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忆了

　　毕竟江鸣请自己去卢浮宫包场看了展, 宋漫不管怎么样也要请他吃顿饭。

　　她包了个南城现在很流行的概念型餐厅，整个餐厅是个圆形的建筑，周围一圈都是LED的屏幕，可以点播电影、星空和海洋。

　　配合音效, 效果非常好, 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餐品也都是分子料理, 据说味道虽然一般，但造型和氛围也是无敌的。

　　宋漫本来定这个餐厅是因为够贵, 但到了现场居然觉得这环境过分浪漫, 可能很少有人会这么大手笔包场。

　　灯光昏暗暧昧，桌上还撒着一些玫瑰花瓣和蜡烛，搞得跟要求婚现场似的。

　　还好宋漫来得早，她让负责人把玫瑰花瓣都打扫干净, 把灯光调亮了一些, 总算看上去正常点了。

　　宋漫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雪纺质地衬衫, 下半身是黑色的西装裤配上宝蓝色高跟鞋，看上去利落又大方。

　　离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的时候，江鸣来了。

　　他手上拖着宋漫那个随身行李箱, 穿着一件黑色衬衫, 优雅的领型设计, 印着高雅的暗纹，修饰着他有魅力的颈部线条。

　　江鸣穿的每件衣服都感觉是量身定制的，线条剪裁毫无累赘，彰显大气有型，把他的身材也勾勒得恰到好处。

　　宋漫刚想问箱子怎么不放后备箱还要特地拿出来，江鸣却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开口道：“今天没开车来。”

　　江鸣在宋漫对面坐了下来，把箱子推到她身边看着她。

　　宋漫接过箱子, 刚想问随口问为什么不开车，没想到对方又跟有读心术似地说：“想喝点酒。”

　　宋漫听懂了，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过来，两人点了瓶冰酒，周围的LED屏幕播放的是海洋纪录片，给人感觉整个被包裹在大海里。

　　江鸣好像全程都在仔细打量着宋漫的表情，几度欲开口，最后都被上菜打断。

　　由于是分子料理，这上菜的频率实在太高了，很多东西都是一口就没了的，感觉味道都没尝出来就没了。

　　两个人就光吃饭也不说话，看上去怪像闹矛盾的情侣的。

　　“为什么挑了这个地方？”江鸣终于还是开口了。

　　“因为贵。”宋漫老实说。

　　江鸣呛了一下：“我还以为因为有情调呢。”

　　“不是，之前不是你请我去卢浮宫了么，总得礼尚往来一下啊，啊！说到这个！”宋漫打开箱子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礼盒给江鸣，“巴黎给你买了个宝玑的手表，当做回礼。”

　　江鸣接过手表看了一眼：“这个价格都能再包场一次卢浮宫了。”

　　宋漫不想平白无故感觉欠他什么，既然他不收钱，那就回一个价格差不多的礼，宋漫轻笑：“不过这个手表对于江先生的身价来说似乎还是寒酸了点吧。”

　　“没有，”江鸣直接把自己手上的表脱了下来换上宋漫送的那一只，手腕翻来覆去看了看，“我很喜欢。”

　　宋漫笑了笑，这时候服务员又端上来一拖黑乎乎的新菜品，用一个勺子装的。

　　本来灯光就不是很亮，加上这一坨东西是真的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宋漫尝了尝，吃一口下去甜甜咸咸还有点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反正味道怪怪的，宋漫不由拧了一下眉。

　　“对了，前几天那个热搜，我想解释一下，”江鸣吃完以后同款拧眉，然后慢吞吞地开口，“之前我父母是有那意思想让我和徐小姐联姻，不过我没答应。”

　　“那你拒绝了么？”宋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问了这句话，突然感觉口气不太对，缓和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就……我和徐小姐关系还不错，我听她的意思，好像你们的联姻也只是时间问题。”

　　江鸣觉得有些恼，也不知道怎么传到她那里变这样了，不过反思这一年来江德凯那里一直让他“多接触接触”，且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不会有比徐灵萱更好的人选。

　　本来也以为到一定时间他也能顺理成章地接受这段联姻，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宋漫，整个打乱了他的计划。

　　“我确实没拒绝，因为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江鸣实事求是，“不过之后会和徐小姐说清楚的。”

　　宋漫哦了声：“我对你们的感情问题其实不是特别感兴趣，你别误会，我没那么八卦。”

　　江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只是正好看到热搜你的名字想起你来了，”宋漫很坦然，“我不是故意提热搜的事儿，你别误会。”

