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过年（4）

　　第二次进入许致贤的办公室，慕清秋依旧兴奋不已，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半个江口市，心中莫名地潮涌澎湃。

　　“那么喜欢这个景色？”许致贤看着眼神闪烁的慕清秋问。

　　“嗯。有种登高望远，一览众楼小的感觉。”慕清秋回眸笑道，“我以前的公寓特意买的顶层复式公寓。”

　　说完，慕清秋就转回去了，继续趴在窗前望着窗外之景。

　　许致贤看着满脸兴奋的慕清秋，低头若有所思。

　　日光将西，柠黄色的阳光渐渐变得橙暖，许致贤放下手中的行业资料，对依旧看江景的慕清秋说：“不腻吗？”

　　“完全不。”慕清秋头也没回道。

　　“要不要再高一点？马上就是黄昏了。”许致贤起身问道。

　　“还可以再高一点？这不已经是顶层了吗？”慕清秋转过头来，橙黄色的日光照在他侧脸上，勾勒着棱角分明的别致脸庞。

　　“还可以再高一点。”许致贤从抽屉里拿出把钥匙，“跟我来。”说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顺手拿起了放在门口柜子上的相机包斜跨在身上。

　　慕清秋牵起许致贤空着的那只手跟着他一起进了安全通道。

　　楼梯有些陡，旋转着一圈又一圈。

　　看上去要走很久的、很累的样子。右手牵着的人松开了手，慕清秋刚抬眸疑惑地看向身前的人，只见许致贤转头道：“楼梯窄，你走前面。”

　　慕清秋往前跨了一步，右手抚上了扶手，抬脚准备往前走时，刚才松开的手又握了上来。

　　“看我干嘛？快走。一会儿错过夕阳了。”

　　“没事。”慕清秋眉头一展笑道。

　　走到顶层时，日光依旧灿烂，天空却被染了半边橙黄。

　　“风景比下面要好吧？还可以看见另一半。”许致贤对慕清秋说。

　　楼顶狂风呼啸，扬起了慕清秋额前的刘海：“嗯。”慕清秋眼神亮亮的，仿佛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又或是夜空的漫天繁星。

　　西南的天空，流离的云飘逸着，在光的映射下卷梳着不同颜色的橙，由红至黄，比画还美。江对岸的江口塔在日渐西沉的光景了慢慢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黑色的轮廓。

　　“咔嚓。”耳边响起快门的声音，慕清秋侧头望向身后的人，许致贤举着长镜头相机忽然道：“别动。”紧接着又按下了快门。

　　慕清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拍了。

　　“我看看。”慕清秋走到许致贤身边，凑了过来。相机的小方框里映着自己的半张侧脸和城市背景，“还不错诶。”

　　“是你长得好看。”许致贤嘴甜道，“你要拍吗？黄昏景色不错。”

　　“可以吗？”慕清秋看得出来这个相机价格不菲。

　　“怎么不可以。”许致贤轻笑道，摘了脖子上的挂绳，套在了慕清秋的脖子上，“照坏了也没事，再买一个就是了。”

　　高级相机总是功能杂而多，慕清秋低头看着相机上的各种按钮，又转了转焦距，摆弄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角度。

　　“致贤，教我。我不会用。”慕清秋转头嘟嘴道。

　　许致贤莞尔，双手抚上慕清秋拿着相机的手，把人环在怀里讲着基础操作。

　　温热的鼻息喷在耳旁，虽然很快就被高处的大风带走了，却仍让慕清秋面红心跳。

　　“我讲明白了？”许致贤问道。

　　“嗯……大致懂了。”慕清秋低声道，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嘴上说着明白了，脑海里却是刚才许致贤靠近时的气息、近距离下皮肤的温度以及一呼一吸的频率，相机具体要怎么操作慕清秋一句也没记住。

