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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煜抬手阻止了他,道:“咳,没……没事。”

  陆温瑜还没说话,黑衣人避开银针又攻了上来,他只能先应对眼前的敌人。

  他抽出佩剑,将萧煜护在身后,闪身迎了上去。

  黑衣人出手狠厉,招招要取他性命,好在陆温瑜打群架经验十足,身形轻盈如游鱼,争鸣的刀剑声如撕裂的丝帛,空气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气。

  陆温瑜以一敌三,出招不按常理,借着瘴气,神出鬼没,跟黑衣人纠缠不下,一连过了几十招都不见颓势。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奔着受伤的萧煜而去。

  萧煜此时恢复了二成力气,虽然右手手臂受了伤,但也不妨碍他用匕首干净利落地阻挡攻势。他平日总佩剑,但没人知道他用的最好的兵器其实是匕首。

  只见白刃相接,带着肆虐的刀锋震得黑衣人手腕发麻,萧煜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黑衣人一个不稳,刀落地的同时,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架在他的脖子上,还没做出反应,便感觉到冰凉的刀刃没入他的脖子,没了性命。就在他倒地的瞬间,萧煜也没了力气,靠着树坐了下来。

  陆温瑜离萧煜有些远,隔着雾障,看不清他那具体的情况。他知道有黑衣人去找萧煜,一时心急如焚,下手也不留余力,顷刻间消灭了一人。

  剩下一人眼看不能杀掉陆温瑜,一个飞身闪出十里外,竟不顾同伴死活,趁机跑了。

  陆温瑜看见黑衣人跑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也没心思追上去,他的心思全在萧煜的那一挡上。

  “你怎么样,伤在哪了?”

  他快步走过去,萧煜靠坐在树边,匕首已经收了起来,左手捂着右手,嘴唇有些发白。

  “还好,只是皮肉伤,血流的有点多,放心,没伤到骨头。”萧煜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陆温瑜却笑不出来,神色难看得很。

  “怎么,担心我啊?那给你个报答我的机会?”萧煜看他这样子,有心想逗逗他。

  陆温瑜:“要我做什么?”

  萧煜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居然答应了,他想了想,认真道:“以身相许吧。”

  “你!都这样了能不能正经点!”陆温瑜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人!前一刻他还被他感动的心神激荡,这一刻只想离他远远的。

  “我很正经啊,真的。”萧煜把手一摊,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嘶……阿瑜,好疼。”

  “……你别乱动,我先给你包扎下,一会儿下山了再好好敷药。”陆温瑜无奈地又撕下一块官袍袖子,给萧煜包扎好。

  伤口不在流血了,只是萧煜脸色还是很苍白。

  萧煜把整个身子重心靠在树上,轻喘着气:“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这林子里还不知有没有埋伏的杀手了,你先走……。”

  他现在连站起来走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想赶在天黑前下山,似乎不可能。正在他想着该如何说服让陆温瑜先走时,陆温瑜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你……”

  陆温瑜背对着他,双手往后一伸,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咳,那什么,看在你因为我受伤的份上,回去路途又那么远,马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小爷我不忍心,勉强背、背你下山,你可别多想。”

  先是被人下|药,接着因为救他脖子受伤,现在还是因为救他手臂又受了伤,陆温瑜感觉他要不做点什么,实在很对不起萧煜流的那些血。再加上这里乱石堆的到处都是,若是一不小心,指不定要伤上加伤。

  萧煜看着伸在他面前的两只手,感觉之前忍受的那些疼,受得那些伤都值了。

  他非常体贴地给陆温瑜的行为做了解释:“好~我知阿瑜心善,不忍心我一个伤患走那么多路,换作其他人,阿瑜也会如此的。”

  “那是自然。”

  陆温瑜十分满意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并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其他人我才不会背,肯定找人来救啊,笨!”

