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忆了
音乐会当天。
宋漫喷了一款很有女人味的香水。
听说听音乐会要打扮得庄重一些, 宋漫穿了件黑色的短袖礼服裙，把头发盘了起来，带了一双黑色的蕾丝手套，脖间戴了一条珍珠项链。
宋漫知道今天大概率会遇到江鸣。
故意很早来到了音乐会, 这时候大概才坐了一成左右的观众。
宋漫慢慢走到音乐会的第一排落座。
每个人都直戳戳地盯着她看。
这气质和气场简直有赫本的风范。
平时生活中是很少看到有人这样打扮的, 就算看到也会觉得太过隆重。
但音乐会不会, 反而这样的打扮会给人的气质加持。
宋漫坐到位子上，双腿摆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略微交叠往前延伸, 显得腿又细又长。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漫不经心地等江鸣到来。
如何做到漫不经心呢？
就是戴着耳机闭眼听音乐。
但她时不时会眯一条很细很细的缝看她左边有没有人坐下。
大概开场前一刻钟的时候，宋漫感觉左边一个黑影逐渐靠近，然后一阵细微的风伴随着他特有的香气飘来。
她知道是江鸣来了。
宋漫不动声色，继续双手交叉在肚子前面听音乐。
她靠近江鸣的手故意整个搁在旁边的木质把手上, 这样旁边的人只要稍微一个动作就很容易会触碰到她。
果然, 江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了她一下。
宋漫这才装作意识到身边有人的样子, 马上先收回手道歉：“不好意思。”
但她没有看向身边的人是谁，只是下意识往江鸣反方向挪了挪，把手机上的音乐关了, 然后摘下耳机小心地放好, 开始低头刷起手机。
江鸣似乎对她完全没发现自己有些不悦, 他眼皮跳了跳，把一支唇膏举到她面前。
视线里出现一直陌生又熟悉的唇膏，宋漫顺着拿唇膏的手一路看过去，修长的手指，干净整洁的西装袖子，再然后网上延伸，是一张清隽迷人的脸。
看到江鸣后宋漫马上露出又惊讶又不相信的表情, 还愣了几秒没说话，“是你？太巧了吧。”
“不巧，”江鸣抬了抬手上的唇膏，“我来还唇膏。”
宋漫接过唇膏，摇了摇头：“不至于吧，你没道理知道我今天会来啊。”
江鸣张了张嘴没说话。
“你也喜欢徐灵萱吗？”宋漫直直地看向他，似不经意的一问。
江鸣听到“喜欢”两个字下意识眉头一蹙，解释道：“不是，和她认识。”
“你和她是朋友啊？”宋漫继续表情柔和地问。
但只有宋漫自己知道，她每个问题，都是带有目的性的，都是一语双关的。
——你和她是朋友么？不是吧？是你未来的未婚妻吧？你敢承认么？
“我们的父母是朋友。”江鸣说。
江鸣的回答果然没有让宋漫失望，模棱两可冠军。
永远不会把话说透。
宋漫也没再追问，坐直挺长脖子看着舞台：“我还是第一次来看她音乐会呢。”
江鸣的身体似乎故意往宋漫那里倾斜，右手的手肘整个霸占了两个人之间的扶手，手握着拳头支着下巴说：“不是第一次。”
宋漫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和徐灵萱的原话说去年来听过她的音乐会，心一下子猛烈地乱跳，还以为露馅了。
正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去，江鸣又开口道：“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宋漫含糊了几句，不想把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怕穿帮。
音乐会其实挺无聊的，要不是全程江鸣若有若无的靠近，她感觉真的会睡过去。
太催眠了。
蹦迪的摇滚乐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听钢琴曲。
宋漫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已经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了，终于等到了中场休息，可以喘口气。
宋漫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好无聊啊。”
宋漫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心声按上了喇叭，不小心脱口而出，吓得一个激灵，才发现这是江鸣的声音。
“我去抽根烟，”身边的人叹口气，站了起来，“烟瘾犯了真难受。”
宋漫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你烟瘾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还好三思而后行，她改口道：“你看上去不像是会抽烟的样子。”
——机智，我都忍不住夸自己机智，会装，会演，有心机！
“嗯，一年前开始抽的。”江鸣看着宋漫意有所指地说着。
宋漫扯了扯嘴唇。
瞎吹啥呢？我跟你认识的时候你就老烟枪了好吧。
