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空间和时间, 同时被凝固。
周遭的一切都定格成静默的画面，唯有对峙的伊莱亚斯和阿瑟才是立体的。
一高一矮，一旧日神明一新生神明, 神威对撞的时候, 能把这片空间都给震碎。
神国里的光明真神走下了神座，能看穿万物的神明之眼, 洞穿空间壁垒，锁定在阿瑟身上。
阿瑟面无表情，眉心闪电神纹浮现, 一双眼瞳又变成了灰色的小漩涡。
他在和光明神对抗，无数的法则银线, 笼罩在他身上，并缓缓流动。
一念之间, 阿瑟只要轻轻一扯那些银线，就能瞬间掐断无数人的命运。
两个神明，目光对上，赌上作为神明的尊严，谁都不会退让。
娜娜莉浑然不觉, 她搂着伊莱亚斯脖子，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水。
她不懂, 但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娜娜莉看看爸爸, 又看看阿瑟：“爸爸, 娜娜没有受伤哦。”
她跟伊莱亚斯说完，转头对阿瑟说：“谢谢阿瑟哥哥，没有阿瑟哥哥，娜娜肯定刚才就哭了。”
她扭着小肉手, 巴巴的说好话，企图同时安抚好两人。
然而，伊莱亚斯和阿瑟依然不为所动。
娜娜莉皱了下小鼻子，小奶音拔高：“不要吵架，娜娜不喜欢爸爸和阿瑟哥哥吵架，娜娜有卜卜的，还有爸爸的圣光，娜娜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一直记得，爸爸说过，要她注意安全，受伤了爸爸会担心。
刚才阿瑟哥哥都没有甩开自己，还试图抱她。
娜娜莉，全都知道的！
爸爸和阿瑟哥哥，都在保护关心她哒。
伊莱亚斯率先收回视线，心脏跳动不休，现在都还感觉心有余悸。
光明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神甚至无法去想象，如果那只狮鹫真的砸到了娜娜莉，后果会怎样？
只是光想象一下，伊莱亚斯就控制不住的愤怒和暴躁。
祂甚至，想要直接用真神之体降临。
至于大陆会不会因为，无法承载神明强大的力量而崩溃，光明神不想去考虑。
任何万物，都没有娜娜莉的安危重要！
神不接受娜娜莉的死亡，任何死神都不能从神手里，带走她的灵魂。
这是，伊莱亚斯在那一刻的清晰认知。
神摸着娜娜莉的小脑袋，声音低哑：“我知道了，没有在吵架。”
阿瑟：“……”
是没吵架，只是这位想直接开神战而已。
娜娜莉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不远处的狮鹫。
那头狮鹫直接被卜卜用胡萝卜砸死了，白兔子气愤不过，还在狮鹫肚皮上蹦跶。
“怎么样？怎么样？”海茵冲上来，捏着娜娜莉小胳膊上下检查。
娜娜莉摇头：“海茵茵，娜娜很好的。”
海茵长松了口气，她皱起眉头，对赶来的城防骑士当场就不客气了。
海茵：“亚瑟队长，我需要一个解释，恐怕我要重新考虑，金闪闪银行每年拨给骑士团的赞助了。”
亚瑟面容凝重，上前仔细检查了狮鹫：“海茵阁下抱歉，这头狮鹫翅根有暗伤，是我们骑士团的疏忽。”
闻言，海茵气笑了。
火热的吃放飞扬，眼底却甚是冰冷，海茵决心要和城防骑士团的好好掰扯。
这种事，贪财的人类最擅长，伊莱亚斯遂抱着娜娜莉，直接瞬移回庄园。
车队的其他人，还有伊丽莎白等人却只有等着，等这事处理出结果，必须给娜娜莉一个交代才离开。
法则阿瑟犹豫了，他抬脚想跟上小幼崽，然而某处空间传来异样的波动。
阿瑟表情一变，整个人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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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吗？到东大陆了吗？”
“闭嘴！”
长久的沉默之后——
“娜迦，我想过了，小幼崽总被人类欺负，不如我们把小幼崽偷到西大陆？”
