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云变幻，齐聚一堂

　　屏幕之外, 人已经疯了，拼命叫嚣着，转过身来呀, 转过身来呀。

　　屏幕里的人自然是听不到的。

　　当然，听到了, 他也不会当回事。

　　那女记者越发激动了：“这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要知道, 我们摄制组的人曾经无数次联系过羽皇的社长，想给他做一个专题采访，可每次都被他们拒绝了, 请问这一次, 您是出于什么想法愿意走到了观众面前来的呢？”

　　那人沉默着。

　　记者也不摧他, 目视他的眼睛里闪烁了星光。

　　一个男人，看女人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占尽了这世间的风华。

　　何况, 那女记者也是个美貌佳人。

　　终于，那人说了一句什么。

　　他声音是很低的。

　　低得要凑近了屏幕才能听清, 然而一但靠近, 便觉得心动神摇, 宛若无意触动了午夜里的瑶琴：“时间到了。”

　　他说。

　　“您是说……”记者拼命往前探了身子, “是已经到了, 要把羽皇推向大众的时间了吗？”

　　那人却摇了摇头。

　　他动作是很慢的, 仿佛每说一句话，每一件事情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时间到了。”他就那样慢条斯理的陈述着, “羽皇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记者眨了眨眼睛：“使命，恕我直言，羽皇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呢？”

　　“它使终都是做为另外一个组织的载体所存在的。”

　　那些片段又跳出来，零零碎碎的, 白月光，明神，远东堂……一点一滴，一缕一片，渐渐汇集起来，终于，行行眼前一亮，脑海被炸成了一片空茫。

　　羽皇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始终都是另外一个组织的载体。那一瞬间行行终于明白了，它不是独立的，它是依附的，寄生的，它所赖以生存的基底正是已经寥落无几的远东堂，一但想通了这一点，顺流而下，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说通了。

　　五年前，远东堂被明家大哥明非凡强行夺取，改名为秦声苑，明远东气不过，打算和他们对簿公堂，可就在这一年，一场车祸把他所有一切希望，愤怒，前途，甚至生命全部都给剥夺了，他在清江区医院的一个小小单间里陷入了昏迷。

　　远东堂群龙无首，群主白月光面对明非凡的威逼利诱，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渐渐淡化了远东堂的各种事各和活动，远东堂从此陨落，一蹶不振。

　　可与此同时，T市的另外一个社团渐渐凸显出了它的雏形。

　　她越想越觉得惊骇，那人的声音却已经透过屏幕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的，羽皇就是远东堂，远东堂就是羽皇，五年前，远东堂被秦声苑的老板明非凡所胁迫，不得不把所有活动转入了地下，羽皇的人力，物力，财力，全部来自于远东堂的支持。所以，它才能不受任何商业活动的诱惑，始立初心，但与此同时，这也决定了，无论它如何发展壮大，它都不可能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它的主人，始终，都是当年的T大光明神……”

　　如果说刚刚空袭才把人们炸了个眼前发白，这一席话不亚于核爆，人们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了。

　　是羽皇社长亲口承认，他们不过是五年前一个落魄小社团的壳子。

　　那些奚落过看不起远东堂的人都已经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云芽更是，她比谁说得都多，说得都狠说什么破群，还真当我们快乐岛看得上你们，抱着一个五年前过气球手的那点名声当宝贝。

　　结果，人家那破群翻身一变，竟然成了他们仰望都够不着的T市第一大社团，而那个口口声声被她骂没种，不要脸的群主白月光，如今正坐在了电视台里，连一个正脸都不愿意给他们……

　　天壤之别。

　　她脸都白了，难堪到了极点，那些嘲笑过别人的话仿佛啪啪作响，全部都打到了她自己脸上。

　　“这回信了吧……”真章鱼终于是把自己的手从他们手里拽出来了，“你们是不是瞎啊，我到底哪里像个大魔王了……”

