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姜红菱身子微微一僵, 顿时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 冷笑道:“怎么, 难道你又想强拉着我做那事了不成?”

  顾思杳眸子猛的一缩,猛然自椅上起来, 向她一步一步过去,面容冷峻的有若三九寒冰。

  姜红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却在背脊触到了墙壁时, 不得不停了下来。

  顾思杳轻轻说道:“原来在你眼里,你我之间一直以来都只是我在强迫你?”话音淡淡, 却带着一抹苦涩。“我……”

  全是强迫么?看着顾思杳锋利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黑雾, 姜红菱眸色微动, 不禁语塞。

  静了片刻, 等不来她的回音,顾思杳又沉声问道:“我真要强迫你,我早已逼你从我, 你以为这几次三番你还能全身而退么?你不愿,我不勉强。可是红菱,你为什么要骗我?!”

  压抑了多日的怒气,终于发作了出来。

  如若她从来就没曾答应过, 那也罢了。可是这一次, 是她给了他承诺,却又转头反悔。让他满怀期待,又终究落空。他不提起, 她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他等着她的解释,等来的竟是她疑心他与人有染的兴师问罪。

  看着那张向来从容自持的脸上,罕见的激动神色,姜红菱只觉的手心里微微有些冒汗。

  顾思杳鲜少动怒,记忆中她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上一世他丢了玉佩,再一次便是当前。

  这一次,他还是生气了。

  她不大明白,这件事上他总还算是迁就她的。每一次被她拒绝,他虽然有些不大高兴,却又并不见如何。为何这一次,他会光火如斯?

  再则,他要这两个丫头,又作何解释?

  想到此行目的,方才被顾思杳一番质问压下去的火气又再度冒了出来,姜红菱抬起头,晶亮的眼眸对上了他的,她开口:“因为我不给,所以你便去找旁人?老太太打发这两个丫头来是做什么的,你心里不明白么?你留着她们做什么?!”

  这话语森冷,顾思杳自那双圆睁的妩媚杏眼之中,看见了深切的质疑与激愤。他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股股的苦意翻腾着向上涌来。

  他看着她,微微颔首道:“不过是两个下人,旁人说了几句,你就能来与我大动干戈。红菱,你我相识了多久?是三五日还是三五个月?是足足七年又八个月!你我相识了两世,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话至此处,他一手撑在了姜红菱脸侧的墙壁之上,将她困在了怀中。

  凝视着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其上,顾思杳沉声问道:“红菱,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姜红菱没有答话,她抬头望着顾思杳,半晌才轻轻说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顾思杳默然不语,许久开口:“既然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想认,那也罢了。如我之前所说,我不会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话音淡淡,却透着冷意。

  抬手握住了月洞门上垂下的珠帘,撩起了一人的高度。十指紧握成拳,指节突起,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姜红菱看了他两眼,没有言语,转身出门而去。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远去,顾思杳猛然松开了手,帘子上串着的珠子碎了十好几颗,滴滴答答落在地下。

  他走回桌畔,重新跌坐在太师椅中,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胸口是化不开的苦闷。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感觉,似乎在感情上,红菱根本就不需要他。

  起初她来找他,他便认定了她心中是有他的。他向她剖白了心意,她也没有拒绝,他更是笃定了如此。然而,两人在一起之后,红菱却似乎总是躲着他,于两人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即便是来找他,也是有正经的事情要他去做。两人之间,那为数不多的亲昵,也多是他强要来的。

  原本,他以为她是担忧处境凶险,唯恐哪日事发被宗族处置。所以,他尽力的筹谋,将族中大权捏在了手中,将她笼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着她大约该没了顾忌,然而却依旧如原来一样。

  感情上的不满足,让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是想找到两人之间这段情意的证明。所以这一次,当红菱亲口答应了愿意给他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然而转头,她却又缩了回去,仿佛全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有一件事,一直压在他心底,他从来不敢去想。

  当初红菱来找他时,是被形势逼的走投无路,想要逃离上一世悲惨的结局,除了他之外她根本别无选择。毕竟,在这样的世家豪门中,一个没有子嗣的寡妇,再如何也终究是要受人摆布的。

  所以,她来找他,之后便是顺势而为。也所以,在他看来的两厢情好的相处,在她眼里却成了他的强迫。

  现如今,甚而还疑心他的品行。

  难以忍受的孤寂如潮水灭顶而来,顾思杳宛如溺水一般的痛苦。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直至红菱的出现。

  然而现下,他却有些不明白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屋外传来一阵裙子响声,轻盈的步履迈进了屋中。

