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悔

  注视着眼前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片刻, 他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以及那一看就是宿醉的模样, 和虽然喝酒但是会克制的自己完全不同, 这个人似乎经历了什么不可磨灭的痛苦,最后在这一刻选择了放飞自我。

  “太宰, 你知道原因吗?”织田作之助转过头, 看向自己的挚友, 既然太宰治能够知道对方的到来,那么想来,这其中的缘由,对方也是清楚的吧?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 拿起了【织田作之助】手中的那张照片, 指着其中的首领宰说道:“是做首领的我哦, 你不是和他喝过酒吗?”

  “是他啊……”织田作之助还记得这个首领宰, 身上的阴郁气息比自己见过的家主宰还要深,就像是已经步入到了绝望的深处一般,根本没有爬出来的打算,甚至打算就这样沉湎其中。

  “是的, 看起来这位应该就是那个世界的你了。”太宰治保持着好心情, 他知道首领宰的事情,甚至有对方的记忆,伸出手戳了戳【织田作之助】的脸颊, 他笑了笑,却又没有多做些什么,只不过是一眼扫过去,便能够知道其中所发生的事情,“而且,芥川君和中岛君应该已经把这个照片连带着那个我的死亡告诉了‘你’吧,不然你也不会宿醉。”

  琢磨着【织田作之助】应该要好长一段时间才会醒过来,太宰治放弃了继续逗弄【织田作之助】的行为,而是重新回到织田作之助的身边,和他说起了那个首领宰和【织田作之助】之间的事情。

  大概知晓了首领宰和另一个自己所发生的事情,织田作之助也只能是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至少,自己还是能够理解另一个自己的想法的。无论如何,在知道了首领宰就是那个一直以来自己的书面友人的时候,对方的震惊是他所能够想象到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估计会出现的样子也是如同对方这样子吧?

  织田作之助如此想着,微偏头,看向了太宰治,却又在心里默默把这个想法去除掉。

  因为自己并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与其去思考可能性,倒不如看向现实,现实中的自己可是因为太宰治的缘故成为了无色之王,从某个意义上彻底地和横滨上所会发生的纷争与纷扰都尽数脱离了。

  以后发生了什么,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的事情,大概就是朝着太宰治伸出自己的双臂,接纳对方的到来,然后倾听对方的诉说吧?或许还可以在某个程度上小小地帮助对方一下,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正如森鸥外所说的那般,自己已经不再是横滨的织田作之助了。

  沉吟了片刻后,他陷入了沉默,手指在酒杯的杯壁上抚摸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脑海中转过无数的思绪,忽然问道,“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那你的搭档呢?”

  “嗯?搭档?”太宰治没有想到织田作之助会说到中原中也的身上来,他疑惑地歪头,思索了片刻,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谁知道呢,大概是被我以某个理由支出去了吧,不然那两个小鬼是不可能攻破港口黑手党大楼的,就算我特意放了水。”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就像是自己就是那个落下了这些盘算的首领宰一般,完全知道对方的思想和方法与手段:“那个蛞蝓应该会暴跳如雷吧?因为又一次没有成功保护‘首领’什么的。”

  低头看着酒杯中的酒水,太宰治轻轻地拿了一根吸管,在那酒水中搅拌着,嘴里低语:“不过我应该会给他留下点东西?例如说把整个港口黑手党给他之类的?大概会这样做吧,毕竟那个家伙也算是我的搭档了,就算不喜欢我,就算很讨厌我,也会承担起这样的责任,承担起所有的一切,努力地活下去。”

  微抿嘴,太宰治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想法必然成真的自信,或许是因为另一个自己和织田作之助走上了决裂道路的悲伤,这样的感受,却也不过是一瞬间闪过,留下的不过是一股浅浅的回味。

  织田作之助将酒杯举起,与太宰治的酒杯轻碰,听着那声清脆的响声在这酒吧中回响,收回了太宰治的思绪,他这才慢悠悠地把话题落在了醒来的【织田作之助】的身上,“他怎么会过来?你带过来的?”