　　这个解释倒是让江鸣有些失落：“不看到我名字都忘了我了？”我这么没存在感的么？

　　“就……太忙……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容易被忘记。”宋漫的口气轻佻。

　　无关紧要……

　　无关……

　　紧要……

　　这几个字在江鸣脑子里循环播放。

　　看到江鸣一脸明显失意的表情，宋漫偷偷得意一笑。

　　整顿饭后程江鸣喝酒的频率都变高了，甚至后面都没怎么吃，光顾着喝酒了。

　　宋漫结完账后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行李箱：“走吧。”

　　江鸣长手伸直，握住了宋漫的行李箱把手，手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蹭到了宋漫的手，一阵温润的触感传来，宋漫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你家不远，我们走回去吧。”江鸣站起身，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宋漫似乎没见过江鸣这么消沉的样子。

　　大部分时间江鸣都冷冷的没什么喜怒哀乐，除了床笫之事之外很少看到他有什么表情。

　　感觉这人跟没七情六欲似的，一张一切都“关我屁事”的脸，能让他有情绪波动的点极高，也很少会受别人影响。

　　走出餐厅，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风微暖，又带着些清新的气息，就这么散着步，似乎也不错。

　　餐厅出去是条大马路，街边错落相邻着很多商场，往宋漫家的方向走了两个路口，瞬间安静了不少。

　　周围有些已经关了门但还亮着灯的服装店还有些大晚上还很多人排着队的奶茶店。

　　宋漫穿着高跟鞋，走得有些脚疼，但没吱声，只是步伐越来越慢，走得也越来越艰难。

　　江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从他的脸一路落到脚上：“脚疼？”

　　宋漫不想再坚持了，但这里是靠近市中心的繁华区，这种短途的叫车很难。

　　江鸣突然伸出手：“我扶你吧。”

　　“不用，”宋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还能走。”

　　附近有商店还开着，江鸣看了一圈说：“需要去给你买双平底鞋？”

　　宋漫忽而抬头：“不用了，没几条马路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就行了。”

　　“看你疼成那样，”江鸣叹了口气，“我都心疼了。”

　　“……”宋漫刚才半真半演，就这种程度绝对不至于坚持不下来，但看到江鸣就是莫名想演。

　　感觉自己戏精上身，更是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做出艰难的在忍耐的表情。

　　江鸣把衬衫袖子稍微往上挽了挽，折到手臂一半的地方，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询问道：“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宋漫直起身子，甩了甩脚，“我真的可以。”

　　下一个瞬间，宋漫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江鸣抓住了，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很轻松就能挣脱的那种。

　　宋漫一愣，想把手抽回去，这时候对方才加大了力道。

　　江鸣有些不爽，这女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就是故意要跟他保持距离似的。

　　非得用强取豪夺的戏码么？

　　“那你牵着我吧，”江鸣看着前方，懒懒地说，“我喝多了，我不行了。”

　　宋漫有点无奈：“你看上去还行啊。”

　　江鸣愣了一下，然后走到路边把行李箱一放，撑着墙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要吐的架势，全程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宋漫。

　　“……”

　　就，挺突然的，看了一场如此拙劣的表演。

　　宋漫有点想笑，回想起之前自己在他面前装醉那次自己明显的表演痕迹少多了。

　　不得不佩服自己或许是天生的演员。

　　宋漫本来想放开手抓他的袖子，却发现他袖子挽上去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怪不得刚才好好的突然挽袖子。

　　几秒后江鸣恢复了正常，只是牵着宋漫继续往前走。

　　不过他的脚步明显缓了很多，步子也跨得小了，似乎是在配合宋漫的节奏。

　　江鸣一开始握的是宋漫的手腕，渐渐在往下移。

　　只是随着走路的幅度，手上位置的变化完全不明显，不仔细根本不会发现。

　　宋漫也是突然发现他已经移到自己手掌一半的地方，都碰到她的手指了。

　　记忆里两个人从来没有牵过手，就算在床上也没有出现过那种纠缠在一起很旖旎的十指紧扣的画面。

　　现在想想十指紧扣似乎比接吻更亲密。

　　至少对她和江鸣来说是这样。

　　比起身体上的靠近，更难的是心灵上的靠近。

　　而就在宋漫走神的短暂的时间内，江鸣神不知鬼不觉整个手握住了宋漫。

　　远处的灯火像是烈焰，手心传来炽热的温度。

　　宋漫想抽回来，却被江鸣狠狠拽住。

　　“我不想放手。”江鸣很霸道地说了一句，带着坚定。

　　“喝多了啊？”宋漫调侃般地问，“喝多了就耍流氓？”

