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是夜,月朗星稀。

  黑夜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村庄,这样的夜晚全靠着月光来照明这段偏僻的小路,偶尔几声犬吠传到耳朵里还带着回音,洛竹扯着秦旭的胳膊就往外走。

  “大晚上的去哪儿啊?”秦旭拎着那只还没捂热就被洛竹催着过水拔了毛的鸡。

  “你就跟我走吧!”

  有秦旭跟在身后,洛竹也不害怕什么‘山林野兽’了,像是前方有什么宝贝一样,她大步向前走着,终于来到了刘村长家这片空地上,白天秦旭辛劳一天的成果还摆在这。

  “黑灯瞎火的又来这作什么妖?”秦旭一脸疑问。

  “放心我不会趁机轻薄你的。”

  像是在回应白天秦旭故意捉弄她的事情。

  接着,洛竹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两小罐东西来,又随手折了几根玉米秆扔在地上。

  掏出火柴,火光燃起的那一瞬间,秦旭看出与自家厨房里的火柴不一样,问道:“这东西你哪来的?”

  看她娴熟地划过一根又一根,秦旭眼底的惊诧增加,他上前一步怒斥道:“你不会还抽烟吧?背着我抽烟?”

  “这是那天帮李嫂找戒指,管杨牧要的火柴。”洛竹用力捶了两下他的腿:“你踩到玉米秆了,起开点!”

  几根火柴下去,终于那堆秃秆着了起来,洛竹又捡起一旁更结实的四根,分别两边交叉塞进松软的土里。

  她拿过秦旭拎着的那只半熟的鸡,串到刚才在路边捡起的树枝上,而后把树枝横亘在上面。

  做完这些,她起身很有成就感地拍了拍了手:“野炊。”

  白天他说要自己想法子哄哄他,所以她便突然生出一计,猜想秦旭活这么大应该是没这么吃过鸡肉,所以便催着他杀鸡,自己则跑去厨房作调料。

  她席地而坐,拿起刚才的两个小罐,示意秦旭也坐下,递给他一罐说:“我精心调制的料汁,独门秘籍,虽然还差点东西,但味道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火势渐旺,照亮了这片方寸之地,时不时噼里啪啦的星火声,也映出了洛竹脸上欣喜的表情。

  “你还真是懂得享受生活啊。”秦旭说着又向她伸出手。

  “什么?”

  “酒啊。”

  看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洛竹抿嘴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老白干。

  “秦旭,今天先喝你瓶老白干凑合凑合,以后你要用拉菲来补偿我!”

  秦旭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以后我真能买得起拉菲,我还能要你个败家娘们?”

  洛竹怒瞪过去,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手臂死命地勒着他,咬着牙说:“喜新厌旧的渣男,你给我重新说!”

  秦旭先是轻轻挣扎了几下,而后直接借着这股力道,翻身枕在了洛竹的腿上。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两人都仰头望着天上挂着的那一轮明月,半晌,他忽然说:“放纵是会上瘾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洛竹听着竟觉得有些悲凉。

  她想把手放在他的脸上,可又悄悄收了回去:“偶尔放纵一次没什么,半夜吃东西我都不怕胖,你怕什么。”

  “不是偶尔,是每分每秒。”

  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秦旭枕在她的腿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火光打在他脸上,安逸又温暖。

  她其实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在未来那么短的时间就能焕然一新,蜕变成钢铁之躯的呢。

  海水不能一朝被填平,积土也不是风一吹就能成山。

  想必他应该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鸡肉的香味逐渐飘散开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洛竹很不喜欢这种带有悲感的氛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问:“刚才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村口那边点了很多灯,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秦旭睁开眼睛,眨了眨说:“刘宝发的生日。”

  刘村长的儿子过生日,不少邻居都去道喜,红灯高挂,宾客满至,门槛蹋烂,而他则仅仅用了一只鸡,就让秦旭扛着锄头给他家翻了一下午的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洛竹终于把手放在了秦旭的脸上,火堆就在面前,他一侧脸滚烫,另一侧脸生冷。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呀?”

