头，徐百望笑着收下，还顺手把东西放在了沙发上，十分显眼。
戚岁笑嘻嘻的：“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徐百望起身，走过来，弯腰在戚岁唇上轻轻啄了下：“那就看到。”
说着，他甩了下手里的车钥匙给戚岁看：“我在车上等你。”
徐百望是不介意两个人的关系就此公开的，但是戚岁坚持，就算要公开，也得等到她离开绿荷集团以后。
“你先下去，我很快就来了，”戚岁抱着徐百望胳膊蹭了下，见他又要开口，马上道，“我知道，让乔小桥帮我抱东西。”
从徐百望办公室出来，戚岁正要下楼，吴越过来了。吴越是个感性的小姑娘，戚岁离开绿荷，她是最伤心的人之一。
吴越抱着一捧漂亮的小黄花：“岁岁，这个送给你。”
戚岁接过来，拥抱了吴越：“我们还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以后还要一起玩呢。”
吴越努力点点头：“嗯，我知道！”
刚刚安抚了吴越，又过来了几个男同事。戚岁本来想低调离开，奈何她离职的消息不胫而走，曾经的追求者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戚岁看着大家送来的礼物，心虚地看了眼乔小桥。乔小桥一脸忠贞，就差在脸上写上“我要告诉徐总”几个大字了。
“谢谢大家，礼物我就不收了，很开心你们能来送我！”戚岁应承了几句，推脱掉了所有礼物，在诸多追求者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终于上了电梯。
徐百望刚到停车场，就遇到了自己开车来上班的江建雄。父子俩这几年的关系有所缓和，江建雄看了眼徐百望，语气里几分教诲几分慈爱：“确定是她的话，也该把人带回家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
徐百望手里把玩着车钥匙，嘴角勾了下：“您不是见过好几次了么，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您也没少看吧？”
江建雄听这意思，就知道他没打算带戚岁回家了，他轻声哼了一声，没否认。
“爸，”徐百望侧过头来，看一眼江建雄，“戚岁的资料您查过也看过了，当您儿媳妇，还行吧？”
江建雄在这方面并没有门第之见，当初他反对徐百望和黎麦在一起，也并非是因为黎麦的出身，他纵横商场多年，不敢说百分之百知人善任，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戚岁这个小姑娘，各方面的确都适合徐百望。
但他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看过了再说。”
徐百望挑眉，错身而过，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戚岁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对上了江建雄的目光：“董，董事长好！”
语气里莫名有几分紧张。
乔小桥以前跟着家里长辈见过江建雄，在这方面比戚岁的表现出息多了，所以哪怕手里抱着个箱子，他也非常镇定地问了声好。
江建雄孤身一人，看见这两个人，淡然“嗯”了一声。
“既然已经离职了，”江建雄轻咳一声，“下一次叫江伯伯吧。”
戚岁喜笑颜开，在江建雄上了电梯，电梯即将关上的瞬间，大声嚷嚷了句：“江伯伯再见！”
这算是过了男朋友家长这一关吗？
乔小桥积极在旁边给戚岁加油鼓劲：“不容易不容易，董事长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戚岁满脸骄傲：“我可真棒。”
乔小桥嘴角抽了抽。
帮戚岁把东西送到车上，乔小桥站在车旁，看着徐百望：“徐，徐总。”
徐百望睨他一眼：“有话直说。”
“我现在能谈恋爱吗？”鉴于乔小桥的历史记录太过丰富，徐百望在入职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以后谈恋爱，及时报备。
徐百望不会真的去管乔小桥谈恋爱的事情，当初那句话也的确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的跑来问。
不过，既然他问了……
徐百望笑一声：“可以。”
乔小桥站的笔直，对着他的车敬了个礼，大声道：“向徐总学习，坚贞不渝，为爱奋斗。”
徐百望看不下去他这个鬼样子，一脚油门踩下去。
戚岁在旁边笑的喜笑颜开。
“要离开我，就这么开心？”徐百望往旁边看了眼。
“哪能啊，”戚岁轻轻拽了下他胳膊，“我还不是为了努力赚钱攒嫁妆么，攒够了嫁妆好嫁给你啊！”