  “不是哦,”摇了摇自己的食指,太宰治的食指轻点嘴唇,轻笑了一声,低语道,“人的情感与思绪会成为一股绳索,化为羁绊连接彼此,他不过是因为对另一个我的情谊而拥有了追寻对方足迹的些许可能性罢了。”

  他敲了敲吧台,在指了指那张照片,“我们两个现在处在这个地方,正是照片中的位置,这个时间点又正是照片拍摄的时间,而你我正是这其中的存在,执念持有者也恰逢另一个时空的同个时间同个位置,既然条件全都符合,那么他过来一趟倒也不是不可能。”

  太宰治的解释有些平淡,只是讲了一个笼统的东西,并没有把其中具体的事宜都讲清楚,但是这样就足够了,织田作之助想要了解的也不过是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更内在的东西,他并不打算去完全深究,只需要知道这不过是一次意外性的穿越就足够了。

  【织田作之助】其实感觉挺奇特的,自己在这酒吧中醉倒,明明睡前听到了芥川龙之介的声音,醒来时,所瞧见的却是另一个自己和太宰治。

  他似乎有些留恋地多看了几眼太宰治,但只需要一眼,他还是可以看出来,这个太宰治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太宰治,正如坐在自己面前的织田作之助并非是自己一样。

  再回忆一下刚刚听到的太宰治的解释,【织田作之助】大致理解了自己去往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捏紧了手中的照片,他微眯眼,目光在照片和眼前人之间来回移动后,他总算是判断出了这二人的身份——照片中的小太宰治以及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沉默,纵然是他这般拥有着平静心态的人,在面对穿越这样的事情,也是无法完全平静下来的。

  “你好,异世的我,我是织田作之助。”面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织田作之助显得很平静,他在此之前就见过异世界的诸多太宰治,再见一个自己倒也不算什么,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朝对方伸出了友好的手,能够和另一个自己成为朋友什么的,想想也挺有趣的。

  “你好,我是织田作之助。”顿了顿,【织田作之助】察觉出了织田作之助的想法,他和织田作之助握了一下手后,便自然地松开,目光落在太宰治的身上,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出口。

  “你是在好奇我怎么变成大人了吗?”身为织田作之助的挚友,就算织田作之助板着脸,太宰治也能够清楚地辨析出对方的想法,他自然地抬起手打招呼,就好似眼前的【织田作之助】也是自己的朋友一样,语气欢脱而轻快,没有任何阴郁与冷淡,“前段时间我身体出了一点问题才变小了哦,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哦对啦,你想问的照片问题,的确是在这里拍的哦~”

  纵然【织田作之助】没有把两个问题都问出口,他也能够准确地回答对方的疑惑。

  太宰治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鸢色的双眸倒映出两个织田作之助的身影,有些感慨地说道:“那个我看来已经死了呢,让我猜猜是怎么死掉的……是跳楼吧~”

  他张开了双臂,做出飞翔的模样,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伸出手扯着织田作之助的衣服,兴奋地说道:“织田作,我们昨天也跳楼了!是不是感觉超棒的?通过跳楼死掉的主意也超不错的。”

  “啊。”织田作之助回忆了一下,太宰治所说的跳楼应该是指对方从中原中也的办公室跳窗而出然后被自己抓住,两个人一起下落最后平安无事的事情吧?既然太宰都这么说来,那首领宰喝完酒拍完照回去后,大概也是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跳下去吧?也是,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结果的接纳,首领宰是早就策划好了一切,并且坦然接受这个结果的,自己也不能够说些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随后挥了挥手,招来酒保为眼前的另一个自己送上一杯酒,无论如何,先喝个酒放松一下心情吧,对方貌似因为太宰的话有些触动。

  接过酒杯,【织田作之助】低下头,他沉寂了片刻,但还是尽量振作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来到此处的缘由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是可以回得去的,如果可以趁机了解一下首领宰在这边的事情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轻声问道,“我能够了解一下他吗?”

