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惜言回了个“好，等我”，然后便真的换上衣服出了门。
穆何看到他的回复，心跳又开始不稳。
脑海里想的却不是风惜言的形象，而是笑轻狂的。
穆何忽然意识到，其实他真正喜欢的不是风惜言，而是笑轻狂。
但是，风惜言进门的那一刻，穆何还是将他抱了个满怀。
——这温度、这香味，都是风惜言独有的，是笑轻狂给不了的。
风惜言任由穆何抱着，艰难地把门关上，然后背靠到门上，看着怀里的人挑了下眉：“不是说要真人pk？”
穆何没理他，自顾自地说：“我想笑轻狂了。”
风惜言回应：“我也想慕容和了。”
穆何愣了一下，抬眸：“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慕容和？”
“有区别么？”风惜言嘴上问着，心里却明白穆何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刚才登录笑轻狂那个号，看到慕容和在线的那一刻，心里的感触是无法言喻的。
穆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近距离打量风惜言的脸，忽然松开他的腰，抬起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手指沿着他脸部的轮廓下移，指尖划过他的喉结。
风惜言长长的眼睫一颤，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穆何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眼前的人，那么真实，真实得有些虚假。
最终，穆何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说出来，告诉了风惜言：“刚知道你是笑轻狂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迷茫，或者说是纠结——我喜欢你，却也讨厌你；我想和你划清界限，却又不舍得。尤其想到以前的回忆……你知道我这个人很任性，我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我的很多行为与其说是受我意识的控制，不如说是受我情绪的控制。”
风惜言“嗯”了一声，继续听他说。
“半年前我很生气、很绝望，情绪到了，所以退圈了。”
“半年后和你重逢，我想到以前的事，又生气了，所以吼了你，但是我……其实我并没有和你彻底决裂的勇气。”
“所以后来，我又主动联系了你，然后对这么不干不脆的自己感到生气……”
穆何的语气算不上激动。
但风惜言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挣扎，安抚般地搂过他。
穆何全身放松地趴在风惜言身上，继续说：“决定和你在一起后，我一直很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们的性格并不契合，我们很难变成让彼此都舒服的那个人，或许相互放手才能相互解脱……”
“可我就是不舍得。”
“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无论和你互相伤害多少次，只有这一点是不变的。”
“然后刚才上线，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
“我在想——还好我没放弃。”
“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穆何直到现在，都能清楚地回忆起刚才上线的时候，听到笑轻狂这个名字时，自己心跳加剧的感觉。
“我好喜欢你。”穆何闭上眼睛，紧紧抱住风惜言的腰，假装自己抱的是笑轻狂。
这个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抱的人，现在就在他怀里。
喜欢笑轻狂的人那么多，他们让服务器崩溃，让微博险些宕机。
但是，能真正拥有笑轻狂的，只有他一个人。
风惜言任由穆何抱了一会儿，等他抱够了，这才开口：“你问我喜欢的是你还是慕容和，其实，你会问我，说明你已经猜到答案了。”
穆何愣了一下，抬眸和他对视。
风惜言：“不论是对我而言，还是对你而言……笑轻狂和慕容和相伴的日子，比真实的你我相互陪伴的日子长很多，所以这很正常。”顿了顿，他安抚般地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在现实里重新开始，重新熟悉彼此，依赖彼此，跟游戏里一样。”
穆何恍然——是了，就是这样。
笑轻狂占据他记忆的部分，比风惜言多很多。他心里知道笑轻狂和风惜言是同一个人，但情感上还是会有所区分。
风惜言也一样吧。
他们给彼此的那份耐心，不是真的给彼此的，而是给昔日的笑轻狂和慕容和。
但是，从今往后，他们要开始构建属于真实的他们的那份回忆。
穆何松开风惜言的腰，勾上他的脖子：“来都来了，床上pk来一发？”
