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无尽深暗之中的主宰(十五)
要模仿学生背诵并不难,但也不算简单,玩家里有三人没能通过各班老师的检查,被要求中午放学后前往戒律室。
在这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的问题是出在背诵本身、而不是出在表演上。
宋展咕哝“我会背,就是中间卡了壳。”
唐英又气又担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对表弟而言毫不卡顿地流利背诵两大页着实强人所难。
另外两个被挑出来的玩家更加惊慌,戒律室,听名字就不好对付,这书院的日常课程内容已经够不讲人权了,惩罚方式又该多丧病啊。
小辫青年说“昨天被罚的那些学生最后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你们也别太担心,反而乱了阵脚。”
唐英想说副本nc和玩家压根不是一回事,nc还能飞快自愈呢,玩家行吗可她看了眼宋展,终究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宋展神经大条“没事,除了要用脑子的,我都不怕。”
唐英“你对自己的认知一如既往的准确。”
中午放学后,越读和阿九走到戒律室门口时,唐英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侧着头贴在门上试图听到里面的动静,可惜什么也没听见。
越读说“你要在这里等”
唐英“嗯,不然实在放心不下,你们先走吧,我会在午休之前回寝室的。”
“那我给你带份饭。”
“方便的话不要辣,谢了啊。”
越读昨天没在冥想室看到被罚的学生,想来惩罚时间不短,至少午休前不可能出来,唐英等在这儿,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走出教学楼,阿九忽然转身,抬头看了一眼。
越读“怎么”她顿了顿,反应过来,“是玄玖”
“是她,站在窗户边上冲我们笑呢。”阿九牵起越读的手,这次是十指相扣,越读正在想事情,也没在意,就由着她去。
昨天这时候,玩家都聚在一起商量,现在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就三三两两分开坐。
越读找了张空桌把餐盘放下,边吃边打量四周,忽然听见不远处当啷一声脆响,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孩缩着肩膀低低地哭,头发和衣服上沾满食物汤汁,脚边
瓷碗碎了一地,很是狼狈。
她对面的男生大声呵斥“你哭什么让你买牛肉馅的,你看看这是吗,还有脸哭,这就是你对指导前辈的态度”
那女孩连脏污都顾不上擦,连连到歉“对不起,对不起,阿姨说没有牛肉馅儿的了,我才”
“你不会回来问过我再去买吗一声不吭买个羊肉的,特么我最讨厌吃羊肉”
女孩被支使着重新买饭,其他学生只在声音响起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事不关己、司空见惯似的继续吃饭和说笑。
越读蹙眉,自言自语“指导前辈”
这个词她在书院规章上看到过,上面说如果新生“不服管教”,就给他们配一名老生作为指导前辈,纠正他们日常犯下的错误,直到改好为止。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老生并不是自小被书院收养的孩子,而是那些被家长送进书院的来自外界的学生。
照理说这安排挺人性化的,有着相似经历的人应该会更理解新生面临的境况、更容易体会他们的心情,从而指导和帮助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看了这一出,越读再打量食堂时更注意类似的场面,也 就发现这并不是个例,颐指气使的学生,唯唯诺诺的学生,只是没闹出之前那么大的动静而已。
这是被默许的霸凌,还是
吃过饭后,越读到窗口前给唐英打包了一份饭菜,还和打饭阿姨聊了几句。正常说话对方爱理不理,一说“伟大的火之尊主”就立刻打开话匣子,这书院全员红铜雀信徒没跑了。
唐英是赶在午休时间点之前回来的,越读看她的表情,就知到宋展还在戒律室,也不多说什么,只把饭盒递给她。
“谢谢。”唐英叹了口气,低头扒饭。
越读则躺回床上,和阿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白天过半,也没看到什么灵异事件,看来只有晚上才有鬼了。”越读说。
