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开辟新战场

　　用明远东帐号买的那一堆东西, 总共不过两天的时间就送上门了，行行捧着那两千多的拍子瞻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两千多啊，就这么一个破框子加上几根线, 造这玩意的人真是个天才。

　　其实在体育爱好者的圈子里，烧装备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双鞋子几千上万的大有所在, 就这样, 还得排队买，买不上，还要溢价加钱, 二手货囤在了手里还带升值的, 真是给行行这种穷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两千多的拍子听着就要五体投地, 可对发烧友来说，这不过, 就是个入门货而已。

　　朱梅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就这玩意儿两千多。

　　比她还值钱哪。

　　行行摇头感叹：“是哪。”

　　朱梅老忍不住想去摸两把, 行行就往旁边躲, 朱梅那嘴就又撇到一边去了：“切, 不就一个破拍子嘛, 我连摸还不能摸一下了。”

　　“破拍子？”行行对她说话是半点儿都不客气, 这姑娘先天不足, 后天失调，三天不打, 上房揭瓦，非得每天吆三喝四的骂着才听话，“这破拍子两千多呢。”她嗤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一个月的工资能顶上它了, 我就让你摸个够……”

　　朱梅气得斜了眼呼呼直喘气，可人家说得对，把她拆开了，都不够拍子上的一根线钱，人比拍，那人就不是人啊，她不禁去看那个小白脸的哥哥，从那天他大发神威，一力退敌，那气派，把她看得简直春心荡漾，何况，人家一伸手，就能买这么贵的东西。

　　她眼睛就一半斜着，一半又飘了媚。

　　行行让她给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啊，有病赶紧去看病，咱们这儿是什么都缺，可唯独就不缺有病的人……”

　　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呢，朱梅让她给气死了。她算是发现了，他们这位小老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夯货，脑子里压根没长男女之情那根线，她自觉长得还不错，那小白脸哥又有钱，又帅，还牛逼的不要不要的，虽然身体不太好吧，可人无完人嘛，她也不嫌弃他这些，一心就朝着钓金龟婿的方向去了。

　　奈何她是一腔春水向东流，在明远东眼里压根就没她这个人。

　　行行更是，总觉得她有病。

　　可怜朱梅那一腔心机全喂了狗，连个宅斗的毛都没碰着，不管怎么折腾，眼前这两个人对她那千娇百媚的妆容是完全视而不见，除了老老实实的记帐，做卫生，真是一点搞事情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打球的人里面男人还真是不少，一般经济条件也不会太差，朱梅就一个劲儿的往人前跟前凑，一会儿去问人家：需要水吗？？

　　一会又给人家去捡球，可转来转去，那球就不长眼了，忽然一人手里的拍子一甩，脱手而出，直奔了她就来了。

　　那一瞬间朱梅是什么美啊，媚啊，花啊，容啊全忘记了，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她想像中的言情女主角，一下子就变成了大棒子地里的朱翠花。

　　行行听见动静急忙赶过去：“怎么回事？”

　　那失手的人也吓了个脸色煞白：“手胶松了，拍子一滑就脱手了，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啊……”

　　行行一听脸也是一白：“上场之前，不先检查好了呢？”这事儿她真不能不说他，“万一砸到人，多危险啊……”

　　“对不起，不对起……”那人连声道歉，“这次买的手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滑手，换了好几个了，也不趁用……”

　　越高级的拍子，刚入手的时候越不是成拍，手胶这东西是看自己的喜好和特点自己去选择的，爱出汗的男性很多都选择毛巾胶，女性用龙骨手胶的就比较多了一些，当然，这也看个人习惯，手柄粗细，手掌大小，手胶的手感等等等等各种原因，手胶是拍子的另外一个灵魂，要是不趁手，今天这种事故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那人心有余悸，订了两个小时的场地也不想再打了，背包就准备走人。

　　行行倒想起来了，之前，明远东订的那一堆快递里不正有这个东西吗？

　　见那人的搭档一直埋怨他，行行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试探着张开了嘴：“之前，我们球馆倒是进了一批手胶。”

　　那些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显然，是被推销东西的情况太多了，行行一看，这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毫不犹豫的就把他们明神拖出来卖了：“我嘛，你们都知道，就是个外行人，也不懂什么算好东西什么算不好的，可是……我们这里可是有懂行的人……”

