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沈兴波被死皮赖脸挤进来的黎鸣气了个半死，他一看见黎鸣那个狗狗眼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关涛虽然不喜欢当老师, 但对于黎鸣这样傻不拉叽的神态总是抱着点怜爱的。
不过沈兴波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林关涛, 给我讲讲黎曼猜想吧，正好你之前教我也教到复变了。”
众人：“？”
林关涛歪了歪头, 很快就屈服于沈兴波的好学表现, 转了话题：“……也好，我教你的时候太仓促了，一直就是照着分析, 代数，实变, 复变这样的顺序来的，趁着这个机会给你讲讲数论也不错。”
林关涛：“黎曼函数的形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黎曼猜想的内容就是黎曼函数的所有非平凡零点都位于复平面Re（s）＝1/2的直线上, 这看似是一个纯粹的复变函数命题，但实际上却与素数的分布有着密切关联……[1]”
林关涛接着抛出一个问题：“沈兴波, 素数有无穷多个怎么证明？”
沈兴波稍作思考就做出了回答, 在这期间黎鸣头晕眼花地退到了罗夏夏身边, 沈兴波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对自己的机智感到了非常的得意。
林关涛这边和沈兴波师生情谊可堪表率，导演那边脸都木了——为什么啊！明明林关涛都已经很配合地讲起了趣事,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沈兴波？把话题带回了如此让人昏昏欲睡的内容……他心都凉了……
幸好，讲到欧拉公式的时候, 沈兴波的思路还算跟得上，讲到黎曼本人的思路开始，沈兴波就开始卡壳了……林关涛非常体贴地让他慢慢想，就重新把话题带了回来。
导演：“！”
导演：QAQ
导演简直要痛哭流涕——太好了！
但是事情并不会这么顺利。
由于黎鸣也快快乐乐地重新回到了林关涛身边，津津有味地听故事，时不时非常捧场地“哇”“哇哦”几声，态度相当情真意切，沈兴波简直想翻个巨大的白眼，于是他又在林关涛给黎鸣讲黎曼的毕业答辩时果断插入：“非欧几何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林关涛再一次屈服在了沈兴波好学求知的眼神下，洋洋洒洒地讲起了这段内容。
导演：“……”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然后接下来的大半天，他就看着林关涛讲完一段知识点就去给黎鸣讲故事，讲到一半就被沈兴波打断提问新的知识点——这里是哥廷根啊，高斯，黎曼，希尔伯特，克莱因，狄利克雷，只要他想，他可以把林关涛拖死在讲课路上，唯一能阻挡林关涛把话题飘走的就是，沈兴波他数学刚入门，随便听一点就开始听不懂了，被迫“你自己思考一下吧”。
沈兴波：“……”
参观结束，除了林关涛，所有人都跟虚脱了一样，虽然那些小故事真的很有趣啦，但是一旦话题被沈兴波拽走，他们的心理阴影就跟回到了高中差不多——更甚，大半内容一个字都听不懂。真的，没有人理解，为什么偏偏是沈兴波！如果是林关涛自己想讲也就算了！林关涛明明非常体贴地在给他们讲八卦趣事，沈兴波！你一个文科生硬生生把话题拉到没人听得懂的内容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沈兴波么得良心。
他只有一颗暂时找不到机会剖白的真心。
不要低估一个在求偶路上碰上阻碍的生物能做出多么糟心的行为。
一轮参观结束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最后还是转回了复变函数。
沈兴波突然问：“你还记得实数的英语是什么吗？”
林关涛：“Real number。”
沈兴波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假装不在意地说出了那句他准备已久的土味情话：“那你一定是根号负一。”
林关涛稍微偏了偏头，饶有兴致地问：“这是个脑筋急转弯吗？”
沈兴波：“……”
沈兴波：“……算是吧。”
林关涛摸了摸下巴，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两秒后他就放弃了：“你还是直接说吧，我觉得我想的一定错了。”
沈兴波鼓足勇气：“Because you can't be real.”