风惜言哭笑不得，对穆何的直白是服气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怕影响比赛的话，我无所谓。”
穆何认真地想了想：“可以意思意思，别太激烈。”
风惜言：“……”
第一次听到zuo爱还能“意思意思”的。
“反正现在服务器崩着，也不知道多久能好……”穆何说着，刚想拉风惜言去卧室，就被风惜言打横抱起。
穆何惊呼了一声，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腾空了。
他下意识地勾过风惜言的脖子，抬头看着他的侧脸，身体渐渐放松，紧接着便被风惜言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压着吻住了唇。
一吻过后，他听见风惜言用一个有些低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就，来意思意思。”
*
《御灵》老区的服务器赶在凌晨之前修好了，笑轻狂跟慕容和却都没再上线。
第二天接近10点的时候，木何上线。
袁以童收到系统提示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时间戳过去：“你今天不上班？”
穆何“嗯”了一声：“请假了。”
袁以童：“你不会真跟风惜言打起来了吧？有没有骨折？”
穆何：“……要骨折也是他骨折好吧！”
袁以童：“那你把他送医院了吗？”
穆何：“你踏马还真信！”
袁以童耸了下肩，大概猜到这两人昨晚干了什么。
不过既然穆何能上线，说明风惜言还挺温柔的？
“也算是有进展了，恭喜你。能睡到这么帅的人，就算日后分手也值了。”袁以童说着，不等穆何反应过来便问起别的，“今天怎么上这个号？不上慕容和？”
穆何大脑当机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袁以童刚才说了什么，当场爆粗：“艹，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还有谁会跟他分手啊？我睡过的男人休想全身而退！”
“现在你知道你调侃我和小殊的时候，我什么感受了不？”袁以童漫不经心地说着，边说边翻了翻扣扣消息，“啧，都怪你，风总今天都没在群里说话，也不知道账号买回来没有。”
穆何佛了，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才会跟袁以童纠结自己的私事……他很快找回理智，依次回答了袁以童的问题：“我想等惜言上线了再登录那个号，否则现在上去肯定一堆人问我笑轻狂什么时候上线。至于你们的账号，惜言已经让人联系到了卖方，因为直接买的满级号还有洗髓丹、橙装之类的，涉及到的金额比较巨大，需要签个合同走个流程，预计今晚能到手吧。”
袁以童：“OK。”
穆何跟袁以童聊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储物空间和仓库，然后就去打竞技场了。
不用再着急升级的他，越发享受对战的过程，并且越打越有自信——跟风惜言比起来，其他人的身手根本不够看的。
竞技场匹配的是同等级、胜率相近的对手，穆何一路打上去，把十大职业都打了个遍，越打越high，差点忘记用午餐。
直到风惜言打他电话把他从游戏里喊出来：“别玩了，下来吃饭。”
“嗯？下来？”穆何一时没反应过来。
风惜言：“我在你楼下。”
听到这几个字，穆何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下了线，然后出游戏舱的时候起得太猛，脑袋一晕险些摔到地上。
穆何的家离公司不算近，离风惜言的家更远，但风惜言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了，一日三餐必来找他一起去用。
不过，养成习惯了不代表不觉得麻烦。
等穆何上车后，风惜言觉得自己跟他现在的关系已足够亲近，便忍不住提议道：“要来我家住么？”
“啊？”穆何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他反应过来风惜言确实说了这么句话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去风惜言家看过。
他迟疑着回应：“你家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风惜言：“这段时间我父母都在国外，家里只有厨师和保姆。厨师不过夜，保姆的房间在楼下，我睡楼上。如果你不想晚上跟我睡一张床，我可以让她帮你单独收拾个房间出来。”
穆何犹豫了一会儿。
说实话，他是想去风惜言家住的，但他又不想给别人一种他被风惜言包|养的错觉。
他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的好吧，虽然工作上确实受了风惜言不少照顾。
他倒是想让风惜言来跟他一起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家太小……