　　瞎，真是瞎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后悔都来不及了。

　　一群人恨不能挖个坑当场钻进去。

　　那轻羽论坛上更是已经炸成了一片。

　　贴子刷了屏。什么情况，妈呀，我疯了，羽皇的社长竟然出镜了。

　　你们听见没有，羽皇亲口承认他们就是远东堂啊。

　　就那个一共没剩下几个人的破群？

　　你还说，你还有脸说，人家那叫金蝉脱壳，真正的大部队是在羽皇那边呢。

　　哇靠，这也是太励志了，猪八大翻身啊。

　　联系起当年明家纷争，简直是一出大戏，扒起来让人心都沸腾了，什么明家大哥用尽心机抢到了远东堂，改成了他媳妇儿的名字之后，又撑不起来，往里面砸了无数的钱也是白费功夫。

　　甚至还有人说，当年明远东如日中天，突然殒落，那场毁灭了一切的车祸其实也蹊跷的很，说不定就是他大哥搞的鬼呢。

　　豪门恩怨一向都是最吸引人的，所有人各执一词，兴致勃勃，恨不能掘地三尺把每一个细节都拿出来研究一遍。

　　明远东这个曾经红极一时又黯然消失新星，就这样被白月光一手推到了人们眼前。

　　………………………………

　　早早赶到了752门前去参加酬宾活动的人，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大屏幕彻底炸晕了头，天啊，这八卦，简直够吃一年的，人管不住脚，忍不住往一公里外的方向走，走啊，走快，往风云球馆去，再不走赶不上大热闹了。这时候什么礼物，奖品都成了渣，人类最本能的好奇心支使了一切。熙熙攘攘，你推我挤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曾经热闹无比的752球馆门前，瞬间就只剩下聊聊无几的工作人员了。

　　任亦云啪的一声摔下了杯子，碎了一地。

　　海东珠蹙起了眉头：“捡起来，闹什么闹，砸给谁看呢。”

　　“这帮人也太奸了。”任亦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风云球馆居然在开业这一天玩了这么大一个手笔。还想着，他们开业，他们就搞客户回馈，让他们门前连个人都不会去。

　　“这不是风云球馆力所能及的事情。”海东珠却只淡淡说了一句。

　　两个人询问似的看向了季夏。她正仰起了头，看着屏幕上侃侃而谈的白月光。白月光，好一个白月光，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她咬紧了牙，血几乎是要从齿缝里渗出来了，却生生让她把那一口带了血气的呼吸给咽下去了。

　　“你们说……”她像是在问他们，却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这样这大旗鼓，会是明远东的意思吗？”

　　海东珠和任亦云面面相觑，这话问得，他们两个坐冷板凳的替补选手，几乎就没有什么机会和T大王牌接触，要说了解，你季夏不是比我们更了解他嘛？

　　是么，我比他们更了解他么？季夏却只深深吸了一口气。

　　……………………………………

　　行行也是半天才从喉咙里呼出了一口气来，难怪人家说，生活比戏剧更戏化呢，这一场大戏演的，简直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啊，要放在了黄金档里她能眼睛都不错眼睛的看一个小时，明神，她叫了一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咦，她第一个反应是手机坏了，不对，新买的呀，按了半天，又亮起来了。

　　这才意识到是明远东把直播给切断了。

　　她絮絮叨叨说一些闲话的时候没有断。

　　走过了整个球场的时候没有断。

　　偏偏是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不……不对……

　　那一瞬间行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白月光一手策划了这件事，甚至，提前都没有和明远东商量过，明明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向他说明的，远东堂，羽皇，前世今生的关系，后来发展成什么样了，可他始终不肯吐吐露，直到今天，风云球馆再开业，人群聚集，万众瞩目，他这才使出了杀手锏，一举把明远东逼上了梁山。

　　他是一心苦守的粉丝。

　　他是王者归来的偶像。

　　简直强强联手，一代传奇。

　　风头无两，所向披靡。

　　然而他算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过人心。

　　人，人才是这里面的关键。

　　明远东可不是那种乖乖任人摆布的人，白月光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气，可他依然故我，全不在乎，只手策划了这一切。

　　他觉得他是对他好。

　　他觉得他理应以王者身份重现人间。

　　他觉得……他觉得……所有一切都只是他觉得。

　　可明远东的反应，却是毫不犹豫的切断了视频。

　　然而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收拾了，人人都陷入了一场八卦的狂欢里。

　　明远东，明远东，人人都叫着，喊着，他的名字，那些听说过没听说过他的人全部都亢奋起来了，当年他如何风光，后来，又是怎么沉寂的，和家里闹成了什么样子，明家大哥怎么抢走了远东堂，那场毁灭了一切的车祸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五年之后，他又奇迹般的醒过来了，条条件件，件件桩桩，不管哪一个情节仿佛都可以拿出来无限发挥，人们简直惊讶极了，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一块宝藏，不能放过他。笔，纸，摄像机，但凡那些拿出来使用的武器都被他们握在了手里，对准了他，盯紧了他……

