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日常（1）

　　-1- 生日

　　过年的长假期结束，江口市中心原本空落落的街道瞬间变得川流不息。不过这并不影响主职是网文写手的慕清秋。

　　发完今日份的六千字日更后，慕清秋关掉了亚日水文学城的网页，打开自己上个月刚注册的月辰up主账号，看看上周发布的混剪MAD有没有让自己涨粉。

　　慕清秋自称是杂食up主。过年发布的延时摄影让慕清秋收获了将近九千的粉丝，虽然人不多，但这个主打二次元的综合视频网站的日活用户也不过三万左右。一个视频就可以获得那么多关注，慕清秋已经很知足了。

　　不过，显然自己的MAD不是很讨喜，粉丝现在还没有突破一万。

　　慕清秋撇了撇嘴，关掉网页，打开手机，转而寻思该给许致贤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好，虽然距离3月16号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点开“天狗”APP，慕清秋敲下“男朋友的生日礼物”，查看店铺推荐。

　　随着白羽、沃科等加大对莱蒙科技的投资，类似于支付宝、微信、淘宝等相关基础生活类软件已经普及，根据诚沃公布的初版莱蒙科技年度报告来看，去年一年莱蒙科技名下的APP的活跃客户已经完全覆盖青鹤国的所有一线城市的常住者，并且二三线城市用户也在呈指数式增加。

　　《亲爱的公主殿下》这个世界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慕清秋不确定这是否与自己的到来有关系，但这个世界确实比他所到之初时更加的多元化，很多不合理的时间错乱似乎也得到了修正。

　　百姓的网上娱乐活动也变得丰富多彩，有二次元社交视频网站、也有网络文学网站，微博上的有趣热点更是层出不穷，连带着直播、短视频等相关娱乐软件也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

　　虽然比起慕清秋原来所在的后VR时代还差很多，但越来越接近了。

　　翻了很久，慕清秋依旧没有从天狗APP上获取什么灵感。

　　大概是因为他最近类似的搜索太多了，团购APP推送了一条“DIY木工坊团购券优惠”的消息。

　　慕清秋瞟了一眼，来了兴致。

　　*

　　想着今天是周五，许致贤白天把该安排完的文件、报告都赶忙处理了，打算早点回公寓陪慕清秋，这一个礼拜有不少项目要处理，许致贤已经有三天没有九点之前回家了。

　　今早开会财务总监小李迟到了，说是为了准备离婚手续忙得焦头烂额。李总监的媳妇说婚姻破裂是因为他总不回家。

　　这倒是提醒了许致贤，慕清秋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呆着，虽然请了小时工，慕清秋不至于因做家务而感到烦闷，而且有王妈盯着，小时工也不会偷懒。但慕清秋会不会觉得无聊？

　　虽然他觉得慕清秋不会，但许致贤总是有些担心。

　　回到公寓，开门的一瞬没有听见慕清秋的“お帰り（欢迎回来）~”，许致贤以为慕清秋在书房戴耳机没听见，低头却看见了慕清秋的拖鞋随意地摆在玄关。

　　“她说她出轨是因为我总不回家！”财务总监郁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许致贤赶紧摇了摇头，跟自己说：“别乱想。”

　　把杂念甩了出去，许致贤换鞋进了书房。实木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全然没有昨晚的书本杂乱。

　　“干什么去了呢？”许致贤喃喃道，进厨房看了眼满当当的冰箱，拿了一瓶酸奶出来。

　　吱——

　　伴随着防盗门的打开，慕清秋的声音传进厨房：“咦？今天回来那么早？致贤—— 人呢？”慕清秋一进门就看见了许致贤的皮鞋整齐地放在玄关的灰色地毯上。喊了声，却不见人出来。

　　慕清秋正奇怪呢，就见许致贤从餐厅探出半个身子问道：“お帰り、出去了？”

　　“嗯。”慕清秋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害怕许致贤问自己干什么去了，赶紧转移话题，“饿了吧？在路边看见有新鲜的蛤蜊卖，做花甲粉丝好不好？”

