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姜红菱猝不及防, 跌进他的怀中,身子微微一僵, 但听到男人低低的呻//吟时, 又松缓了下来。

  顾思杳身上的龙脑香气,比之任何时候都更为浓烈, 混合着成熟男性的气息,让姜红菱有些晕眩起来。

  已是掌灯时分, 堂上烛火晃动, 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了墙上。

  姜红菱任他抱了一会儿,方才轻轻说道:“待会儿丫鬟就回来了。”

  顾思杳这方放开了她, 烛光之中, 那柔媚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满是担忧与焦虑, 他顿觉这两日来的辛苦,仿佛皆如春雪向阳般化去了。

  姜红菱微觉不好意思,说了一句:“还不曾吃饭罢?”便走去替他盛饭, 安放碟筷。

  顾思杳走到桐木洗漱架旁,洗了手脸,便在桌旁坐了。

  姜红菱盛了碗粥放在他面前,亦在他对面坐下。

  顾思杳执起筷子, 夹起一块白切鸡放入口中, 仔细咀嚼着。

  姜红菱手托香腮,静静看着他,目光在那方正的下巴上流连着, 水色的薄唇微微翕动,周遭有些乌青的髭须。

  两人好似从不曾这样同桌而食,仿佛天下最寻常的一对夫妇一般。

  她胸臆之中充满了蜜甜的滋味,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顾思杳微有所感,抬头只见姜红菱正望着自己出神,面前的一碗粥吃了一半就搁下了。

  他问道:“怎么不吃了?”

  姜红菱这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忽然吐出一句:“听闻,程家被官府判了?”

  顾思杳面色如常,淡淡应了一声。

  姜红菱看着他,又说道:“那程水纯被官府问了死罪,三日后就要斩了。”

  顾思杳手中一顿,说道:“她谋死了老爷,罪有应得。”

  姜红菱说道:“话虽如此,但听闻那程家在衙门供称,药是自西域来游方的一胡僧手里购得。官府派人去查,却没曾找到这胡僧的下落。甚而遍江州城,也没见这胡僧的踪迹。这却有些怪了。”

  顾思杳没有言语,停了停,方才说道:“官府想必已查的明白,也不会冤了他们。”

  姜红菱却说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家既已认了下药,想必也不会再胡乱编排。何况,这药自何处而来,并不能减轻他们一分的罪过。他们又何必撒这个谎?再则,即便他们要胡乱咬人垫背,江州城里那许多药铺子他们不说,怎么单单就挑上个没影儿的胡僧?胡僧形容异于常人,平日里该极其招眼,是否确有此人,一打听便知。程家不会这等蠢笨,编个虚头巴脑的故事出来。”

  堂上烛火微晃,一旁仕女捧心烛台上的蜡烛结了灯花,发出噼啪声响,灯影昏昏,照的顾思杳脸上神情不甚分明。

  顾思杳放下手中的碗筷,低低说道:“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些事情来?”

  姜红菱秀眉微蹙,面色有些怅然:“二爷,我不想什么事都不明不白。”

  顾思杳眼眸微垂,没有看她,过了许久,方才重新执起筷子,却没有言语。

  姜红菱见他不说,疑窦更甚,也越发确信此事必有他的手脚。她心中有些酸涩,不明白顾思杳为何凡事都瞒着她。两人已是亲如夫妇,却依旧是这样不尽不实。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些在她的人生阅历里,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良久,顾思杳方才道了一句:“并没有什么,你多心了。”

  姜红菱微叹了口气,转而说道:“今儿四姑娘来寻我,说二老爷身故,西府这边没了人,她想迁到侯府那边去。我想着,这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还问你一声。”她倒隐了顾妩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那些话。

  顾思杳想起顾妩,忽觉头疼,他竟不知要如何处置这个妹妹。

  顾妩并无大过,也绝非奸恶之徒。但她于亲兄长的这段不伦之念,却让人实在棘手。

  他本也想过,尽快替她定一门亲事,将她嫁出去好绝了这个后患。但一来顾妩年纪尚小,即便定亲亦不能立时过门;二来,这猛然间钻出顾武德夫妇的丧事,顾妩重孝在身,这三年之内皆不能议亲。

  但如此一来,顾妩却势必要跟着他迁到侯府那边去。她父母双亡,只能倚靠他这个兄长。没有道理叫她一个弱妹,独身住在西府这边。

  他思忖了片刻,方才说道:“在侯府那边寻个僻静的院落,给她独居。”

  姜红菱点了点头,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还是罢了。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吃过了晚饭,如素打了水伺候顾思杳洗漱。