风惜言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如果可以，我想给你单独买个房子。你不需要工作，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钱了问我要，想我了就叫我，随叫随到——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顿了顿，“因为我也不喜欢这样——除非你辞职，否则我不会离开副总裁的位置。”
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愿意放下自尊，屈服于另一个人，他们的感情之路都会顺很多。
偏偏两个人都是要强的，不愿依靠他人而活。
就说中午吃饭，也不是每次都是风惜言请客，穆何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请客，可这对风惜言来说是蛮伤自尊的一件事……
穆何叹了口气，一时做不出决定，便说起了别的：“中午吃什么？”
风惜言也不逼他，回应：“你想吃什么？”
穆何：“你那位厨师现在在你家吗？”
风惜言：“随叫随到。”
穆何：“那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风惜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了：“可以。”
穆何：“嗯，我先去你家看看再做决定。”
于是，一段时间后，风惜言开车把穆何送到了自己家。
他在路上给厨师打了电话，到家的时候，厨师已经早早赶到，买好一堆食材在厨房间忙活了。
风惜言的家没有穆何想象得那么夸张，也就比袁以童的家大上一倍……
好吧，真的是相当大了。
穆何踏进大厅后，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大概是来到了一个室内体育场（不）
大厅里比较空，左边是会客厅，有茶几、沙发、电视机，再过去是明亮的落地窗，外面是阳台。
右边是餐厅，有长长的餐桌，和八张配套的椅子，餐桌正上方悬着非常有设计感的吊灯。
然后会客厅和餐厅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不知通向哪里，可以看到尽头有简约风格的木质楼梯。
由于地板太过明亮，穆何半天没敢下脚，直到风惜言说了句：“鞋子不用换。”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想换的话，鞋柜最后一层有没穿过的拖鞋。”
鞋柜就在门口，不知道还以为是衣柜。
穆何打开柜门蹲下身，果然见最后一层有好多鞋盒，然后旁边还有一次性塑料鞋套。
穆何随便抽了个鞋盒出来打开，灰色的毛绒拖鞋。
可爱，看中了，放一边：“我的，天冷了穿。”
风惜言被他可爱的举动逗笑了：“好，给你放上面。”
说着便把那双灰色的毛绒拖鞋拿起来，放到鞋柜的上层，拿起来方便。
穆何又抽了个盒子出来，这次是一双黑色的塑料拖鞋，他掰了掰，柔韧性挺好的。
不错，看中了，换上：“我的。”
风惜言：“嗯，你的。”
没多久，午餐好了。
厨师是个外国人，穆何一时分辨不出是哪个国家的，直到听见他跟风惜言说意大利语。
午餐很好吃，量也刚刚好，能吃饱也不会浪费。
穆何突然觉得以后一直来风惜言家吃饭也不错。
用过午餐，风惜言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显然是问要不要来和他同居的事。
穆何依然在犹豫，不过，他的心已经有偏向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对风惜言眨了下眼睛：“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
风惜言不由失笑，起身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在他额上轻轻一吻，然后在他抗议之前，紧接着吻住了他的唇。
他一手抬着穆何的下巴，一手扶着他的后脑，给了他一个绵长的深吻。
一吻结束，穆何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我今晚回去收拾下行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惜言笑着说了声好。
穆何当晚就回家把东西收拾好了，早上直接被风惜言接去他家用的早餐，然后放好行李一起去上班。
全息舱不方便搬运，风惜言干脆帮穆何从网上新买了一个，让人当天送到了家。
两人下班回到家，用过午餐后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双双登录了游戏。
这个时候，队友托风惜言买的账号已经买齐了，把账号和密码都分享到了群里。
袁以童早早地上了线，调整完形象后，研究了一上午的技能和加点。
他这个号的ID被他改成了“圆舞曲”。
反正已经掉马了，他个起名废实在懒得在ID上下功夫。
然后樊殊给自己改的ID是“弑天”。
不愧是《诡界》的玩家……他真的好喜欢这种一看就超凶的ID。
小白的ID是“灰烬”，就差直接取名叫炮灰了……
骆简的ID是“烽火游戏”——好的，找到了小白变成灰烬的原因（不）
