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3/4)

 倘若是裴府,便没必要和我错开时间。

 而进屋之后,那苍老的脸上流露歉意。

 “大夫,实在对不住,那位大人让我守口如瓶,不能让您知道他来过……”

 “没事,无需在意。”

 我面上冲她安抚笑笑,心下复杂。

 其实那日原本是我没能解释误会,我回来时却没有向他说明,还等同于当众给了他一耳光。

 用那写着最狠毒话语的纸。

 换谁都会生气的。

 换谁都会难过的。

 但他看出来我情绪不对,就只剩慌了。

 他固然不敢找我,甚至这些天销声匿迹,都不敢让我知道他来过。

 然大兴城有许多太子的眼线,他自己那些虫子也是一双双眼睛。

 想要知道我为何那般愤怒不难。

 查到这安置伤员的宅址也极易。

 我听见自己叹息。

 视线终是望向床上干瘪人形。

 “他怎么说的?有救吗?”

 那苍老的脸亦向着床上的儿子:“说是要先出城找齐几味灵药,结果如何还不知……”

 她还告诉我“那位大人”是在我之后的第二日来的,和我一样日日都来探望。

 前些日子“那位大人”是用药剂打底,今日则是用了一只虫子,说是这样便能吊着气。

 难怪我从床上感受到一股寒意。

 于是,我今日没有给她装血的瓷瓶,毕竟长生骨克蛊。

 说来我的血之所以对长宁公主有奇效,是因为长宁公主的病因就是蛊。

 换作其他症结,便难以做到“起死回生”了。

 又数日。

 大兴城城门下人山人海,只因城墙上兵甲凛冽,兼有一人。

 此人玄袍玉冠,通身尊贵,若非双手被麻绳缚在身后,俨然是个俯瞰子民的王。

 事实上,他先前也确实是王。

 所以,在经历二十多日被人踩在脚下羞辱、折磨……身心俱残过后,他如今应是神情恍惚。

 而殷素素特意给他“打扮”了一番,就是要让他恍惚。

 他一定以为自己又是文王了。

 他一定又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板。

 然他边上很快走近一人。

 是白须及胸的儒生大能,那位曾在崆峒被视为天平关键的太尉。

 “吾本以为宁氏独此一脉,若能以此立威平乱,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

 “未曾想……!”

 太尉手中的卷轴哗啦展开。

 这距离只有城墙上的人能看清。

 不过这卷轴我早已看过,乃上上任皇帝肃坤帝的遗诏,内容就如眼下太尉指着文王的震声——

 “此人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反贼余孽!”

 城下人海哗然。

 这便是为何那日宫破,喊声是“诛杀反贼”的原因。

 而视线中,那“君临天下”的玄袍玉冠当即转向太尉,发出响彻大兴城的怒吼。

 “一派胡言!”

 可太尉将那卷轴往他眼前一送。

 我置身临近城墙的阁楼,不近不远,瞧不出文王看了那遗诏几遍。

 然萧瑟的风似乎吹来喃喃,是“不可能”“不可能”之类的颤抖声音。

 我想起自己在殷素素的梦境中的所见所闻。

 届时,尚未成为文王的二皇子被其他皇子欺负,殷家庶女发出叹息。

 ——“明明是兄弟,可三皇子殿下好像不把二皇子殿下看作兄长。”

 ——“据说皇帝殿下也冷落二皇子……”

 并非亲生,自然就不会亲近。

 当然,遗诏需佐证才更有力。

 于是另一人被押上城墙,是个年过八十的老人,手脚处尚拴着镣铐。

 此人由殷家从地牢中押出,乃六十年前肃坤帝时期“忽然消失”的反贼首领。

 文王的亲生父亲。

 因被关在地下六十年之久,老人已然眼不能见,口不能言。

 但殷家拿出了长长拖地的口供,替他大声念。

 这又是一个狗血的故事。

 大致就是肃坤帝的真爱珑妃和一员武将暗结珠胎,这武将便是如今这位反贼首领。

 造反当然没有成功,珑妃又百般求情,于是肃坤帝只能将反贼首领丢进殷家地牢,憋屈地给别人养起了儿子。

 这儿子就是文王。

 “一派胡言!!”

 城墙上再度传出吼声,不再是被冒犯的暴怒,而是崩溃后的歇斯底里。

 文王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宁氏血统。

 那是他自信的根源,是他无上尊贵的标志,能令他挺直腰板不可一世。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并非皇室。

 而是反贼和妃子的奸生子。

 “区区反贼余孽!竟大逆不道!弑君篡位!罪行滔天!”

 太尉一字一句。

 洪钟般的声音仿佛要传遍大兴城的每个角落,带起城墙下民潮愤慨。

 “九州就是被这余孽整成这副模样!让我们没得安生!”

 “人渣!禽兽!”

 万民唾骂下,太尉对着人影厉叱。

 “还不跪下!”

 于是,城墙上的人影被上前的士兵一脚踹跪。

 那束整的玉冠从头上坠落,乱风吹得其披头散发,像是个街头的疯子。

 他的腰板已经直不起来了。

 因为他的脊梁已被抽去。

第88章 第88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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