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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满目无奈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陪她闹。

  风确实大,也利于风筝放飞,两个风筝没一会儿就空中摇摇曳曳的,唐姝妮兴致很高,小跑着不断放线,风筝越放越高,他的还在原地不动。

  “宋满目你行不行啊哈哈哈!”唐姝妮在远处笑着调侃。

  宋满目没说话,只是笑着追上她。

  郁郁葱葱的草地,踩上去都是软的,银杏树的金黄飘飘洒洒,女孩手牵引着风筝,回眸冲他一笑,这一刻,从未觉得世间万物如此美好。

  “满目!姝儿!要下雨了!快回来!”远处梁诗荷和宋家的佣人拿着伞,在唤他们。

  “哈?”女孩回眸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梁诗荷,下一秒,一滴雨砸在了她的脸上,她伸手抹去,看着风愈来愈大,匆忙收了线,朝梁诗荷跑去。

  宋满目脱了外套,盖在她脑袋上,宽大的外套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雨点尽数淋在他的外套上,转眼没了踪迹。

  他半搂着她跑着,侧头,看着她怀里紧紧护着她的风筝。

  “呼——”女孩跑到梁诗荷的伞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外套还给他,“谢谢呐。”

  他伸手正要接,一阵凉风呼啸而过,带起她乱舞的秀发,她忙去理,手中一松,怀里的风筝挣脱而出,飞向天空。

  “啊!我的风筝!”

  宋满目看了眼女孩失望的眼神,将手里的风筝塞到她怀里,奋身冲出雨幕。

  “宋满目!”

  “满目!”

  身后在叫着他的名字,而他耳畔皆是女孩的声音。

  风筝收了线,飘不了多远,倒挂在一颗银杏树上了。

  雨幕中,他随手抹了把淋在脸上的雨水,挽起袖子爬上了树。

  金黄的银杏树啊,别让她的风筝吹走,不然小姑娘待会又要伤心了。

  银杏挺拔的枝干对他来说并不难爬,伸着长臂,将挂在枝头的风筝拿下,远远的,他看见女孩原地欢呼的模样,冲他挥着手,“宋满目!好了!快回来!”

  隔着重重雨幕,女孩脸上的雀跃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眉眼弯弯,明眸皓齿,雨水将她的裤脚打湿了,她怀里紧紧搂着他的风筝,笑得明媚。

  顺着雨幕,看痴了他。

  ‘不许看!看了愿望就不灵了!’

  宋满目低头,看向手中的风筝,雨水不断砸下来,但他还是看清了上面那一行小小的字——

  ‘好想好想,和他放一辈子的风筝。’

  “家主,人要向前看,不能总沉迷于过去。”宋谦轻浅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

  宋满目抬头,看向花园中央摇摇曳曳的两个风筝,倔强道:“我没有沉迷,也没有很爱她。”

  我没有很爱你,真的。只是,你刚好离开在,我开始懂爱的时候。

  月光纷纷洒洒,照在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风筝上,油纸上,画着一只胖胖的兔子,旁边字体飘逸不羁。

  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姿,照亮了他眼角那抹不易察觉的晶莹,无限落寞。

  ‘好想好好爱你。’

  -

  ‘如果注定是悲剧的话,为什么你当初还要选择遇见?’

  ‘当初选择遇见的时候,我心底想是——

  如果我们之间的结果注定是悲剧,那么我希望过程能够甜一点。可以分开,但求不遗憾。’

  ‘我和你的区别就在这。’

  ‘如果是我的话,这种一开始就注定结局的遇见,我不会就只是为了遇见而遇见。’

  ‘我会让这场遇见,逆转结局。’

  一见终无缘,怀悲空满目。

  番外:万宇阳春熙⑴

  头顶殷红的枫叶簌簌落下,落满了少女的肩头,少女抿唇一笑,在尽数落叶踩着轻巧的步子,像是弹奏一首盛大的音乐盛宴,及肩的短卷发将她衬得像是洋娃娃一样漂亮。

  南阳熙第一次见到唐姝妮,觉得她就像是误入尘世的天使,携一身圣洁纯洁到极致,好像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亵渎。

