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克

  秦旭不过是当时被所谓的遗物扰乱了情绪,经过了昨晚那些事,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浑身恶寒。

  脸顿时就冷了下去,弯腰把面前的茶缸向着陈厂长那边推了一下。

  这是个很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动作。

  他说:“我已经结婚了,这次有出去闯闯这个想法也是想让家里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而后他站起身:“无论什么时候,家人都是最重要的,相信您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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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他感觉全身都带着前所有的轻松。

  失而复得,破镜重圆……

  这些辞藻在他脑海里盘旋,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温馨与庆幸。

  时隔十几年,孤苦伶仃的他又有家人了,那人会念着他,他也对那人念念不忘。

  洛竹听到他从厂里辞职的消息时,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又微微点头:“忙了这么多年,歇歇也挺好的。”

  “歇不了,我打算去津北。”

  他停顿了一下,又为难地说:“不过……短时间内我没办法带着你一起,津北那边我不熟,所以初期我肯定顾不上你,还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我更放心,但你别害怕,我隔三差五还会回来看你的。”

  他的语气平稳,不像是突然的决定,反倒是有种很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今天很顺畅地脱口而出。

  看着他憧憬的样子,洛竹知道,这应该就是秦旭生命里的转折点了。

  她知道他内心深处最想得到的东西,和最想要的结果,而她也不想成为阻碍他圆梦的绊脚石。

  所以她微微点头:“那你要快点来接我。”

  “你相信我,我一定努力站稳脚跟,到时候我马上把你接过去。”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瓶东西来。

  “指甲油?”洛竹接过看了看。

  秦旭点头:“那天,和栗子一起买的,我忘了给你了。”

  指甲油一瓶是深粉色,一瓶是宝蓝色,洛竹看到就笑出了声。

  标准的直男审美。

  不过,在这里还能涂指甲油已经很好了,她接过就在指甲上涂了一层。

  纤瘦白皙的手指在秦旭眼前晃了晃,阳光下粉粉嫩嫩的指甲还散发着浅浅的光辉。

  “好看吗?”她把手凑到他面前。

  秦旭点点头:“好看。”

  确实好看,比之前看到过徐朗她媳妇涂得还要好看。

  “那你今天真不跟我去我舅家了?”

  今天是刘宝发结婚的第二天,按照村子里的习俗,婚礼的流水宴席要连续摆上三天的。

  “你不是给我做饭了吗,我在家吃,不想去。”

  洛竹还是不忍心看见余小雅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是打心底里心疼她。

  处在那么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每天受尽白眼和冷落,只盼望她最后的结局能完美一些。

  既然她无力去改变,那在此之前,她不想亲眼目睹那些完全针对余小雅的霸凌,看的少一些,心里就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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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刘家结婚并没有通知洛二贵一家,自那次在秦旭家争吵过后,刘村长便是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却恨不得剐了吴莉。

  可传着传着,远在另一个村子的吴莉就偏偏听说了。

  其实,关于刘宝发结婚这事儿,刘村长亲自挨家挨户邀请人,十里八村的早就都传开了。

  之前吴莉知道刘村长家的儿子智力不好时,把洛竹推了出去后,就和村里人在背后讲究了个遍。

  当官的有个傻儿子,这是妇人们茶余饭后的精神食粮,聚在一起嗑瓜子打牌时,一聊就能聊一下午。

  之所以结婚那天吴莉没来,无非就是因为不想出这份礼,不邀请她更好,省钱给儿子女儿买肉那不是更实在。

  可突然又听说,两人在婚礼当天大打出手后,新郎官被送进了卫生所时,吴莉终于坐不住了。

  内心八卦的欲望愈演愈强,非要亲自来一探究竟。

  随了一份礼,一家四口都上了桌。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刘村长又露出那副职业的假笑:“你瞧瞧,我老糊涂了,光顾着通知村里人,把你们给忘了!”

  吴莉叨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咱们是一家人,不见外!”

  说着她又把眼睛瞟向在厨房里忙活的余小雅。

  褪去了婚礼当天华丽的服饰,一身素衣的她正在往锅里添水,像是已经嫁到他们家好些年的媳妇一样。

  邹桂香时不时皱着眉头夺过她手里的锅铲,亲自翻了几下后又塞回她手里。

  “你这儿媳妇可真水灵,花了不少钱吧。”吴莉问。

  刘村长笑道:“都是为了孩子,累死累活半辈子,还不是希望孩子能过得好吗。”

  两人假意互相恭维着,秦旭就蹲在树荫下静静看着,时不时从鼻间哼出一声嘲讽地笑。

  “秦旭!”邹桂香站在门口招呼道:“来把这桶水倒了。”

  秦旭应了一声,起身过去。

  吴莉四下瞧了一眼,又问刘村长:“洛竹那丫头怎么没来?俩人是不吵架了?”

