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诗会

　　我之前还挺好奇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什么样的，现在不了。

　　人还是活得随心所欲一点比较好，不然累人累己。

　　云重真是挺幸运的，他家人都活得张扬又肆意，他还遇见了那么鲜活的我。

　　——《某恬养崽日记》

　　宋离到底还是一个纸老虎，表面上气势汹汹的，实际上压根就不肯对妹妹说一句重话，更别说动手了。

　　更有趣的是，两个人在交流完毕之后走回殿内，宋离神色古怪，好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而宋恬则是憋笑憋到脸都通红。

　　太子还是了解宋离的脾气的，亲手给他倒了杯茶，又好言好语引导了两句，孩子的情绪终于逐渐稳定下来，看向云重的眼神恶狠狠的，跟看仇人一样，语气却是委屈得活像是别人欺负了他。

　　“皇后娘娘派人过来传话，过几日长公主要办诗会，让我们带着阿恬去看看，也让她交交新朋友……不能再像今日这样，连宫里的公主都认不全了。”

　　……啊，这段时间一直都蜗居在东宫，确实是应该多认识一些人了。被远程嫌弃的宋恬摸了摸鼻尖。

　　说起这长公主殿下，在大秦国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传奇。据说她从小就被送到了山上习武，直到十八岁才被允许下山，那时候先帝，也就是她兄长，已经病危，自觉时日无多，一道密令将妹妹召进了京城，除了交代了一系列军政大事之外，还将自己唯一的儿子交到了她的手里。

　　从此这位长公主就尽心尽力地抚养小皇帝长大成人，期间更是以雷霆手段为他扫除了所有的障碍。在小皇帝能够亲政之后，长公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将所有的权力尽数打包归还，毫不留恋地出宫回了公主府，开始了美妙的退休生活。

　　当然，比起长公主在政治方面的伟大作为，市井小民当然更加乐于谈论这位殿下的私生活。与前朝的那些动不动就养百十个面首的公主截然相反，长公主的府里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得出奇，干净得根本就没有男主人的身影，干净得她已经年过六十却依然形单影只，满身的荣华富贵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

　　宋恬在听到宋离讲到这一段时抬了抬眼皮，早已困得无神的眼睛里难得有了一丝光彩：“这有什么关系啊，人家这辈子已经有了那么大的成就了，连皇帝都是她一手养大的，把天下都玩弄在股掌之间，自然不会拘泥于什么男女之情传宗接代，恐怕还觉得这全天下的男子没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那就索性不要呗，宁缺毋滥啊。”

　　这话着实有些大胆，却又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宋离赞同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冲着宋恬挑眉。

　　“哎，你猜错了。”

　　“？”

　　宋恬也跟着挑了挑眉，在他的示意下靠了过去，就听见宋离用及其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长公主可能就是云重的外祖母。”

　　宋恬一时愣住，脑中迅速处理着这有些复杂的关系，捋清楚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绝对算得上是皇家秘辛了吧！知道了之后要被砍头的那种！

　　宋离很满意这个消息收到的效果，看着宋恬焦虑了好一会儿，这才有点良心地出声安抚她：“放心吧，这事儿太子他们都是知道的，只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出去乱说就行了。”

　　宋恬心不在焉地点头。

　　外面天色已晚，叮当在门外小声催促了两句，宋离自觉地起身，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语气中带着诱哄：“这位长公主确实是个奇女子，哥哥之前是去过她府里的，明日你就跟着哥哥，别到处乱跑了，尤其是别再跟云重走那么近！他上次划拳输了欠我的钱还没还呢！咱们要有点骨气！知道不！”

　　宋恬烦不胜烦，翻着白眼应下。

　　也不知道当初输了之后死乞白赖说这局不算的人是谁。

　　诗会那日的天气相当好，已经隐约有了一点初春的暖意。宋恬本来还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里，无奈外面的宋离实在是嘴碎得不行，一直在叨叨春日京郊的景致有多么美妙，说得宋恬心里痒痒，想着反正已经出了城，心一横，直接就将车窗上薄薄的一层纱帘拉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不知道比宫里清新了多少的空气。

　　想当初，在她拥有绝对自由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出门。上学时除了上课就干什么都窝在宿舍里，外卖盒子能垒成小山。放假之后更是完全与外界断绝交流，连外卖都不怎么点，在放假前囤好足够的干粮，足不出户地度过漫长的假期。

　　她当年甚至还在日记里羡慕过古代女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宅在家里，可是当真正轮到自己体验时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拥有自由却选择肥宅与被迫肥宅是不一样的，它不是自己亲手开辟出一个小天地，而是被别人无情地拴上枷锁。

