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粉身碎骨，绝不退场

　　三局两胜，752球馆队先赢了一场。

　　紧接着，风云球馆队追平。

　　一转眼的时间，就又到了决胜局。

　　这还是风云球馆队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遭遇劲敌，还是当年那些坐在了冷板凳上上不了场的人，不吃馒头争口气，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752球馆队就更是了，新仇旧恨，加在了一处，无论如何都要抢下了一局来。

　　一上场，文镜心发球抢攻，先得一分。

　　任亦云不甘示弱，假动作骗过了对手，反手变线，文镜心来不及回防，打了一个短球，然而回球太慢，给对方造成了机会。

　　1:1平。

　　然后就是2:2平。

　　3:3平。

　　4:4平。

　　你争我夺，眼花缭乱，观众被晃晕了，眼都不知道看哪里，完全是无意识的喊着：“加油！加油！”

　　拉拉队也傻眼了，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敲还是不该敲了。

　　反正敲不敲也没什么用处，断断续续，半死不活的。

　　一个业余比赛，还是市级的，莫名奇妙打出了专业水准不说了，简直是你争我夺，不死不休。

　　就算是裁判都觉得这题有点超纲了。

　　完全被场上的选手牵着走，球呢，球呢？

　　“八平。”

　　“九平……”

　　观众也都被震惊了。

　　“十分会不会追平啊？”

　　“不要啊，风云球馆队加油，甩开他们……”

　　“我看752后面打的也不错。”

　　“呸，那是风云球馆队还没有反应过来……”

　　战局未定，台上的观众先吵起来了，一方说另外一方没用，只会耍手段，一方又说对方发挥不稳定，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没有个运动员的样子。谁都觉得自己这一面厉害，恨不能自己扑上去指点江山。

　　场下的人急红了眼。

　　可在场上的人又何尝不是。

　　任亦云和海东珠发了疯似的反击。英染和文镜心也是寸步不让。

　　十分。

　　一局比赛里的分水岭。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现十平了。

　　拿下这一分，双方仿佛都有了默契。

　　赢。

　　一定要赢。

　　文镜心和英染眼神一对，率先改变了战术。网前对垒被拖到了后场，用高远球调控全场。

　　这一般是开场体力十足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战术，到了第三局，一般球员很难支撑这样大强度的打法，可换到了英染身上，这些完全不成问题，瞬间变身，简直化成了一尊火生生火炮，轰炸，一再而再的席卷了对方的领地。

　　海东珠却也不是吃素的。在英染狂轰猛炸里扑身救球，几次滚在了地上，可始终也没让这一分落到实处。

　　“加油！”

　　“加油……”

　　场上的观众都疯了。

　　这才是实力之争。

　　眼里只有球。球，眼睛跟着球，球拍跟紧了球，脚步跟紧了球，全没有其他什么念头。

　　英染一连几个劈杀，都被海东珠硬从底线上捞起了球。

　　太粘了，对方整个人仿佛是粘在了球上，球到哪儿，人到哪儿，就算英染也一头的汗。眼见对方死不松手，忽然，英染中途变线。

　　比赛就是互相猜。

　　猜战术，猜球路。

　　猜不对，就掉坑。

　　明明对方一副抗死后场的样子，可忽然之间，球路变了，改劈为吊，角度刁钻，打在了对方配合的空档之间。要是平时，这球是得不了逞的，可因为来得太突然，海东珠下意识的上前扑救，任亦云退后一步，撞到了一处。

　　两个人手忙脚乱，球竟然还是被打过了网。

　　可文镜心早已经守在了网前。不慌不忙，冲他们微微一笑。

　　十分！

　　不出意外的落入了风云球馆队手里。

　　“厉害……”

　　“十一分！十一分！”

　　“十一分了。”

　　观众已经被烧起来了。

　　沸腾，全场都热开了锅。

　　任亦云咬紧了下唇，看了一眼海东珠，他脸也是沉沉的，汗流下来，他们尽力了，怎么还是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

