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焦黑
第十七章
是夜。
弥生游荡在大阪城天守阁，身后跟着一个银灰色的高大身影。
一切都像在织田家的时候，只不过现在他们只能在夜晚出现，白天出现会十分虚弱罢了。
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健康的身体了，不用可以控制运动的时间和力度，怕一超过就会心脏病发作死掉。
虽然的确是死了，不过还能以灵魂的形态就在这个世界，是弥生没想到的。
深夜的天守阁只有忍者和值夜的卫兵还醒着，弥生只需要在白天找个晒不到阳光的地方窝着就好，夜晚是他能到处活动的时间，而且如果有月光的地方，会更加舒服。
秀吉一般不会晚上出兵，比起主动出击，半兵卫更喜欢被动的等对手将他们包围，然后一网打尽。
这不是没有底气的，比起其他国家可怜的一万人刚出头的军队，人数六七万，而且食物充足体魄强健的丰臣君几乎是无法被打败的。
秀吉现在长的很高，说句有点夸张的，大概有弥生两个那么高了。
弥生总是不愿意和秀吉站在一起，太伤人了，特别伤。
比和明智光秀站在一起还讨厌。
弥生轻易的穿过合上的木门，来到秀吉的居室里面。
除了秀吉之外，半兵卫和石田三成也在。
仗着活人看不见他，弥生和明智光秀坐在窗边，听着三人开会。
秀吉看向窗户，若有所思。
"怎么了？秀吉。"半兵卫出声问到。
"窗户有人。"
"什么？！"半兵卫立刻起身，拔出链剑做出了防卫的姿势，但是窗户那边却什么都没有。
叫出忍者开始大扫荡，但是秀吉还是看着窗户皱眉。
并没有人。
秀吉走到窗户前，却好像穿过了什么。
弥生看着踩在明智光秀身上的秀吉有点无奈。。
拉住想要揍秀吉的明智光秀，弥生但是没想到秀吉能够感受到明智光秀的存在，也许只是一点点异常。
试探性的攥住秀吉粗粗的手指，有些兴奋的看着秀吉看向自己。
"大哥！"
空无一人的地方，却传来了清脆的少年的声音，秀吉手指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就像是小时候弟弟抓着他的手到处跑，小小的软软的，柔弱到好像力气大一些就会断掉一样。
"凛一郎。"秀吉顺着这个温度摸下去，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只细瘦的胳膊。
腰被一阵凉意包裹住，弥生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回来了。"
——
南部九州岛，长曾我部元亲的海盗集团正抵抗着来自海对面毛利元就的海军突袭。
然而毛利元就数量可观的军队在要塞"富岳"的轰击下，迅速的被粉碎了。
直径11的大炮似乎战无不胜，不过也只是似乎罢了。
丰臣军站在海滩上，远远望去更是一片黑红色。
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争。
毛利和丰臣达成了联合，但是丰臣并没有海军，所以在海上的战斗几乎全是毛利元就的海军。
仗着在海上的优势，长曾我部元亲毫不畏惧，富岳不停的向丰臣军发射炮弹，死伤惨重。
丰臣秀吉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淌着海水，直到走到没膝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
一拳。
只是一拳而已。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濑户内海露出了海床，富岳搁浅了。
海洋无法成为阻挡丰臣的障碍，有了陆地之后，数量庞大的军队迅速的靠近富岳。
长曾我部元亲的军队只是一群海盗而已，在海面上比较有优势，但是短兵相接之后，而且还是在数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长曾我部元亲还是输了。
长曾我部元亲被带回了大阪，而富岳则是被毛利元就接收。
长曾我部元亲被关在了天守阁的一间空牢房里，武器被收走了，他并不知道，他的上面，就是前不久被俘虏的片仓小十郎。
半兵卫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弥生和跟在他身边的明智光秀。
他的肺病还瞒着秀吉，毫不停歇的为秀吉出谋划策，加快脚步打算为秀吉打下天下，他怕来不及，来不及在死之前看到秀吉统帅天下的场面。
但是半兵卫并不惧怕死亡。
