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胜却人间无数（十二）
郑凡凡进来后, 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也愣了。
显然，她没想到, 这是付凛谈事的包间。
那些公子衍的门客，此刻全都看着她, 眼里都是探究和好奇。
“抱, 抱歉，走错了, 打扰了。”郑凡凡尴尬的想抠地, 转身就走，不过付凛没给她这个机会, 上去就将人一拉。
“怎么了？”
那些门客各个都是人精, 此时此刻自然也都纷纷告退, 一时屋里只剩下付凛和郑凡凡两人, 还有那个吓得不行的凡人。小青也蹬蹬蹬的跑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
“方才这人想要轻薄小青, 被我给打了一顿。”郑凡凡尤不解气的瞪着那个登徒子。
付凛一怔，看向她身后的小青，小青脸色有些无奈, 给他使了个眼色。
付凛失笑：“押送官府吧。”
“必须的, 让他在牢里好好的待一阵子！”
那个男子一听说是进监牢反而送了一口大气, 连忙磕头：“小的愿意, 愿意，小的再也不敢了。”
公子衍身边的人把他押了下去, 付凛忍不住取笑她：“你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郑凡凡有些尴尬：“我就上前踹了他两脚, 我寻思我也没使多大劲，可他拔腿就跑，好像我是比他强壮很多, 怕被我打死一样。”
小青在她身后，极力的憋着笑。
“他自有官府处置，咱们回去吧。吃好了吗？”
“吃好了，还替你打包了一份，走吧。”
付凛这次出来，不单单是带郑凡凡吃饭，两人这一路查看，发现王都城中对于昨晚那件事，百姓们处处都在议论，那些女子们昨晚在付凛的安排下，大多已经都归了家，有些神志不太清的，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一时间，衙门口的伸冤大鼓，被敲得震天响。
“看来这事很严重啊，我们要不要进宫去？”
“明日就去，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
次日上朝的时候，大臣们争论不休。
晋武侯这一次，出乎意料的站在了晋王的对立面，主张要严查此事，还百姓们一个交代。
“大哥！”晋德候拼命的给他使眼色，而晋武侯就跟没听见一样，义愤填膺，情绪激动。“这么多无辜的女子，受害者的家庭，该有多么的绝望和伤心！父王！儿臣恳求您一定要重重的惩罚此事，这样才能平百姓心中之怨！”
晋王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就在朝臣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公子衍来了。
大臣们纷纷都惊掉了下巴，那位已经许久不曾问过政事的少年天才，竟然会主动出现在这里。当然，更多的还是惊讶于他的身体，此刻的公子衍步伐稳健，面色红润，瞧不出半点的孱弱病态。在众人惊掉的眼珠子里，一步步的走上了大殿。
晋王显然也很吃惊：“易之怎么来了？”
公子衍笑笑，将随时带的一封奏折，托宦官给呈了上去。而他身边跟着的曹林则替他说道：“公子这几日身体好了些，忧心关于此事便着急赶了过来，因喝药的缘故，嗓子有些损了，还无法开口说话，请陛下见谅。”
晋王摆摆手，表示无碍，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他也是多少抱了一点愧疚之意。
晋王接过奏折，看了几行后，不禁神色有些奇异，再继续看下去后，竟露出了喜态。
“好，好，易之的方法不错，你们都瞧瞧！这才是真正想帮孤解决事情！”晋王高兴的把奏折递给了那些大臣，众人看完后纷纷面面相觑，奏折上说，自昨夜出事后，那些女子的名单已经派人搜集完成，今早，各家都已收到了来自王上的补贴，并免去一年的劳税，那些受伤了的女子，都有医者前去治疗，并对外解释这次是因为巫医个人操作不当，王上已经尽力在弥补。
总之就是，这些大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公子衍已经出手，在给晋王收拾烂摊子了。
晋德候的面色很是古怪：“前几日去瞧三弟，听说还卧床不起，今日瞧着倒是恢复的极好。”
曹林毫不客气的替公子衍开口：“许是侯爷送去的药有用吧，我家公子身体已经好多了。”
晋王闻言惊讶的看向晋德候：“什么药，如此神奇？”
晋德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什么都没送，现在却不好说了：“就是普通的山参，想必是三弟福气好，福气好。”说完后紧张的去看晋王的脸色，生怕晋王误会自己没有献药。
“听说三公子府上现在有一位医女，想必是那位医女医术了得？”有知情的大臣，此刻开口道。