　　虽然包括帝后以及太子殿下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苛待过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礼遇，但是在特殊的身份以及国情背景下，哪怕是心态好如宋恬，依然会觉得这种礼遇近似于施舍，一切美好的前提不过是两国目前的关系尽管微妙，却还没有到要撕破脸的地步，因此对方也不至于拿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开刀。但是现在是这样，以后呢，宋恬上辈子没什么父母缘，这两个至亲在她脑海中的印象甚至都有些模糊，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世界的宋恬，她的父母，传说中的宋国主与宋夫人，他们眼中这个女儿是否重要，是否值得一个国家在各个方面的让步。

　　宋恬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安排自己的人，比起所谓的“高枕无忧”，她更倾向于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但是现在的她显然并没有这样的资格，就连宋离都没有。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自由有这么强烈的渴望，竟然会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宫外的空气。

　　大概是场地限制的原因，长公主的诗会并没有选在公主府，反而专门挑在了京郊山脚下的某一座别院。主人家说起来还有些熟悉，就是昨晚宋离秘密聊起过的那位，云重的外祖父，宁钰。不过这全名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称呼了，毕竟就连当朝圣上见到老爷子，也得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再叫一声“岳父”。

　　皇上的这位岳父也不是一般人，少年时惊才绝艳，科举连中三元，颇受先帝重用。眼见着就要平步青云，结果却突然请辞回乡，弃笔从商。无奈这人优秀起来一定是全方面的，老爷子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玩一把，没想到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生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停都停不住。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价多少，说是富可敌国都极有可能。

　　从穿越过来开始，宋恬就已经听说了太多的传奇故事，对这个世界的天才们早已经震惊得有些麻木。

　　大概是因为古代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睡眠充足？或者是因为没有电子产品的辐射和荼毒，大脑还比较原生态？所以才能够拥有如此令人望尘莫及的智慧？

　　宋离当然不知道他妹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眼见着即将就要见到诗会的主人，这姑娘却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急得用胳膊肘狠狠撞了撞她。

　　“哎，回魂了，等会儿进去记得表现得有礼貌一点，别给我丢人。但是也不要太拘束了，长公主不喜欢太死板的……也无所谓，我妹妹不需要别人喜欢，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宋恬侧头看他，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在大秦的京都呆久了，宋离觉得自己时常都要忘记自己将来也是一国之主，是守在秦国南部的屏障，是臣属，而不是奴仆，全然不应该有现在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踏进玉兰苑的那一瞬，宋离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伸手捏了捏妹妹的指尖，眼里全无平日里的不正经，深邃又坚定。

　　“阿恬，再等等，再过不久，哥哥带你回家。”

　　宋恬愣了一瞬，笑着点头。

　　现在她觉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大概不算是莫名其妙了，可能是老天都觉得她之前的人生履历实在是有些悲情，或者是看不过去她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模式，便把她送到这个世界来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血脉至亲，什么叫做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什么叫做被人惦记被人关照。

　　宋恬体会到了，并且非常珍惜。

　　因为是跟着太子殿下过来，宋恬的出场位次格外靠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行了礼，缓缓地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全程都神经紧绷，生怕出现了什么差错，面上却是表现得冷静沉着，看得阅人无数的长公主眯了眯眼。

　　宋恬的座位相当尊贵，跟宋离的一起排在了太子的旁边，再往下就紧挨着云重和他妹妹，而云轻的旁边又是一位身形挺拔如修竹般的清贵公子，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准妹夫了吧。

　　略微有了底之后，宋恬心神稍定，坐下来等着长公主殿下宣布流程。

　　大概是因为出身江湖，这位殿下并不像宋恬想象中的那样，不苟言笑，或者时时刻刻都讲着规矩，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就将场子交给了年轻人们。

　　但就是这样的自由活动反而让宋恬有些慌张。

　　文科生的骄傲让她在背诗方面有相当足的底气，唐诗三百首随意拎出来一篇都是传世佳作，相信先人们也一定会原谅她这个小女子的无意冒犯。但问题在于她并不知道这些公子小姐们想要怎样开这场诗会，若是真的只需要背诗那她自然不必害怕，但是如果有什么其他形式的活动……那恐怕是要对不起原主了，她一个现代人还真的不怎么会玩飞花令这种游戏，其他的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既然长公主已经明确地表示了不掺和今天的活动，主持人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太子殿下的肩上。

　　太子殿下从小就接受最顶级也最全面的教育，近几年又跟着皇帝逐渐开始接手国事，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高超，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发现了宋恬的不自在，略微思索，想到元宵时他家母后留下的那句“让阿恬交交新朋友”，大致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旋即敛了眉眼，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关切与和善。

　　“郡主这段时日一直呆在东宫，都没怎么进后宫走一走，几次出宫也都是云重陪着，可能还不太熟悉本宫的几位皇妹还有京城的贵家小姐吧？”