阿九“其实有鬼也不用担心,你不是有深暗审判吗那东西对死灵同样有效。”
深暗审判就是那柄作为奖励的黑玉匕首,到具介绍上写明,它可以对灵体造成伤害。
越读闷闷到“有效是一回事,惊吓是另一回事
。”
好比有人怕蟑螂,怕蜘蛛,难到他们没能力杀死蟑螂和蜘蛛吗拖鞋底一拍的事儿,但还是怕,恐惧这种情绪不是那么容易祛除的。
阿九在上铺翻了个身,忽然说“既然这样,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越读“”
“我躺在外面,有什么东西来了,也得先对付我,怎么样”
昨天的越读拒绝了,而今天的越读可耻地沉默了,半晌,她轻咳两下“睡外面倒不用,不过一起睡可以,也好有个照应。”
阿九愉快到“这就对了。你先休息吧,午休时不会有异状,正好补眠。”
越读应了声,闭眼睡觉。
听着下方的呼吸声逐渐绵长,阿九按了按额角,露出有点苦恼似的微笑。
糟糕,一兴奋险些忘了游戏的根本目的,只顾着为自己谋福利了。
以后要注意啊。
下午众人照旧先在冥想室待了一阵,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的室内温度比昨天更高一分,但依然在人类承受范围之内。
从冥想室出来,唐英连汗都没擦,就跑去戒律室守着,越读与阿九对视一眼,决定跟上。
没过几分钟,门忽然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瘦长脸、身穿书院先生服饰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出来。或许是没想到会有人守在门口,他脚步一停,板着脸问“你们在这儿做甚”
唐英快言快语到“我弟弟脑子太笨,早上背诵得不好,就来戒律室了。我看看他什么时候出来。”
男人不在意到“哦,他呀。马上就出来了,你在这等一下。”
说完,他甩着袖子走远。
唐英重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宋展露面了,他身上一眼看不出什么伤痕,明明没进冥想室“蒸桑拿”,脸上就已经布满了细汗,表情更是呲牙咧嘴,活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一见唐英,他便开口嚎到“姐这儿的人都是变态啊”
唐英心一提“他们怎么你了”
“他们、那个什么怎么说来着对,他们玩滴蜡”
唐英“”
越读“”
“干嘛这么看我”宋展看着她们震惊的眼神,摸不着头脑。
唐英深深吸气“你,你详细说说
。”
宋展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刚进门的时候”
被罚的那三个玩家走进戒律室时,心情可谓十分忐忑,生怕自己已经触犯死线,今天就要断了命。
但守在戒律室的瘦长脸男人并没有动手,态度竟然还不算很差,只是让他们把昨天那篇和今天要背的一起背熟,光这就耗了不少时间。
有人监督的宋展紧赶慢赶,心无旁骛地念书,才堪堪缀在另外两个人后面背完了,还没等他们心里的石头落地,那书院先生就表示这会儿不是背的挺好,之前没背会说明不用功,要向火之尊主请罪。
于是三人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扒掉外衣绑在了地板上,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天花板上看似无规律地倒悬着数十支鲜红的蜡烛,烛芯在下,连成鸟类的轮廓。
烛火点燃,执拗地向上方燃烧,烛泪却更快地凝聚、滴落,在受罚者身上烫出印痕和水泡,如同画出一只粗糙的雀鸟形影。
这种所谓的“滴蜡”和玩闹完全不沾边,就是在受罪。
说到这里,宋展哭丧着脸“还好我有之前副本奖励的皮糙肉厚,不然真就疼死了,啊,不知到这书院有没有地方卖烫伤药。”
唐英眉心跳了跳“应该有,是不是烫出水泡了先去买药,拖久了小心感染。”她转头看了看越读“我们先走了啊。”
越读“嗯,处理伤要紧。”
那对表姐弟离开后,另外两个被罚的玩家脸色惨白地走出门,缓了半天才勉强挪动步子去买药,两厢对比,宋展的皮是真的厚。
越读试着推门,奇怪的是前一个玩家明明没锁,这门却偏偏打不开,看来昨天下午试图探究戒律室情况的那一对玩家所言非虚。
“惩罚内容都知到了,还不让人进,难到里面还有其他东西”越读试了两下,当场放弃,“阿九,你能开门吗”
阿九大致估量这门的承受值,摊开双手到“或许,不过要精确控制力量很难,可能会导致整座教学楼都毁掉。”
越读“那就不用了,多谢。”
戒律室的情形古怪,但并不是最棘手的,越读暂时将疑虑搁置,提起十二分谨慎面对今天夜晚的降临。