　　“明哥要被他们烦死了吧……”英染一想就知道这绝不是明远东的主意，“这个白月光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文镜心摇了摇头。

　　人这种东西真是奇怪，白月光这个人他知道，可联系不多，毕竟，T大球手如云，可也只明远东一个人是明星待遇的了，白月光做为远东堂后援会会长的时候，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谁想到这个人竟然蛰伏五年，硬把远东堂发展成了“羽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转过头来却又说，羽皇本来就是属于明远东的……

　　你说他没野心吧。他可以一声不吭的把远东堂改头换面，发展成了这样。

　　你说他有野心吧，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独自吞下了“羽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却又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了……

　　看不透，不明白。就算是文镜心也觉得头大了。

　　………………………………

　　行行更是，头都被搞得大了一圈。

　　人流多起来了，还在多，眼见是一层一层的挤过来了，风云球馆的开业大典刚刚还无人问津，轻羽论坛的人专门开了帖子，嘲笑他们是办丧事的，转眼之间，这里就变成了T市最新的景点，人们都要往这里来，凑个热闹，看看到这地言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各大屏幕上都大写特写的。

　　这时候什么752大酬宾活动，什么快乐岛早就被人抛到了脑后去。

　　眼见要把一切风头都抢过来了，偏偏白月光横空出世，毫不留情的抢走了一切。

　　“怎么办啊……”快乐岛的人问云芽。

　　云芽被人们挤得喘不过气来，一张粉脸变成了惨白，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大势已去，事到如今，就算是她挣扎着去叫，去喊，来又有人能听得见吗？到处是人，人，她得把头仰起来，才能看见了那个站在了台上的付行行。

　　明明刚刚她还狼狈不堪。

　　被白月光伸手一点，顽石成金，竟然成了这成千上万人仰望的焦点。

　　她有什么好啊，云芽心里一阵发紧的疼，明明她也跟明白光推心置腹，说了那么多劝他的话，还许给他许多好处，可他呢，只会算计她，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人，她眼框一红，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来了。

　　台上，行行被人重重包围，硬着头皮，也要把抽奖程序走完了。

　　“三等奖，是尾号7547的球友获得了，风云球馆月卡一张。”

　　话还没有说完，一片狂呼，人人都在找。

　　明明之前，奖品还被看得太轻，结果大神一来助阵，万众瞩目，那小小一张月卡立刻就成了身份的像征，那7547的球友一站出来，就被人们羡慕的眼光包围了。

　　那人行行手接过了月卡，底下的人们都在叫，简直让人有一种得了奥斯卡奖杯的错觉，那人瞬间热泪盈眶，说了一连串的获奖感言。

　　人言是最洗脑的，说你荣幸，你就无比的荣幸。

　　接下来的季卡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红了眼。

　　人群沸腾了。

　　“我的……”

　　“小姐姐给我……”

　　“看我一眼啊……”

　　人人都往前挤，伸出了手去，摸了台上。形像已经将近疯狂了。

　　之前，那些被逼着来捧场的亲友战也加入了战局：“原来这球馆这么抢手啊，你们早说啊，我多叫几个表哥表弟来捧场。”

　　那副追悔莫及的表情，简直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行行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一字一顿往外挤：“今天，有幸能获得年卡的球友是……”

　　底下人静下来了，都等着她。

　　“就是我们尾号6344的朋友。”

　　那号一报出来，轰然一片，有人叫着，不公平，还有人说，明明我比他在前面，脑子是空的，那些念头冒出来了，一定要去抢，去争，不然就吃了大亏。

　　走火入魔似的，行行一看这架势，急忙是把音乐打开了，砰砰砰砰响起来，掩盖了人声鼎沸，她拿起话筒，开到了最大声对下面喊：“接下来，就是球馆的试行运营活动了……”