知道他是信口胡诌，徐百望笑一声：“陈址说你们这部电影就在S市拍，记得回家，嗯？”
戚岁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有空就回家。”
徐百望看她一眼：“没空呢？”
“没空就努力回家。”
女朋友太听话，徐百望满心柔软：“逗你的，工作之余好好休息，你忙的时候，我过去看你。”
“唔，好呀，”戚岁知道陈址给剧组定的酒店是绿荷集团旗下的，“你要在酒店多留个房间吗？”
这样他去看她的时候，就可以住在酒店了。
徐百望目光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不会，戚岁，我是商人。”
戚岁没明白，煞有介事的看着他。
徐百望扯了下嘴角：“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我打算省间房费，你帮我留半张床就可以了。”
戚岁默默偏过头去笑起来，她才不要主动送上门去。
——
戚岁办完离职，明天就要跟着陈址进剧组了，她还能这样全心全意陪着徐百望的时间不多，所以回家之后，她就粘到了他身上：“时间还早，你还要去公司吗？”
徐百望倒了杯水，喂给她几口之后，自己将剩下的喝完：“不回去了。”
“可是你送我出来的时候你爸爸看到了啊，”戚岁抱着他胳膊，“他会不会觉得你为了谈恋爱不务正业？”
徐百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说不定会。”
戚岁开始赶他：“那你还是回去吧。”
“傻瓜，”徐百望将戚岁抱过来放在腿上搂着她，“真信啊？”
戚岁笑嘻嘻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
徐百望被她撩的心痒难耐，但他不希望戚岁想起来他只有这点事：“晚上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戚岁搂着他腰靠过来：“什么都行吗？”
徐百望点头，下一秒，戚岁扯着他脖子主动凑上来。
这时候再不主动……那就真不是男人了，徐百望反客为主，翻身将她抱在怀里，声音低沉：“那就先吃你。”
徐百望厨艺技能基本算没有，虽然他聪明，看着菜谱也能做出饭来，但戚岁从小就挑嘴，这段时间又一直被陈阿婆家的饭菜养刁了嘴，如何能做出让她满意的饭菜，还真的得费一番功夫。
他系着围裙在厨房研究了好一会儿。
戚岁就躺在沙发上捧着他手机玩游戏。
戚岁不是游戏迷，并不会沉迷其中，游戏打到一半来了电话，戚岁直接退出，举着手机去找徐百望：“你的电话，陌生号码。”
徐百望正在尝菜的味道，让戚岁举着手机拿过去：“喂？”
那头没说话，徐百望夹了一筷子菜喂给戚岁：“糖够吗？”
戚岁点点头：“嗯，刚好。”
戚岁举着手机站在他面前，徐百望拉了戚岁一把：“站旁边，小心被油崩到。”
戚岁哦了一声，乖乖往后挪了下。
徐百望看一眼手机，电话还没挂断，他蹙眉：“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黎麦无声挂断。
她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S市繁荣、富足，可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她的一席之地，被徐百望戳破和白庆国的关系之后，她伤心之下回过一次福利院，院长还记得她的模样，甚至主动讲起来，两年多以前，福利院里来了个跟她长相相似的女孩，那女孩对从前一无所知，忘却了前尘往事，过的没心没肺开开心心。
院长希望她也能开开心心，不要被心事绊住了步子。
黎麦看着远处，钢筋水泥铸就了S市的灯红酒绿万家灯火，她就像一束平平无奇的晕黄灯光，无意跌入其中，明明灭灭，找不到来处，也没有归处。
如果可以，她也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卫生间里传来花洒的声音，白庆国在里面洗澡，没几分钟，他叫她一声。
黎麦放下手中的红酒，赤脚踏进卫生间里，声音婉转动听：“老白。”
意识逐渐抽离，黎麦恍然觉得自己像一片黄叶，从树上脱落，继而被风吹着、被雨打着，最终沉沉跌入泥泞中。她没有半分战栗的感觉。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早已经把她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碾碎在了经年累月的沉沦折磨中，不久之前，她以为自己逃脱了，后来才发现，她不过是被拷上了更沉重的脚镣。
他放她离开，从来都只是为了，让她再心甘情愿地回去。
她再也不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