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哦?你有何苦衷?”
苏婉被孙嬷嬷说的一时愣住, 她心中徒升起股怪异感,她也曾疑惑过,这孙嬷嬷好歹也是黄氏身边的红人, 说话做事应当不会这般无分寸。
“奴婢之所以对您和二爷出言恶语, 实则是为您和二爷进府抢得先机, 不至被动。”孙嬷嬷头一直垂着,没敢抬起来看苏婉一眼。
赵氏和白果各看一眼,满脸疑惑, 她俩有些不敢相信。
苏婉也不信, 谁知道这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那你为何要帮我?”苏婉不动声色地问。
孙嬷嬷此时趴的更低了, “奴婢是受人所托。”
苏婉更加疑惑,问:“是何人。”
孙嬷嬷:“奴婢不知,与奴婢联系的是一名使女, 称她主子称与二爷有故。”
“你都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就敢帮我?”苏婉轻笑一声。
孙嬷嬷不知为何发抖了起来, 她磕头的地方有水迹氤出, 不知是泪还是汗。
见她这般, 苏婉更加奇怪。
“求大娘子救救奴婢一家吧!只要大娘子在她们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放过奴婢一家, 奴婢一家定当给大娘子做牛做马!”孙嬷嬷又哐哐磕了几个头。
看得苏婉直抽冷气, 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感觉很疼。
“有话就好好说, 使什么苦肉计啊,我可告诉你,没用!”白果站在苏婉身边,嘶嘶了两声,心底到底有些不忍, 可她更在乎的是她家大娘子,她跨了两步,挡到苏婉身前,不让苏婉见着孙嬷嬷的样子。
孙嬷嬷停止了磕头,向苏婉说起了那名使女和她带来的人对他们家做的事。
原来对方收集了她家当家的这几年在大太太手底下中饱私囊的罪证,以及帮着大太太和她娘家处理的一些阴私,其中包含了几条人命。
最重要的是,她们控制了她的独子。
她唯一的儿子的命握在对方手上。
听着孙嬷嬷涕泪交加的样子,苏婉的内心无甚波动,那几条人命在她口中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带过。
她的心有点冷,这豪门大院,不是福窝窝,是个吃人地。
她说就几条人命,还不知是多少呢。
孙嬷嬷:“大娘子,奴婢不敢奢望,就是想见一见我儿子,知晓他平安就好。”
“我知道了,你莫要再哭了,”苏婉嫌她哭的吵,“你且与我说说,对方要你做什么吧?”
孙嬷嬷微抬了头,看了眼上座的苏婉,心里慌慌的,她不知道这个婉大娘子能不能成事,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是无路可退。
“奴婢只见过使女,不过没见过她的脸,只有她给奴婢传信,奴婢联系不了她,不过若是奴婢有消息要传,可去素雅斋门口逗留一刻。”孙嬷嬷可谓是知无不尽,将她知晓的通通告诉了苏婉。
苏婉知道,对方不怕她知晓,是有意让孙嬷嬷告诉自己的。
苏婉拨弄着茶碗盖,这乔家水可真深,还乱,她现在心累的只想把二爷拎过来揍一揍!
烦死了。
使女,与二爷有故,又与大太太对立,这人到底是谁呢?
“对方可有带话与我?”苏婉想了想,问道。
孙嬷嬷:“有,问娘子可否能与她见面。”
苏婉指尖一顿,碗盖倾斜,在桌面发出轻响。
“何时见,何处见?”