　　宋恬不知道秦宁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她，茫然点头。

　　可不是吗，她一直都对皇帝的后宫相当好奇，这回难得有机会能见识一下真场面，早就想去后宫里走一遭。可是谁能想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尴尬的身份，干什么都得谨言慎行，争取不要成为两国矛盾的**。

　　得到了宋恬的回应，太子殿下相当满意，转头看向坐在长公主另一侧的公主们，眼里的温度低了些，脸上却带上了更加亲切的笑意：“那就从几位皇妹先开始吧，正好咱们今日是诗会，那就各用一句诗来介绍自己，如何？听说郡主在宋国也是出了名的才女，不如就做个考官，看一看哪家姑娘的诗最好最贴切，到时姑祖母和本宫都有重赏。”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口风很严，也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宋恬几乎都要怀疑太子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要不然为什么会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完全不用担心会暴露水平的差事呢。

　　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好人。

　　对于这群从小就饱读诗书的公子小姐来说，这样的题目大概就像是现代人随口说一句心灵鸡汤那么简单，根本就无须斟酌太久。不过片刻的工夫，坐在宋恬正对面的宫装女子就抬眸看了过来，宋恬立刻坐正，等待着她的发言。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宋恬真的太没有文化还是高等教育过于忽视人文关怀，这位公主说的每一个字宋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晦涩难懂，艰涩到好像根本就不是一首诗。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只能报以战术微笑。

　　等待下一位公主发言的间隙，宋恬悄悄瞟向了旁边的宋离，试图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帮助。谁料宋离也刚巧转过头来，毫无形象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轻吐出一句“蠢货”。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对面的公主大概是听不到，可是坐在旁边的几位，从长公主一直到云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简直是神一般的迷惑场面，宋恬的眼神绕过宋离，精准捕捉到了长公主和太子眼中的嫌弃，再结合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搜集到的信息，在脑中整理之后，隐约勾勒出来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当今圣上并不怎么热衷于女色，后宫里除了皇后就只有五六个妃嫔，还都是为了拉拢臣子而被迫选择的联姻。至于子嗣就更是稀薄，皇子只有太子殿下一个，据说原本还有另一位的，但是前几年不幸夭折。毕竟皇家嘛，多的是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这“不幸”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其中的原委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好在太子在帝后二人的保护下茁壮成长，隐约已经有了一代明君的风姿。至于三位公主，尽管一路平安长大，却无奈她们的母妃身份都不太高，其中一位的母族更是被皇帝过河拆桥抄了家。利益冲突之下，公主们自然也不怎么招皇帝待见，就一直锦衣玉食地供着，等到了年纪再把她们嫁出去。

　　之前宋恬还觉得几位公主挺可怜，皇家的人情味儿就是要淡薄一些，要是能生在普通人家，哪怕不被娇养着长大，至少也不会有这么多拘束。

　　然而现在……感受到对面传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身旁越来越浓烈的嫌弃，宋恬识相地选择了闭麦。

　　富贵乡里呆久了，确实容易让人脑发生退化。

　　三位公主过后，就是京城的那些拿得上台面的贵女们，宋恬面带微笑地看了两三个，只觉得失望至极，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出彩的诗句，却发现这些大家闺秀一个个都好像是按照同一个模式培养出来的一样，说话的声调、音量、语速都出奇地一致，诗句也是中规中矩，极力展现自己的温柔贤淑，宋恬的满心期待就在这样的表现下逐渐被消磨殆尽。

　　感到失望的人明显并不只宋恬一个，自我介绍环节进行到将近一半时，主位上一直闭目养神的长公主缓缓抬起了眼皮，直接打断了某位小姐的发言：“本宫有些乏了，先回去歇着，你们继续。”

　　每一个字都冷漠至极，丝毫不给面子，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起身之后，一双丹凤眼直直扫向云重，隐约还能看出当年在朝堂上纵横的凌厉。

　　“……云重，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云公子顺利从折磨中脱身。

　　走出众人的视线，长公主立刻卸掉了刚才一直端着的架子，转了转久坐之后僵硬的脖颈，等着云重跟上来，没有什么长幼尊卑之分，二人并肩往别院花园的深处走去。

　　云重小时候还是挺害怕这位殿下的，毕竟人家多年来养成的杀伐果决的气场搁在那儿，生起气来那眉梢一挑眼睛一瞪，手底下没有一个人不发怵。

　　但是后来他偶然间发现了长公主与他外祖父的秘密之后，心中那严肃的形象瞬间就变得和蔼了许多，再加上云重本身也是脸皮厚不记仇的性子，哪怕人家表情再严肃，他也能颠颠地凑上来，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云公子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对方叫自己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敌不动我不动，暗中思考对策，在即将到来的交锋中占据先机。

