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捅破窗户纸之前， 云金和杨可的小动作只是暗戳戳的，捅破窗户纸之后，两人简直无所顾忌。

　　杨可热情主动， 情话张口就来， 云金纯情害羞但是爱逞强并且乐于迎合杨可。古堡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缠缠绵绵， 腻腻歪歪的身影。

　　杨可在古堡围栏上晒被子， 云金站在她后面摸着她的头发道：“可可中午想吃什么？”

　　杨可：“你做的我都爱吃。”

　　云金：“我记得你想吃葱花炒蛋。”

　　杨可：“边幅好像没有带葱回来。”

　　云金：“下次让他买。”

　　边幅在一边干瞪眼了好几天，厚着脸皮充当电灯泡， 但又无济于事，两人相处起来旁若无人，特别是杨可主动亲了云金之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边幅那双吸血鬼的标志性尖牙险些被他咬断。

　　这样下去不行，主人当初和人类纠缠在一起时他没有阻止，后悔终生。这些年他为了保护云金， 一直不带他去接触人类社会，甚至连仆人也不找。深山中的古堡虽然寂寞， 但是非常安全。万万没想到，还是让这个人类女孩钻了空子闯入他们的世界。

　　杨可觉得背后一直有道阴森的视线追着她，古堡除了她和云金就只剩下那个孤独的老管家，视线的主人是谁不要太好猜。

　　她仰头小声问云金：“边幅最近心情不好吗？”

　　云金想了想：“从山下回来他就一直这样了。”

　　“难道是下山时候遇到了什么事？”

　　“不会的， ”云金摇摇头， “以边幅的实力没人能伤到他，能让他苦恼的吸血鬼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杨可小心回头看了眼似在走神的边幅，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云金停顿两秒， 迟疑道：“他可能不是针对你， 边幅一向介意人类出现在古堡。”

　　杨可奇怪道：“我刚来的时候他还挺正常的啊。”

　　云金皱了皱眉，“我也不清楚， 夜里问问他好了。”

　　毕竟他总跟在自己和恋人后面，害得他和可可都没有独处的机会，想更亲密一点都不行。

　　晚上云金送杨可回房间后，化作蝙蝠飞到五层。

　　一整个楼层只有两个房间，飞到边幅的房门口，门自动打开，他慢慢飞了进去。

　　房间内漆黑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对诡异的、血红色的眼睛倒挂在房间正中央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云金换回人身走向那双眼睛，吸血鬼的夜视能力十分出众，在夜里的行动能力远高于白日，即便缺少灯光，也不影响他们行动。

　　倒挂着的蝙蝠口吐人言：“小主人。”

　　云金暗红的眸子在黑暗中变得鲜亮异常，他的声音沙哑掺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寒气：“为什么要为难杨可？”

　　“我从不曾为难她。”

　　“为什么要为难杨可？”

　　边幅沉默了一瞬，重重地叹息一声，突然问道：“小主人，你知道主人为什么会永眠吗？”

　　云金眼中尽是寒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既然不顾我的死活，我又何必在意他。”

　　边幅飞了下来，高挑成熟的管家现身，他望着云金缓缓道：“他们很爱你。”他们指的是云金的父母。

　　“爱我？”云金嗤笑。

　　爱他会把他从出生起便丢给管家不闻不问，直到二十岁才知晓自己的父母一个永眠地下，一个已经去世。

　　边幅痛苦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女主人一生下你便去世了，主人在你出生后也被迫永眠。他们不想让你难过，便叮嘱我不要告诉你真相。”

　　云金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厉声道：“什么意思，我父亲是强悍的四代，什么人能让他被迫陷入永眠。”

　　“诅咒，吸血鬼这个种族都会有的诅咒。”边幅幽幽地看着他的小主人，“一旦吸血鬼与人类相爱，人类诞下吸血鬼的后代就会死去，而吸血鬼会陷入永眠。”

　　云金双目赤红，大声吼道：“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你讨厌人类，不想我和可可相爱，所以编出来骗我的！”

　　边幅无奈地摇摇头，“小主人你错了，我并不讨厌人类。”

　　他微微仰头，视线看向前方，有些怀念地回忆道：“其实我很喜欢女主人，人类总是有些奇怪又有趣的想法，女主人来到古堡后，这里变得热闹很多，主人笑容也变多了。最初的古堡没有家具，没有花园，只有两个冰冷的棺材和十字架，女主人用了很长时间把古堡装饰的华丽漂亮，还教我们人类的服饰穿着和生活习惯，那些日子，是我生命中过得最快也是最温暖的时光。”

　　“后来，女主人怀孕了，”边幅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古堡气氛变得紧张兮兮，所有人都期待着小主人的降临，包括主人和女主人，他们幸福的样子让我看不出一点异状，直到小主人降生的前一天，主人把我叫到了房间，我才知道有关吸血鬼的诅咒。”

　　云金道：“你也是四代，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诅咒？”

　　“因为只有当人类与吸血鬼有了子嗣后，诅咒才会出现并生效。”

　　云金眼睛一亮，边幅猜到他想说什么，继续道：“就算注意不留下后代，人类也活不了多久，长期和吸血鬼相处会让他们变得虚弱，寿命缩短。”

　　“如果让可可变成吸血鬼……”话说一半，他自己便住了口，给人类初拥需要三代以上才能造出完美体质的吸血鬼，他是母体孕育的五代吸血鬼且天赋出众，不输于四代。但杨可如果接受初拥，就会变成弱小无能的六代，那种弱小的怪物连阳光都无法忍受，让杨可变成那样他第一个不同意。

　　“小主人，趁着你们相处时间不长，早些放手吧，清除杨可的记忆，将她送回人类社会，这样对你们都好。”

　　云金贝壳般的牙齿死死咬着发白的嘴唇，内心极度挣扎，他和杨可相处不到半个月，但是却如同相恋多年一样默契十足，他很神奇地了解杨可所有的喜恶，而杨可也能自然地应和他所有的兴趣爱好。

　　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舍不得，舍不得放她离开。

　　“我相信爱情如同毒药一般让人着迷沉沦，宁可失去生命也不愿放手，”边幅拍了下他的肩膀，“但你和她都还年轻，死亡不该出现在你们这样的年纪。”

　　云金痛苦地低下头。

　　挣扎了一夜，在天亮前夕，云金摇摇晃晃地走到杨可的房间，边幅飞在他身后停在了门口。

　　女孩还在熟睡，脸颊落着几根长发，云金动作轻柔地拨开女孩脸上调皮的发丝，暗红色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情愫。

　　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女孩额头上蜷起又松开，反复多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食指指尖渗出一颗血珠，滴在她的额头上，随后消失不见。

　　云金也才活了二十多年，古堡里的生活漫长孤寂，日复一日，单调乏味。他的生活里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是杨可的出现让他觉得活着成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没了杨可，生命于他而言无足轻重。但死亡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人类寿命本就短暂，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以去更多的地方遇到更好的人结婚生子，而不是陪着一个吸血鬼守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度日如岁。

　　吸血鬼没有眼泪，云金哭不出来，于是尽力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再见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