公子衍微微一笑，曹林就说道：“医女是公子请的，医术确实是十分厉害，今日公子还特意带进宫来，说是要给王上也瞧瞧。”
这几句话说的，晋王当场就乐开了花：“好，好，易之考虑的周到，我看你身子确实恢复的不错，想必很快就能帮孤处理很多事了，今日先把医女请进来吧。”
晋德候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既然这事已经有人出面解决，那些大臣们也就纷纷识趣的退下，郑凡凡在殿外候着，没多会儿就被传唤到了殿内。
晋王到了后殿，郑凡凡进去之前和付凛交换了一个眼神，付凛示意她别担心，郑凡凡便到了晋王跟前。
“民女见过陛下。”
晋王点点头，“若治好了孤的老毛病，重重有赏。”
郑凡凡取出了问诊箱，“请陛下伸手，民女替陛下诊脉。”
晋王伸出手，郑凡凡的搭上了他的脉搏，她细细的感受了一下就发现，这晋王的身体，是快到头了。
这阳寿都要尽了，神仙也没法子吧。
“陛下可是感到神思倦怠，头痛不已？”
“没错，这几年越加的频繁，最近还有胸口发闷，隐隐作痛。”
“民女有套针灸的法子，或许可以为陛下缓解一下暂时的痛苦。”郑凡凡说着，拿出了针灸的箱子。晋王躺下后，郑凡凡就开始施针，她内心有些忐忑，不过当第一针真的扎下去之后，那种熟悉的肌肉记忆是骗不了人的，一针比一针下的快，下的熟练。
付凛则在旁边，给晋王悄悄的渡了点灵力。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晋王的脸色明显就好了很多。随着郑凡凡一针针的扎下去，他竟难得的放松的身体，睡着了。
郑凡凡松了口气，收起了药箱，悄悄走到付凛身边：“他的身体好像真的很差啊。”
“阳寿最多只有两个月了。”
“那现在要救治他吗？”
付凛笑了笑：“凡人的天命是注定的，我虽然是冥界地府的主人，却也不能随意更改。他是人间帝王，带有真龙之气，也是天道注定好的。”
“那你是为了...？”
付凛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说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百姓们过的好一些，也许天道也会对我仁慈些。”
郑凡凡歪了歪脑袋，没有太理解。
“没什么，这代君王不算明君，百姓日子苦，下一代就好了。”
“下一代......你是想帮公子衍？！”
付凛忍不住笑道：“帝王之命是定好的，不可逆也。”
郑凡凡觉得他葫芦里故意卖药，不肯理他了。
这一下午，晋王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后，大喜。当即就宣郑凡凡进了宫。
“医女用的何种方法，朕竟觉得精神一震，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郑凡凡有些惭愧：“只是帮陛下通了通血脉，这针灸是民女自己研究的，陛下觉得有用就好。”
晋王何止是觉得有用，简直是高兴地找不到北，当即就要封郑凡凡为神医的称号，要郑凡凡搬到宫里，随侍左右，郑凡凡吓了一跳，连忙推辞：“不，陛下过誉了，陛下的病情其实不能多加打扰，我可以一日三次来为陛下看诊开药，但住在宫里，实在是不必了。”
晋王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尊重了她的想法。临出宫前，郑凡凡给了他两颗丹药，是付凛给他的，延年益寿谈不上，倒是能让人感受到舒坦些。
郑凡凡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帝王将相一辈子都在追求长生不老，但生老病死，谁又能躲得过呢？
从宫里出来，晋德候在门口阴沉着脸，看着郑凡凡。
郑凡凡当做没看见，和付凛一起上了马车，全程两人都视他为空气，让晋德候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爷...您看三公子这...”
“混账东西！”晋德候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在那下人身上：“前两天让你去打探消息，这就是你说的人病得快不行了？！”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当时，小人亲眼所见，那位郑医女给三公子把的脉，说是公子已经体虚亏空，这才刚入秋，就准备命人搬来火盆了！这当时陈五也在场，您可以去问问他们，小人绝不敢撒谎啊！”
晋德候攥紧了拳头，望着公子衍府上的马车。咬牙切齿：“去查，这个医女到底什么来头，快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那下人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