  玉秀立在他身后,轻轻道了一声:“二爷,已送大奶奶回去了。”

  顾思杳不言,半日才道:“去打一壶松叶烧来。”

  玉秀低低应了一声,转去外头,不多时便捧着一方托盘回来。

  她双手轻快的将盘中的酒壶酒盏放在桌上,斟了一杯酒,双手放在了顾思杳手边。

  顾思杳举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带着些许苦意,如一道烧热的利刃直划了下去。

  他放在酒盏,却见瓷白的杯盏上染着些许红痕,微微错愕,抬手一瞧,掌中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想是方才被那些珠子划伤的。

  玉秀在旁瞧见,细细说道:“地下的珠子已扫去了,天气热,伤口这样放着怕沾了水不好,替二爷包着?”

  顾思杳不语颔首,玉秀便取来一条手帕,替他扎上。

  顾思杳看着那条手帕,素白的丝面,绣着一丛梅花,细软凉滑。

  尽力的将红菱带给他的焦虑与暴躁压了下去,他抬眼看着玉秀,淡淡问道:“听口音,不似本方人士,是吴中那边过来的?”

  玉秀微微一顿,温然笑道:“是,我祖籍吴中,今年方到江州来。蒙府上抬举,进来服侍,是三生有幸。”

  顾思杳细细打量着手上的帕子,莞尔道:“你很会说话。”言罢,又扫了她一眼:“规矩学的不错。”

  玉秀不防忽被他夸奖,细白的脸上透出些绯红来。

  顾思杳摆了摆手:“夜深了,这儿不必你服侍,下去罢。”

  玉秀顿了顿,微微欠身,出去了。

  姜红菱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坤元堂出来的,只是迎面一阵风吹来,她方才回过神来,竟已到了洞幽居门外。

  如素见她回来,胸口一块石头方才落地,连忙迎上前去。

  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自家主子脸上那失魂落魄的神情,想到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扶着姜红菱回至房中,姜红菱跌坐在床畔,怔怔的出神,她便去倒了一盏热茶过来。

  姜红菱接了过来,却依旧是茫然无措,也不管水热不热,举杯就吃,险些被烫了,这方醒悟过来。

  她将杯子递给如素,吩咐道:“你去歇着罢,这儿不必管了。”

  如素有些担忧:“可是……”

  姜红菱却甚是坚决:“去罢,这儿没事。”

  如素无奈,只得说道:“我同如锦就在外间,奶奶若有事,喊我们就是。”说着,便出去了。

  姜红菱蜷缩在床上,将头埋在了膝间。

  七月底的夜间,天气尚热,但她的身子却冰冷僵硬。

  她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分明是去问他那两个丫头的事情,却被顾思杳问到了无话可说。

  然而顾思杳问她的话,她却答不上来。

  这次的事情,她或许是不该这样一字不提的就混了过去。然而,她着实不知如何跟顾思杳说起。

  其时,她心底里一直是隐约知道顾思杳大约是喜欢她的,从前世到今生。

  而她自己呢?

  顾思杳于她而言,也是特别的。不然,当初她无路可走之时,不会孤注一掷的去找上他。

  但她心底里也一直不敢去想这份特别到底是什么,直至顾思杳将心意剖白在了她面前。这一世的顾思杳行事手腕强势,将她逼迫到了没有回头的余地,她接受了他,也将他当做了自己这一世的倚靠。但心底里,她总还是有那么一处角落,能让自己躲在其中,谁也触碰不着。仿佛在那个壳子里,她是安全无虞的。

  也是因此,前些时候她误以为顾思杳嫖院时,纵然生气难过,却并不如何伤心,更没有什么过激之举,她是将自己再度封在了那个壳子里。

  然而近段日子以来,这个一直以来都坚固的壳子似乎出现了裂缝,又好像顾思杳正在一点一点的挤进来。她的喜怒哀乐越来越多的牵挂在这个男人身上,也是因此,之前她才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他,跟他约定了日子和他好。但之后她又反悔了,她害怕将自己彻底交出去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

  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不想给,也不敢给。

  这样的心情,要她如何向顾思杳说起。怕不是要让他以为,她只是利用他,为自己筹谋一个无虞的未来。

  可是不管她如何作想,心绪却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在听闻顾王氏给他安插丫鬟时,明知顾王氏大约是在离间他们,却还是忍不住的动怒。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之前那次窑子的事,她是避而不见,可这一次她却全没想到要跟他分开,只是想跟他问个明白。

