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1/2)

 北境三州,幽州、并州、雍州,皆为赵王领地。

 若单论面积,赵远胜燕、文任一,然北境冻土严寒,大漠荒芜,地广却无用。唯幽州称得上繁华,拥“凛冬心脏”天庆城,城中伫立申弥宫。

 事实上,我到时方值十月,未至大雪。

 不过,前边的宫门守卫像是早已对画像滚瓜烂熟,主动过来抱拳,其余人等轰轰推门。

 可我身后还跟了个人,一个被赵阵营搜捕数载,几乎追了整个九州的人,显然震惊了那奉命前来相迎的掌事。

 “殿、殿下……”

 掌事年迈,枯皱的唇不住颤蠕,昏花的双目直直注视我身后的人。

 “老臣在您八岁时,于孔府宴上与您见过一次,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您如今与先帝愈发像了,老臣真是……恍如隔世啊。”

 上京大乱后,想活命自是要重新站队,前朝臣子入赵也不奇怪。

 然而老臣动容得以袖拭泪,当事人却在用脚尖碾地,发出忧愁叹息。

 “这里的土,是不是不好种鸢尾呢?”

 “嘶嘶。”

 回应他的是他胳膊上的小乌蛇,而他闻此点了点头:“那就种月季吧。”

 这一路上我都没和他有过交流,他便和自己的蛇说话,像是已经这样许多年了。

 居庸城那会儿,我拿这蛇威胁他撤去死士,也可见他对此蛇的重视。

 可当侍女上前,需分两路,他将胳膊上的蛇放下,代替他跟着我。

 于是蛇影随行,与我一同驻足亭前。

 今日阳光颇盛,湖水倒影绿茵,以及一只只来回走动的雪白鸽子。

 “嘶!”

 小乌蛇被鸟爪踩了一脚,当即和肇事鸽子打了起来,惹得羽毛乱飞。

 不过这头闹腾,亭内的鸽子仍在栏杆上站得高低起伏,“咕咕”着环绕亭中人。

 亭中人影却收了装满谷子的布兜,只拿起置于一旁的羽扇,慢悠悠摇着迈出亭子。

 “卦象说,‘携天命’,如今倒合了字面。”

 此人长须及胸,布衣木履,兼之腰间系着的两个谷子兜,打扮活像个山野村夫。

 假使我没在崆峒宴上见过他,我亦想不到这是“九州第一神算”。

 他眼下既出此言,说明那掌事已将消息悉数告知。而姬少辛那身份,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天命”。

 “不过,卦象不会如此肤浅。”

 那羽扇摇了摇,脑袋也摇了摇。

 “所谓命理就如丝线,错综复杂,但总有一缕,牵一发而动天下。”

 “他不是那一缕,而是随引的一动。”

 此时他已至跟前,我便抱拳一礼:“言重。”

 然后我就被递了一个谷子兜,和他一道喂起了鸽子。

 阳光下,一小撮金粒抛洒半空,雪白翅膀便扑棱成片,于蔚蓝中掠过剪影。

 “鸽子想要谷食,所以争抢。”

 布衣居士扬手洒出谷粒,语气波澜不惊。

 “人也一样,活一世,总归有所求,有所欲。”

 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

 起初我是个乞儿,全然如同这些鸽子,就是单纯想填饱自己和爷爷的肚子。

 后来我经历失去。

 一次又一次。

 花灯节那日,我听着周边的人间祈愿,看着随水而流的盏盏光晕,不是没有失神。

 我想要什么?

 我的愿望是什么?

 保护重要之人?

 不再失去?

 不对,我最想要的应当是……

 “宁静。”

 这一刻,我说了出来。

 半生坎坷,兵荒马乱。

 我从未放弃,从不埋怨,但到底生出了倦。

 天下大事?

 孰胜孰负?

 年轻人是该有理想抱负。

 我学习时也在书上看过,开国皇帝宁归元就是出生最底层,因目睹世道不公发愤图强,终一统九州,为百姓平战乱,开盛世。

 我是不是也该生出这番觉悟?

 可我不是宁归元。

 我累极,想将世事一抛,一走了之。

 图静。

 于是,我没有抛洒谷粒,而是蹲下,用掌心托着这捧细碎的金。

 鸽子们“咕咕”着落地,脖子一伸一伸,很快在我手边聚集一圈,安静啄食。

 我就这样默等,再起身。

 “我欲安,求宁。”

 不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是疲于颠沛动乱,想过栓上马就能歇息,骑上马就能远行的日子。

 由己愿,随己心,自入安宁。

 “些许矛盾。”布衣居士洒完了谷子,捋了捋及胸长须,“想要宁静,却踏入漩涡。”

 哗啦!

 我将谷兜大敞,大片谷粒尽数抛洒。

 “咕咕”声顿时乱作一团,雪白翅膀扑棱棱疯抢,羽毛蓬飞漫天。

 这争斗不可谓激烈。

 然而,这场最凶猛的激斗过去之后,绿茵一派安宁。

 鸽子们不再鸡飞狗跳,不仅“咕咕”着晒太阳,甚至会帮彼此梳羽。

 “……”

 布衣居士见此微眯眼睛,而我缓缓:“风平浪静,需经狂澜暴雨。”

 “既无可避,那就主动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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