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211

  萧清婉想了一回,便笑道:“倒也好,她在咱家也曾住过好些时候。只是一件,今时不比往日,她已出阁了,再到咱家来住,一怕人说闲话,二来也虑妹夫心里也要不高兴。”宸贵妃笑道:“我说你也未免忒小看人,妹夫不是那样的人。他待心蕊十分的好,心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自来没二话的。至于人说闲话,自打你我进了宫,咱家的闲话还少么?凭他们说去罢,哪管的了那许多!”一席话说的萧清婉也笑了,说道:“姐姐今儿倒比我痛快了。”说着,就罢了。

  姊妹二人商议妥当,便派人出宫传信儿。萧夫人也有此意,只是心存顾虑,今见皇后传了话出来,便安了心,打发人到李十洲府上告知孟心蕊此事。孟心蕊收得消息,便忙忙的收拾东西,先替李十洲打点了行囊,卷裹衣裳,才拾掇自己的随身衣物。

  又过五日,李十洲便动身出京。他二人正值新婚,陡经分离,难免别情依依。孟心蕊送他出城,两只眼睛揉的红肿,扯着丈夫衣袖,只不肯撒手。李十洲虽也万分不舍,但皇命难违,只得硬劝了妻子回去,登车而去。临行前,又交代:“倘或我一时不能回来,孩儿生下来就请老师与他起名罢。”孟心蕊含泪应下,夫妇两个就此别过。

  送了李十洲离去,孟心蕊归家便吩咐关门闭户,只留两对家人看守门户,带了自己的陪嫁丫头、养娘仆妇等人,自到萧府去,萧家也早派人来接。李十洲虽做了高官,却因家中人口不多,故而下人也极少,此时倒十分便宜。

  自此,孟心蕊便在萧府住下,安心待产。萧夫人闲了时,也带她进宫与两位娘娘请安。这姊妹三人倒能多见上几面,坐在一处说说笑笑。萧清婉总有笑语,叫孟心蕊将来生下的,若是丫头就许给赢缊做媳妇,若是个小子,便将宸贵妃那一对姊妹花,挑一个嫁过去。孟心蕊只当玩笑,说说就罢了。

  闲中易过,弹指便是八月下旬,宫里虽有些磕磕碰碰,大体还称得上风平浪静。赢烈虽又复宠了唐玉莲,却因那一桩故事,颇有些不如以往。武蕴蓉又抖擞了精神,重新上来了,她前番失宠只因面容毁损的缘故,并没什么过犯,故而起势也快。赢烈对她倒还另生出些怜爱来,甚是宠幸,到了七月,就封了她做婕妤。武蕴蓉私下又同赢烈密密的说了好些话,隔不上几日,赢烈便下旨叫周絮儿又迁了回来,还同武蕴蓉住在一处,只是不曾复她的位份。那周絮儿经这一场变故,元气大伤,虽是又上来了,倒很有些萎靡不振。过去与皇后磕头请安时,萧清婉也宽慰了她一阵,叫她先静养一段时日,不必勉强。晚间,萧清婉又同赢烈说了,叫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去瞧瞧周絮儿。

  周絮儿侍驾时日极端,赢烈同她本没多大情分,分离这许多时候早已单薄如纸。只是耐不得皇后纠缠,便就去了。这见了面,就有了几分意思,一来二去,周絮儿就又有了几分光辉。

  于宫中这些变故,唐玉莲虽有些坐不住,倒并没生出什么新鲜故事。她每日里只到御花园里走动,或去储秀宫同惠妃请安,两个一坐就是许久,间或也到御前伺候。为时令转换,惠妃老病发了,日日在宫中静养。萧清婉闻讯,打发了王旭昌过去看诊。王旭昌看过,开了药方,回去禀告道:“确是时令所感,旧疾发作。”萧清婉听罢,便没做多想。

  这几月间,赢缊又长了好些,那惹祸的本事也日渐大了。萧清婉为看顾孩子,甚事也顾不上了,幸得有宸贵妃与德妃照看,尚不至出什么乱子。

  这日,正是八月底一天,天气清和,闲中无事,萧清婉便带了赢缊在坤宁宫后院里玩耍。赢缊也渐晓得些人事,萧清婉拉着他指着院里那些花草树木,一一教他辨识。赢缊口齿不大灵便,时不时就念跑了音,引得一众人笑个不住。萧清婉虽略觉疲倦,但调儿教子,也甚为得乐。