  好像,自己是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顾思杳问她,他在她眼中是什么样子。

  他强势、霸道、还狂妄,几乎不将世俗放在眼中,却也十分的可靠。似乎有他在,任何事情都无需担心。

  这绝然不同于上一世谦谦君子的他,但上一世的他也绝对干不出要嫂子的事来。

  思绪茫然混乱,夜色渐深,却睡意全无。

  姜红菱就这样,在床上枯坐至天亮。

  隔日,二爷同大少奶奶吵嘴,且还砸了一个盅子的消息,在侯府中悄悄的不胫而走。

  这消息传进顾王氏耳中时,她正在观音座前念着早课。

  听着顾婷的言语,这老妪眉眼不抬,嘴角却泛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她还当这姜氏能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如此。

  顾思杳到底是个男人,且还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身边没有个女人又怎么成?

  她就不信,这世间还有不馋腥的猫!

  那两个孩子,是她私下托人自声色坊中觅来的,容貌固然及不上那姜氏,但胜在温柔婉转,机灵懂事。这男人哪个不喜欢知情识趣儿,温婉可人的女子?可不比那满身是刺儿的姜氏好上百倍!

  起初,人同她说起顾思杳往日里在西府踢丫头下床的旧事时,她心中便不大相信。如今怎样,不也如此么?

  也不知绿珠明月这两个丫头是如何蠢笨,不晓得取悦男人方才会自讨欺辱罢!

  想至此处,顾王氏心意畅快,颔首说道:“你二哥是该好生收收心了,人大了收房里人不算什么事。但神三鬼四不走正途,可就不对了。那姜氏也是自不量力,有她的安生日子过就罢了,难道还想当侯爵夫人不成!”

  顾婷听她这言辞颇为亵渎姜红菱,心中不悦,忍不住说道:“我瞧着,二爷这几日也不高兴。大奶奶跟他不和,他心里也未必痛快,怕是还惦记着奶奶呢。”

  顾王氏不以为然:“跟谁吵了嘴,心里也不会痛快。不过三五日,也就丢开手了。”

  顾婷没话可说,只好垂手侍立。

  自打那夜之后,顾思杳依旧每日外出,似是十分忙碌。两人既不曾提起那夜的事情,也不曾去看过彼此,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就此断了往来。

  顾王氏看在眼中,满心暗喜,私下便也留意起江州城中各家的名媛闺秀,想着要替顾思杳正经说上一门亲事。

  这般,又过了两日。

  这日清晨,天色不过微亮,顾王氏便被顾思杳请到了松鹤堂正堂之上。

  她坐在上首,一脸寒意的望着下头。

  玉秀与玉珠两个婢子,跪在堂下地平上,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正兀自瑟瑟发抖。

  顾王氏又惊又怒,望着顾思杳,淡淡问道:“孙儿,这是怎么回事?”

  顾思杳向顾王氏莞尔一笑:“老太太,这两个婢子自到孙儿房中,行事鬼祟,举止不轨,且还私藏秽书淫药,意图引诱于我。这等淫邪的家婢留在家中,怕是要败坏门风,孙儿以为还是处置了为好。只是她们是老太太所赐,所以还当来跟老太太说一声。”

  顾王氏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这两个丫头她买进府来时,私下是示意过的。故而,她们能行出这样的事来,也是她这个侯府老夫人唆使之故。

  顾王氏有些讪讪,顿了顿说道:“这事虽说不合规矩,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大了,不能没个正经房里人服侍。我看明月绿珠跟了你这么久,想必你心里是不中意的,所以特意挑了这两个孩子过去伺候你。你若不喜欢,也是好说的,何必硬要处置了她们。”

  顾思杳面上笑意渐深,又道:“既是如此,那么她们偷盗孙儿的书信,也是老太太示意的?我倒不知,老太太倒要把孙儿的往来信件送到府外去做什么?”

  这番话,令顾王氏瞠目结舌。她可并没指使这两个丫头去偷顾思杳的书信。

  但听顾思杳又道:“但凭前面的事,我或可饶了她们。但这等事情,我却不能放过她们。”这话语已带上了几分寒意。

  跪在下头的玉秀,似是知晓这一次必定在劫难逃了,却倒不慌了。

  她抬起头,娟秀的脸上再也没了畏缩惧怕的神色,明亮的眸子里竟而添上了一抹狠厉。

  她开口:“顾世子,你要处置我们姊妹,也该让我们死个明白。我们自诩凡事滴水不漏,到底何处惹你起了疑心?”这话音掷地有声,字正腔圆,再也没了江南女子的软糯。

  顾思杳起身,走下堂来。

  玉秀直起身子,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

  顾思杳道:“原本,你们藏得倒也不错。只可惜这江南口音,可不是学上个三五日便能学的通的。”

