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老祖宗的抉择
唐修让李子平连夜找了韩杨的资料来, 坐在桌前仔细读。三更半夜，江桥只能默默地坐在床上靠读感冒药说明书打发时间。
《无名舞王》这个节目参加下来，虽说一路顺风顺水，但唐修也确实吃了不少苦。老祖宗的背影似乎比从前瘦削了，江桥看了一会后说道：“我把戏排开一点吧。”
唐修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什么排开一点？”
“战线拉长一点，每天任务减轻, 怕你太累。”
唐修闻言笑了，打趣道：“不用太心疼老祖宗的身体，你就当这身体是我租来的, 反正到了下一世又会焕然一新。”
“……”
江桥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长存这项技能点让唐修在观念上和很多人都不太一样。
比如他似乎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他容貌的评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几百年前这张脸被诟病成丑八怪, 而现如今就成了颜值食物链的顶端，没什么可在意的。
“你说……等我变成了集魂者, 会不会渐渐地想法也和现在不一样了？”江桥微微眯起眼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坐在床上的身影，突然感觉有些玄幻。
“当然。”唐修背对着他伏案淡淡道：“根据我的经验，在前一两千年，你的心态会一直发生变化, 但是过了一定年头就会趋于平稳了。如果你真的成了集魂者，再过三五百年，估计就和现在完全不同了吧。”
“不会的。”江桥却突然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我爱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
老祖宗沉默了片刻，默默拿起旁边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江桥看了眼时间，“太晚了，睡吧。这些东西又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别太难为自己了。”
唐修嗯了一声，放下笔揉揉眉心，“理智来讲，韩杨绝不可能是集魂者，他身上没有任何集魂者应有的特质。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和这些怪事建立联系。”
唐修说到这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直觉这种东西，无非是小概率正确罢了，很可能是我想多了。”
江桥却摇了下头，“万年的直觉也许更胜过理性分析。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先把感冒治好再说。”
“嗯。”
唐修进去浴室洗了把手，正打算关灯睡觉，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笃、笃、笃
非常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唐修和江桥对视一眼，江桥从床上下来，唐修隔着门问道：“谁？”
张中中的声音传来，他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我看您房间没关灯，您睡了吗？可以聊几句吗？”
“可以，你稍等。”唐修无语地扭回头看着江桥，朝里面的浴室看了一眼。
某导演黑脸，“我不去，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的？”
唐修叹气，“外面猜的已经很疯狂了，不要找麻烦。我确实无所谓，但你毕竟要考虑到自己无法做成集魂者的可能。这一生可能是你唯一的一生，导演是你爱的事业，一旦我们……”
江桥脸色更黑，“那我要努力活到这个国度能平等容纳同性|恋者的那一天。”
唐修笑了，“去里面等一会吧，别出声。”
唐修打开门，张中中穿着一身印满小熊的睡衣站在门外，头发趴在额头上，十足就是个奶里奶气的大男孩。
“前辈，你怎么还不睡啊？”
唐修笑，“你怎么也不睡？”
“我房间空调坏了，屋里没有窗户又闷又热，我憋醒了出来走一走，刚好看见您房间亮着灯。”张中中说着目光透过唐修落到桌上摊开的资料上，“还在看剧本啊？天啊您真的太努力了吧，您已经这么优秀了还这么努力，怪不得江……”张中中说着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小声道：“怪不得江导那么喜欢您。”
唐修笑了下，“进来吧，你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好呀。”张中中进来后感慨一声，“您的房间真好，主演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一面窗。”
“你房间为什么没有窗户？”
“不是没有，是索道坏了拉不开。采光还是很充足的，就是没法通风这个有点坑，我已经报修了。”
唐修哦了一声，张中中挠了挠头，“前辈，这周末韩杨的私人粉丝见面会，您肯定不会去吧？”
唐修未置是否，只问道：“你要干什么？”
张中中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喜欢韩杨，这个私人粉丝见面会我特别想去。但是今天应援团团长小窗了我，拒绝了我参加的申请。”
“为什么？”
“理由很多啊。就……比如我现在已经是出道艺人了，参加这种见面会有可能会引起讨论，有些敏感。还有就是，这种私人见面会机会很宝贵，而我出道了可能会有更多机会跟韩杨接触，希望我让给普通粉丝之类的……”张中中说着露出懊悔的神情，“我本来以为告诉团长我的艺人身份可以加分，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替你……”唐修顿了顿，表情十分微妙。
张中中目中流露出期待，“前辈和韩杨咖位不相上下，也有过接触，您可以帮我要一张入场券吗？”