  午后烈日灼灼,灼目的阳光落在少女惶恐的眼睛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几个女生将她围住,他透过人海看她,彼时唐西霖已冲了上去,虽然是自己一手筹划,故意将宋满目出国的消息传出去,但在触及女孩那惶恐如小鹿一般的眼神时,他心底还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愧疚。

  他在她面前蹲下,放柔了声音,生怕惊扰了她,唇齿间辗转念出了早就烂熟于心的名字:“你就是唐家的小公主吧?你叫唐姝妮是吗?”

  操场上人声鼎沸,无数喧嚣尽在她抬眼看他的那一刻万籁俱寂,那双被太阳折射的眼眸似是能夺人心魄,将他的魂儿都勾了去。

  他想,这世上大抵没有人能做到如同唐姝妮那样,明明洁净得不染一尘,却能妩媚到夺人心魄。

  夏日的蝉鸣聒噪的很,香樟树树下,唐姝妮靠在树干后,怀里的化学书被搂着,眼睫轻轻盖住下眼睑,红唇微启,平缓的呼吸声像是世间动听的情话,爬上他的心尖。

  学校绿植多,虫蚊也多,南阳熙拿着手中做到一半的试卷给她驱赶蚊虫,自己倒是咬了一身包。腾出一手动作轻柔给她扇着风,此时她的卷发已长到蝴蝶骨下方,即使是穿着最简单不过的校服,也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女孩莹润红唇低声呢喃,嘴里喊的是煦,那些被他压抑在心底的真相像是穿过遥远树林,冲破心底的束缚,一一涌入脑中。

  ‘你名字中的熙和煦字好像,而且你名字中有个阳,我以后叫你小太阳好不好?’

  心中隐隐有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极力压了回去。像是自欺欺人般的转移注意力。

  耳边女孩迷糊的睁开眼睫,带着几分未醒的软糯,揉了揉双眼,“唔……你怎么还在扇,不累吗?”

  他觉得喉间发苦,低哑着声音:“还好,睡饱了吗?”

  女孩打了个哈欠,眸中氤氲起水雾,烈日透过头顶的树梢光影错落在她脸上,她抿嘴一笑,“睡饱了。”

  南阳熙宠溺一笑,将落到她肩上的树叶捻在手心,“睡饱就好。”

  命运像是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最不该爱上的人,被他藏进了心底,像是藏匿在水晶标本里一样隐匿在他胸腔最深处。在无数午夜梦回时才敢光明正大的诉说心底爱意。

  -

  “西方北冥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他们的新任家主更是有一手,阳熙,想要搞垮唐氏,还得从内部下手,那些个董事个个老顽固……”容雁坐在贵妃椅上冷漠的开口,“我听说北冥家主在找人,而且那人还在上海,你可以去和他们做笔交易,能得到北冥家族的助力,在扳倒唐满杜也是绝对的一把手。”

  南阳熙沉声应下,第二天便找到一身黑衣的琼,琼是北冥这任家主的妹妹,亦是得力手下。

  几乎是在听到要找那人特征的时候,他就几乎断定他们要找的就是唐姝妮。

  那些随着岁月隐去的事实好像随着琼那一口并不流利的蹩脚中文发出,一一在他脑海响彻,许久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间干涩,“冒昧问一句,你们的家主,名字是否叫煦?”

  那些被他刻意压制的无尽嫉妒像是海潮般翻涌而出,那个在少年时代唐姝妮在唇齿间辗转呢喃无数遍的名字,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一向沉稳的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可以放任唐姝妮嫁给宋满目,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宋满目,他可以听从母亲的安排娶楚思浙,因为他知道那也是母亲为了不让他和唐姝妮之间有一丝可能的筹码,而他原也以为他甘心他们之间就这样,保留朋友的关系,在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那个他曾嫉妒到发狂的名字,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视野里,心底压抑数年的情绪顷刻间翻涌而出,几乎要埋没他的理智。

