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为你守候,直到天明

  十点一过, 客人都渐渐散去了,球馆也到了关门的时间,朱梅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还在为那些丢掉的床品心痛,毕竟, 这辈子, 她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那小白脸竟然说丢就丢毫不手软,她只觉得自己连魂都被他丢去了一半。

  行行可顾不上照顾她的情绪,她是走了, 可她还在这住着呢, 那些人把她的房间当了路边的便利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把门关紧了,上上下下, 左左右右, 处处都检查了一遍,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给人留下漏洞的地方, 不过, 说实话, 就球馆这种保安措施,除非人家不上心, 但凡没安好心的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行行有些颓然的坐下来,有一种活在了别人目光下的感觉。

  你说这白月光,好好一个大佬不做,死死盯紧了明远东是干什么, 偏偏赖在她这里的这位也不是个善茬儿,你手伸得越长,我越不给你脸。行行摇了摇头,要换了她,早就兴高采烈的跪下来叫爸爸了,给吃给喝给穿给戴有什么不好啊。

  偏偏明远东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神人,都是神人啊。

  行行觉得自己像是卷进了大佬战争里的一个小虾米,弱小,无助,又可怜,恨不能抱紧了自己缩进了墙角里,让这两位大佬赶紧转移了战场吧。可惜,虾米说了话也是不算数的,她叹了口气,拿出了这一天的帐目,一笔一笔的对起了收入。

  小人物,小市民,水电人工,蝇头小利,这,才是他们正常人的正常生活状态,可算了半天,刨除了水费,电费,人工,房租,税务等等等等,各种支出,行行对着那一笔收目简直瞪口呆。

  三百六十五块七毛四!

  她眼前一黑,不会吧,忙了一天,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就赚了这么点儿钱,她不禁拿了计算机又飞快的算了一遍。

  三百六十五块七毛四。

  再算,还是那个数,雷打不动,坚强不屈。

  怎么可能,行行人都呆了。

  这还新店开张,黄金三天,等人们新鲜劲儿过去了,人流正常了,她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难道累死轻活的这点利润,竟然还比不上去送外卖吗?

  她双手一爬,把自己铺在了桌子上呈现出了一种“让我死了吧这样对我对社会对我妈都好”的绝望。

  “球馆的盈利模式不是这样的。”忽然,一只手从她头顶上方伸过来了,有些低的,是碰到了哪里吧,凉的,让她不禁往上看,这样刁钻的角度,依然可以感觉那灯火眷顾了他,手指雪白,从她眼掠过去了,缓缓按在了帐本上,瞬间就把那简陋的小本本衬出了一种近乎华丽的奢侈。行行想着,就看他眼睫长长的,垂下来了,垂下来了。

  咦。

  脸上痒痒的。

  她猛然直起了身来。

  他就在她脸侧弯下腰去,明显只是在看她随手涂鸦。

  可是,那痒,却留在了她脸上。她不禁侧过了头去,看他,长的不可思议的睫毛就在她脸颊边,对,是它们刷过了她的脸。

  罪魁祸首,抓到了……

  他全不知道他犯了罪,手指拿起了笔,在场地和场地之间画了几个圆:“如果球馆是两千平米的话,划分成了五十五块场地,一小时一百五十块钱,总共是八千八百五十块钱,除非全天营业,二十四个小时,才可能有足够的盈利空间,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呆滞,许久,她才把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印入了脑海。

  二十四小时营业……

  那是不可能的……

  才有足够的盈利空间。

  “你说……”她终于是听明白了,“我们是白——忙——活——”

  言简意赅啊,他只能呵:“可以这么说吧……”

  她一片空白的脑子转起来了,不,也不对啊:“那一家又一家的球馆开业,不盈利,在忙什么,难道大家都在做公益吗?”

  他也把头侧过去了,离得这么近,目光对上了。

  她眨了眨眼睛。

  他全不避让,直视了她:“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这个圈子里,社团为什么会存在,地位会被捧到了这么高。”

  对啊,她其实就想过,犯得着嘛,不就是一些民间社团,搞得简直跟衣食父母一样……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闪过去了。

  不是跟衣食父母一样。

  而是这些社团,本来就是球馆的衣食父母。

  “是不是像股票一样……”她迟疑着,开了口,“散户根本就不赚钱,必须要跟集团搞到了一起。”

  “是这么个道理。”明远东用手点了一点场地交叉处。

  行行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其实球馆的盈利模式就打时间差对不对?普通人是在清晨和晚上来锻炼,可如果能和社团同流合污,就可以让他们把活动时间定在了下午或者其他空间,就如同一个女人,嫁了一个人喝凉水,嫁了两个人就可以喝米粥,如果再嫁给第三个人,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有了……”

  快打住吧你,这语文水平,是体育老师教出来的吗?

