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一.圣旨

  廷试在会试一月后于正阳殿考察, 当日由着鸿胪寺寺正带至皇城外郭,于丹阳门前交戈, 司礼监上官领着入内城玄武正门,及过三座汉白玉拱桥、天坛宫阙,得以朝见金銮殿和九五之尊。

  大殿肃穆,不少贡士叫金銮殿梁柱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吓得抖如筛糠,腿下一软,或是倒下时勾翻了书案,或是手肘拉扯下砸碎了笔墨砚台, 叮当一阵忙乱后,大殿下登时乌央央的跪了一地登科子弟的人头,直道赎罪。

  陶家兴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脊背发凉,偌大的殿宇针落可闻,那种窒息的压迫,让人跟着心惊胆战--上头没让落座, 这会儿出差错,可谓是自毁前程。

  只闻,龙椅上传来轻咳声, 侍官闻声而动, 他扫了眼地上瘫坐的贡士道:“入了殿试,往后你们便可自称天子门生。本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只可惜这些坐于地上的贡士,如今得见天颜却于殿前失礼, 此番殿试你们也不必参加了, 都且回去吧”说完,命人将瘫软在地的贡士全都请出金銮殿。

  那些被请出去的贡士登时面如死灰,但好歹还知道, 金銮殿上不可大呼小叫,只能不甘心的往龙椅上瞥,寄希望于上头会打断这些侍卫的动作。

  可是没有,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似乎也是默认侍官所为,或者说侍官如此行事,是得其授予。满殿里留下来的见状,顿时不敢再四下环顾,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前人”的下场。

  “诸位贡士都坐吧”侍官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这群贡士的反应。阶下的得了话,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好整以暇。

  得皇帝授意后,侍官道:“而下,宣读策题--何为捭阖?何以为捭阖,该作何解?一刻为限,不可交头接耳,请诸位贡士立手而答。”

  话音刚落,横摆在殿内的紫金三足貔貅香炉被|插|上香,袅袅白烟升腾而起。待着香燃尽,便要开始作答,若答不出或是答错,此番便就落榜了。

  殿试旁的不考,只考策论。题目多半是皇帝随性所想,也可能是由翰林院所处,保密性极强,不可能有人能于殿试之前而透知。且其涉猎甚广,不计事的大小。

  在场不少考生面露难色,不为旁的,只因这策论题难了。俗话说,题越简越难,越繁杂其实越简单。此次的策论题目乍一看可以论国家大事,可仔细一琢磨又并非不能够以小事做答。所以,在场的一时都拿不准皇帝究竟要考的什么?

  香一节节燃烧,殿内气氛越来越凝重。只见烧至末端,只见这回不是侍官尖锐的公鸭嗓,而声音却是沉重低沉的,在座的神色都跟着陡然一紧。

  无他,上头只有两人,除了侍官,这声音即便不用脑子也能猜出来是谁的。

  “今年会试会元何在?”皇帝淡淡的开口,年逾花甲,早已经鬓生白发,但声音却依旧中厚,不堕其在外的威名。

  皇帝不会细问每位考生,因其一不知对方能不能答上来;其二,他并没有那么多耐心,毕竟有底气的都自己立手而答,等着他问的自然是没想法,何苦要多此一举。

  而最多能让他开口问的,一般下多是会挑杏榜前几位的细问,其中会元更是必有的。不然下头翰林院用来做什么?没有真才实学,也敢将人推至会元的位置?

  皇帝见一人从书案前缓缓站起身,倒是颇为镇定的行了礼,他心底略略有些肯定,脸上不由得露出些慈笑来:“不知会元对此问何解?”

  站起身的不是旁人,正是于月前得中会元的陶家兴。于天子跟前要说毫无紧张,那是假的,关系到往后的仕途。他隐在手袖里的手霍地攥成拳,像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似的。

  他不紧不慢的阐述道:“回陛下,依臣拙见要问为何当先知其意,捭阖中,捭为拨动,阖为闭藏,是私以为捭阖两字为一开一合之意。以兵家阐述,即是纵横。

  “合纵连横论中有言,捭阖张弛,惟其所命,其为变也不己极乎。故而,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必豫审其变。人有口者、心者两道。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门户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皆出此门户,故关之矣捭阖,制之以出入。简而言之,捭阖得以思虑为基、智谋翰旋,实以匹夫之勇而敌万夫。能借势而为己用,深明纵横开合之术也。”

  捭阖者并非有勇无谋,恰恰相反。若能为捭阖者,必定足智多谋,且善于使计。以捭阖者看捭阖和局外者看捭阖全然不同。陶家兴以为皇帝并不考家国、又不考细微,他此次考的是自身,是今后的为官之道。

  能在殿试之内应答者,都是大晋往后的朝臣。或是大权在握,又或是官微言轻,都该有为官的规矩。而为官者当以铜镜,正衣冠;能名志勇,能控喜欲;更能借势而为,为朝廷效力。

  果不其然,他没有猜错皇帝的意思。他没有抬头直视龙颜,列座的与他一样,都是垂着脑袋,故而都没有看其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赏和嘴边的笑意。

  “倒是有所见解”皇帝声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让人根本听不出异样:“坐下吧”