“使女说若是大娘子愿意相见,让奴婢给她递信儿,之后她会来安排的。”孙嬷嬷回。
苏婉点了点头:“你且起来下去吧。”
孙嬷嬷不敢多说什么,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还是白果看不下去,扶了她一把。
等人一走,苏婉立即垮了背,她坐这一会,累极了。
赵氏心疼的赶紧扶着她进屋去床上躺着。
“让九斤和蛮子找人把她给我盯紧了,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挨着床躺下后,苏婉舒了口气,随后不忘吩咐赵氏一句。
赵氏本也想了这着,给她盖上被子后,就出去找九斤他们了。
*
出了乔家的二爷,当日并没有离开临江,而是避开人找了赵三爷,他同赵三说了乔大太太和大老爷觊觎他火锅店的事。
“可怜的孩子。”赵三爷怜爱的拍了拍他的肩。
二爷反手给了他一拳。
“滚!你在这幸灾乐祸,还不如让你爹给那人说道说道,没事别老惦记别人家的东西。”二爷不满道。
在他心里,他和乔家早已是两家,只有他和他娘子的家才是他的家。
“行吧。”赵三爷打了也不生气,他自是知道二爷定是在乔家,应该是他那父亲母亲那里受了气。
其实他自己处境也就比乔二爷好上一点。乔二在乔家说的是火锅店是他的,而他则要在赵家说产业是他娘子拿钱办的,跟他没关,赵家才没把手伸那么长。
现在他和乔二,都成要靠娘子的人了。
真真是难兄难弟。
接着两人又谈了临江火锅店的事,二爷提议找罗四图入股,防止他们两家的插手。
赵立文没意见。
夜谈一宿,他留了书信给罗四图后,便启程回平江去了,后续临江火锅店的事宜由赵立文和罗四图谈,他要将平江的事安顿好,好去稽郡,问一问他生母的事,然后解救他家娘子出狼窝。
*
次日,苏婉早早的醒来,外间院子里已有人声走动。
赵氏听了动静,沉着脸走了进来,“吵着大娘子了?我让他们小点声,怎么也说不动。”
苏婉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下小家伙在她肚子里的活跃,笑了笑,没说话。
“我看啊,他们就是故意的!”白果端了热水,也跟着进了内室。
她和赵氏说的他们,是大太太昨日带来的四个人,昨日下晚人就住进了西徽院。
昨晚倒也老实,没做什么事,岂料今早便显原形了,让扫个院子,擦个屋子都要闹一会。
明知道孕妇嗜睡,还发出声响,她看啊,就是诚心的,想害她家娘子!
“行了,别气了,扶我起来洗漱吧。”苏婉摸完宝宝后,见白果气成河豚的小脸,不由伸手去捏了一把,把白果急得跳脚。
“不再睡一会?”赵氏沉着的脸,因着苏婉的打闹,也明了起来。
苏婉摇头道:“不了,我要去给老太君请安。养娘,把那个盒子带上。”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到了乔家,便日日往老太君身边凑。
这黄氏也给她帮了个忙,两边住的远,来回不方便,老太君定是会留她用午膳,就算是口头上的,她也厚脸皮应下来。
而且昨日黄氏竟然让那些姨娘每日来陪她,她更加要躲了。这些姨娘们比二爷还吵,用不了几日,她人估计都要被吵疯了。
这黄氏说是让她回来养胎,实则没安好心。
黄氏送来的两个大丫鬟,一个叫若柳,一个弗香。
她们见苏婉出来,立即走了过来请安。
“大娘子怎得起这么早?”弱柳先开口,“厨房还没开始传膳呢!”
苏婉笑了笑,一脸纯真,“被你们吵醒了,原来还没到时辰呢啊,我还以为我睡过了,你们不好意思唤我,才这样吵闹提醒我呢!”
若柳:“……”
苏婉说完也不看她们,直接越过她们,往外走去。
弗香立即跟上,问:“大娘子这是要去哪?”
赵氏喝道:“主子要去哪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弗香暗唾了赵氏一声,连忙称不敢。
“好啦,母亲心善,她们还小,估摸是骄纵了些。母亲管束下人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苏婉安抚赵氏。
可话听在若柳和弗香耳里,很是不舒坦。
苏婉又道:“既然时辰还早,母亲想必还未起,今日我就不先去母亲院子请安了。”
说着,苏婉便往外走。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立即跟上。
“白果,你和若柳留在院子里,我带养娘和弗香去就可以了。”苏婉走到院门处,见守在门口的只有蛮子,想了下,便对白果和若柳说道。
白果这才想起,她们若是都走了,这院子里可没有自己人了,她们的箱笼还不任人翻?