  他背着萧煜在一片白茫茫中,凭着感觉往山下走去。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3)

  萧煜身高体长,陆温瑜虽没有他高,但好在有力气,背个男人也健步如飞。

  陆温瑜问:“刚刚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似乎要杀了我俩?”

  “温泉山庄被炸,其中的秘密自然藏不住了,背后的人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萧煜有些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秘密?那个山庄地下有那多敕胡人的图腾标志,而山庄又是李元良的,你说的背后的人,指的是他?”

  萧煜:“李元良草包一个,他说不定都不知道山庄下面居然是别人的蜂巢……”

  “那是戴面具的人派来的杀手?”陆温瑜问完,又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我跟他们都交过手,不是同一路人,会是谁在这里养着一群敕胡人?”

  萧煜意有所指:“李元良不行,但李家总有人行。”

  陆温瑜顿了片刻,蓦地瞪大眼睛,:“你、你是说国舅爷李宏忠?”

  萧煜默然不语。

  陆温瑜皱着眉头:“他竟然私通胡人,还养了这么多胡人藏在此处,究竟想做什么?”

  萧煜声音里带着着笑意:“他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陆温瑜这停下脚步,茫然地四处环顾,才发现这段路,他们刚刚走过。

  陆温瑜懵了下:“呃……”

  萧煜:“天山终日雾障萦绕,再加上李元良在此处设了特殊的阵法,如果没有人引路几乎很难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陆温瑜开屏似的得意一笑:“我以前跟着无根大师学过奇门阵法,这点小把戏自然难不倒我。”

  “无根大师?时常入世救济灾民的那位大师?”

  萧煜觉得奇怪,他怎么会跟一个和尚扯上关系?

  陆温瑜语气里满是赞赏:“自然。他会得可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

  “你怎么这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三……以前跟他混过一段日子,自然知道。”陆温瑜心想,我跟了他三年,连他饭前不漱口都知道。

  萧煜:“你这身功夫也是从他那学来的?”

  陆温瑜点点头,点完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萧煜神情黯然,声音有些低沉虚弱:“是吗……”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经历。

  陆温瑜以为他累了,便道:“你累了?先别说话了,睡会吧,估计是爆炸破坏了阵法,原来的法子行不通了,我得重新算算,等到山脚下我再叫你。”

  萧煜没吭声,他失血过多,这会儿着实有些累了,可是心里那些复杂难言的滋味搅得他难受。

  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分开后关于陆温瑜所有的一切,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可是他不能问他,只能旁敲侧击和从别人的话语中,挑拣出只言片语,拼凑出他不在的那几年,陆温瑜是怎么过的。

  背后没动静,就在陆温瑜以为他睡着时,萧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你以前背过别人吗?”

  “没有。”

  陆温瑜说完,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两个人,那时他被阿云背着,也是这样一路走一路说,当时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背他的少年那瘦削的肩膀和后颈红红的牙印。

  萧煜得到了回答,终于肯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终于,两人赶在城禁之前,到了金都城门口。

  守城的卫兵见到两个衣衫不整还带着血迹的男子,顿时警惕起来,拿矛挡住了他俩,喝道:“来者何人?”

  陆温瑜从破官服里掏出官牌往卫兵面前一递,道:“劳烦开个门,我着急。”

  谁知守门兵一看,双目一睁,欣喜道:“原来是陆大人!虎子,快去告诉孔将军和陆太傅,说陆大人回来了!”

  飞白哥?他爹?

  那个叫做虎子的卫兵飞快地跑去禀告了,陆温瑜背着还在昏迷的萧煜站在原地焦急难耐。萧煜已经睡了大半天了,到山脚喊他也没动静,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消片刻,一群人过来了。宁管家风风火火跑在最前面,孔飞白落在后面。

  宁管家跑到陆温瑜跟前,嘴里哀嚎:“哎哟我的少爷,你可算出现了,都……”

  他还没说完,陆温瑜就打断道:“来的正好,他受了伤,需要赶紧医治,我们快回府!”