　　随手照了几张，慕清秋就把相机还回去了。

　　金黄的太阳躲进了云海之中，再露出来时已变成了彤色，像腌过的蛋黄，晚霞也悄然来临，红彤彤地烧遍了西天。

　　倏然间，那颗蛋黄被地平线吞入腹间。只剩黄赤与红绯染成一片，交杂着淡淡的蔷薇色，犹如仙女遗落的丝绸绢带。头顶的启明星于黄蓝交接处熠熠生辉，在群楼迷乱的城市高空中指明着方向。东边渐深的天空，弯弯的月牙也染上了浅浅一层白光，在水色的天空里默默地悬着。

　　华灯初上。

　　看着最后一丝光被云山吞没，许致贤搂着慕清秋问：“再看会儿？过会儿江滩还有灯光秀。”

　　“不了。有点冷。”慕清秋吸了吸鼻子，“饿不饿？下去吃饭？”

　　“好。”许致贤一哂，食指刮了刮慕清秋微红的鼻尖。

　　热乎乎的饺子温暖了原被寒风吹得冷飕飕的胃。鼓腹含和，慕清秋准备起身去洗碗。

　　“别洗了，先放着。”许致贤一把把人拉进怀里，亲了一下脸颊，“休息会儿。”

　　慕清秋抿嘴一笑：“那干点什么呢？”

　　“说说话。”许致贤忽视掉慕清秋明暗不定的眼神，刚才吃的有点多还不适合做运动，“如果以后要买公寓，你想要多大？几个房间？”

　　“还没有具体想过，不过不会太小。起码120平米吧。”慕清秋琢么着，“卧室一间，书房你肯定需要一间，我要写小说，我也需要一间。厨房可以大一点，餐厅能放下俩个人的桌子就好……”

　　慕清秋絮絮叨叨着，许致贤在心里一一记下。

　　夜色满空，高楼之下流光溢彩。

　　对江的塔散发着绚烂变换的光，透过明净的真空玻璃窗散射着屋内，浅浅地辉映着床上的两人。

　　“啊…哈…”

　　“这里？”慕清秋轻吻着许致贤柔软的耳垂，坏笑着问道。

　　“再里面一点……啊，这里。”许致贤轻喘着，双臂搂着慕清秋，“别…那么快……”

　　“这样？”慕清秋暧|昧地吻着许致贤的脸颊，询问道。

　　“太慢了……秋秋，你明明知道，唔……”许致贤还没说完，就被慕清秋的唇封住了，慕清秋温热的舌尖探了进来，许致贤配合他微微张开牙关，任他缱绻着，缠绵着，肆意侵略着口腔。

　　慕清秋抬眸看了眼前的人半晌，复又低下头轻慢地撕咬着那湿润柔嫩的唇瓣。

　　“再……唔。”许致贤微张的嘴刚要说句什么，就又被慕清秋的吻堵住了口。

　　俩人的呼吸越发急促。

　　许致贤修长的右手紧紧攥着白色床单，棉织品褶皱着，渐渐露出了床垫。另一只手被慕清秋十指相扣禁锢在头上动弹不得。

　　真空玻璃隔绝了大厦对面江滩上众人们的倒数，红光白光交替着显示羊年最后的几秒。

　　……

　　“3！”

　　手中的荧光棒随着数字的变化举起而落下。

　　“2！”

　　情侣们握紧着爱人的手。

　　“1！”

　　白色的数字幻化成圆白色的钟表，最长的秒针还差最后一格就与刻度相吻合。

　　人们相拥着吼出最后一个数字：“0！”

　　钟表转动到整点发出“咔嗒”的声响，一束白光窜上夜空，在金茂大厦前绽放出绚丽的花火，点亮了整间休息室。

　　慕清秋搂着微微喘气的许致贤，右手抹去他额头细密的汗水，沉着嗓音问道：“再来一次吗？”

　　“哈…等…会儿……”

　　“一会儿要不要换个姿势？”慕清秋亲了亲许致贤的额头又吻了吻他的脸颊，“窗外的烟花很亮诶，致贤，你说…靠的近一点儿，若有人仰望会看见吗？”

　　许致贤瞬间就明白慕清秋想干嘛了：“流…氓…”