　　然而长公主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大概也是因为上了年纪，说话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喜欢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直击命门。

　　“我听你娘说，你看上宋国来的那位郡主了？我刚才看了下，长相仪态都挺好，看眼神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小子眼光不错，随你爹。”

　　“……？”

　　云重一脸懵地接收到来自长公主殿下揶揄的眼神，使劲眨了眨眼睛，明明说的是实话，但就是有点结巴。

　　“不、不是，我没、没有……”

　　长公主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行行行，没有，没有你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云公子带着一个漂亮姑娘看花灯？真不愧是宁钰的亲外孙，嘴一样的硬，也不看别人信不信。”

　　知道这位殿下向来只相信证据，而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云重果断闭了嘴。

　　云公子的生活一向枯燥无味，统共也就吃饭、睡觉、练武三件事，唯一的娱乐大概就是去大街上管管闲事。他爹是武将，说话直来直去的得罪了不少人，他也就没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别人家的公子三五成群地去光花楼、暗中讨论哪家的姑娘最好看时，他要么在潜心钻研着新学到的枪法，要么就在街头解决牛老三家的赊账矛盾。

　　关于男女之情的问题，他大概还没有那个阅话本无数的妹妹懂得多，因此也就很难厘清自己现在对郡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思。仔细想想，说是像他爹对他娘那样的……好像也不至于，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接待与被接待……又好像稍稍欠了点什么。

　　害，生活不易，云重叹……等等？

　　让云轻在这方面超过她哥的东西是……话本？

　　云重的眼睛亮了起来。

　　长公主眼睁睁地看着云重脸上的表情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化，心中暗叹了一句爱情还真是能让人失智，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亲外孙软了心肠。

　　“若是真的喜欢就放手去追，我瞧着那位郡主对你应该也不是全无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跟你出来那么多次了。更不必担心两国关系会如何……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先跟你透个底。皇帝对宋国虽然强硬，还让人家把一双儿女都送了过来，实际上却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有什么动作的，那毕竟是我大秦的南大门，若真是打起来，南蛮怕是就要趁虚而入。比起高祖亲封的异性王，那才是真正的外族，皇帝心里有数。”

　　顿了顿，长公主递给了云重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从小就被你爹当将才培养，那你来说说，想要不废一兵一卒，让宋国继续安心做我大秦南部的屏障，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云重原本还有些疑惑，接收到长公主的眼神之后，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整张脸逐渐变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和、和亲？”

　　真聪明，长公主忍不住拍了下手，脸上是明晃晃的“孺子可教也”。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倒也不是一定要你娶郡主，就是想让你知道，若是真的喜欢，就胆子大一点往前走。武将世家出来的孩子，做什么都该果断一点，别瞻前顾后的，看得人着急。”

　　被当面内涵到的云重抿了抿唇，却也认同，一路上都沉默着没再说话。长公主知道这孩子在想事情，很贴心地让他自己琢磨。

　　直到送到了老太太暂时歇脚的小院，云重才恍然回了神，深深地行了一礼，干净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长公主看着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尽头，长叹了一声岁月不饶人。

　　可不是嘛，连外孙都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边的云重被喂下了一颗定心丸，那边主会场的宋恬却已经被折磨得想要立刻掀桌离开。待到自我介绍环节终于进行到了末期，轮到了云重的准妹夫时，这位慕丞相家的公子缓缓开口，清泉般的声音就像是天使一样，给了所有人一条生路。

　　“太子殿下，大家坐了这么久估计也累了，要不就先休息一会儿，四处逛逛赏赏景，正好也让我细细酝酿一下诗句，如何？”

　　太子明显也有点受不了，这下好不容易有人递了台阶，自然要顺着下来。连开口说话的心情都没有，挥了挥衣袖，放他们休息，也放自己自由。

　　宋恬还记得宋离之前情真意切地叮嘱过自己今天一定不能乱跑，正想要让他带自己去透透风，转过头却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胳膊肘放在案几上，手撑着脑袋，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势，只有眼睛死死闭着，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罢了，宋恬用他领口的布料替他擦掉流下来的哈喇子，站起身甩了甩衣袖，瞥了眼不远处那几位聚众在湖边喂鱼的小姐们，思索片刻之后，选择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一路走到了别院花园的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全世界都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还是叨叨一句，文名和封面都改啦，bb们别迷路！

　　昨天还有个bb猜测我要ghs，哼，这是新时代新青年该干的事情吗！咳，还不到时候，别急，该有的都会有，咳

　　下次更新应该是后天中午十二点？

　　年过完啦，大家工作学习都顺利呀，浪了一个月我也要开始学习了，嗯

　　然后感恩投雷和营养液的小可爱！衣食父母！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CP都BE了、一只小软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小软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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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上来发个预告，下一章真的很优秀！看得我自己心花怒放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