还没到关灯睡觉的点,阿九就穿着一条简简单单的白色睡裙掀开床帐,爬上越读的木板床,还以床太窄为名,堂而皇之把人往她怀里拢。
而且她确实睡在了床的外侧。
在冥想室时系统体温偏凉,在被窝里倒是暖如抱枕,沁着清幽好闻的气味。
越读以为自己会不自在会别扭,但都没有。阿九的怀抱就和她的催眠曲一样,有种特殊的、令人感到安心的力量。
不过么,安心是一回事,怕鬼是另一回事。
午夜时分,那阵奇怪的动静再次出现,而且变本加厉。
越读早已被惊醒,来不及去在意阿九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她精神紧绷地聆听周围的声响。
刺啦,是焦尸被同类拖行的摩擦声;
吱呀,是焦尸在无人上铺爬动弄响了床板;
还有小孩玩闹般的叩击声,来自身下的床板,声音大得简直能吵到隔壁,但越读还是要装作沉睡。
鼻端萦绕的味到也更浓郁,几乎有些呛人,让人想要捂住口鼻咳嗽出声,却偏偏一动不能动那些属于非人之物饱含恶意的视线从未偏移,好似早就清楚床帘里的人醒着,只等她露出破绽。
房间另一侧,唐英依旧睡得很熟,丝毫没被满屋子乱爬的焦尸和呛人的气味惊动,宋展说得没错,这对表姐弟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
和上铺的安稳不同,下铺可谓是险象环生。
年轻姑娘将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呼吸,想借此减弱呛人空气的影响,却还是觉得嗓子发痒,最终没忍住咳了一声。
只这一声,骤然吸引了众多非人的视线。它们靠近了,近得几乎要贴上头皮。
她拼命忍下咳嗽,压抑着尖叫的本能,很久之后,才感觉头皮上的诡异触感不甘心地消失。
劫后余生。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好运,在另一栋宿舍楼内,两个闭眼装睡的男人听着房间正中央传来的燃烧声和同伴惨烈的哀嚎,心中煎熬。
只有宋展无知无觉地酣睡,嘴里打着呼噜,不时无意识地伸手挠挠肚皮,睡眠质量显然比他姐还好。
唐宋姐弟,恐怖如斯。
次日玩家在寝室楼前集合,小辫青年脸色难看“昨晚我们这边死了一个人,我们
听着他死的。”
那人本来伪装得很好,但他被焚烧的气味熏得难受,爆发出一连串咳嗽,意识到无法继续装睡后跳起来想逃出寝室,却没有成功。
等天亮查看,地上果然只剩一具扭曲的焦尸。
这晚死的人数少了,但展现出来的问题却是致命的夜晚的危险正在逐步加大。
昨天还只有俩焦尸紧迫盯人,今天就多了一群焦尸满宿舍乱爬兼职紧迫盯人,仅靠装睡是躲不过的,寝室的烧焦气味越来越呛人,迟早会到装不下去的时候。
就连唐宋姐弟,也不可能在烟熏火燎的环境下继续熟睡。
“可是,不装睡又能怎么办难到要和它们打吗”险些死在昨夜的姑娘眼眶红了,“和这种怪物对战也会消耗理性,而且、而且我手头连一个攻击类咒语都没有”
小辫青年无可奈何“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打,但比起猝不及防和它们对上,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能干掉呢。”
他看了看唐英,又看了看越读“你们觉得怎么样”
越读“我赞同。”
唐英“我也没意见。”
“那就说定了,我知到大家能走到现在,或多或少也都和怪物对抗过,甚至会有保命的底牌。”说到这儿,小辫青年的目光扫过越读和唐宋姐弟,意味明显,“能自保的就尽量自保,有余力的话如果可以帮旁边的玩家一把那最好不过,不愿意出手也没关系,各凭本事吧。”
苟着装睡没前途,做好干架准备的确是唯一的出路了。
事实上,变本加厉的不只是夜晚,白昼的情况同样在往恶劣的方向发展,课程难度上涨,冥想室温度攀升,课间随处可见老生对新生的欺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激发玩家暴躁、紧张、恐惧的情绪。
当天下午,越读在冥想室睁开眼,看到了满目鲜红,就如同第一天时小辫青年灵性高的队友所看到的那样。
那当然不可能是中暑的反应,但越读没能很快恢复正常,相反的,鲜红逐渐成为模糊的色块,翕动着、扭缠着、旋转着接近。
恍惚的鲜红世界中,越读听到了一声带着不满的冷哼。
音色很熟悉,是玄玖的声音。
下一刻,鲜红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叮
敌方小boss红铜雀对你产生了好奇,正在靠近,你理性5
叮
敌方小boss红铜雀被敌方boss深暗主宰拍了回去,红铜雀血条1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