　　“是啊，”江鸣低头轻笑，带着点自嘲，“现在耍个流氓居然还要靠喝酒，我自己都不敢信。”

　　宋漫最后还是毫不留情地把手抽了回来，这种没身份的暧昧她不想再要了。

　　不，和这个男人，有身份的也不想要了。

　　江鸣这个男人就像是毒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在无形中被他的一举一动的诱惑。

　　他会发射一种让人沉迷的磁场，却又很轻易的把自己置身事外。

　　所以不沉沦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远一点，保持距离，保持冷漠。

　　江鸣之后没有再抓她的手，送到楼下，江鸣站在路灯旁边，灯光把他一米八五身高的影子拉得特别长。

　　黑色的衬衫更加衬得他的皮肤发白。

　　“谢谢你啊。”宋漫接过他手上的箱子，道了个谢。

　　江鸣的直直地看着宋漫，就这眼神宋漫很确定他根本没醉。

　　而且本来就没喝多少，刚才那一定是演的。

　　——还想用身子勾引我呢？对不起，不好用了！

　　“嗯，晚安。”江鸣抬了抬眼皮，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漫拖着箱子转身往后走，没有再回头和他打招呼。

　　直到看不到她了，江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徐灵萱。

　　从来没收到过江鸣的电话，正在房间看台词的徐灵萱有些意外，接起电话后声音糯糯的：“江鸣？”

　　“嗯，有空么？我们聊聊？”江鸣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可以啊，聊什么？”

　　“联姻的事，我一直没给你明确的答复，对不起。”江鸣的口气中似乎并没有真诚的歉意。

　　徐灵萱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怯生生地问：“那你现在的答复是？”

　　江鸣背对着路灯，逆着光，表情和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电话那头的徐灵萱除了有一丝恍惚，好像还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的意思是？”

　　“伯伯和阿姨那里，麻烦你澄清一下？”江鸣说，“我这里也会和我父母说清楚，还是你觉得你父母那里需要我来说，我都可以。”

　　徐灵萱叹了一口失望的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抱歉，”江鸣似乎松了口气，把手揣到裤兜里往前走了两步，“虽然打电话说有些不正式，但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江鸣挂上电话的时候长舒一口气，他也是觉得挺无奈的，自己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棋局里，自己和徐灵萱其实都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虽然心照不宣，但其实谁都没有把话说明白，人家小姑娘没什么表态，他作为一个男人就这么直白的拒绝也不合适。不过说穿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原本确实默认了徐灵萱可能是自己未婚妻的身份，所以才一直顺着事情发展下去。

　　而另一边的徐灵萱挂上电话后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她从小到大都自尊心极强，一直在遇到江鸣之前她都不觉得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对她若即若离，然而偏偏在那个生日会上，她爸爸跟她介绍了一个男人，说这是他帮自己物色好的未来夫婿。

　　从小她都相信她爸爸给她选的东西选的人都一定是最好的。

　　江鸣看上去冷冷的，和她以前遇到过的人都不一样，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要说真的喜欢倒也说不上，毕竟两个人连单独约会都没有过，只不过就这么被拒绝，多少自尊心有些受挫。

　　她没想好该怎么和父母说这件事情，感觉自己会忍不住崩溃大哭。

　　徐灵萱这件事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当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戏演好。

　　新的电影这几天就开拍了，进组的第一天她先和剧组磨合了一下，第一天先过了一些简单的镜头。

　　本以为拍摄的进度是随着故事循序渐进来的，然而这个导演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那种高/潮戏喜欢在拍戏第二天就拍，一是可以快速让演员进入到这个角色，二是这种戏他喜欢不止拍一天，一般会多拍几天拍几场最后选一个感情最到位的。

　　徐灵萱进组第二天就要拍摄女主角最后得知男主角去世消息的那种撕心裂肺，宋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赶到剧组，本来想和导演商量一下像徐灵萱这样的非专业演员让她一下子演这种这么具有爆发型的镜头可能不合适，需要缓一缓慢慢找感觉。

　　宋漫一早赶到了剧组，看了一下整个剧组的安排，这场重头戏是今天安排的最后一场戏。

　　她找到导演吴峰，他正在和徐灵萱说戏，看到宋漫，两个人停下工作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