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眼看他高楼起……(六)
“……
林关涛虽然没有刻意想象过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长辈传授给他的经验是，顺其自然。但是他一直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 对方应该是个冷静理智的人, 因为他手臂上写的话是“看得出来”——他未来的soulmate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有时候也会想象对方是用怎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轻笑着，冷漠的, 还是……敷衍的。
不过这个问题他有一段时间没想起来了, 因为他十几岁的时候考虑过这件事，但是现在他二十七了，眼看就要二十八了, 都没遇上个对他第一句话是“看得出来”的人，他觉得他大概是要孤独终生了。
而且……他有喜欢的人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还没能说的上话。
拍海报那天，沈兴波穿着一身黑披风带雨地从门外进来, 林关涛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沈兴波没和他说话，林关涛却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他仿佛就是那只被关进盒子里的猫, 等待着关乎生死的判决, 别说话……别说……只要别打开盒子, 猫就不会死。
王谆魏给他们准备了早餐。
沈兴波大概是来得太急了，整理了下衣服就往餐厅走去了, 他的眉眼很锋利，周身气压沉沉，他不讲话, 也没人敢和他搭话，只有等他走过后的几句窃窃私语散在了空气中。
林关涛有些紧张地跟进餐厅，他智商160的脑子开始光速转动起来，争分夺秒地思考着，他要说点什么，才能换来一句“看得出来”。
自助餐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早餐，沈兴波单手端着碗粥开吃，林关涛紧张地拿手拂过桌面，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王谆魏之前提到这鸡蛋是他亲手养的，于是他下意识地拿了个鸡蛋在手上，一边剥，一边继续思考开场白。
“我想认识你很久了？”不行，肯定有一抓一大把的人对他第一句话是这句，但是他目前还没听说过有谁疑似是沈兴波的soulmate过。
“这个菜是苋科苋属一年生草本植物。”——“看得出来。”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我喜欢你。”——“看得出来。”
他一时红了脸，想想就算了，但是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打出一记直球。
脸上的红褪去，只剩耳尖上的一抹残留，他红着耳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把白煮蛋往自己嘴里塞。
“你不用沾点酱油吗？”
沈兴波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炸响。
林关涛僵在了原地，血液瞬间倒流，一直向下流去——那个盒子，开了。
他只听见自己用堪称冷硬的语气回道：“谢谢不用。”
沈兴波收回了手，有些委屈地皱了皱眉，只是他面容素来冷肃，实在看不出委屈来。
他想着：林关涛总是这样冷漠，或许他真的错了，找错了人，林关涛手上写的大概真的不是他当时那句“看得出来”……他当时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不能说点更……机智(？)的话，或者，更糟糕的可能是，他手上是，但他选择了拒绝。
他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杯子，又看了眼林关涛，林关涛低垂着眼，眼睫的阴影细细密密地打在眼底，让人看不清眼神。
……”
小何上下滚动了下鼠标滚轮，屏幕上这篇名为《【波涛】soulmate au白煮蛋与生抽》的同人是她看完两人的《汪伦访谈》后，一个激动，摸鱼摸出来的。
她木着脸，右击，删除，确定，一气呵成。
摸出手机，心情复杂地打下一行字。
主题：我到底为什么鬼迷心窍进了波涛坑？
0L：lz作为一个常年吃瓜群众，炒炒股，唠唠嗑，很快乐，《灼海》上映的时候，快快乐乐炒股有什么不好？他妈的就是闲的，《灼海》这个票房曲线，太鸡儿顺了，搞得我想找点刺激是吧！现在真刺激了，波涛这到底什么魔鬼cp啊？婚车起March崩也就算了，竞技嘛，人类的本性就是慕强，上期访谈一出来，我以为稳了，快快乐乐搞起了cp，好嘛，z杂吔shi去吧！这拍的什么鸡儿玩意儿！心态爆炸！
1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好但是对不起，我从看见题目开始就开始笑了
2L：我也哈哈哈，我还在奇怪，实名区cp粉跟着一块儿玩梗也就算了，匿名区居然还没有吐黑泥的，瓜都吃得不快乐，终于等到你哈哈哈哈哈哈
3L：讲真，lz你还是不够敏锐，像我本来汪伦访谈也快真香了，最后那段让我急刹车了，我就说林关涛表情不对，两个人真的毫无默契