“是,大娘子。”
若柳咬了咬嘴唇也应了下来。
苏婉肚子越发大了起来,走路也是越来越慢,她也不急,一路晃晃悠悠的向老太君院子走去。
走得路上,起先还见不着几个人,后来是人越来越多,一路上丫鬟小厮人来人往的,添了几分烟火气。
等她走到老太君院子里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老夫人,婉大娘子来了。”知琴将苏婉引进门,大声的朝在里间正用膳的老太君喊了一声。
老太君诧异的朝门口看去,苏婉扬着如春阳的笑脸,托着腰,缓步走到老太君面前。
“孙媳来给太婆请安了。”
老太君:“嗯?你怎得这么早就过来了?”说着让她到自己跟前坐下。
苏婉在老太君的碧纱橱可是住了两晚,老太君自然知晓她的作息。
算算从西徽院走到她这慈安院的脚程,那不是好早就要起了。
苏婉回道:“今早喜鹊叫得早,我浅眠,便早早醒了,想着昨日母亲说的,要让父亲的那些姨娘们,每日上午过来陪我说话,我到时就没有时间来看太婆了,便索性早些过来。”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还带了几分自得,好似她很机智。
老太君叹口气,她一个身子重的孕妇,让那些长舌的姨娘每日过去吵闹,这算什么事?
这老大家的,越活越回去了。
“你身子重,不用每日来给我请安。想必还没吃?”老太君慈爱的问苏婉。
苏婉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我起来时,若柳说厨房还没传膳,没有吃的。”
老太君眉头一皱:“你那院子是有小厨房的,大厨房没传膳,主子饿了,就不能给主子做?”
弗香吓了一跳,她本就越听越不对,这会赶紧跪下,“老太君息怒,大太太还不知晓大娘子的喜口,所以西徽院还没有安置厨娘和食材。”
“不知道喜口?勐哥儿媳妇都在我这用了好几顿了,她不知道,不能来问知琴吗?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老婆子去教她?”因着孙嬷嬷和二爷那个黄家表舅的事,老太君越发对大太太不满。
最近,这黄氏更是撺掇着老大跟她和老太爷要钱,说是她娘家有门路可以让老大更进一步。
可这门路,一开口就要一万两银子,还没论后续打点。
弗香吓得不敢起身,人人都说大太太在乔家风光,实则乔家风光的还是老太君。毕竟乔老太爷还在位。
苏婉伸手拉老太君的袖子,撒娇道:“呀,太婆,你别怪母亲和弗香,母亲打理中馈已是很辛苦,对待下人也多是体恤,她们虽是骄纵了些,不过服侍我还是用心的。”
老太君冷眼看了眼弗香,让知琴赶紧给苏婉上些早膳。
知琴在她们说话时,就已吩咐了下去,所以苏婉没等一会,早膳就上来了。
她喝了一大口奶粥后,满足的眯了眼。
这乔家富贵,吃食也是精细可口。
她现在这模样,让人见了就高兴,老太君也不例外,被她逗乐了起来。
“慢点吃,知琴,给她再来一碗!”
“太婆,您不会嫌弃我太能吃吧?”
“哪里会,你太瘦了,还要多吃点。”
两人说说笑笑间,苏婉用完了早膳,待她净了面和口后,餐桌也被撤干净了。
老太君起了身,叫了苏婉陪她去里间软榻上歇息。
苏婉乖巧的跟了过去待到了里间,苏婉拿过赵氏手上的木盒,当着老太君的面打了开来。
“太婆,这是孙媳闲暇在平江给您的做的一些小玩意,前几日身子不适,一直没拿出来。”
说着她便取出里面的两条一素一丽的两条抹额,还有一方帕,一套福泰安康的香囊。
“也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就按着二爷说的喜好给您绣了。”
老太君接过这些小玩意儿,看着上面精妙的刺绣,很是喜欢,“不错不错,你母亲还说你开了个绣坊?这手艺是真是不错。”
错落的针线间,是趣味与美。
“孙媳也就会这点了。”苏婉抿唇笑道,提起刺绣她从不谦虚与谦让这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手上技艺。
她不骄傲,但是自信。
“你和勐哥儿只要脚踏实地的,肯定会越过越好,我啊,这心里也就舒坦了。”老太君拉了苏婉的手,看了又看她,似是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可苏婉的心却是静的,若是真的记挂二爷,为何二爷在平江那么久,也没见着这位祖母的只言片语。
“让太婆担心了,二爷一直记挂着您,总讲起小时候您照顾他的事儿。”
老太君目光闪闪:“他也是有心了,是个孝顺的孩子。”
苏婉:“是啊,其实我们二爷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二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