  正在此时,门上宫人来报道:“林夫人带了路夫人过来与娘娘请安。”萧清婉闻说,便吩咐奶母将太子抱了过去,走回内室略整了整仪容,便走到外堂上,命将人请进来。

  少顷,只见两名妇人缓缓进殿,上得堂来,对着皇后行了参拜之礼。待礼毕,萧清婉便令宫人安放座位,叫她两个坐了。

  这二人坐定,萧清婉便向林夫人笑道:“夫人近来倒时常进宫。”林夫人赔笑回道:“惠妃娘娘身子欠安,妾身在家里是日夜焦心。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惠妃娘娘虽不是妾身养下的,打小却是在妾身膝下长大,她有些什么不好,妾身也忧虑的紧。我家老爷也悬心不已,故而妾身常进来问个安,瞧一瞧。”萧清婉听了这话,心里不住冷笑:惠妃身子抱恙,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早怎么不见你们进来?当面也不戳破,只含笑说道:“林夫人同惠妃倒是母女情深的。”林夫人听了这话,脸也不红,笑着点头道:“娘娘说的是。”

  萧清婉同她说了些话,又看向那路夫人。这妇人原是惠妃的嫡姐,是林夫人的亲生女儿,嫁与路晓年为妻,至今也有几个年头了,眉眼间同惠妃略有些相似,倒比惠妃更秀媚些。大年初一,众命妇进宫与皇后磕头请安时,萧清婉曾会过她一面。这妇人脾气性格倒是温柔和顺一路的,只是话语不多,又时常蹙眉,似是满腹心事。今日见她,面色恬淡,却有愁容。萧清婉便笑着向她问了些话,这路夫人也只唯唯应答,并无旁的言语。

  叙了些闲话,萧清婉便命人叫了两个宫女上来,吩咐道:“送二位夫人到储秀宫去,时候不早了,早些过去,也能多说会儿话。”二人便即起身,辞过皇后,跟着那两名宫女往储秀宫去了。

  待打发了这两人出门,穆秋兰上来,使了几个宫女收拾桌子,就向着萧清婉笑问道:“娘娘,近来这林家的人倒是常常进宫,不知为些什么事。”萧清婉将腕上的红宝镯子转了一转,说道:“她们说是为惠妃身子不好,进宫来探的。然而惠妃身子不好几年了,也没见她们来的这般殷勤。想来,是有什么事罢。”略停了停,又皱眉沉吟道:“前儿府里传信儿进来,说那位咸懿郡主,如今在京里倒时常出来走动,今日摆个茶会,明儿请人赏个花儿的,活跳的很。这路夫人、林夫人自然也都在其邀请之列,母亲并心蕊,她也都邀了。据来信儿说,也只为吃茶闲话,并没什么正经事情。这两桩事,莫非有什么干系?”

  穆秋兰想了想,说道:“咸懿郡主是司徒统领的夫人,这信陵侯爷是襄亲王多年至交。说句不怕娘娘恼的话,襄亲王同娘娘,又总有那份心在,总不会他出来与娘娘使什么绊子。”萧清婉听了,一时没有言语,半晌才说道:“你说的也在理,他该是不会出来与我下绊子的。”说着,随即又问道:”近来储秀宫那边,可有什么变动?”穆秋兰摇头道:“惠妃病着,一向没出来走动,并没什么变故。只是那边宫里有两个粗使宫女病了,打发出来,叫内侍省给补人。夏公公从绣房里拨了两个过去,奴婢因想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没告与娘娘。旁的事情,再没有了。”萧清婉闻言,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什么。

  过得几日,因山西陕西一代红花教余孽仍不时作乱,又有前番那丢失的几万两银子,朝廷仍在追查,还有些政事军务。赢烈看地方报送的折子,见事情进展不顺,便想着自京里调派个得力亲信,往地方去查访一二,也得些确实的消息。思来想去,便选中了次子赢绵。

  这赢绵自打任了京城步兵统领,倒是时刻精心,每日起早睡晚,殚精竭虑,朝政军务没一件延误的。皇帝交代下来的事宜,他也办得十分妥帖。赢烈见他果有几分才干,又是皇室子弟,可当此任,便即下旨。

  赢绵接了圣旨,进宫拜辞了帝后,赢烈自无别话,萧清婉也说了些勉励话语,他便回府打点了行装,择日上路了。

  进了九月,天气转凉,赢缊不慎染了风寒,坤宁宫里延医吃药,闹得人仰马翻。因赢缊曾被人下毒,他如今但凡有些不适,萧清婉便焦虑不安,亲身在床畔守着,衣不解带的照看。每日必要等孩子安睡了,方才回房歇息。就躺下了,也不敢睡过去,略听见些响动,就要起来。这连着过了几日,赢缊病好了大半,萧清婉倒有些精神不济了。