难道是在试探我？我是那么容易被试探成功的吗？
宋漫走在他身边口气轻松地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江鸣似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就是抽烟可以代替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什么事情？
宋漫不在的一年，他唯一有可能和以前不一样的，不就是——那个事情吗？
那也没道理一年都不找新的吧？难道他的意思是用抽烟代替那啥？
“你在想什么？”见宋漫没反应了，江鸣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宋漫回过神，“在想刚才某一首曲子的名字。”
“哦。”走到门口，江鸣指了指吸烟室，然后走了。
宋漫一边去洗手间补妆，一边想着刚才江鸣说的一些话。
感觉他有些话像是故意在试探宋漫似的。
难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失忆了？
还是自己的表现哪里出现了纰漏？让他发现了端倪？
——难道是自己的某些习惯？
毕竟要在一个了解自己的人面前装失忆是很容易穿帮的，但爸妈和宋洋那里都没问题，凭什么江鸣这里会有问题？
——难道是眼神？
宋漫抬头照着镜子。
难道是看江鸣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是不是应该再冷漠一点？
宋漫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会儿目中无人的眼神，不知不觉在洗手间折腾了很久。
回到演奏厅发现江鸣正等在门口，他那双大长腿真是在哪里都很有存在感。
宋漫无视他独自往前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正准备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江鸣突然抓住了手臂：“我等你呢。”
“啊？”宋漫眉心一跳，“等我做什么？”
江鸣被问倒，清了清嗓：“礼貌。”
“哦，”宋漫憋着笑，“谢谢。”
想到刚才江鸣那三分惊讶三分茫然四分不知所措，宋漫就觉得很好笑。
她走在江鸣前面，笑意彻底挂不住了。
旁边几个看到宋漫的男生女生视线都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江鸣看到以后脚步加快，走到她身边并肩而行。
不得不说两人这看上去登对得不是一点点。
终于把音乐会的下半场给听完了，鼓掌的时候宋漫非常用力。
每拍一下几乎都像是在咆哮“我的天终于结束了”一样。
她看向江鸣：“这时候要献花，你带花了么？”
江鸣摇头：“没。”
“我带了，”宋漫走到舞台的角落，把之前准备好的花交给江鸣，“你去送吧。”
“？”江鸣明显身体往旁边倾了倾表示拒绝。
“快去啊，男生送花比较好啊。”宋漫说着把话扔到江鸣手里之后就推着他的肩膀把他逼上了梁山。
然后江鸣在梁山上和徐灵萱站在一起被迫被怕了好几张合照。
宋漫得意地笑了笑，没等江鸣从台上下来就转身走了。
她故意的，她知道江鸣会追出来，所以走得不急。
台上的徐灵萱故意凑近江鸣的耳朵，做出一副很亲密的动作说：“一会儿一起走么？”
江鸣的视线一直盯着往后门准备离开的宋漫看，敷衍道：“不了，我晚上还有事。”说完就从台上三步两步跨下来小跑步出去了。
果然，在等去车库的电梯的时候，江鸣追到了宋漫，微喘着说：“怎么走了？”
宋漫一脸不知所以：“音乐会结束了啊，不是该回家了吗？”
江鸣单手握了个空心拳轻咳了一声：“我没开车，方便送我么？”
宋漫趁他不注意眯了眯眼，心想这家伙跟我来这套？
知道我会来所以故意不开车？这是要撩我还是什么？
不过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就被怪我不客气了。。
“好啊，”宋漫一口答应下来，“正好还了上次你送我回家的情。”
话说在前头了，送完我们之间两清。
两人上了车之后，江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宋漫很识趣地没有作声。
“今天所有关于我的热搜全都撤下，不许留任何痕迹。”江鸣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宋漫一直等着他没开车，江鸣看着她：“电话打完了，可以走了。”
“不是，”宋漫说，“你家地址我不知道。”
——试探我呢？我怎么能知道你家地址呢？
江鸣恍然，告诉了地址，宋漫很不熟练的在手机上设定了导航，然后一边看着导航一边跟着开。
期间还故意开错了两次路，简直一点都没有以前一直开车去他家的的痕迹。
——就我这演技，世界欠我一座奥斯卡奖杯。
好不容易总是开到他家了，宋漫叹了口气，关掉了导航对江鸣说：“到了吧？”
“嗯。”江鸣没有解安全带，而是继续像一尊佛一样坐着，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地点了点。
“是还要给你开进去一点吗？”宋漫看他不懂又问。