　　“有时候羞耻感可以更兴奋嘛。要不要试试？”慕清秋玩味地问道，右手又开始不老实。

　　“不行…我腿软了。”稍微缓过来的许致贤声音有些沙哑。

　　“没关系，我可以抱着你。”慕清秋坏笑道。

　　*

　　虽然又折腾到凌晨，但慕清秋第二天很精神，早早地就醒了准备上楼看日出。

　　“致贤。去看日出啦。”慕清秋拍了拍他，轻声道。

　　“嗯？……”许致贤困得睁不开眼睛。

　　“很累吗？”慕清秋见身旁的人只是脸朝着自己，眼睛连个缝也没有睁开。

　　想到昨晚自己三番五次的诱惑，慕清秋决定还是不打扰许致贤了。少了这个日出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以后再一起的日子还长，未来会有很多次新年的日出。

　　“再睡会儿吧。”慕清秋亲了下许致贤的额头，“时间还早。”然后蹑手蹑脚地起床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慕清秋记得昨晚许致贤把钥匙和相机放在什么位置了，轻声找了到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楼梯依旧有些陡，慕清秋总是担心自己一个没注意就摔下去了。身后没有许致贤，他只好右手虚握着扶手紧惕着闷头往上走。

　　天台的风呼啸依旧。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启明星依旧高高悬挂于空，只是那弯月不见了踪影。

　　慕清秋昨晚趁着许致贤洗碗的功夫研究了一下相机的说明书。他架好三脚架以后，调到合适的光圈，开始录像。

　　灰色的云烟镀上了一层金边，视野尽头的云海依次染上蜜柑色转而变成朱红，流动着，缥缈着。晨雾依稀，到薄处可见海面波澜平静，仔细望去还可以瞧见三两艘出海的渔船。

　　浅蓝色的天空一点一点往西晕开，恍惚间，东边的天空变幻成耀眼的红霞，不消一会儿暖红色的圆点忽然窜出云海之上，拨开近处的浅杏色云层将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映得海面波光粼粼。

　　对流层底层的云雾消散。西边最后一丝黑暗，带着夜的深沉没入城市林林栋栋之下。

　　朝霞灿烂依旧。

　　看着酡红色的朝阳，慕清秋小声许下了新年的愿望——新年的一年，除了好好地爱致贤以外，希望自己可以做好喜欢的事。也期望未来许致贤的林达集团会发展得更好。

　　“我们都要好好的。”慕清秋郑重其事地对着新年的第一个太阳祷告道。

　　许致贤迷迷糊糊地醒了，隐约记得慕清秋叫自己起床来着。意识渐渐恢复，突然察觉怀里暖和的身躯不见了，许致贤迅速睁开眼睛，胳膊在床上胡噜了一把，慕清秋睡觉的那边已经没有温度。

　　许致贤慌了，瞬间坐了起来：“秋秋！”

　　找遍了整间办公室也不见慕清秋的踪影，许致贤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细想他可能去哪里。

　　想起慕清秋说要看日出，许致贤疯跑上天台，安全通道的锁开着，许致贤放下心来，推开天台的门道：“清秋，你也不叫……”

　　然而，门大开的一瞬只有一架相机孤零零地面朝东方立着。许致贤找了一圈，天台上却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秋秋答应我了的……但是……万一……”许致贤低喃着，不敢细想，甚至有点呼吸困难，他缓缓走向相机，红点亮着，相机还在录像。

　　许致贤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暂停了还在运转的机器，取下了三脚架上的相机。点开回放，出现在屏幕前的是一片灰色的云海，天色微亮。

　　“哈哈，有种站在世界之巅的感觉。”画面没有慕清秋的身影，但录进了他的声音，只听慕清秋清了清嗓子说道：“众生听令，吾以异者之名，于此命繁星淡去，朝阳缓缓升起。风啊，响应吾的号召，吹散这靡靡云海！……咦，真起风了。哈哈哈哈哈，我好中二啊……”

　　“你怎么只穿了条内裤就跑上来了？不冷吗？”

　　听见慕清秋的声音传入耳畔与相机里的声音交叠，许致贤缓缓转过头，只见慕清秋穿着黑色羽绒服一脸诧异地站在身后。

　　许致贤放下相机，二话不说就紧紧搂住了慕清秋。

　　慕清秋忽然明白许致贤怎么了，抬手捋了捋后背安慰道：“我没走。都说了以后都不走了。”偏头爱抚地吻了吻许致贤的脖颈，“咦~你后背好凉。怎么拖鞋都没穿？！”