  宁管家一怔,觉得场面似曾相识,脱口道:“少爷,您这又是在哪捡的?”

  陆温瑜想也没想,顺着答道:“在山上捡的。”

  “啊?”

  就在宁管家目瞪口呆时,孔飞白也到了跟前。

  孔飞白一脸憔悴,想必也找他找了许久:“我说你怎么又一声不吭地消失……阿煜?他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等他醒了,咱们再好好商议,不说了,我先带他回府了。”陆温瑜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背着萧煜上了陆府的马车。

  “嘿你这官服咋回事?破成这样是要去卖艺吗?!还有阿煜身上怎么那多伤啊?!”

  陆府的马车已经不见影儿了。

  “溜得这么快,倒是等等我啊。走,去陆府。”

  孔飞白骑上马,跟了上去。

  陈大夫把完脉,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坐在一边凝眉不语。

  陆温瑜正想开口问,就见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根银针,轻轻扎破了萧煜的无名指尖。殷红的血滴顷刻冒了出来,陈大夫凑近指尖仔细闻了闻,眉头微微舒展。

  终于,他开了口:“果然……”

  陆温瑜早已按耐不住,问:“陈大夫,怎么了?”

  陈大夫拿起银针,递到他跟前,道:“此人身上的伤倒无大碍,之所以昏迷这么久还不醒来,怕是另有玄机。你仔细看这银针,针尖微黑,应是中了毒。”

  “他……”陆温瑜有点犹豫,想了下,还是道:“他昨日被人下了敕胡的销魂散,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应该早消退了。”

  陈大夫:“哦?胡人的那药我也有所耳闻,不至于如此,况且……他的血除了有毒素外,还有药香。”

  陆温瑜一惊,忙问:“血有药香?怎会如此?”

  陈大夫摸了把胡子,沉思道:“老夫也不知,一般的药性都很温和,除非是药性特别强烈且长期服用,才会导致血里带药香。

  “而且看他的样子,身体应是早就适应了这种毒,脉象平稳,虽有些弱,乃失血过多导致,没有大碍,老夫开些补血益气的药方好好将养,不多时便会醒来……”

  陈大夫后面说了什么,陆温瑜没有听清,他的注意全停留在“药香”上。

  难怪……

  萧煜平日身上都有股兰花香,他以为是因为萧煜喜欢兰花,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之前萧煜帮他挡刀靠的极近时,他就闻到了药香,以为是错觉没注意,现在陈大夫一说,他确信了——萧煜身上的兰花香多半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药香,若不是受伤流血药香藏不住了,只怕萧煜永远都不会让人知道。

  只是,他为什么要掩盖药香?

  又……为何要吃药?

  吃的什么药?

  陆温瑜一头雾水地送走陈大夫,面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的萧煜,忽然想起了面具人临走前说的那句——“这个秘密可是与你有关”。

  萧煜,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与我有关的秘密?

  又为何不愿告诉我?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4)

  孔飞白在前厅左等右等也没见陆温瑜出来瞧自己一眼,干脆大步一迈,自行去了他的卧房。

  谁知他一到卧房,就见陆温瑜一脸忧愁地看着萧煜,心下一紧,赶紧上前问道:“阿瑜受得伤很重吗?”

  陆温瑜回过神,见是孔飞白,叹道:“伤无大碍,只是人还未醒。”

  孔飞白松了口气,受伤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萧煜伤势看着严重,应该只是些皮肉伤,只要不立即没了性命,基本都可以慢慢恢复。

  孔飞白睨他一眼:“那你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谁哭了!”陆温瑜白他一眼,继而又皱眉:“只是大夫说他……”

  陆温瑜停下了,萧煜没让任何人知道服药的事,他自然也不能透露出去。

  “他怎么?”

  陆温瑜改口道:“哎,没什么。飞白哥,你能仔细跟我说说萧煜回金都之前的事吗?”