  明远东扬了一下手,制止了她开后宫的决心:“球馆和社团之间,订了合同,办年卡,少说几千人,多则上万人,可一个月里又能来几次。剩下的场地和时间,当然就是球馆自行安排了。”

  行行长长嘘了一口气,简直是茅塞顿开啊:“这就相当于找了个长期的金主,可又在外面打野食对不对?”

  明远东闭了一下眼睛。

  这对话,是继续不下去了。

  难怪752招揽未成年,又把快乐岛归于旗下,还虎视眈眈的一直盯了其他那几个社团不放,可要说起社团来,还有哪家比羽皇更拉风呢,行行不禁仰起了头去看他,呵呵呵呵羽皇啊,刚刚才让他们丢出了门外。

  唉,有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她叹了口气,如今算来,就只剩下“羽你同行”和“飞扬”两家社团了。

  一个是墙头草,谁给好处跟谁跑。

  一个是茅坑里的石头,任你千般好处人家根本就care。

  再说,这些球馆早就把这几个社团啃了一遍又一遍了,能啃下来的名花有主,啃不下来的,行行可不觉得自己就别人牙更硬一些,可怎么办呢,就眼睁睁的看着球馆垂死挣扎嘛,她扶住了头,把自己扎进了那一堆数据里去。

  唉,当初,她就不该来。

  来了也不该接手这破球馆。

  不接手这个破球馆,她就不会卷进这一堆破事儿里去了。

  明远东就看着她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虫子,在桌子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了,呃……不知怎么……手上就有些痒痒的……

  天就这么黑下来了,路灯也是一种昏暗暗的黄,球馆是立在了路边上的,面向广场,全无遮拦,也就亏着门厚重,推上去吱呀呀的一阵响。

  行行上了一层锁,摇晃了两下,觉得已经很坚固了,可看了半天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又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套链子锁,再给那锁上加固了一层,锁上加锁,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其实真要有人想进来,什么锁都是挡不住的。

  她心知肚明,还是下意识的做了一连串毫无用处的防范。

  屋子明明还是那间屋子,除了换了被子,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桌子依然是放在了角落里的,旁边依然是那个衣橱,挂在里面的运动服没有人动过,可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一样,陌生人的气味,闯进来了,无处不在。她所有感官都莫名的发达起来了,四下里观望着,听着,闻着,惊悸,又不安宁。

  她躺下去,又坐起来了。

  对她这么一个沾床就着的人来说,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不用怕吧,那么多层锁呢,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何况,隔壁毕竟还有明远东在。模模糊糊的总算是了一些睡意,可总是觉得不怎么安稳的感觉。

  谁,谁在那里。

  别过来。

  屋子里和屋子几乎是没有什么隔音可言的,墙壁薄薄一层的,呜咽仿佛就近在了耳边,明远东可以清楚的听见她低低呓语的声音,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就是滚啊,走开之类的话吧。

  都说她这人心太大了。可到底也是个女孩子。

  这里是她半个家,那些人闯进来了。如入无人之地,也难怪她心里惴惴的不安宁。

  他慢慢站起了身来,初春,到了夜里,寒意便侵入了骨髓,那些旧伤如同恶魔一样不停啃噬了他,他都已经习惯和那些疼痛共处了。推开了门,走出去了,走廊里寂静如死,只偶尔只听她低语的声音,不大,更像是呜咽。

  他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了门,可手在半空中,又停下来了。

  少见的,他滞怔着。

  “一男一女,不方便的。”她声音就在他耳边。

  不方便嘛,她在车上对他笑的样子又浮现出来了,眯起了眼睛,狡诘的,暧昧的,女孩子啊,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这些概念似的,突然之间领悟过来了,女孩子啊。心里哗然一片嘈杂混乱的叫嚣起来了。

  不方便的。

  女孩子……

  他手收回来了,站在了门前没有动。

  许久,他把自己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静静的凝望了夜空。

  屋里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那呓语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了。

  夜,是越来越冷了,透过了墙壁,冰冷上他。

  他便顺着那墙壁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坐在了台阶上,更冷了一些,浸入了骨髓,他全身都是痛的,却没怎么往心里去,习惯了,太寻常的一些事情。