　　慕清秋推开紧抱着自己的人，拉开羽绒服，给许致贤披上：“暖和暖和。”

　　“嗯……”许致贤套进羽绒服里，冰凉的肌肤贴上慕清秋留有的温热体温，刚才惶恐地心终于安定下来。

　　慕清秋拿着放在台子上的相机，小心翼翼地拾起来装包：“走吧。下楼。”

　　晴空明媚，红彤彤的太阳早就不在，唯有白光大盛的圆点高悬于东南的蓝空。

　　斜跨着，相机包，牵起许致贤的手，慕清秋忽然听见身旁的人吸了吸鼻子，担心他感冒了，慕清秋转头看去，只见许致贤眼角微红。

　　心疼了一下，慕清秋暗暗发誓以后要是先起了就留张字条给他。

　　许致贤空闲的另一只手终于察觉到寒冷，揣进慕清秋的羽绒服口袋里，忽然蹙眉：“你口袋怎么黏黏糊糊的？”

　　“啊。蛋破了。你刚才抱的。”慕清秋解释道。

　　许致贤：“？？？？我刚才力气有那么大？”

　　看着许致贤的眼神，慕清秋懊恼道：“不是我！兜里的茶鸡蛋！！想什么呢！”

　　“哦……”许致贤抿嘴笑了笑。

　　“快下楼！一会儿感冒了!”慕清秋轻推着人催促道，脸颊绯红。

　　*

　　“刚才云海还没有完全散开，但我有点饿了，就下楼去便利店了。相机留在上面继续录像。”慕清秋咬了一口三明治道，“一会儿回公寓整理个延时摄影，存起来。”

　　许致贤笑而不语，听着慕清秋的计划。

　　“等等，公寓似乎没有电脑……”慕清秋忽然想起来，之前都是用的笔记本，而现在笔记本在穆清秋那里。

　　“回去之前去趟商场？”许致贤建议道。

　　“好。”

　　鉴于许致贤昨晚被折腾得厉害，慕清秋决定自己开车，许致贤负责指路就是了。

　　银色斯巴达开出了金茂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许致贤让慕清秋把车先停在路边，自己下车给远处门卫了一个红包，以表让人临时加班的歉意。

　　原本金茂大厦过年只需要一个门卫就可以了，因为昨晚许致贤他们进来，安保公司临时加了人手。

　　商场肯定是去品类多而质量高的旺达广场了。

　　慕清秋和许致贤顶门进了商场，直奔外星人专柜买了最新款处理器的大内存笔记本，让店员下午直接送到公寓住址，然后又去苹果店看了看最新的平板，这个世界还没有研发出ipencil，慕清秋只好买个数位板作为替代。

　　“衣服什么的还缺不缺？”许致贤路过一家西装店问道。

　　“暂时不用吧……”慕清秋道，忽然看见一楼大厅墙上放的贺岁片海报，“我想看那个。”

　　许致贤顺着慕清秋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部推理喜剧片，“好。”慕清秋牵着许致贤去售票厅看排片，最早的要等四十分钟以后。

　　“等一会儿？”慕清秋转头问。

　　“你还有想逛的地方吗？”许致贤问。

　　“没……”虽然楼上有书店，但慕清秋不想拎太多书回去，而自己一旦进了书店就停不下来拿书的手。

　　许致贤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志斌，柏林路的旺达广场是谁负责？……嗯，没事，就是想看场电影……对……啊，好。谢了。”

　　挂了电话，许致贤牵着慕清秋的手：“走吧，直接上楼。”

　　慕清秋心里感叹道：果然还是霸总啊……

　　每一个旺达广场内都有林达影院，这是林达集团商业广场运营模式的一部分。

　　一进五楼影院，立刻有人上前打招呼：“许总？”

　　许致贤点头回礼，指了指墙上的热门海报：“想看这一部。今天客流量应该很多吧？VIP厅排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