  织田作之助一听这话,便明白这个问题不是自己可以回答的,他的目光转头看向太宰治,却扫见了太宰治脸上那些许叹息的神色,他便明白,这个话题……或许太过于沉重了。

  暖黄色的灯光打落在太宰治的身上,淡淡地晕染着他的衣裳,将那纤细而单薄的身躯包裹,却又驱散不了那深沉的黑色,他的神色中渲出一抹淡漠,浅浅地晕开,化为了无奈的叹息。

  似乎是在斟酌要说些什么,太宰治沉吟了许久,方才缓缓启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概括性的东西,但是有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告诉你的哦。”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似乎想要将对方的容貌完全记在心上,千雕万琢,也改变不了眼前的太宰治并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首领宰的事实,然而,他现在所能见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太宰治,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只能够从眼前的太宰治口中吐露予自己。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你知道‘书’吗?”

  “……貌似是一个特殊的异能道具?”织田作之助对此物有所听闻,但是也不过是简单地扫过相关的资料,并不去在意,相较之下,他更加在意的是在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是他书写的小说,是他养育的孩子。

  “是的,‘书’啊,是一个特殊的物品,书写在其上的文字会化为真实,为人们所接受。”太宰治的声音有些缥缈,轻盈地落入到织田作之助的耳中,“你们的世界有‘书’,我们的世界也有‘书’,其他的某些世界也有‘书’,不过这个不是非常重要。”

  他明明最先说的就是“书”,却又在后面说此物并不是非常重要,这倒是让织田作之助和【织田作之助】产生了疑惑。

  太宰治明显不打算解释这个方面的问题,在某些东西上,他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浅尝即止,提醒了一些,却又要收敛起来。

  他的手指指向了照片中的武侦宰,认真地说道:“我拥有了另外世界的我的记忆。”

  他用的自称是“我”,这一刻,他所代表的是首领宰,而不是现在的这个自己,他在作为首领宰和织田作之助进行着对话。

  “我看到了未来所会发生的一切,却又发现了世界上不同的地方,所以,我想要拯救,把你,我的挚友从那必死的命运中带出来。”他淡淡地说着,摊手耸肩,似乎这个目标对他来说并不是非常的艰难,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些小事情,“所以,我弄死了森先生,成为了首领,把你从一开始捞了出来,丢去了比较安全的武装侦探社,然后,你如同你所梦想的那样写起了小说,我很开心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织田作之助】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明白太宰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这些的确都是那个以笔友身份在帮助自己的首领宰所做的,但是,就算太宰治再怎么轻描淡写地讲述,他也能够明白这个过程中的艰辛与困难,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吗?为了我那个可以成为小说家的梦想?

  他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只能够化为一句话:“值得吗?”

  “值得,因为你是我的挚友啊。”太宰治的声音如此的坚定,他的眼眸温柔极了,就如同一滩柔水,包裹住了织田作之助的灵魂,满是暖意,没有丝毫的不愿与后悔,更没有丝毫的悲伤与痛苦,只有单纯的快乐,因能够帮助朋友达成梦想而得到的快乐——这样纯粹的情感,在太宰治这个黑泥一般的人身上显得尤为珍贵,稀有到令人震惊的地步。

  瞬间被太宰治的情感所淹没,【织田作之助】失了语言,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所可以描述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伸出了手,略过了织田作之助,落在了【织田作之助】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就如同平日里织田作之助对他做的那般,他轻声安抚着这个失去了挚友的【织田作之助】:“我没有后悔哦,所以,不要为我而悲伤,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而做的,我所希望的,不过是你可以达成梦想,成为一名小说家罢了。”

  泪水在那眼眶中打转,明明是坚毅的人,【织田作之助】却在这一天内连续几次落下了泪水,那泪珠从脸颊滑落,入了唇中,带来了咸咸的味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询问道:“你,死了吗?”

  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又充满了怀疑,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人都曾经去探寻过跳楼自杀的首领宰的尸首,却未能够寻到半分的踪迹,他们都寻不到那个名为太宰治的首领,也寻不到对方究竟是落到了何处去,因而还有人笑称那个生命力旺盛的首领说不定还在哪处活蹦乱跳地看戏。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自己在追寻着什么样的答案,对方死了,也是顺了首领宰一路寻死的愿望,若对方还活着,自己知道又如何,自己难道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去将对方寻回来吗?

  太宰治似乎没有惊奇于【织田作之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者说,他早就知道,来到此处的【织田作之助】迟早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非常的平静,收回了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意不详的回答:“我死了哦,但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区分,【织田作之助】指穿越的织田作

第90章 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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