  走廊里是没有灯的,这黑漆漆的夜晚里,最适合那些妖魔鬼怪恣意叫嚣着,它们涌出来了,扒在了窗前,瞪紧了他。

  他微微垂下了眼帘。

  魑魅魍魉,争先恐后,扑向了他,抓住了他,向他发出了声声嘶吼,然而他早已经习惯与他们对峙了,在这个无声的夜晚里,他冷冷看着它们。

  屋里呓语渐渐消失了。

  那个被他守护着的人,终于陷入了安睡。

  …………

  大半夜的时间,行行都睡得不安稳,可到了后半夜反而睡的醒不过来了,就算是她睡眠质量一直还不错吧,可像昨天那一样,一觉睡到了大亮的情况还是挺少见的。

  她从上爬起来,迅速穿好了衣服。

  说实话,这一行可真不是人干的,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赚的比乞丐还少,干着卖白菜的活,操着卖白面的心,可一时失足,上了贼船,苦海无涯,遥遥望不见岸边,也就只好这么拖一天是一天的干下去了。

  吸取了第一天的教训,她六点就起来了,打扫准备,迎接那些晨练的人们。

  一打开房间的门,下了台阶,日光之下,什么东西在眼前闪了一闪。

  她弯下了腰去捡起来了一看,是动运环,还是文镜心买了明远东,为了监测他复建的情况的,可如今却像一个恬不知耻的奸细一样,毫不犹豫的就把它主人一夜的行踪全部都给暴露了。午夜,他出房门,就停在了自己门前,从两点,到三点,四点,五点,他始终都没有再移动过一次。

  一直到了清晨,天亮起来了,它的主人似乎已经把它忘记了。

  丢在了门前。

  那个夜不能寐的晚上,和安稳入睡的后半夜似乎全部都得到了一个完美的注解。

  行行忍不住蹲下付出了,摸着台阶,冷的,没有温度,谁也不会想到,曾有一个人坐在了这里彻夜不眠,她手按在了那里呆了许久,这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手收回来了,明远东……明远东……她越发迷惑的叫了他的名字。

  她了解他嘛,不知道,总觉得这人从不把别人当人似的。白月光那么对他,他都不为所动。不信问问他,朱梅是谁,他压根都不会记得……

  就这么目下无尘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她睡不好,在她门外坐了整整一夜。

  为什么……

  违心play的原因吗?

  让他待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她不禁看了一眼隔壁的门,关着,紧紧的,如同他那个人一样,如果不是不小心把动运环丢在了门前,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夜的秘密。

  行行什么都没有说,只把那个透露了一切的奸细揣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是不解风情的傻夯夯。

  一个是死不开口的蚌壳。

  这两人以后还有的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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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终于到了一边打架一边吐血的情节了

  天是晴的, 等那门一开,日光就争先恐后的涌进来了。

  第一批来晨练的人瞬间占据了最好的场上,偌大一个球馆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行行收钱, 找钱,安排场地。安抚客人, 笑脸相迎, 忙前忙后, 一个多小时了,却始终看不见那个人的影子,不对呀, 他一向是早睡早起, 这些年来都养成习惯了, 她像得了歪脖病,一直忍不住别了头往后看。

  一夜没睡的缘故?

  在补觉。

  她想去看看, 又怕他没醒,等到八点多, 朱梅都来上班了, 却还是不见他。

  行行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让朱梅盯了前台, 自己绕到了后面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 刚过了走廊,他却已经出了门慢慢走过来了。

  行行那一口气顿时就提上了来,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旧伤重重,还没有恢复好,大半夜的坐在人家外面装什么英雄, 她想说他几句,可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到底是被自己硬生生的给钱咽下去了。

  别说这些话说了他根本就不听。

  就算是听,人家不也是为了她嘛。

  “还没吃早饭吧。”她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以至于那一脸狰狞还停留在脸上,就开始变化成了关怀备至的模式了。

  好在明远东是一向都不太看别人脸色的。

  她把新打的豆浆,牛奶,包子,煎饼,油条一股脑的都推到了他面前:“快吃吧。”

  这是把他当猪吗,明远东对着一桌子的食物,简直无法下咽。

  她却按了他坐下去了。

  他轻微摇晃了一下,她立刻就觉察了,其实刚才按住他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出不太对了,只不过他一直都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来而已。

  她简直不能理解这个人:“怎么,在走廊上坐了大半夜很厉害啊,有本事,别发烧啊。”

  她掏出了运动环,一把就丢在了他面前。

  他也没说什么,只露出了一副“难怪找不到了”的样子。

  行行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要逞英雄,也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的情况,连一般人的体质都没有,大半夜的跑到半面发什么疯啊……”她说不下去了,到底,人家也是为了她吧,“是,你主意大,我们都管不了你,可你就不能自己照顾一下自己嘛?”

  “怎么管不了。”他声音低,“连昏迷五年的人你不也是照样骂。”

  咦?

  “什么。”她没听清。

  刚刚她是听到了什么了吧,惊疑不定的的,看着他。

第41章 为你守候,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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