  姜红菱是一早就收拾过了的,坐在梳妆台前摘头理发。

  顾思杳在她身后,看着她散了发髻,一头柔云也似的长发几欲拖至地下,一只白玉般的柔荑握着把木梳,轻轻梳理着。木齿插入细密的发里,慢慢滑落下来,这样的景象让他心中一片安宁。

  红菱会对此事生疑,本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依照她的聪颖,不会瞧不出此事的破绽。他也一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但真当她问到他面前时,他却说不出话来。心底里,是不想拿那些话去欺哄她。

  但他也不知要如何跟她说起,她所爱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狠毒之人。

  自打重生以来,他便决意抛去所有的纲常拘束。人负我,我负人。

  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清除掉了所有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阻碍。哪怕是他的生身父亲,也不例外。何况,他本就深恨着顾武德。

  冷血而不择手段,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她也如他所愿,来到了他怀中。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潜藏着极度的不安。她埋怨他什么也不告诉她,但他实在不知要如何告诉她。他做下的那些事情,委实不够光明磊落,甚而可谓是腌臜的。两人要在一起,如若一定要有人弄脏自己的手,他宁可自己来。她只消安宁度日即可,何必为这些杂事烦扰?

  他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若是她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甚而冷血弑亲的人,她还肯跟他么?

  想及此处,顾思杳心中忽然莫名的一阵躁乱,他起身走到了姜红菱身后。

  月色正好,自窗棂撒入,落在她身上,乌黑的长发衬着肩上的肌肤,如雪一般的细白光腻。目光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下滑,底下是一痕雪白的酥胸。月白色茧绸薄纱衫裹着丰盈饱满的胸脯,淡青色抹胸恰恰勾勒出美丽的半圆。他还深深记得这对雪团的滋味儿,甜美而销//魂。

  顾思杳只觉得体内燥热难耐,他俯身环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在那香肩上啄吻着,嘴里含糊不清道:“你何必去管那些事情,安心自在的过日子不好么?”

  他的手在她窈窕纤细的腰上游移扒抓着,隔着稀薄的布料,亦能感到其下肌肤的温软细滑。

  他掌心的热度,灼烧的姜红菱也心浮气躁起来。

  她抬手,推着他,回眸一撇,低声斥道:“胡闹些什么!”

  顾思杳看着那双眸子,似嗔似怪,水漾的瞳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微微上挑的眼角,风情无限。

  柔嫩的双唇未点胭脂,却也红润欲滴,似是上好的玫瑰软糖,诱人品尝。

  他喉头干咽了一下,红菱的推拒让他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那想要寻求满足的欲//望也越加炽烈。

  姜红菱被他那滚热的视线注视着,只觉得仿佛连皮肤也滚烫起来,她颊上浮起了两抹红晕,起身说道:“忙了两日,你不累么?还要这样瞎闹!”嘴里说着,就要走开。

  顾思杳却不准她躲,将她自身后拦腰抱住,在她耳畔低声呢喃道:“就是累,才想要。红菱,给我。”

  暗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姜红菱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热,连胸前也红了一片。到底不是姑娘了,她知道顾思杳在向她要什么。

  矜持与拿不定主意,让她一时没有言语。

  但顾思杳却没有给她犹豫的闲暇,含住了眼前软玉一般的耳垂,环着她的腰身,将她向床畔带去。

  姜红菱虽有几分羞涩与不定,却也并未拒绝,半推半就着,同他一道滚到了床上。

  顾思杳随手扯落了纱帐,掩住了其内的旖旎风光。

  看着仰在枕上的姜红菱,油润的乌发散了一枕,丰润的双颊红晕娇艳的如盛开的玫瑰,妩媚又带着几分可爱,秋水一般的双眸里,含着几分羞意。

  顾思杳呢喃着她的闺名,扯开了自己的衣带,覆了上去。

  雕花桐木床的檐角,不住的颤动着,不知过了几许时候,才静了下来。

  姜红菱香汗淋漓,细细的喘息着,身子软的如一团棉花,腰上酸软无力,却并没有似上次亲热时那般的疼痛难忍。甚而……她还尝到了不能言喻的极度快乐,欢情的美妙滋味,她到了现下才真正明了。以往,她还不明白,怎会有妇人甘冒奇险,也要同人偷情,如今才明白这与心上人结合的感觉,实在过于美好,是几乎连灵魂也为之战栗的甜美。

  顾思杳比起上一次,也娴熟了许多,不再那么粗糙毛躁,也似乎……更会逗她了。

  男人在这事上,总是长进的很快。姜红菱红着脸,在心底里想着。纱被齐胸盖着,两条藕臂搁在被外。

  顾思杳撑起了身子,看着她,娇艳的脸上是才被雨露滋润过的妩媚,餍足了的内心在此刻平静而幸福。

  果然唯有她,才能满足他。

  他想着,不自觉的细细抚摸着她的额、鼻、唇,再到胸前那片光洁的肌肤,上面星星点点满是他留下的痕迹。

  姜红菱看着他,微微启唇:“二爷……”才出声,却惊觉嗓子竟几分沙哑。

  顾思杳勾唇一笑:“把喉咙喊哑了?有那么舒服么?”