这些账号和他们自己玩的号不同，是狼灭俱乐部提供的，属于俱乐部财产的一部分，将来他们要是转会或者退圈，只能走人，带不走账号。
这也是俱乐部成立的初衷之一。
现在的竞技圈不比半年前，不会再允许职业选手说退圈就退圈之类的事情发生。
*
穆何跟风惜言这一次上线，还是不免引起一番骚动，导致服务器各种卡顿。
但是这一次，御灵官方做足了准备，及时进行了挽救。
穆何顶着慕容和的样子转过身。
身为人族牧师的他，整个人包裹在雪白的牧师长袍里，就像一位降临人间的天使。
明明没有使用任何技能，可就是如同散发着圣光一般，唯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而笑轻狂，他朝他走来，黑色的长靴以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势踏在草地上，黑红相间的长袍随着他的走动翻滚着，光影变幻间，可以让人感受到它的厚重，显得异常霸气。
重点还是穿着这身长袍的人，果然和穆何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一样俊朗和不可一世。
他什么都不用说，光是站在那儿，便是千军万马。
穆何忍不住笑了。
慕容和的笑，这抹在风惜言心里沉淀了半年的笑，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让他的心不禁为之震颤。
他走到他面前，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下一秒，几乎是同时向对方伸出一只手。
——风惜言抬手摸上穆何的脸，穆何伸手抚上风惜言的肩。
两人都因为对方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不由相视一笑。
下一秒，谁也没说半句话，默契地给了对方一个时隔半年的拥抱。
这一抱，彻底填满了他们心里的那个空缺，让一切的遗憾和不快烟消云散。
分开后，穆何忍不住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笑轻狂。”
风惜言也笑：“你也是我认识的慕容和。”
穆何：“我还是你的绑定奶。”
风惜言：“但这一次，我会保护你。”
穆何愣了一下。
风惜言一手按上他的肩膀，疼惜般地捏了两下：“我不会再一个人往前冲，我会保护好你，完全听从你的命令。我也不会再放任别人议论你，谁敢说你不好，我杀了谁。”
心跳，又不稳了。
穆何有点想哭，可在游戏里，他哭不出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和笑轻狂在一起了。
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这才是那个伤他至深、令他疯狂的那个人。
为了这个人，穆何曾经一度觉得，自己被骂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帮他夺冠。
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什么自尊，什么认可，都可以不要。
剑客？不玩了。被包|养？我可以。下限，不要了……不，还是要一下。
穆何强迫自己从眼前人的“缚网”中挣脱，最终却是有些无力地靠到了他的身上：“惜言，你是惜言吧？”
风惜言觉得有点好笑：“我是笑轻狂，也是风惜言。”
穆何：“不过是换了个壳子而已，为毛差别这么大？”
风惜言：“你初恋整容后，你对他的感觉肯定会有所不同。”
穆何：“……”
艹，这么会破坏气氛，是风惜言无疑了。
不过这话居然没什么毛病？
穆何无奈道：“你就是我的初恋。”
风惜言：“巧了，你也是。”
两人上线后，果然收到了很多信息，两人都没搭理，自顾自地去竞技场切磋了两把。
切磋的目的是为了找回玩这个职业时的感觉，所以两人都没认真打，只是以对方为攻击对象，熟悉自己的技能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对着笑轻狂，穆何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并且发现风惜言打他的时候也有点束手束脚。
所以，切磋了两把过后，两人互相放过，去竞技场随机匹配了。
结果匹配到的人都是这个亚子：
“大神你给我1分钟！让我跟你合个影！”
“好了！拍完了！来，大神，狠狠虐我吧！”
穆何：“……”
风惜言：“……”
行吧，路人玩家是指望不上了，最后还是只能虐队友。
然后，终于到了比赛前一天晚上。
第六届职业联赛的预选赛告一段落后，官方公布了晋级的八支战队的名单。
紧接着进行的，是八强争夺赛。
狼灭战队因为在挑战赛中战胜了夜澜，所以拿到了直接参加八强争夺赛的资格。
八强争夺赛的形式是小组赛——上一届的八强战队和这一届晋级的八支战队，将被分成四组，每组四支战队两两对战，争夺两个晋级名额。
很快，身为狼灭队长的穆何，收到了官方发给他的私信——狼灭战队被分到了第四组，也就是D组。
然后跟他们分到同一组的三支战队分别是：青羽、苍穹、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