　　主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人们不在叫，往里看。

　　不管怎么说，球馆试行还是最强引人的。

　　可如今人太多了，别说是半费打一场，就算是球馆一日游都要转不开身了，行行想千万想，也没想到开业大典居然是能火到了这种地步。她没办法了，当机关立断：“关上大门，限制人流吧。”

　　如今这局也只能这样办了，文镜心英染他们都来帮忙，拦了半门，另外一边门一百人一百人的往里面放。

　　时间也被缩短了，只能体验一小时，可越 是如此，人们反而越不肯离去了，那关掩了的门，仿佛有无限宝藏藏在了那后面，要等着，必须看看，人心就这样怪，越是排队，越要人挤人了。

　　风云球馆一战成名。

　　短短一天时间，就成了整个城市的新贵。

　　来了的人都要笑，觉得自己凑上这样大的一个热闹。

　　没来的人却还在想，什么地方这么多人来，一定要去看一看，热潮还没有退下去，后劲十足，T市数千万人的一个大市，观光客就可以把球馆支撑一段时间了。

　　人挤了人，一直挤到了下午，这才眼见散去了一些，几个人都累成了狗，饭还没来得及吃，就有人又拿了手机视频跑到了他们面前：“快看，快看，这是明神在的那家医院吧……”

　　行行定睛一看，可不是嘛。清江区医院的照片她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也不知是哪家网站的记者，把医院当成了一场探险，实拍实放，正把镜头往里推。

　　“这就是t市最著名的清江区医院的康复区了，大家可以看见吧，病房里有一些陷入了植物人状态的患者。”记者一手指了病房，镜头一转，入眼就是一脸惊恐的病人家属，全不知道这些记者是来干什么的。

　　记者拿着话筒就怼到了家属面前去：“听医生说，植物人陷入昏迷之后的一年里，如果不醒过来的话，那就很难清醒了是真的吗？”

　　家属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记者做出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可是，前些日子康复区出现了一个奇迹病例，您听说了吗？”

　　听说，怎么没听说，家属眼泪都掉下来了。

　　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就是因为那几乎是不可能复制的事情，哪怕他们哭着，求着上天的垂怜，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家人身上重演了。

　　记者一看，绝不能放过戏剧化的一幕，急忙让镜头往家属脸上推。

　　“这些人是要干什么？”英染牙都咬紧了。

　　“冲着明神去的吧。”

　　把家属逼到了流泪不过是个开胃菜，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呢。

　　“我们过去看看吧……”文镜心他们实在放心不下，眼见球馆人也少了许多，就交待了行行。

　　“我也去。”

　　“不缺你一个。”几个人按下了她，“你先把这边料理好了。”

　　………………………………

　　行行哪里待得住，记者的职业，就注定了他们什么要猎奇，明远东又是个眼里不揉砂子的人，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乱子来，这个白月光啊，简直是一步十棋，步步为营，搞得人们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打发了剩下的那些人，关了球馆，她这才拦了车往医院跑。

　　熟门熟路的，她不知道来过这地方多少次了。

　　可这次情形和往常不一样，路上就挤满了人，家属，病人，路人，全跑出来看热闹了，护士和保安一边拦了人，一边喊着：“回去，都回病房里去……”

　　又哪里拦得住人们那颗向往八卦的心。

　　也不知是走了哪个领导的路子，记者带了人一路横行，直往里去，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越往里走，人就越多了，层层叠叠挤了一堆，行行顿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人少，未必有大事，人多了，那非得坏事儿不可，她侧过了身去，硬从人群往里面挤：“让一让，家属，家属来了……”

　　嚯，这名头可大了，人们眼神古怪的往回看，可到底还是给她让开了路。

　　行行挤到了最里面，一嘴的说辞顿时就被堵回去了，难怪那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算什么家属，人家正经家属在这儿呢。

　　就算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行行一眼就把这人认出来了。

　　人都盯紧了他，镜头也捕捉了他脸每一个表情，他站着，挺直，个子是明家一脉相承的高，不知道哪里和明远东有些像，可失之分毫，谬之千里，一错百错，处处都错，明远东是真品，他就成了赝品，明远东是美玉，他就成了石头。

　　明非凡，明远东的亲生大哥。

　　终于是在明远东醒过来一个月之后，被摄像机推到了他的亲生弟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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