“……”
张中中见唐修沉默，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前辈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以后在剧组里给您端茶倒水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
唐修没等他说完，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行，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谢谢前辈！”张中中激动坏了，瞬间瞪出一双小狗眼，又感谢了一大通然后才离开。
等人走了，江桥从浴室出来，满脸无语。
“这个圈子里的人还疯狂追星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今天上午还感慨韩杨不在意粉丝呢吧？这可真是被虐出感情来了。”
唐修无奈地看了江桥一眼，“你找人帮我去搞两张票吧。”
“两张？”
“嗯。”唐修顿了下，“我也去看看。”
周末晚上，Z市市郊某公馆。
唐修穿着一件牛仔外套，里面塞着宽大的卡通帽衫，破洞牛仔裤，衣服帽子底下还压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老祖宗手插进衣服兜里低着头走路，十足就是一个叛逆少年。
“你好哦，二维码请出示一下。”
唐修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找到二维码。
滴——
“欢迎来小羊的私人见面会，大礼包在里面的长桌上，请自行领取。这个是本次见面会的吉祥物。”小姑娘说着塞给唐修一个包装袋哗啦啦作响的东西，唐修接过来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而后埋着头往里面走。
走到里面，唐修才把那东西拿到眼前看了一眼，袋子里面装着一个串着绳的迷你型帽衫小羊玩偶，帽衫胸前还写着“韩小羊”。
“……”
老祖宗面无表情地把包装拆了，学着旁边粉丝的样子，把玩偶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别墅里的装修很有设计感，后援会准备充足，点心和酒水都很精致。粉丝们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聊天，聊天的内容也无非就是韩杨快要出新歌啦，韩杨把头发染回黑色啦，韩杨同款外套现在某宝有售啦。
唐修站在最后往前扫了一圈，敏锐地找到了人群中的张中中。
张中中也是有点偶像包袱的，戴了个口罩，不怎么和人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见面会的宣传册。但是唐修却看见他捏着纸页的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明显是在强行压抑内心的激动。
内嵌在别墅墙壁中的音响系统突然放出一阵舒缓的音乐，全场顿时传来一阵欢呼，而后大家很有默契地保持安静。
唐修随手拿起一杯红酒，站在人群最后一边啜饮着一边看向客厅中央。
韩杨穿着白衬衫浅色牛仔裤出来，没有经过刻意造型的黑发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温柔了不少。他面带笑容，轻松随意地坐上场地中央的高脚椅，“嗨。”
粉丝中顿时一片沸腾。
“羊羊！”
“羊羊我们爱你！”
唐修默默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也爱你们。”韩杨毫不犹豫地说道。环视了一圈到场的众人，“这段时间我很忙，一直都没时间举办这个私人见面会，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机会。感谢大家能来。虽然今天的见面会不会很久，但是我有很认真地准备一段弹唱哦，你们都没听过的。”
唐修身前的一个妹子激动得快要昏过去了，老祖宗犹豫了下，默默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她背后，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韩杨的私人见面会无甚特别，和大家做做互动小游戏，聊一聊，准备两段音乐，后面的时间全部用来给大家签名合照。
唐修对追星没什么兴趣，韩杨的表现看起来也很正常，他只好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张中中的动态。
尽管唐修心知肚明这家伙实际上有多疯狂，但张中中却一直都很克制。一直到见面会快结束，他都没上前去要签名和合照。老祖宗觉得有些奇怪，离场后便没有立刻离开，在公馆外面隐蔽的地点站了一会。
张中中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出乎意料地，他出来的时候垂着头，和刚才在里面强自克制兴奋的冷静完全不是相同的状态。
四周已经没人了。唐修犹豫了一下，谨慎起见仍然没有走上去打招呼。他等张中中走近了，才特意看了一眼张中中手里拿着的明信片。
明信片是见面会大礼包里的，每个人都有，留白很大，签上名就会很明显。正因如此，唐修一眼看过去就可以确定，张中中拿着的那张明信片正反面都没有签名。
张中中从老祖宗身前走过去，他的衣服前后也都没有签名。
怎么会没要到？
唐修正困惑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周围，接起电话，“喂？”
江桥的声音传出来，“跟你说一件事。”
“嗯？”
“《无名舞王》韩杨确认进组，是在你签署合约之后。”
“什么？”唐修眼眸深处震了一下，“他早就知道我会参加这档节目？”
“有可能。”江桥顿了顿，“他咖位很高，节目组早就给他发了邀请，他一直都不答应。但是在你签署合约之后，他突然就答应了，在钱的方面也很大方，似乎根本不在意到底拿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