“你是真不记得我家了？”江鸣的话听似漫不经心，实则眸色幽深，有一丝无奈的笑，“真是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啊。”
宋漫肩膀一抖，没想到江鸣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副有点小委屈的口气。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家？”宋漫抓到了重点，“我以前……一直来你家么？”
江鸣的瞳孔有些失神，似乎在怀念般点了点头。
“江先生，我不是一个会随便去别人家的女人，”暮色缓缓降临，暖黄色的光照得脸上斑驳，宋漫精致的脸庞看上去多了份认真，“所以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请你不要骗我。”
江鸣从来没看到过宋漫这样的表情，印象里的她没什么脾气，说话总是软软的。
而现在的她让人感觉有些冷漠，也有些压迫感。
江鸣打量了她一眼。
总觉得现在的宋漫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坦白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她很可能会把他踹下车然后说再也不要见了。
虽然心里很想和她重燃旧火，但明显不能用以前那招。
“是很好的朋友，”江鸣带着怀念说，“你以前会来我家楼下接我。”
宋漫的心里其实有些失望，又其实松了口气。
如果现在他真的说以前两人是情人关系，宋漫还真没想好该怎么接着演。
演技还没那么炉火纯青，到时候肯定是很浮夸“我的妈呀，不会吧？！”的那种用力过猛型的演技。
还好，江鸣说是朋友，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不好意思，”宋漫有些抱歉，“我想多了。”
“你想的是……什么？”江鸣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宋漫干笑一声，“总不会情侣吧，你之前说了不是我男朋友了。”
江鸣把车窗降了下来，瞬间清新的空气进来，让人提神。
江鸣看着窗外说：“你换香水了？”
宋漫下意识闻了闻自己手腕：“没有啊，一直是这个。”
“以前那个更浓一些，”江鸣又把窗户推上去，偏过头看着宋漫，“现在这个很好闻。”
“那可能是换了吧，”宋漫笑笑，“以前用的哪款不记得了。”
江鸣的坐姿有些慵懒，他的衬衣看上去皱了起来，他平时很少带领带，只有极其重要的场合才会带，衬衣把他的身材很好地勾勒出来，线条此起彼伏。
沉默了一分钟，他还是没有想下车意思。
江鸣盯着宋漫的脖子看，眉目深邃。
她今天头发盘了起来，脖子的线条整个露了出来，很漂亮的天鹅颈，他曾经吻过上面的每一寸。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脖子会突然想到那个画面。
江鸣感觉再下去会很难收场，回过神抬了抬眉毛，手指扣在车门上：“走了，谢谢。”
“不客气。”宋漫眼角一弯。
江鸣下车，长腿往前走了几步，刚想回身再说些什么，宋漫已经把车开走了。
没有片刻的停留。
宋漫能感觉到现在江鸣对她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同。
可能男人都是这样吧，觉得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感兴趣，一旦若即若离了，便开始想要试探。
就像当初自己对江鸣一样。
一种他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宋漫虽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既然江鸣先来招惹的自己，那她必然不能再一次上他的圈套。
已经被他伤害过一次，命都差点丢了，自然是要给点颜色看看的。
既然你当初让我爱你上瘾，让我爱而不得，那现在就要让你也尝尝这个感觉。
心中已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但是对江鸣这样的人一定不能过于主动，不能制造过于明显的机会出现在他眼前，否则会让他觉得自己在故意送上门。
但如果不主动制造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也就别指望他会对你念念不忘或者主动拉下脸来找你。
对江鸣这样的人必须要不动声色地主动出击，不能太直接，一定要斡旋。
要让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他觉得一切都是天意，然后等着他主动来找自己。
宋漫知道江鸣最喜欢的奢侈品牌下个月会在法国举办新品发布会，江鸣每年都会去。
宋洋也是这个牌子的VIP，每年都会收到了邀约，但宋洋嫌麻烦从来没去过。
今年宋漫决定代替他去。
邀请函是寄到别墅的，宋漫提前给宋洋发消息说要去拿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