　　观众的呼声仿佛变成了预言，十一分，十二分，风云球馆队乘胜追击，一路上涨，752队却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分数始终停在了九分。

　　13:9

　　14:9

　　一直到了15:9

　　终于，752球馆队又叫了暂停。

　　这次连观众仿佛都有预感了。

　　“又是那个女人吧？”

　　“我算看出来了，都是她出的主意……”

　　“这谁呀，长得这么漂亮，打什么羽毛球啊，到娱乐圈里玩手段去吧……”

　　英染也再不敢像以前那样视而不见了，盯着对面一直看，文镜心更是，目不转睛，如临大敌……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任亦云和海东珠往回走，慢慢的，拖了步伐，不对，仿佛是哪里都不对了。

　　英染只觉得对面那两个人神气都被吸人了，人是空的，空荡荡的一个壳子，牵线木偶一般的站在了场上，盯紧了人……

　　文镜心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直觉骗不了人。

　　一定是发生什么了吧……

　　然而重新开球，那两人状态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是一落千丈，魂不守舍，反手长球打到了后场，海东珠跨步往上，扑身救起，腕上力量不到位，竟然网都没有过。

　　15:9

　　“这暂停，还不如不叫呢……”观众都笑。

　　“叫魂去了吧……”

　　“哈哈哈哈，752输定了……”

　　“喜闻乐见啊……”

　　人人都笃定，人人都嘲笑。

　　这时候文镜心却发现，站在对面的海东珠和任云云却变了，人往左靠，干脆放弃了右场，这种战术不合理……

　　不应该，可对上文镜心就完全合理了……

　　五年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年纪，心态，技术，更重要的。

　　是身体。

　　文镜心平时带眼镜，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可只有熟悉内情的人知道他问题在哪里了。

　　果然那两个人仿佛疯了一般，不管球怎么来的，要怎么走，一味的只打了反手，反手，反手，集中火力，强打猛攻。

　　普通对战还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可以让文镜心去想，去感觉。

　　可如今球海茫茫，织成了网，扑天盖地，笼罩下来，那球成了影子，扑朔迷离，恍惚不清。

　　左侧的世界是黑的，他完全是靠直觉去救球。

　　捞起来，又被打回来了。

　　球呢，球呢，看不清楚。

　　“15:10！”

　　“15:11！”

　　752球馆队突然之间如有神助，比分坐了火箭一般的追上来了。

　　观众都坐不住了，拼了命的向场下喊。

　　“这是怎么了？”

　　“左边哪”

　　“球在你左边，你倒是往左边去啊……”

　　“那个小哥，你是不是瞎啊！”

　　一个瞎字，扎透了心。

　　姚茉莉和行行的心都拧成了团，别喊了，别喊了！

　　闭嘴。

　　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

　　可是，这怎么又能怪他们……

　　观众也只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

　　行行不忍去看。

　　姚茉莉眼泪都模糊了，算了，别打了，别打了，把自己的伤口撕开，放在了别人脚下任凭践踏是为什么呢？

　　他们不是早已经告别球场了吗？

　　结束了。

　　他们的时代过去了。

　　何必呢。

　　自取其辱。

　　不要再挣扎了。

　　别再坚持了。

　　“文镜心！”她几乎尖叫出来的，声音瞬间就淹没在了那些愤怒的声海里。

　　“下去吧……”

　　“这打的什么破球……”

　　“不想打就赶紧滚……”

　　各种辱骂，扑天盖地。

　　球接不住，汗流下来，整个视野仿佛都被黑色的影子充斥了，文镜心下意识的追逐着那个影子，挥起了拍来，空的，又空了，不可能，怎么会……

　　他明明已经看到了。

　　可什么都没有……

　　没有！

　　再一次的，球擦过了边框斜飞过去。

　　看球的人全部都急了，骂什么的都有。

　　“瞎子……”

　　“糊弄谁呢！”

　　“别丢人现眼了，滚回家去……”

　　可忽然人形一闪，啪的一声，球被打回去了。

　　全场声音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文镜心侧过了头去，见英染一步跨上，补在了缺失的位置上，前后位变成了左右位。