  这日午后,萧清婉吃过午饭,就歪在炕上,穆秋兰端了茶进来,见状笑道:“娘娘近来劳累了,倒该歇歇。奴婢原说这些事儿就叫底下人做去,娘娘何苦这般磨折自己,娘娘心疼小殿下,说什么也不肯。这会子娘娘又累了,这夏秋之交,易发时疾,娘娘仔细调养着。别小殿下好了,娘娘又病了。前儿皇上过来,还说打有了殿下,这坤宁宫里是再没片刻清闲了呢。”萧清婉自她手里接了茶碗过去,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听了这言语笑了笑,问道:“御前有消息下来么?皇上今儿可还过来?若他来,就叫小厨房做几个素日爱吃的菜,预备着。”穆秋兰赶忙答道:“有信儿了,皇上今日事情多,有些要紧的折子赶着批,就不来了。”萧清婉听了,点了点头,一手扶额没再言语。

  穆秋兰在旁观她神色,不由笑问道:“娘娘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萧清婉摇了摇头,浅笑道:“倒没有,只是不知怎么的,本宫最近这几日,心里慌得很,胸口闷闷的,堵得厉害。”穆秋兰赶忙说道:“想必是累的,待会儿打发人到太医院请王太医来瞧瞧?”萧清婉出了会儿神,才说道:“罢了,并没什么,缊儿病了这些日子,已是弄的满宫药气了,就别再节外生枝了。”穆秋兰却哪里敢依从,生恐皇后当真染了什么病症,误了医治,让皇帝得知,又降罪下来。软磨硬泡了半晌,才央的萧清婉肯了。坤宁宫里便打发人传召太医不提。

  赢烈在书房批了几道折子,才搁下笔,抬眼就见外头天色将晚,才待开口吩咐传膳,张鹭生便进来跪禀道:“皇上,唐美人求见。”赢烈忖道:这会儿不早不晚的,她来做什么。因批了一日折子,颇有些劳神,想得个人来说说话,便招了她进来。

  张鹭生得令出去,片刻唐玉莲便走了进来。原来她得皇帝宠爱,这几月的功夫,已封到了美人。

  她走上前来,道了万福,便侍立在侧。赢烈见她今日打扮的十分清秀雅致,便笑问道:“莲卿这时候过来,可有什么事?”唐玉莲却向着御前跪了,垂首无言。赢烈见状,便沉了脸,问道:“你有何话要说?”唐玉莲半日才低声说道:“敢请皇上,摈退左右。”赢烈看了她两眼,摆了摆手,御前的宫人皆悉数退了出去。唐玉莲先插蜡烛也似的磕了四个头下去,方才伏在地上说道:“皇上,臣妾近日听闻宫中有人私通外男,秽乱宫廷!”

  赢烈闻说,又惊又怒,又觉诧异,当即喝道:“何人这般大胆!”又问道:“你且仔细讲来。”唐玉莲却道:“臣妾不敢说。”赢烈冷冷说道:“你既然跑到朕跟前来言说此事,便是意图检举揭发,怎么又说不敢了?还不快快讲来,否则朕便治你个知情不报之罪!”唐玉莲身子颤了一下,说道:“那还请皇上赐臣妾无罪。”赢烈颇为不耐,说道:“你且说来!”唐玉莲这才朗声道:“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与外臣有染。”

  这话音落地,赢烈却并未出言,屋里一时四下寂静。唐玉莲心中惶恐不安,便想瞧瞧皇帝面色,才略抬起头,便见一物飞将过来,砸在自己额角上,又落在一边,跌的粉碎,原是皇帝书案上的青瓷笔洗。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赢烈这一记砸地甚重,唐玉莲额上顿时青紫一片,渗出血来。唐玉莲不防之下,被砸得两眼发黑,头上一阵晕眩,险不栽倒,只是心里还算明白,咬牙忍了,慌忙拜□去,口里连连说道,“臣妾有罪。”

  赢烈面色黑沉,怒不可遏,咬牙怒斥道,“贱妇,朕素来知晓你们同皇后不睦,却只道为嫉妒起见,不与你们理论。不料你们得意了,竟然斗胆跑到朕跟前来污蔑陷害!你这样攀诬皇后,该当何罪?!”言毕,更不多话,就要张口唤人进来下旨。

  唐玉莲连忙说道:“皇上,臣妾自知皇上待皇后情深不渝,不肯信这等荒谬事。然而臣妾不能眼看皇上为人欺瞒,臣妾既然得知,自不敢知情不报。故此走来相告,皇上若不肯信,只要治臣妾的罪,臣妾也是无法。然而臣妾一片赤心为上,还请皇上明鉴。皇上试想,臣妾既明知皇后娘娘身份尊贵,非臣妾可比。臣妾以下犯上,必定为皇上见责。此事不论如何,臣妾皆落不着什么好处,却仍然来面君相告,所为为何?望皇上明察!”这一席话,她说的声泪俱下,又连连叩头,额上更是红肿不堪。

  赢烈望了她一阵,满面阴沉,一言不发,半日才缓缓开口道:“你今日若敢有一字儿妄言,朕必将世间一应酷刑尽数加诸于你,令你粉身碎骨,死无全尸!”那唐玉莲身上打了个寒颤,忙开口回道:“皇上明鉴,臣妾并不敢欺瞒圣上。”赢烈方才说道:“你且讲来。”