　　那人眼前一亮，这个圈子一共就这么大，有一点儿动静人尽皆知。

　　前两天，明远东一力挑全场，已经在整个T市传得出神入话，就差有人给他送个牌匾“我神在此，闲人勿扰”了，许多人专门跑到了球馆里来，就为了看看这位大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明远东懒得理会这些闲事，一般深入简出，极少露面，越发让人感觉到好奇了。

　　高人嘛，果然都是再神秘不过的。

　　如果是风云球馆在网站上的视频那一出不过是一场闹剧。

　　明远东这一战就是实力之证了。

　　一听行行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些人脸上“哎呀要被推销东西了好烦哦”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哎呀要和大神用一样的东西了好荣幸哦”……

　　根本就不用行行再说什么了，那些人早已经是与荣有焉，跃跃欲试了。大神也在用的东西，那能差得了吗。

　　其实行行自己也是么想的，明远东亲手挑出来的东西，那能差得了嘛，往外卖肯定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这叫什么，这就叫看人下菜碟……

　　不不不不是，品牌效应。

　　大家彼此心有灵犀，达成了共识。

　　等行行把那一批手胶搬出来，人们早就等的望眼欲穿了，批发不过是五块钱一条，卖给他们，当然也不用客气，直接翻了六倍，三十一条，可就算这样，依然是供不应求，你十条，我七条的，一会儿功夫，一大批货就已经被人们哄抢而空了。

　　行行数着那一堆票子，简直都不敢置信，好嘛，这小东西，看着倒是不起眼，可其实比球馆可争气多了，这大家伙只要一开门，水费，电费，人工，税务，这还不算付教练提前交过的房租，不然早就入不敷出了，看着倒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谁想它竟然还不如一个手胶的利润高呢……

　　朱梅跟着在旁边帮了不少忙，行行手一松，随手就给她一张红票子。

　　朱梅眼都红了，什么金龟婿一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天一百，再加上工资，都快赶上一个小白领了：“小老板……”她比行行还激动呢，“这生意可以做啊，趁热打铁，干脆再进一批吧……”

　　岂止是可以做。

　　手胶，虽然便宜，可却是实打实的消耗品，尤其是毛巾胶，到了夏天出汗多的时候，那些男生一人手备几条都是必须品，那些人又根本就不在乎钱，这样算起来的话还真是一笔不可小看的收入，不过想到那些手胶的来历，她还是微微清醒了一下。

　　当时她可是问过明远东的，买这么多这种东西干什么？

　　他只说了一个字：“用。”

　　如今一看，可不就是用了上呗。

　　合着人家心有成算，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了，这人真是……唉，行行不服不行，没有理会急得抓耳挠腮的朱梅，只拿了钱，转身往球馆后面走。

　　球馆因为大，设了更衣间，洗浴室，可就这样依然闲置了一排屋子，有一些就放置了杂物，有一些干脆也就空着了，明远东一个人征用了其中两间，一间是卧室，另外一间就成了他的康复训练室。

　　行行在门口看了他半天，你说，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她拿着他的手机的时候光想着要吃什么，用什么了，眼里就只顾着眼前那点东西，可人家就一眼千年，把后续的发展路线早就成竹在胸了。

　　他拿了球拍的姿势完美无比，文人执笔，侠客握剑似的，天生就要和那拍子融为了一体似的，一个死物，一件利器，只要落到了他手里，就活灵活现，活色生香起来了。天赋，这就是付教练呕心沥血在人们身上寻找的东西，可惜除了他之外 ，便是文镜心，姚茉莉，英染，季夏，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让他如愿以偿。

　　见行行在门口中呆呆看了他，他向她招了一下手。

　　她便受到了蛊惑似的缓缓靠近过去了。

　　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点了一种不知什么名堂的香，清甜，飘逸，越发让人觉得恍恍惚惚，误入了什么境遇似的，她揣在了怀里的钞票简直掏不出来，那一肚子的生意经，什么分成了，要怎么进货了，说不出来，说了，仿佛就玷污了什么似的。

　　她连步子都放轻了，走到了他身边，他伸出了手来，在她身后，把新买的那支拍子放进了她手里。

　　拍柄上还凝留他手上的温度，暖意昂然，染到了她身上，寒气一下子就被冲淡了，那种温暖的，柔和的，芬芳的气息简直令人迷惑，她感觉到了亲近，甚至，都没有觉察到，这是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下意识的就握紧了手。