  他们没看见没听出异样,但不代表挨着跟前伺候的侍官没看见。见皇帝的神色,他便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这新晋的会元的来历--眼中登时一亮,贫困出身,这样的人才比起那些个权贵家中的更容易结交。

  他们都是伺候皇帝的,说好听点是天子近臣,说难听点那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眼下皇帝岁数渐大,青年才俊,能结交的自然不会放过,毕竟对方能得陛下心悦的,少不得殿试三甲中,当有一席之地,就是不知是探花郎还是榜眼,侍官为此留了心眼了。

  陶家兴坐回椅子上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也不知自己方才表现是否妥当,但私以为已经全力以赴,故而没有遗憾,因此发自心底的袒露平静,恰恰与另一位立手而答,数次错漏字眼的贡士相成对比,叫龙椅上那位看了去,经不住点了点头。

  继陶家兴后,皇帝又提了几人作答,回应的倒是中规中矩,但侍官知道,这些人在陛下心中其中与那位会元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的。只见到后头皇帝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最后一位时,皇帝甚至闭上眼小憩。

  下头久久未听动静,又不敢抬头看,只能硬着头皮站着,待人清醒过来,那位贡生已经吓得起了一身冷汗。还好侍官懂事,打了圆场:“眼下各位贡生已然答完,此次殿试便到此为止,诸位且都随着上官回去,以待张榜。”

  有人欢喜有人忧,总归他们已经尘埃落定,无能为力了。成或不成全凭皇帝的主意。

  皇榜是于三日后颁布的,陶家兴自己没能挤进去,还是听着国子监的同伴前来告知他自己得中状元。那一刻的天旋地转,即便是心智稳重的他,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那位同窗抬手恭喜道:“陶兄雄才伟略,还望往后多多眷顾兄弟。”实则他也高中了。不过比起陶家兴的状元郎之位,还是逊色太多。

  “好说”陶家兴还礼。

  旧友同窗,往后也要同在朝堂供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况且,他自然感念对方此趟的帮忙。

  皇榜粘出后,皇帝下令摆琼林宴,并宣新科状元入大内参拜。这是大晋朝的规矩,新科状元得住要再入皇宫,叩谢天恩。这无疑是让人艳羡的,但更要紧的还是,新科状元可以朝皇帝许个不大不小的愿望--只要皇帝觉着不过分,多都会允肯。

  至于,这底线在何处?约莫是那种要打破官场该有的稳定是不可能的,总不能要个六部尚书当。非说皇帝同意,你毫无根基,空降高位,只会适得其反。稍有不慎,便会被排挤的几无立足之地。

  而陶家兴自然没有那般念头,他只参见后,得其问便说出心中所想:“陛下,臣想求一赐婚圣旨。”

  皇帝却是诧异道:“如今,你贵为新科状元,即便求娶朕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为何还要圣旨?难不成那女子家中有何隐情不可说?连你这新科状元也情愿拒之门外?”

  陶家兴只笑笑而答:“并非如此”

  他将林氏之事细细说与皇帝,其中涉猎自己之所以能有如今成就,多的还是凭着林氏的扶持,他道:“若是没有林氏,臣今日就不会站在陛下面前。而今,即便我成了状元,迎她过门,却依旧会让其遭受流言污蔑,唯有陛下恩典,能解臣之所忧。”

  说着他跪下身道:“微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皇帝久久未答,陶家兴本以为这些琐碎之事惹得对方厌烦,眼中的光彩不由得一暗。心想若是求不得也就罢了,往后他是要做京官,林氏若愿意便随着自己入京,届时没了村里的流言。京城之中,谁又认得她,也能舒舒服服的。

  熟料,皇帝叹了了口气道:“朕倒是想不到,朕钦点的两位金科玉律状元郎,求的竟都是一纸婚书。难怪朕总觉着你顺眼,原是像极了涵江。”

  “罢了,罢了,朕只当再做一回媒人,允了你这婚事”皇帝说着便下了旨意。

  陶家兴先是一愣,而后连忙跪地谢恩。脑海里却突兀的回荡涵江这个名字,搜肠刮肚后,幡然醒悟,当今内阁大学士兼首辅大臣柳元,字涵江,天禧十五年的状元。

  其这一身跌宕起伏,寒门出身,三元及第入仕,由着翰林院博士一路升迁至眼下的内阁首辅,整个朝堂之内,除却皇帝,便也只有他能与右相翰旋。

  这只是外人所见的,实则皇帝却知道,他这位好首辅,当初求自己的也是赐婚。与眼下的情形何其相似,他看着新科状元这风华正茂的年纪,再想想自己与涵江。

  或许,这位新科状元,会是下一个涵江也说不定。届时,是他大晋之福,也是他那不懂事的长子之福。这位皇帝并不如外头传言,偏宠贵妃,放任外戚干政。只是有些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不动手,只是时辰未到。

  若非如此,柳元又有什么本事能与手掌大权的右相翰旋?没有他的暗下扶持,柳元如何能有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九点,呕吼,然后我就真的写完啦

  编辑不让放作话,不然不能完结,之前承诺的免费没办法实现,所以你们想要红包的就在番外下发,我把番外的晋江币退给你们

  策题出自百度,有修改!

  回答也出自百度,有修改,因为引用找不到了,鞠躬道歉。

第87章 、番外一.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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