  心底一个邪恶的种子破土而出,迅速生长,他让人隐去了唐姝妮的所有痕迹,并找了一个跟唐姝妮极其相似的人去欧洲,转移他们视线,让他们把放在上海的视线转移。

  就像是自欺欺人般,好像这样他们就永远也见不到面,唐姝妮就不会是任何人的。

  自私的想要唐姝妮独属于他一人。

  那个他当了替身那么多年唐姝妮心底真正心心念念的人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姝儿,原谅我的自私,好想爱你啊。”

  真的好想。

  番外:万宇阳春熙⑵

  “你动谁都可以,但是绝不能动唐姝妮!”南阳熙很少这样生气,温文尔雅的脸庞出现扭曲,“母亲,我希望这次的爆炸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不敢保证下次我会不会送给您一个一模一样的炸弹。”

  带着丝丝隐忍与暴怒,让人头皮发麻。

  是警告,也是威胁。

  “南阳熙!”容雁捏着手机,“你最好别忘记你父亲的仇!别忘了你身上的使命!”

  “父亲的仇我已经报了,唐满杜已经死了,唐家已经不欠我们什么了。”

  他声色淡淡,透着凉薄,要冷进她心底去,容雁不甘的道:“哪有这么便宜!我要他们全部都为先生赔命!你别忘了,唐家还偷了神药!那是你父亲的东西!你必须夺回来!”

  “神药我会想办法,但是不许你再动手,唐西霖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两个毫无威胁的女人,你也至于要赶尽杀绝吗?”南阳熙捻了眉,“董事会我不会让你再插手,母亲你还是安心在家休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说完,不管对面如何训斥,径直挂断了电话。

  南阳熙坐在酒店的小阳台上,咸咸的海风带着丝丝苦涩,席卷他的胸腔。

  压抑心底深处的情绪在黑夜中放大,白日的冷静和自持隐匿在深夜中。借着月光,他看着海面。

  放在身旁的手机倏然一亮,微弱的光照亮了他的下颚,他几乎在一瞬间拿起手机,那是助理发来的一条彩信。

  是一张唐姝妮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唐小姐没事,暂歇性昏迷。”

  南阳熙指尖捏着手机,微微捻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阴鸷。

  -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额头的薄汗密密麻麻。

  南阳熙半坐靠在床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指尖捏着床单,上面有他的标记。

  儿时的一次次失去,导致了他现在占有欲极强的性格。

  什么东西都要打上他的标签,据为己有。

  梦里,他偏执极近疯狂的占有她的全部,将她打上他独有的标签。

  她身上都是他的气息,全部都是他的。

  从里到外。

  明明做着世间最情动的事,可他低头,看到却是她眼底的嘲讽。

  脸上没有一丝情﹉欲。

  红唇一张一合,“你永远也得不到我,你现在拥有的,都是你偷来的。”

  偷来的。

  他讥笑,连梦里这个假的都知道的事实,他却逃避了十多年。

  他捏着她的腰,动作越来越疯狂。

  唇在她耳畔,气息喷洒,“我有本事偷来,那就有本事偷一辈子。”

  偷来的又怎样,他只要她。

  入春的气息微凉,他看到唐姝妮坐在医院长椅,头顶的香樟树绿绿油油,光透过树梢,像是砸碎了映射在她肩头。

  眼尾微红,看来哭过了。

  他走过,在她身旁坐下。

  微风拂过,她的发尾轻轻擦过他的脖颈,在饶他的心。

  “小太阳……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又没家了……”

  她委委屈屈的哭腔带着微红的鼻尖和眼尾,泪光微闪,软进了他心坎儿。

  她肩上斑驳的树影映衬着她抽抽搭搭的抽泣,头顶鸟儿在叫。

  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她在光与影之中交错,他独自于黑暗沉沦。

  他是不幸者,也是幸运者。

  耳边响起自己的声音:“小太阳在一天,姝儿永远有家。”

  她昂起的泪眼,婆婆在头顶细碎的光中。

  他是黑暗的宠儿,她是光明的少女。每当夜晚无人之时,压抑心底的欲望会肆意而出,那些邪恶的念头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滋生。