  想起昨晚秦旭来敲门询问洛竹来没来的狼狈样子,刘村长点点头:“应该是发生点矛盾,说是昨天淋了雨,今天生病了就没来。”

  本是无心的猜测,竟然就成真了,吴莉巴不得洛竹的生活过得不好。

  她冷哼一声,眼睛里迸射出一丝刁钻:“那个死丫头啊,也就在我们家欺负欺负我,你看这嫁出去了还不是被男人治得服服帖帖。”

  “依我看呐,不像是生病。”她压低了一些声音,又说:“八成是让你外甥给打得起不来炕了吧!”

  这话一说出口,洛二贵就碰了碰吴莉,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被吴莉用力一推搡后就没再敢抬头。

  “不会不会!”刘村长连连摆手:“我那外甥老实得很,他们俩在一起谁打谁还说不准呢。”

  吴莉眼珠一转,轻咳了一下,故作神秘道:“要我说,你儿子和儿媳妇打架,应该和洛竹有点关系。”

  刘村长一脸疑惑地看向吴莉。

  “她克的。”吴莉摆出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斜着眼睛说:“从小她就给她爹妈克死了,去了老太太那没几年,老太太也死了。”

  她拍了拍胸脯,又说:“还好洛二贵娶了我,我命硬,这才保了我们家顺风顺水这么些年。”

  “这这……”刘村长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是个迷信的人,家里几乎所有大件的摆设都是请了风水先生一一查看过的,还专门留一个房间用来供奉佛像,初一十五吃素拜佛,这么多年再忙也没有落下过。

  其实像看风水这些事,普遍家庭都会这么做,但刘村长属于太过迷信的人,闲暇之时,甚至还会去学习一些算命的东西。

  捧着《周易》一研究就是一下午,家里还有龟壳和竹签,时不时就给自己和家人起卦。

  正当他心里对这话犯嘀咕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

  那时铁桶落地的声音。

  回过头去,只见秦旭面颊阴沉,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看着吴莉,说:“我也看出你命硬了,克死了自己的前夫,又嫁到了洛家克新婆婆,要不是洛竹运气好,说不定也早就让你克死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吴莉站起身来,她还不知道秦旭的病好了,忌惮着不敢凑到他跟前,只能离远远地红着脸瞪眼睛。

  刘村长真是觉得自己倒了血霉了,叩地求天给儿子说了门亲事,婚礼上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争吵。

  他拗不过着悍妇,只能赶紧起身拉着秦旭走向另一边。

  身后吴莉的话还源源不断传进耳朵里:“究竟是谁克谁以后日子上见,一身病还敢娶那么个丧门星,真是不怕死,生怕自己多活几年……”

  屋里,刘村长安慰秦旭:“别听她乱说,人是舅给你选的,舅还能害你?”

  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的怀疑,现在他根本就没把吴莉那泼妇的话放在心上,而且洛竹是他当初为了保住自己的彩礼钱,硬塞给秦旭的。

  如今再说人不好,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上上策便是让二人离得远一些才好。

  “今天人少,也不算太忙了,你先回去吧。”

  刚回到家,洛竹就扯着秦旭坐下,要给他涂指甲油。

  秦旭自然百般不依,僵持不下时,他突然问:“再亲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

  “那不涂。”他说着就抽出手要走。

  洛竹再次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不涂不行!”

  “那亲一下。”

  “不亲。”

  下一秒,洛竹瞳孔里映出的秦旭,身影骤然变大,直至眼瞳中只看得见他的脸。

  “我都说了不可……”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洛竹可以看清他眼皮上青色毛细血管的痕迹。

  近到秦旭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还是和昨晚一样的感觉,他只要一碰到她就浑身酥麻。

  可惜没来得及浅尝多久,就被洛竹推开,她抹了一把嘴上的湿润,脸上是很难见到的赧色。

  又捡起被扔在一边指甲油,扯过秦旭的手:“这回行了吧?赶紧的!”

  果然,捡了便宜的秦旭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看着自己的指甲一个一个变成蓝色。

  洛竹脸上的笑意也明显增强,一个一个涂抹的甚是仔细。

  “这能洗掉吗?”秦旭问。

  “一抠就掉,你别乱动……”

  门外半掩着着的铁门突然在这时被推开,锈住的声音吱呀一声传来。

  一个身影踏进来,四下张望了一下。

  俩人透过窗户一看,来的居然是陈乐乐。

  作者有话要说:  后文都会架空“津北”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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