　　“好。我来帮忙。”许致贤莞尔。

　　原本慕清秋是不打算做花甲粉的，因为太麻烦了。如果今晚许致贤还加班，他打算晚上用盐水焯一下蛤蜊就随便吃了。这几天许致贤不在家，慕清秋连做饭的兴致都没有。

　　小米椒和着洋葱粒，加上葱姜蒜在小锅里炒香。

　　红油滋滋，慕清秋把吐了不少沙子的花蛤控了控水，放进香气四溢的辣椒酱里炒匀。许致贤端着挑好虾线的带壳虾递了过来，转身检查粉丝泡软了没有。

　　十分钟后，红艳艳的花甲粉煮好了。慕清秋再进厨房拿筷子才察觉到它的味道。

　　回到餐桌前，许致贤正在用手机编辑朋友圈。

　　“锦官市的项目忙完了？”慕清秋挑出蛤肉，把贝壳丢进空盘子里问道。

　　“前期忙完了，后面交给小王做了。去年忙着扳倒姬华顺便收敛了不少人才，我已经不用什么都自己单打独干了。”许致贤哧溜了一口粉丝道，“周末有土地拍卖会，一起去吗？”

　　“好啊，但我这不会算是后宫干政吗？”

　　“……”

　　许致贤听此筷子一顿，抬头见对桌的人一脸坏笑。

　　自慕清秋再回来后，许致贤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发现慕清秋并非初识的那么……正经，和单纯。

　　一定是自己眼瞎了才会觉得这个人单纯的像个孩子，哪个孩子会像慕清秋一样时不时就讲句荤话，还懂的那么多……

　　许致贤不想回答，转移了话题：“刚才就去买花甲了？你想吃……”

　　“咳咳咳……”慕清秋被辣椒呛得差点喘不过气。

　　半天才缓过来，慕清秋捋顺了气才回答：“嗯，就突然想吃了……”

　　“想吃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我让港口那边直接送过来，免得你专门跑一趟。”许致贤见慕清秋没事了，就坐回来，继续吃|粉。

　　晚饭过后，慕清秋把碗丢进洗碗机里，和许致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

　　滚动字幕映在白墙上，许致贤抬腕看了眼时间，扭头说：“我去冲个澡。”

　　“我跟你一起啊~”

　　许致贤没有否定，慕清秋当做默认了，关了投影仪也起身跟着去了浴室。

　　走到浴室门口，许致贤停了下来，转身想去卧室。

　　不过被慕清秋阻止了：“要啥睡衣啊。穿了又脱不麻烦吗？走了。一会儿再穿。”说着，慕清秋把人扽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门内传出，一起的还有轻微的喘息声。

　　夜幕沉沉，银白色月光穿过薄薄的棉窗帘，洒在雪白的墙面上。

　　慕清秋听着许致贤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确认他已经熟睡。慕清秋缓缓转了个方向，慢若树懒。他背对着许致贤，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卷尺，借着月光找到了印着厘米的那一面，偷偷摸摸地卷上了许致贤拥着自己的左手。

　　“嗯……”身旁的人低声喃呢。

　　慕清秋瞬间呆若木鸡。

　　半晌，发现许致贤并没有醒，松了口气，继续悄悄地量许致贤无名指的尺寸。

　　趁着今晚月明，慕清秋看清了刻度，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才把卷纸放在床头。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慕清秋突然想起还有手机备忘录可以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傻子，小幅度的往前探了探身子，伸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忽略浏览器推送【知名画家顾晌再办巡展，讲述自己传奇的创作经历……】的新闻，新建备忘录，记下了数字。

　　再把手机放回去时，慕清秋发现自己紧张得又出了一身汗。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深夜偷情呢，慕清秋在心里吐槽道，慢慢地转了回去，右手轻捏着许致贤睡衣的第二颗纽扣，渐入梦乡。

　　许致贤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怀里带笑熟睡的人，有点睡不着了。脑袋里拼命思考着——那么晚，慕清秋低头打字跟谁聊天呢？