  唐玉莲便将之前所探知之事娓娓道来,言称皇后同襄亲王如何勾搭不轨,私递信物,皇后竟将足上绣鞋私赠与襄亲王。襄亲王为思慕皇后不得,纳一妾侍,为其容貌肖似皇后,专宠于房。又称年三十夜里,有宫人觑见,这二人在御花园里搂在一起,说了半日的话方才各自散了。

  她一言未休,赢烈早将书案推翻在地,霍的站起身来,大步下阶,走到她跟前,一把扼住她脖颈,两眼赤红,厉声诘问道:“空口无凭,你这样血口喷人,不怕朕治你的罪么?!”唐玉莲被他扼的粉面发白,双目流泪,自喉咙里挤出话音道:“皇上且容臣妾把话说完。”赢烈看了她半日,大手一挥将她甩在地上,低声喝道:“你说!”

  唐玉莲却呛住了,趴在地上咳了半日方才哑着嗓子说道:“绣鞋一事,见有人证。绣坊里一名叫秀娘的宫娥有个姊妹,曾在坤宁宫里当差,不知为甚事被皇后遣至浣衣局,如今已然病故。她临死前曾对秀娘说起,是因她撞破了皇后同襄亲王的私情,窥见皇后亲手将鞋赠与二皇子赢绵。皇后不容,才要将她置于死地。至于御花园之事,也有人证。皇上如若不信,传来一问不知。再则,若臣妾所料不错,那绣鞋至今尚为襄亲王所收,还有那姨娘,皇上差人去襄亲王府搜查一番,便可知情!皇上不信臣妾所言,要处死臣妾倒没什么,臣妾只恐皇上为奸人蒙蔽,宣朝皇室蒙羞!”

  赢烈立在原地,面色沉郁,不做声响,半日才张口向外呼道:“来人!”那张鹭生早在门前窥听半日,一闻皇帝召唤,连忙进来,见着屋内满地狼藉,只作不见,打千问道:“皇上有何吩咐?”赢烈顿了顿,方才说道:“唐美人身子不适,将她送回延春阁。她须得静养,派人把守延春阁,一应人等无谕不得出入!”

  张鹭生领旨,上来便请唐玉莲起身。唐玉莲略踟蹰了片刻,见皇帝已动了雷霆之怒,此刻此地委实不能再留,连忙起身,随张鹭生去了。

  独剩赢烈一人在屋内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道:此事若她所言为真,那皇后可不止是背夫偷人,□宫廷,更是违了人伦礼法。宣朝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丑事!若要彻查,难保此事不张扬开来,传的世人皆知,岂不令朕并宣朝皇室贻笑天下!但若不查,处死了唐玉莲堵塞人口,若是他二人当真有些什么,朕要吃这哑巴亏不成?!

  思来想去,他心中思绪纷乱,总不得个要领,一时又忆起萧清婉素日里的言行笑语,既感不舍又觉恚怒。更有一层他开口不得的意思,他素来有块心病,他年长萧清婉近二十岁,虽则自负天子之尊,年富力强,无论容貌精力皆不逊于少年,然而究竟并非佳配。萧清婉又是他下旨强弄进宫的,虽则她进宫以来侍奉的极是尽心,凡事人想不到的她皆惦记着,二人也算琴瑟和谐,却到底不知她心中怎么想。赢烈心中虽总有疑心,却因并没什么踪迹,也就压着。如今听唐玉莲言说皇后私通少年,竟还是自己的儿子,登时勃然大怒,恨不能立时就将皇后拖来质问明白。然而心中又有那几层顾忌,又恋着萧清婉活泼明媚并这两年恩爱。倘或此事她竟认了,自己又要如何是好?待说律法处置,却又如何割舍的下。一时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成,正如打翻了油盐铺,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隔了半日,张鹭生回来复旨,言称已将唐玉莲送回延春阁,并知会禁卫军加派人手把守。

  赢烈听过不置可否,张鹭生见皇帝半日没言语,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只陪笑问道:“皇上今儿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皇上龙体为要,不要为小事气伤了身子。”赢烈望着他,沉声道:“朕还敢使唤你么?”张鹭生不明其意,慌忙回道:“皇上哪里话,奴才既是奴才,自然任凭皇上差遣。”赢烈问道:“却才,没跑去坤宁宫通风报信?”张鹭生登时张口结舌,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发问,一时未敢言语。赢烈冷笑道:“你素日干的好事,当朕全然不知么?!你那侄儿去年入京赴考,中了个末等,是皇后替你寻了人情,将他安插在都察院里。你平日里常将朕说的话、行的事儿报与皇后,你当朕全然不知,由着你们搓弄,被你们蒙在鼓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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