  “腊月二十三。”

  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临近除夕的前几天,秦旭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降生了。

  当时,他是父母的期望,是一家人翘首以盼的宝,当时的他最不缺的,就是爱。

  “等你生日那天,我们一起好好庆祝一下吧。”洛竹说。

  微风拂过,香味一阵一阵传到鼻间,从烤鸡上面时不时滴下一滴油,投身火海时发出‘啪’的一声响,静谧的夜空中,这片方寸之地显得不是那么凄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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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秦旭从镇上回来告诉洛竹,明天厂里组织一起聚餐,名单上也有她。

  镇上有一家不小的饭馆,陈乐乐的爸爸因为这次领导视察被表扬特意宴请大家吃饭,那天除草种树的工人少说也有二三十,再算上厂子里的工人们,这一顿饭花销不会少。

  饭桌上,有人打趣着问秦旭:“你不是到点就回家的吗,今天怎么还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此前秦旭每天都是踩着点回家,因为洛竹脾气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会做好了饭等着他一起吃,心情不好就埋怨他回来晚,饿着她了。

  所以他都是习惯性早早回家给洛竹做饭,今天突然被问到,他大方地回答:“这不是家里嗷嗷待哺的小孩今天也一起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邻桌正扯着陈乐乐喝酒的洛竹。

  “来吧,一回生二回熟,喝那么多不差这一杯了,我告诉你,酒可是好东西!”洛竹一手搂着陈乐乐的脖颈,一手端着酒杯就要喂给她。

  “洛竹姐,我真的喝不下了。”陈乐乐脸颊绯红,轻轻推着递在嘴边的酒。

  杨牧今天也来了,酒过三巡后,他的视线大多停留在洛竹所在的桌上。

  喝了酒的她明显与平时不同,她在这里年纪算是小的,爱吵爱闹,一喝了酒便口无遮拦,谁说什么话她都能接上几句,甚至还扯着陈乐乐划拳,教她喊口号。

  当杨牧的视线突然看到秦旭时,也发现他与自己一样。

  虽然不和洛竹在一桌,眼神却也鲜少会离开她,大都是吃几口菜就瞧她一眼。

  觥筹交错的饭桌上,大家七嘴八舌,喋喋不休时,洛竹突然一手捂住胃,接着又捂住了嘴,而后起身冲向门外,绕到一旁的胡同后,她以手支撑着墙,干呕了几下,浑身无力地靠在墙面上。

  一阵冷风吹过,迷醉感骤然袭来,就在她支撑不住向着一旁歪去时,一双手扶住了她。

  “没事吧,丫头?”

  杨牧看出她不对劲,早在她刚刚冲出来时就跟着出来了,他一只手把洛竹扣在臂弯,另一只手刚要抬起她的胳膊放到自己脖子上时,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

  幽暗的路灯自背后打在秦旭的身上,从杨牧的角度看过去,此时的秦旭脸上黑如锅底,难看至极。

  “这丫头喝多了,我出来看……”

  话还没说完,秦旭便一把扯过洛竹,力道大的让意识混乱的洛竹低呼了一声。

  杨牧则着急喊了句:“你轻点!”

  “轻与重跟你有什么关系?”秦旭大半个身子抵住洛竹,用来支撑着她不倒下,声音也变得用力低沉:“别人家的老婆喝多了,你为什么要出来看看?”

  “我没——”

  “洛竹姐喝多了吗?”陈乐乐也追到了胡同里,她还未发觉到此时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氛围,焦急地凑上前来,扶住洛竹另一边的手臂:“秦旭哥,要不你去收拾东西,带洛竹姐先回去吧。”

  “你先带她回去,刚才她要吃冰棍,我去给她买。”秦旭把洛竹交给了陈乐乐,沉声说道。

  眼看着陈乐乐吃力地带着洛竹走出胡同,直到脚步声消失后,秦旭再次走上前一步,厉声说道:“觊觎他人之物,可是很没教养的。”

  秦旭比杨牧高出大半个头,此时的杨牧整个身体都湮没在昏暗的小巷里,若是旁人扫一眼看过去,明显可以看出现在盛气凌人的是更高的秦旭。

  可站在秦旭面前的他却一改刚才的斯文模样,他缓缓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并没有被撞破的紧张或尴尬,而是丝毫不畏惧地直视秦旭。

  “你把洛竹比作物品,就是有教养了?”

  “你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醉态百出,出尽洋相,跑到巷子里呕吐,你都没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这个丈夫做的称职吗?”

  “你要是真的关心她,会让她喝酒?会让她在饭桌上和男人谈笑风生?”

  一连串的指责闯进秦旭的耳中,然而他并没有杨牧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反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天生向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般廉价的弧度,像是在看局外人一般看着杨牧。

  “就是因为关心她,爱她,所以我才会放纵她,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在我眼里她喝醉了是随性不羁,和别人玩笑是天真善良,而不是你所说的出尽洋相,谈笑风生。”

  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中,谁先愤怒发火,谁就输了一样。

  “你才认识她几天,你才跟她说过几句话。”秦旭微微弯腰,探过头,与杨牧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别为你的见色起意找借口,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想逾越,前提是有本事别让刀掉下来削掉了脑袋。”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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