　　也许是和穆清秋吧……许致贤默默安慰自己，毕竟也没有聊很久的样子。

　　*

　　转天一早，许致贤并没有问，也没有查看慕清秋的手机，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拍卖会上，许致贤成功拍下了自己想要的那块地，办完手续之后就立即让闫志斌联系最好的建筑设计师和室内设计师团队，他想设计出最好、最合慕清秋心意的顶层公寓。

　　面积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很好，许致贤过年的时候就盯上这块地了。

　　于是，周末说是休息也没有怎么休息，许致贤沉浸于新项目的规划。

　　见许致贤忙，慕清秋也没有撒娇要求陪伴，利用空闲时间码出了两天的存稿并提前跟编辑请了一天的假。

　　等许致贤上班去了，自己要抓紧时间去工坊把对戒做好。慕清秋在心里计划着。

　　周一开会，许致贤确定下了整个项目流程。

　　下属们都看得出来许总对这个项目格外重视，谁也不敢马虎，很快就按照确定的流程操办起来。

　　看着事情运转的井井有条，许致贤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发现没什么需要自己忙的了，就穿上外套准备回家。

　　然而公寓里只有准备离开的王妈。

　　“小贤回来了？今天不忙？”王妈笑容可掬。

　　许致贤低头看了眼门口的鞋：“嗯，要忙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就提前回来了。清秋呢？”

　　“小秋啊，我来的时候，他说有事然后出去了。”王妈笑着说。

　　其实慕清秋刚离开没一会儿，临出门前还特意跟她打听了许致贤的生日，和往年的习惯。慕清秋既然说要瞒着给个惊喜，那就不提了吧。王妈看着许致贤有些落寞的神情，想道。

　　“哦，这样啊。我送您回去吧。”许致贤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麻烦了。我坐地铁就回去了，不远。用老年证，还免费呢。”王妈摆摆手道。

　　“挤。我送您回去，别客气了。”

　　*

　　慕清秋急急忙忙地回到公寓看了眼时间：还早，才四点多。他猜许致贤今天应该会比较忙，毕竟有新项目。

　　可开门的一瞬间听见客厅有电视的声音。

　　慕清秋：……嗯？

　　他一边思考着许致贤提前多少时间回来的，一边说了声回来了。

　　没有人应答，慕清秋以为许致贤开着声音没有听见，就放下斜挎包，换鞋进了客厅：“我回来了。”

　　“嗯……晚上要不要出去吃？”许致贤声音平淡地问道。

　　“好啊！”慕清秋高兴道，把贴了两条创口贴的手藏在身后。

　　一会儿吃饭只要把左手放下面许致贤就不会注意到了，慕清秋想，他正愁如果一会儿做饭该怎么解释呢，还好拿工具的是右手。

　　春日的晚风温柔至极，少了冬日的凛冽，增了几分温暖。

　　慕清秋提议步行去个不远的饭馆吃，趁着天气好溜达溜达。许致贤走在他的左侧，正要牵手，慕清秋赶忙躲开了，换了一边。

　　许致贤：“怎么突然换左边了？”

　　慕清秋把受伤的手插进口袋，微微一哂，撒谎道：“我想离你的心更近一些。”

　　见许致贤相信了，松了一口气。

　　而这话在许致贤听来总有种暗示的意味。

　　俩人手牵着手，沉默地漫步在人行道上，各有所思。

　　翌日，许致贤提前回来又没见到慕清秋的身影。转天依旧，许致贤搜了一下慕清秋的小说发现他竟然请假了，而且早在周一更新的时候就说明在用存稿了。

　　许致贤并不知道慕清秋在忙什么。明明慕清秋平时收到了多少评论都会跟自己讲的。

　　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许致贤不能再翘班了。他决定晚上好好和慕清秋谈一谈，这两天连上床都不积极了，明明前几天他那么主动。

　　*

　　深棕光滑的圆圈圈住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暗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清秋望着终于打磨好的紫檀戒指，对着内环的“X&M”吹了吹木屑。内心的激动快要抑制不住了，他恨不得今天就是许致贤的生日，这样一会儿飞奔回去就可以送给他了。