  她是光,亦是救赎。

  白天,他戴上她喜欢的面具,精心扮演温文尔雅的太阳。而只有他清楚,在面具下,他肮脏的皮囊早已腐烂。

  他的阴鸷只有他知道。

  他会疯狂的摧毁一切,所以他要压制,他的姝儿干净漂亮,他的偏执会伤了她。

  将一切隐埋,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诉说出口的情绪在心中封藏。

  骗过所有人,包括她。

  “在姝儿心里,小太阳永远都是家人。”

  家。

  太过沉重。

  在国外他学会如何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想法,学会如何运营一个公司,更懂得如何玩人心,唯独没有人教会他什么是家。

  少女的眼,是情动的开始。她的心,是他最终的归宿。

  那里是他们的家。

  “在小太阳心里,姝儿也是家人。”

  他的眸底倒映着她,眉眼弯弯的朝他笑笑,嘴角微翘。

  此时此刻,我如此想要拥有你的一个怀抱。而很久很久以后,见你一面都是一种奢望。

  番外:万宇阳春熙⑶

  在黑暗的密闭空间,头顶的小天窗是唯一的光亮来源。

  苏冬在这关了快半年,身边的几个罪_犯三五成群在分享自己的犯_罪手段。

  “那些往往你忽略的永远是最容易被突破的口,鞋印是最能证明你的存在的东西。他们可以通过鞋印深浅、大小样式来判断……”

  正是饭点,说话那人挖了口饭,停顿了下,“这些都不算什么,能够在犯.罪过后,面上还能若无其事,骗过所有人的,那才是真本事!”

  说着,那人用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在角落里的人影,“诺,瞧他,从见着他开始,他的脸上就没有过表情,这人一定是顶级的高手!听说还是自首的。”

  苏冬看向在角落里的人,眼神空洞,没有表情,但也不耐于他的那张好皮囊,即使是穿着囚服也是极其好看的。

  头发稍稍盖住眼睛,苏冬是自卫过失进来的,已经快半年了,他跟每个人都算说得上几句话,唯独在角落里的这个人。

  像是一具躯壳,空有皮囊,灵魂早已空荡荡。

  从没见他说过一句话,苏冬对他甚是好奇。

  苏冬在他身旁坐下,“嘿!兄弟,你是犯了什么错?你看着也不像会干坏事的人。”

  没应。

  苏冬也不尴尬,没话找话,瞅见他手里一直攥着东西,伸手要碰:“诶你一直捏着什么东西啊?”

  察觉到入侵感,南阳熙攥紧手心,低喝:“别碰!”

  苏冬知道踩着他的尾巴了,举起双手:“好好好,不碰,我不碰!”

  苏冬盯着他手心,“老兄,你这……到底是什么啊?见你一直攥着。”

  南阳熙空洞洞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迟缓的往下挪,张开掌心。

  是一颗糖。

  她以前最喜欢的糖。

  每次她闹脾气都他要拿这颗糖去哄她。

  她喜欢他拿着这颗糖轻柔的哄他。

  只能这颗糖,别的她不要。

  他也曾怀疑过,后来也只当是她第一次见他他从口袋掉出哄她的同一颗糖产生的依懒性。

  而直到她心底真正的那个人回来时,他才明晓,那是曾经那个人用来哄她的糖。

  她以为自己是爱他的,殊不知自己的心的从未给过他。

  他只不过是在最适时的时间里,给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糖。

  耳边又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诶这颗糖你怎么带进来的?不是都要上交的吗?你捏着有多久了啊?都化了吧?还能吃吗?”

  南阳熙垂下眼睫,盯着手心的糖,落寞笑了:“是不能吃了。”她也不再需要他的糖了。

  是个有故事的人。

  苏冬愈加好奇他了。

  “诶,老兄,我还有三个月就出狱了,都要走的人了,你跟我讲讲,你咋进来的呗。”

  气质和气场,绝不是平常人。

  见他不说话,苏冬便没话找话,“你被关几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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