　　“你看，它们和人其实一样的……”他似乎是低着头，声音就在她耳边，她不禁侧了一下脸，他脸近在了咫尺，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色的白，他始终是白的有些过份了，不知道是五年没见天日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眼睛却是漆黑的，那么长，那么黑的，刷到了她脸上，痒痒的，她急忙别了脸，又是它们，像那个晚上一样，犯了罪，却不自知。

　　“它们也是有感觉的。”

　　他声音其实是很冷淡的，但细水长流，却有一种浸透了的人心的安静：“如果你手是冷的，它们会和你一起冷下来，如果，你手很温暖，它们就会一样温暖了你……”

　　他高，她几乎是陷在他身体和声音里面的，有一种近乎迷幻的恍惚。

　　她只随了他的手，抽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手胶，拍子是白色的，拍柄鲜红，是那种市面上最常见的红白经典，他手按在了那上面，份外醒目的，把手胶按在了拍柄顶端，他压了她的拇指，用力顶住了：“它们一样会调皮，会捣乱，会烦躁，会厌恶，我们选择了它们，它也就选择了你，用它的一生来陪伴你，守护你，同进同退，同喜同悲……”

　　忽然行行就想起了今天场上那人的话，这次的手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换了几次也不趁手，差点就酿成了大祸。

　　是它的主人让它感觉到了厌烦吗？

　　不，不对，她发现，她已经顺着明远东的思路往不可思议的方向直奔而去了。

　　唯物主义。

　　唯物主义万岁。

　　她在心里叫着，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拉住了手，适度的拉紧了手胶，胶面微微变了形，和拍柄贴合着，形成了一个线条优美的弧度。

　　仿佛不管什么，到了他手里都是美的，艺术品一般的，要供起来，不可亵渎。他拉了她右手的同时，左手却按了她的左手，她不由自主，心随意动，左手压紧了胶面，防止回弹，用胶体在拍部底部紧绕了一圈。

　　“这一步很重要，要用力……”果然他压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不疼，但却有一种被他压迫着的感觉，“第一圈尽量包裹住拍托的底部，而且要往外延伸一些，这时候要把胶体慢慢往下拉，控制间距，一定要拉伸手胶，让它微微变形，这样在缠绕的过程中才不会产生褶皱……”

　　红白相间的胶体，就这样，一圈，一圈的绕上了手柄，和那全不相干的球拍合为了一体，这是它一生的命运，要融洽于拍柄，无间于柏柄，与它一同，陪在了主人的身边。

　　行行呆呆看着手里的成果，完美的简直堪称艺术品。

　　“它们穷尽一生，要来寻找一个适合它的人……”他声音越发是要近在她耳边了，“它们把它们自己托付给了你，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出卖它们，换取什么，而是要成全它们，给予它们，爱护它们。……”

　　恍惚，如同一场梦境。

　　“明远东……”她叫他，仿佛是在他为她所编制的那场梦境里醒不过来了。

　　“嗯？”

　　“我总算知道了……”她回过头去，他就侧了脸，与她的距离不过分毫，“你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远东堂的生意做起来的。”

　　他眼睫垂下来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这做的不是生意。”行行算是明白了，“这他妈的根本就是xie教啊……”

　　“万物皆有灵……”他眼睫微抬，直视了她，“何况，又是你贴身相托的物品呢，信与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信，行行当然要信了。

　　不但她信，其实这个圈子里迷信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越是高手，越是信邪，胜负成败，有时候，真的和天时，地利，人和分不开的，什么情况都有，一个细节就会影响大局，尤其那些名将，一局定成败，一生的命运全部都寄托在了那些比赛上，战拍，是伙伴，是战友，是亲人。

　　信与不信，自有心证。

　　固然，可以说，这都不过是心理作用。

　　可谁又敢说，天大地大，无奇不有，心理作用是不是也是一种灵意呢。

　　所以，手胶不是手胶，网线不是网线，羽球不是羽球，那都是前世今生，与你有缘，这才前来相伴的灵器啊。

　　付小咸鱼完全是被逼着上了毕业以后的第七课。

　　谈钱干什么，谈钱多俗气啊。

　　要谈，我们就谈理想，谈信念，谈灵感，谈人生，高高在上，指点江山，我们做的不是生意，我们做的那是慈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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