　　“这应该会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慕清秋将刻好的对戒放在心口，喃喃道。

　　跟木工坊的老板道别，慕清秋将戒指盒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开车去超市买面粉。

　　虽然慕清秋炒菜炖肉在行，但一直没有做过蛋糕一类的西点。为了后天给许致贤过好第一个生日，慕清秋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先做几个蛋糕试试。

　　慕清秋拎着两袋面粉和一箱牛奶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回了公寓，见许致贤不在家，原本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这几天许致贤都提前回来了，明明早上出门时说会加班晚上不等他。慕清秋觉得自己快瞒不住惊喜了，好在许致贤早回来见自己不在也没有多问，但慕清秋心里总是虚的。

　　慕清秋把面粉放进橱柜里。确认了许致贤不会加班后，从冰箱里拿出冻羊肉，趁时间还长，晚上给许致贤做碗羊肉煟面吃。

　　*

　　开完会的许致贤已经冷静了一些，在回复了慕清秋以后，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许致贤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番。

　　确实最近是自己有些忙碌了，可是慕清秋以前也做过公司高层啊，应该知道有时候就是会比较忙。会不会是自己太着急了，所以让慕清秋有些不适应。之前说同居的时候也把他吓到了。

　　许致贤迷惑了，转而求助他认为的专家。

　　“hello……？”

　　“Frank，是我，抱歉、我忘了算时差了。”

　　“Fine, what's wrong？”Frank原本一肚子的气，听许致贤先开口道歉了，也不好说什么。

　　许致贤讲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却听见Frank在电话那边笑到岔气。

　　“有什么好笑的？”

　　“Nothing。只是，我忽然觉得，恋爱改变一个人好多。你以前才不会这样婆婆妈妈的，还最讨厌我这样婆婆妈妈的。你曾经不是说情侣间不应该猜忌吗？有什么应该直接说开，现在……”

　　Frank话没说全，但许致贤已经明白了。

　　“这是不是担心吗。万一真说破了，清秋也确实这么觉得，那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不想再失去他。”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了？叫爸爸，叫了爷就教你几招……"Frank洋洋得意道。

　　*

　　慕清秋趁着炖羊肉的空当，码了三千字。

　　又看了看前几天的评论，有读者说主角恋爱到结婚的速度太快了，又不是写契约婚姻先婚后爱，不知道作者在赶什么。有几个读者也赞同，说恋爱的那种热恋还没感觉到转眼就写筹备婚礼了。

　　慕清秋意识到写的时候被这几天的事情影响了，转而又想是不是自己的恋爱也太快了？才一个月多就做订婚戒指了。

　　慕清秋一直只想着要许致贤放心，他可不想再看到许致贤匆匆忙忙找自己的样子，太心疼了。但许致贤对订婚到底怎么想的……

　　铃铃铃……

　　计时器的闹钟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路，慕清秋起身把火候调小好让羊肉更加入味。

　　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肉汤，慕清秋思考着一会儿怎么旁敲侧击地问问。

　　片刻后，大门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慕清秋知道是许致贤回来了，便进厨房煮面。

　　进屋闻见熟悉的炖肉香味儿，许致贤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慕清秋出去是为了给文章找灵感呢？这几天不是刚好请假吗？他上周还因为卡文郁闷了很久。

　　但其实也可以和自己讲一讲啊，许致贤望着厨房里忙活的人，心里左右博弈。

　　“准备吃饭吧。”慕清秋头也不回地喊道。

　　希望自己只是被李总监影响了，许致贤想道，走进厨房，从慕清秋身后搂住了他。

　　“累了？”慕清秋习惯性地转头吻了吻下班回家的人，“做了你喜欢的炖肉。”

　　酱汤油而不腻，肉鲜而不膻，两碗各放上几棵水煮小油菜搭配红烧羊肉煨面。

　　晚饭就做好了。

　　餐桌上，许致贤犹豫许久还是觉得要跟慕清秋说一下，只是不用太严肃。

　　Frank说恋爱时一定要做好沟通，生气时怎么闹都可以，但气消了两个人要说开，不然会越积越多，最终只会有更大的争吵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