  姜红菱脸上红晕更甚,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打量着这个才在身上肆意妄为过的男人,眉眼疏朗,薄唇微勾。她实在难以想象,适才那副癫狂汗湿的神情会出现在这张冷峻的面容之上。

  她目光迷离,心神微醉,仿佛这个男人怀里,是天下最平安最幸福的所在。

  终于,她还是想起了自己想问什么:“二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顾思杳的眸子微微一黯,他垂首在她的唇上轻点了一下,随后翻身躺下,将她环在了怀中,道了一声:“没有瞒你什么,不早了,睡罢。”

  姜红菱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却见顾思杳已然合上了双眼,呼吸沉沉,竟已遁入了梦乡。

  大约是两天一夜不曾合眼,又跟她欢好了一场,一向精力旺盛的顾思杳竟也疲倦如斯。

  看着他两眼下那片阴翳,姜红菱心中有些发涩,不自禁的喃喃自语:“我只是不想你一人担着。”

  大约是子夜时分,姜红菱忽然被身侧的一阵呓语声惊醒。她转身,却见顾思杳额上冷汗涔涔,两条剑眉紧拧,人却没有醒来,只是兀自在梦里说着:“红菱,别走,别离开我……”这话音带着几分虚弱,却戳痛了姜红菱。

  这个男人到底不安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夤夜噩梦?

  手指轻抚着那皱在了一起的眉眼,想要将其抚平,却越发的拧的紧了。

  她轻轻开口唤道:“二爷,醒醒!”

  顾思杳自梦里惊醒,重重喘//息了几声,睁眸看着她,似是惊魂不定。

  姜红菱正欲询问,却猛地被他搂在了怀中。两条胳臂如铁箍一般,勒的她生疼。

  听着胸膛里重重的心跳声,她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顾思杳没有答她,只是喃喃道:“幸好你没走……红菱,你要我的,对不对?你是要我的。”慌乱的神情,仿佛一个无助的孩童,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万事在握的自持与冷静。

  姜红菱星眸微闪,将脸贴在了他胸膛上:“你做噩梦了,我没有走。”

  顾思杳渐渐回过神来,定睛看着怀中的女人,良久才沉声说道:“我睡迷了,吵着你了。”

  姜红菱摇了摇头,问道:“二爷,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顾思杳听她询问,回忆起梦境,又失神自语道:“我梦见,你唾弃鄙夷我,而后要和我断绝往来,我……”话至此处,他猛然回神,当即闭口不言。

  姜红菱听他说了一半便就住了,心生好奇,先说道:“你怎么会梦到这种事?”说着,略顿了顿,又问道:“那梦里,你又怎么样了呢?”

  顾思杳凝视着她,忽然一笑,低声道:“没有怎样,我就被你叫醒了。”

  姜红菱盯着他的眼睛,轻轻问道:“连梦里的事,也不肯告诉我么?”

  顾思杳默然,又莞尔道:“委实没有什么了,你叫我说什么?”

  姜红菱只好作罢,伸手替他抹去了额上的汗滴,柔声说道:“你不说,我也不会硬要你说。然则,我也要你知道,不见得什么事都要一个人背着。我既然愿意跟你,便会跟你到最后。有些事,也不要总压在心里。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担着,要好得多。”

  顾思杳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抚摩着她光滑的背脊,心里满是怜爱,许久才道了一句:“有你这一句话,已是足够。并没有什么,睡罢。”

  姜红菱喟叹了一声,想要重新躺下,却觉他将她抱的死死的,不肯撒手。虽有些热,她却也没再执意,靠着他迷糊着遁入了梦乡。

  顾思杳看着熟睡过去的平静面庞,抬手爱//抚着她的侧颜,低声道:“那是你不知道,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想起梦中,她执意要离他而去。他心痛欲裂,了无生念,重生的乐趣已荡然无存。

  疯狂之下,他竟将她关了起来,真正拴在了身边。

  这是他的梦魇,又或是他的心魔。

  顾思杳垂首,在她细白的发缝间啄吻着:“你若是知道,我做过些什么,会做些什么,你还会跟我么?”

  姜红菱没有醒来,只是呓语了一声。他有些失神,低低自语道:“也许,我真的会……”

  画地为牢,大约就是如此。他被她囚住了,一世都不能得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

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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