  玉秀脸色一白,但听顾思杳又道:“我前回问你是不是吴中人士,你竟一口认了。那吴中口音,与你的相去甚远,我不过是在诈你罢了。你虽竭力隐藏,但说话字里行间依旧偶尔能带出儿字音来,这分明是京中的口音。何况,你与我包手的帕子,其上的刺绣是京城霓裳轩刺绣师傅吴凤娘的手艺。吴师傅名满天下,这手针工旁人可学不来。她的绣件儿,可是难求的紧。江南声色坊里待售的穷苦女子,又从何处得来?”说到此处,他忽而一笑,又道:“我还真不知,我这个侯府世子竟然能劳京城的贵人惦记上了。两位出身京城贵胄之家,难怪举手投足同寻常婢女颇有不同。我还说这府中的管事何时有了这般能耐,短短几日,就将个才进门的丫头调//教的如此出色了。”

  玉秀面色甚冷,还要说些什么。玉珠却忽然抬头,拉住玉秀道:“姐姐,不必同他多说了,横竖咱们已落在他手上了,要杀要剐随他的意。但要想从我们口中问出些什么,那却是休想。”说着,又向顾思杳道:“顾世子,你既知我们自京城而来。我们两人失了音讯,京里的人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顾思杳倒似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笑话,薄唇一勾:“我不知你们从何而来,但能将你们送到这儿来,那人看来也不将你们的死活放在心上。至于能不能从你们嘴里挖出些什么,那也全看我手下人的本事了。”说着,向外吩咐了一声。

  外头早已有他心腹等候,听闻召唤,进得门内,当即将这一双姊妹押了下去。

  顾王氏早已看得呆若木鸡,她不过是想在顾思杳房里插两个人,又想离间他同姜红菱,却哪里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

  只听顾思杳淡淡说道:“这样的事,老太太往后还是少干。家中自有您的清闲日子过,您就安心养老罢。”

  顾王氏回过神来,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也晓得怕是些不得了的事情,强扯出一抹笑来:“也是祖母失察,才让这样的人混进来。但到底也不曾被她们闹出些什么来,这两个不好,再寻着就是了。”

  顾思杳却走到顾王氏座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老太太,我当初没立刻就将这两个丫头送还回来,便是想着就算立刻打发了她们,日后也还会有这样的故事再生出来。明月绿珠到底是要出去的,总还会有新人补进来。我晓得她们是奉了您的意思,也明白她们的意图,我就等着她们闹出事来,再将她们处置了,好为阖府上下立个榜样。只是没曾想到,她们背后竟另有故事,这方又多留了她们几日。我外头事多,没有那个功夫,没完没了的在后宅应付这些事。倒是劝老太太一句,少给孙儿找些麻烦,也给自己留几分体面!”一席话,呵斥的顾王氏目瞪口呆。

  顾王氏当真不曾料到,这个孙子竟敢当面顶撞于她。

  她当了侯府一辈子的家,当了这许多年的老太太,竟被一个孙辈当面威胁教训,她如何含忍的下?!

  当下,一团怒火直烧泥丸,她将手中拐杖下地下一顿,厉声斥道:“不肖子孙,你竟敢这样同祖母说话!”

  顾思杳却浅笑道:“祖母若有个祖母的样子,孙儿自当敬你是祖母。”

  顾王氏气不可遏,心念一转,大约也猜到他这般是为着谁,怒斥道:你这般,是在为那姜氏出气么?!你自诩自己痴情,其实就是个傻子!那个姜氏到底好在何处?!除了一张脸生得狐媚罢了!她若真心和你好,为什么不叫你碰?!分明是把些蜜糖抹在你鼻子上,叫你闻得见吃不着,耍的你团团转,你还在做梦呢!”

  顾思杳听她提及姜红菱,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话音冷冷:“这就不劳祖母操心了,祖母往后就在松鹤堂里吃斋念佛,外头的事就不要管了。”说着,竟而再也不理顾王氏,掉头出门而去。

  顾王氏怒火冲天,向着顾思杳的背影厉声喝道:“你难道还想娶她不成?!你是侯府世子,将来是要承继爵位的。你的夫人,可是朝廷命妇!即便你能过了我这一关,朝廷也绝不会答应你娶个寡嫂的!”

  一声落地,顾思杳却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顾王氏只觉的胸口一阵绞痛,重新跌坐回座上。

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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