他可以看见弥生之后，就再也不怕了。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可以像弥生那样死后灵魂依旧可以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只能不停的前进，前进到他走不动为止。
他死之后，没有人能成为秀吉的左膀右臂，所以他留下了片仓小十郎。
片仓小十郎是他唯一一个认为可以在他死之后辅佐秀吉的人，所以这几天哪怕片仓小十郎对他作出了许多不敬的举动，半兵卫也没有对他做什么。
万一片仓小十郎不答应怎么办。
可是在见到伊达政宗六爪当中的一爪之后，片仓小十郎依旧不相信伊达政宗已经死了，不肯同意加入丰臣军为秀吉效力。
弥生现在整日整日的呆在秀吉的房间里，白天在房间里睡觉，晚上和秀吉聊聊天，再去大阪城逛逛，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的日子十分的难得，悠哉的好像不在乱世当中一样。
秀吉是十分溺爱自己这个弟弟的，从小就是，哪怕是在织田不能相认的时候，也依旧想方设法的给弥生一些好处，哪怕以弥生当时的地位并不需要这些。
可是弥生在他心里，依旧是那个小时候离不开他的弟弟，应该被自己照顾的弟弟。
在他得知，弥生被抛弃之后，不顾自己的计划可能被看出，带着部队去了本能寺之后发现本能寺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仅仅只在里面挖出了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尸体紧紧攥着的武器告诉了秀吉尸体的身份。
他弟弟死掉了。
那个乖巧的，会关心他的弟弟。
死掉了。
抱着那具焦黑的尸体，秀吉许久没有说话。
在埋葬了凛一郎之后的第三个年头，凛一郎回到了他的身边。
哪怕看不见他，但是依旧能感觉到的，他还在这儿，没有离开。
望着窗外的天空，他身后的被褥里面，突兀的鼓起了一个人形。
"大哥，这么晚了不睡觉真的没关系吗？"
"恩，这就来。"
盖上被子，感受着胳膊上搁着的小脑袋，秀吉缓缓入睡。
弥生看到秀吉睡着了，这才悄悄的爬起来，他跑到外面，庭院里有个小土堆，上面有个简易的墓碑，上面刻着明智光秀的名字。
明智光秀的灵魂在两年前消散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像明智光秀一样消失，所以只能尽量的陪在秀吉身边，让秀吉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最喜欢哥哥了。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个自己还很小，为了自己和爸爸妈妈吵架的那个人一样。
可是他死了，为了保护他，成为了家族的附庸，最终死在了残酷的训练里。
哥哥啊，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人。
真的，不想离开。
月色很好。
所以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大阪城外围包围的密密麻麻的军队，各式各样的旗子上面印着不同的家徽。
地牢被打破，长曾我部元亲跑了出来，和潜进来的部队里应外合攻破了大阪城。
毛利元就改造了“富域”，从大炮变成了利用光能的武器，威力大幅度提升。
弥生是想要帮他的，他试图阻止毛利元就，可是一碰到那耀眼到让人疯狂的光亮的时候，他就被灼伤了。
这个身体渐渐地开始变得焦黑，变成了被本能寺的梁柱压死，被火焰灼烤后的惨烈景象。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离开了。
好舍不得啊。
舍不得大哥，舍不得竹中半兵卫，也舍不得明智光秀。
明明那么努力才得到的。
秀吉见到了很久没有见过的弟弟，他看见弥生对他招手，想让他过去，说他在那边受了欺负，他很害怕。
可是在他过去之后，却被推开了，凛一郎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小到再也看不见。
秀吉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瘦弱的的背影，被剧烈的强光吞噬，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弥生好像很忠心的样子，但他其实只是想找个靠山而已。
最大的靠山就是他哥秀吉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