　　“回去！”文镜心低喝了一声。

　　“妈的！”英染却冷笑，“老子就算是累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得意！”

　　然而后场空出来了，海东珠一个对角长球直奔了边线，英染飞身，大跨步跃起，侧转了身体抽球，球打回去了，人却是重重摔到了地上。

　　那球落在了任亦云手里，又是一个反手偷袭。

　　文镜心侧身不及。走空了。

　　英染爬起来，再次补拍。

　　前场。后场。

　　后场，前场。

　　汗出了一身，全身都成了水洗的，鞋里面一片水渍，英染却咬着牙，扑救，再一次的，扑救。

　　那些欢呼，辱骂，愤怒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观众的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寂静着，全场就只能听见球撞在了球拍上，砰，砰，砰的，仿佛心跳，一声重似了一声，一声沉似了一声。

　　“英染……”姚茉莉哇的就哭出来了。

　　行行搂了她肩膀把她按在了怀里，王八蛋……她眼里闪烁了一点光，盯紧了对面的那些人。

　　季夏，那个季夏她竟然是在笑嘛？行行不敢置信。

　　那一张张的面孔，得意的，错开了眼神的，咬紧了牙关的，每个人，每个人，不管怎么样，她都记住他们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

　　可姚茉莉却一直在哭：“认……认……认……输吧……”

　　太难堪了。

　　然而行行一把加大力气，压住了她，认，认什么认。

　　英染不认。

　　文镜心不认。

　　站在了他们身后的人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叫嚣着认输。

　　就算打到了站不起来也要打。

　　就算是输了无球可输也要输下去……

　　粉身碎骨，也绝不退场。

　　15:15

　　终究还是没守住，比分被追平了。

　　可全场都是静的，偌大的一个球场里仿佛只剩下了那两个人，呼吸沉重，汗流下来了，衣服湿透了，可他们始终站稳了，不动。一动也不肯动的，盯紧了对面。

　　任亦云手都是抖的了。

　　可文镜心目光始终是镇静的。

　　英染依然满不在乎。

　　不退场。

　　不让步。

　　不认输。

　　哪怕再难堪。哪怕再艰苦。

　　15:16

　　752球馆队的比分已经赶超了他们，可观众却骂不出来了。

　　16:17

　　他们追逐着那个球，扑空了，又跟上去。

　　16:18

　　呼吸已经成了喘息。不堪重负。

　　16:19

　　脚步踉跄着，追不上了，跟不上去。

　　16:20

　　姚茉莉转过了身去死死捂住了脸，呜咽着，哭泣，台上观众都低下了头去，不忍再去看他们。

　　两个人都狼狈到了极点，一退再退，守到了边线上。

　　那球却又吊成了小球，又是左手位。

　　英染疾扑而上，反手抽球，人却砰的撞到了栏杆上。

　　“英染……”台下的人惊呼。

　　可那个球却还是落下来了。

　　没有过网。

　　16:21

　　一锤定音。

　　752球馆终于是赢了这一局。

　　可全场都寂静的，观众被定住了。

　　欢呼，鲜花，掌声，关于胜利的一切什么都没有。

　　这不像是一场胜利。

　　更像是一场葬送。

　　“英……”姚茉莉叫着，跑到了场上挤出了那个字来，“染……”

　　“没事儿。”文镜心抱了英染的头扶他躺下来，示意行行拿场毛巾给他敷在头上，“就是太累了……”

　　这能叫没事！脸都白成这样了，呼吸也弱的听不到，英染，英染……姚茉莉在心里叫他……争什么呢。

　　他们明明已经输掉了一切。

　　比赛，鲜花，荣誉，人生，甚至是健康。

　　就算是逞强有什么用处。

　　那已经失去的一切再也补不回来了。

　　她捂住了脸，不想看他，不想让人看。谁也不要看，就让她在这一个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死去吧，输了，就是输了，她不想再挣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大虐之后会甜起来的。

　　我保证，我保证。汗水……

　　男主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不就是用来给大家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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