4L：ls你这就马后炮了啊
5L：我真不是，不信查ip，我发誓我在之前的帖子里说了林关涛表情不对
6L：别吵，我只想收获快乐，[图][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从早上出图笑到现在，摄影真是个鬼才，林沈两个人真该去买彩票
7L：6哥对lz好点……23333抱歉我可能被日出条件反射了，我现在一看这张泰坦尼克就笑到头掉
8L：讲真，主要还是点背，转出圈了，不然尬点就尬点，我这种直男雷达不灵敏的，乍一看也没觉得有啥，被wb日了一早上，已经顺利接受了这是营业水平盆地的洗脑了
9L：阴谋论一下，这不会是沈兴波或者林关涛哪边不想营业却又被逼着营业，所以想出来的招吧，肉眼可见的大把大把的营销号全下场了
10L：可别瞎瘠薄扯了，照片拍成那样怎么就不能嘲了，再加上波涛粉前段时间过于日天日地，这种反差，多么戏剧性，被逼营业倒是有可能，太惨不忍睹了
11L：外面已经有贴了——“主题：请问，沈兴波和林关涛的营业是写进合同了吗？不然实在解释不了啊”
12L：哈哈哈妈的这个标题，我已经开始笑了
……
两个小时前，上午九点，z杂的官博放出了一条新微博。
“@z杂官博：绝美爱情九宫格！@沈兴波@林关涛[图][图]……”
本来，这还不算有太大问题。
虽然……肉眼可见的，这套图充满了……直男气息。
但是cp粉滤镜之深，同框即上床，滤镜不深的，最多不去看就是了。
问题出在十分钟之后，一个活跃的搞笑博主重发了下这套图，并配以这样的主题——“什么叫教科书般的直男卖腐？”
这条微博以光速登顶，并引来了大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事情就是从这里失去控制的，搞笑博，娱乐博，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下场，愣是把这套图搞成了病毒攻击，转出了一副“我不允许还有人没看过这套图！更不允许有人看过这套图但没笑出来！”的气势。
而这个时间段，谢易忙着和小王导的新片方面谈合同，虽然林关涛说要打个地板折，但是他作为经纪人，还是要据理力争的，打地板折归打地板折，分成总要谈下来，林关涛在和自己打牌，家里连电脑都没开，沈兴波在除草，趁着温度还没升到最高，陈辰倒是开着电脑，但是他从来不关注沈兴波在网上的风评，毕竟，以沈兴波的风评，这么多年来他要是时时关注，早就被气死了。王导方面，只负责给宣传方案，并没有关心过后续，这个方案从一开始就是王导自娱自乐之作。最后，这三个人，都是自己开工作室的，这意味着，他们的人手都是按个位数计的。
因此，当终于有人注意到网上这轰轰烈烈的一场狂欢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Amy姐！Amy姐！你快上网看看！”
“又怎么了？？”Amy一脸焦头烂额地从电脑前抬起头，又是安安，她已经快对安安ptsd了，这个小姑娘一出现，就没有过好事。
安安：“直接上wb，热搜上第一条就挂着#直男卖腐#，沈兴波和林关涛的段子。”
Amy：“……？？？”
她火速打开微博，震惊地快速浏览了一下，“《灼海》还有多久下映？”
安安：“和院线谈的是延长两个月，但是票房大头已经差不多了。”
Amy：“沈兴波，林关涛那边知道了吗？”
安安：“我，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Amy：“……通知一下他们吧，他们应该有公关吧，肯定比我们这边靠谱。”
安安点点头，开始打电话。
谢易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懵圈了，他对会议桌对面的人说了句抱歉，走到外面开始听电话。
问题在于——林关涛哪有公关这种东西？？？他只有一个发言人，也就是谢易自己。
他想了想，沈兴波……算了，沈兴波的公关要是靠谱的话就不会常年被嘲“阿拉伯石油王”了。
他把电话打给林关涛：“林？你今天上网了吗？”
林关涛：“没有，怎么了？”
谢易：“我觉得你最好上去看看。”
林关涛疑惑地放下牌，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两分钟后。
林关涛：“……”
谢易：“你想怎么办，需要和平台联络一下控制一下吗？”
林关涛：“没事，放着吧，网友笑一笑就过去了。”
林关涛挂掉电话——他就说长得像巨石强森的摄影是不会靠谱的！！
无独有偶，陈辰也把电话打给了正在除草的沈兴波。
沈兴波按了下耳机，接通了，手上没停。
沈兴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辰：“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人把你和林关涛的那套杂志图当成段子讲了。”
沈兴波：“哦，就这啊。”
陈辰：“不是很利于你的形象，不过如果能替换掉你之前的旧形象的话，是赚了的。”
沈兴波：“……”
沈兴波：“我觉得我的旧形象挺好的。”
陈辰：“要联络一下吗？”
沈兴波：“不用，随便吧，你之前不是叫我去接部喜剧吗？正好铺垫下。”
陈辰：“行。”
三方都觉得，这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过去的。
本来，的确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