林关涛一愣，忍不住笑开了：“原来是这样。”
他轻笑了几下：“这个还挺有意思的，你自己想的吗？”
沈兴波：“……”
为什么林关涛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他无比憋屈地憋出一句：“不是，从别的地方看到的。”
林关涛点点头：“挺好的，也算培养兴趣的一种方式，说明你现在已经下意识开始留意起这方面的内容了。”
沈兴波：“……”
突然有点泄气。
然而，林关涛没有反应不代表别人没有反应。
罗夏夏：“？？？？？？”
导演：“？？？？？？？”
等前面三个人走出一段距离，罗夏夏才恍恍惚惚地转向导演问到：“荧幕情侣要做到这么逼真的吗？沈兴波刚刚是跟林关涛在调情吗？？他们一直都这么敬业的吗？？？？”
导演有点恍惚地回答她：“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回去就卸甲归田。”
罗夏夏：“……”
她一擦脸，望向林关涛与沈兴波的目光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与学习欲望！她决定，从今往后就要以这两个人为目标！为楷模！努力向一个敬业的演艺圈从业人员进发！
他们重新回到了草坪上，但是与刚进来时的冷冷清清不同，草坪上突然多了一群学生，人群的正中央是一台机器，林关涛好奇地往前靠了点，听完机器主人的嘶吼后回来说：“这个人自己做了一台吹泡泡机，可以根据你输入的函数图像来吹泡泡，一马克一次，你们有人想玩吗？”
除了林关涛和沈兴波以外的所有人，脑门上都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问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无聊啊？？
沈兴波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东西和他计划里的一部分重合了，他思考了一会儿，为了避免林关涛之后审美疲劳，又正好刚刚的土味情话遭遇了惨烈的滑铁卢，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plan b提上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硬币，到前面排起了队，林关涛自觉地跟在他旁边给他当翻译。
等到了他们俩。
沈兴波问：“可以合影留念吗？”
林关涛照实翻译了过去，对方非常热情地点头。
沈兴波丢进硬币，在输入函数之前对林关涛说：“你站到中间吧，我找导演来给你拍照。”
林关涛愣了一下：“我去合影吗？”
沈兴波理直气壮：“我要输函数的。”
林关涛没找出这句话有什么错误，只好点了点头。
导演听到他们的要求，淡定地把空闲的五号机弄到了最前面，心态平静地说：“好了，你们开始吧。”
林关涛站在泡泡机的泡泡出口，闻着空气中的肥皂水味，感觉有一点不适，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是转头看见沈兴波期待的眼神，还是忍了。
沈兴波深吸一口气，输入“r=a（1+cosθ）”。
一片片细小的泡泡从机器口子里窜出来，在阳光下折射出各色的光芒，然后它们绕着林关涛渐渐成型，最后终于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函数了。
心形线。
周围传来阵阵“romantisch”的惊呼声，期间夹杂着语义驳杂的叫好声，林关涛愣了一下，没有费劲去解释他和沈兴波不是一对，只是朝围观众人稍微笑了下，他甚至看见有感性的女生已经捂着嘴热泪盈眶了，外国人嘛……他们生性热情。
至于导演和罗夏夏，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不就比了个心吗？没什么的，荧幕情侣的基本操作罢了——完全不是啊！
直到泡泡散去，林关涛走回沈兴波身边。
林关涛：“其实笛卡尔的心形线不算特别心，我一直觉得它是个大桃子，其实你可以自己试试别的函数，有更像心形的。”
沈兴波：“……”
不用说，林关涛完全没get到他的意思。
收工回酒店的路上，黎鸣掏出手机来跟他的经纪人汇报情况。
尹风俊自从带了黎鸣以来，就没完全放手让他自己走节目过，黎鸣虽然神经大条，但是他对尹风俊的恐惧就犹如高三学生面对教导主任，不因神经的粗细而改变。此时他正事无巨细地向尹风俊汇报，最后还不忘问上一句：“QAQ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呀，我觉得我要死翘翘了。”
由于黎鸣开着巨大的免提，走在他旁边的林关涛和沈兴波被迫听见了尹风俊无比冷淡的声音：“还早，除非我现在就把他们全搞死。”
沈兴波，林关涛：“……”
黎鸣：QAQ
他可怜兮兮地挂断了电话，唉声叹气了n久，林关涛终于看不下去了：“尹风俊怎么了？他到底被什么事绊住了，我还从没听说过他有这么长时间不在岗过。”
黎鸣非常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尹风俊和梁家的小儿子抱错了你们知道的吧……”
沈兴波，林关涛：“？我们应该知道吗？”
黎鸣茫然地抬了抬头，恍然大悟，他平时聊天的人都是圈内的八卦好手，导致他完全忘了沈兴波和林关涛一个比一个不八卦了。
黎鸣：“那就要从怎么发现他们俩被抱错的开始讲了……算了，总之，尹风俊实际上才是梁家的小儿子，他爸梁谢泰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和段家定了娃娃亲，结果他们两家生的都是儿子，然后又因为他们两家都很传统，所以这个娃娃亲还是保留了……”
沈兴波，林关涛：……？
——传统在哪里？
黎鸣：“结果呢，运气非常好，沈家的小儿子和段家的儿子，也就是娃娃亲的主角，正好两情相悦，没有整出什么爱恨情仇，本来这是非常好的，要命就要命在他们发现抱错了，现在把尹风俊找了回去，尹风俊本来觉得没见过亲爸妈见见也没关系，就回了，结果梁谢泰跟他说，他才是梁家小儿子，要他去履行娃娃亲……所以现在情况非常复杂，梁家的小儿子要死要活，段家不知道啥反应，尹风俊恨不得这群傻逼离他远点，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搞娱乐圈的，惹不起梁家，所以他现在非常辛苦地在梁家忍辱负重……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怎么这么惨呀……尹风俊要是回不来的话我就回家种地了，我什么也不会怎么办呀……呜呜呜……”
林关涛木然地安慰了一下他，他被这个复杂的豪门狗血剧情震惊到了。
他把黎鸣哄回房间，才回头跟沈兴波感慨：“尹风俊也太倒霉了。”
沈兴波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实际上他的思绪完全集中在了别的部分，他看向林关涛：“你不觉得他们结娃娃亲的是两个男人奇怪吗？”
林关涛奇怪地回望：“我记得你不反同吧？”
沈兴波：“……我不反。”
废话，他现在自己就是个gay——我反我我自己？
沈兴波：“我只是好奇你的态度。”
林关涛：“我？我没什么态度，这个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沈兴波：“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女孩子所以没关系？”
林关涛：“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人类都差不多，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是无性恋，所以别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其实不是很关心……”
沈兴波：“？？？”
沈兴波感觉自己的心情经历了从谷地到高峰再到谷底的全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章，还在写，顺利的话下章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