  孔飞白打趣道:“哟,怎么,对人家过去感兴趣了?他人不在你这儿吗,自己问他呗。”

  陆温瑜:“他要肯说我还问你干嘛?要你何用?”

  孔飞白感觉自己就是惨遭万人踩踏最后还被拆成无数块的独木桥,心里拔凉拔凉的:“嘿,这会儿嫌我没用了,之前是谁不睡觉找你找了一天一夜?又是谁帮你找了好几年的人?你就拿这副嘴脸对待我,果然兄弟如衣服,想脱就脱,想扔就扔。”

  陆温瑜连忙讨饶:“哥,飞白哥,我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承认我就是特别想知道萧煜的过去,你行行好,告诉我吧。”

  “这还差不多,我想想啊。”孔飞白回忆片刻,道:“他几乎没说过他的过去,我们相处的三年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忽然灵光一闪:“啊,有了。他除了有时戴面具外,晚上还总做噩梦,几乎每晚都是,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问他他也只说是老毛病。还有次,我军刚打完胜仗,大家都兴奋不已,喝酒热闹了一番。我中途起来放水时,看到阿煜蹲在地上写字,写的好像是……瑜……瑜哥?”

  陆温瑜双目蓦地睁大,抓住孔飞白的袖子,激动道:“你说写的什么?”

  孔飞白不明所以,又重复了一遍:“瑜哥?好像还有几个字,当时太黑,我一过去他就抹掉了,我又喝醉了,也不知看得准不准。嘿你别说,现在想来,那个瑜好像跟你的名字是一个字呢。”

  陆温瑜久久没有说话,似乎被定住了,神魂飞出了天外。

  孔飞白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咋不说话了?”

  陆温瑜缓缓回过神,眼睛直直看向床上的萧煜。

  “瑜哥,瑜哥,瑜哥……”

  “阿瑜……”

  “阿瑜哥哥……”

  “哈哈哈哈……”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几个字,念到最后居然低头笑了起来。只是笑声着实有些狰狞。

  孔飞白吓得倒退几步,哆嗦地指着他道:“你、你怎么笑的这么恐怖?犯癫痫了?”

  陆温瑜停了笑,久久没有抬起头。

  压抑的哭泣声不断地从他那传过来,声音低沉又悲怆,如穷途末路的绝望,又如绝处逢生的狂喜。

  孔飞白十分诧异,他从没见陆温瑜哭过,哪怕小时候被孔尚启折腾的那么狠,他也从来不吭一声。

  他走过去拍了拍陆温瑜的肩:“你怎么又哭又笑的?疯魔了?”

  良久,陆温瑜才抬起头。

  孔飞白吓了一大跳,只见他的眼睛里已满是泪水,顺着脸庞不断的滑落下去,无声地没入衣襟里,洇湿了一大片衣衫。

  只听他哑声道:“飞白哥,我怕是要疯了。”

  孔飞白一愣,道:“怎么?”

  陆温瑜使劲揉了把脸,将眼泪擦净了,盯着昏睡的萧煜,露出一个苦笑:“我找到他了。”

  孔飞白定定看了他片刻,终于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可置信道:“你、你是说,萧煜就是你找了三年的那个少年?”

  陆温瑜坚定地点点头。

  孔飞白:“你、你怎么确认的?就凭瑜哥?世界上叫瑜哥的那么多,万一他写的是别人呢?万一我喝多了看错了呢?”

  陆温瑜沉思片刻,然后摇摇头,道:“不,我确定我没认错。他和阿云一样有鼻尖痣,马球赛上帮我抵挡李元良的黑招,带我看花灯,知道我喜欢吃辣,还帮我澄清谣言,最重要的是,他还知道我和沈伊曾有过婚约。”

  “痣这玩意儿是巧合也说不定,喜好这些一打听就能知道,至于帮你的那些事,我也可以做到啊。就是带你看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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