娜迦女王为这个想法震惊了。
她一边控制着身体，小心翼翼在天瀑狭小的漏洞里穿行，一边忍着想将臭骨头丢出去的冲动。
“你干掉光明神，我就帮你偷小幼崽。”娜迦女王嘲讽。
都德彻底闭嘴了。
光明，那是亡灵的克星，一百个它也干不过。
终于——
“到了！”娜迦女王振奋，卯足了劲，尾巴一个弹射，像炮弹一样往外冲。
“轰隆”天瀑轰鸣。
仿佛是感应到西大陆生物的入侵，无数水涡凭空生成，围拢过来企图绞杀娜迦女王。
娜迦女王面容严肃，鳍耳鼓动，浑身紧绷，额头浮现幽蓝的细小鳞甲，让她越发妖冶美艳。
天瀑虽然有了微小漏洞，可威能不减。
只见娜迦女王，在无数水涡、激流中艰难逃窜。
也好在她本就是深海物种，对水极为亲和，避开天瀑的锋芒后，逃到天瀑的攻击范围外，就算是安全了。
都德灵魂火一直在闪，提着心帮娜迦女王计算距离。
“快，就前面！”都德嚎了一声，激动的嗓音都变尖了。
娜迦女王身形顷刻变大，集中力量猛抽身后的水柱，借由这反向力道，嗖地就飞出去老远。
成了！
天瀑的攻击范围外，娜迦女王在地上滚了两圈。
“轰隆隆”天瀑水势磅礴，轰轰的似是对两只非人物种的狂怒。
娜迦女王站起身，优雅地撩了下长发，她将发丝上的灵魂火弹出去。
都德飘了两圈，一具小巧点的白骨逐渐成型。
它还在问：“娜迦，我变小一点，小幼崽会不会更喜欢我？或者我可以变成骨狗骨猫的样子……”
娜迦女王斜它一眼，放出三条金尾娜迦，帮着打理仪态。
见小幼崽之前，她务必要穿上最漂亮的裙子，编最漂亮的头发，还要戴上女王冠。
让小幼崽看看，娜迦族的王者风采，绝对比一堆骨头架子好看。
正当此时，背后天瀑又传来震怒的轰鸣声。
在这种轰鸣中，两只黑影被狼狈得冲了出来。
娜迦女王定睛一看，确实缩小一大圈的缝合者，和焉头搭耳的双头烈火鸟。
“呵，”娜迦女王冷笑，“鼻子比狗还灵的家伙。”
可恶，又要多几只争宠了！
缝合者非常得惨，为了顺利脱身钻出来，他硬是生生舍弃一半的身体，留给天瀑绞杀，误导天瀑。
此时，他虽然还能勉强化为人形，可实力只有平时的一半，急需要大量吞食来恢复实力。
他警惕地盯着娜迦女王和都德，缓缓后退。
在西大陆，就没有任何种族是善茬，缝合者丝毫不怀疑，只要他转身，将后背留给他们，等待他的绝对是一击必杀。
娜迦女王哼了哼，尖锐的指甲悄悄弹出，又缓缓收了起来。
亡灵都德更阴，早在缝合者出现，它就将部众的魂火导入地下。
只要它一声令下，亡灵天灾立马降临。
唯有憨憨的双头烈火鸟还晕乎乎的，它啾啾两声，震动翅膀，询问地看向三只。
双头烈火鸟：“嘎嘎，去找小幼崽？上来我带你们飞！”
娜迦女王：“……”
亡灵都德：“……”
缝合者：“……”
三只彼此对视一眼，磨蹭了会，依次爬上烈火鸟的背。
三只在烈火鸟身上，位置也十分微妙。
其中，娜迦女王和都德靠得最近，两只离缝合者最远。
缝合者苍白的脸，阴沉沉的，他看看娜迦女王，又转头看会都德，似在评估，到底吞哪只更方便。
然，双头烈火鸟才飞起来。
“啪叽”一下，整只摔下来，将背上三只甩了出去。
四非人物种全都懵了。
紧接着，是泰山压顶般的磅礴气势压下来。
四只被死死地压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西大陆生物？”冰冷又带稚气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随后，穿着黑色小燕尾服的阿瑟出现，他俯视四只，双眼的小漩涡缓缓流转。
“咔咔咔”都德勉强抬了下骷髅头。
顿时，整团魂火都凉了
法则，是法则！
阿瑟扫了眼，瞬间洞悉天瀑的漏洞。
他直接抬手，拨动无数银色的法则线条，像绣花一样，将天瀑的漏洞修补上。
娜迦女王四只，心如死灰。
哦豁，没漏洞可钻了。
待处理完天瀑漏洞，法则手一挥，四只像被无形的手提拎起来。
法则一步一步往天瀑靠近，身后本半空漂浮着四只，那模样犹如放气球的小孩儿。
这四只怎么来的，当然就怎么滚回西大陆去。
法则冷酷无情极了，半点情面都不讲。
“嘎嘎？”烈火鸟忽然怪叫起来，叫声还很激动。
小幼崽！法则身上有小幼崽的奶香味！
阿瑟脚步一顿：“味道？小幼崽？”
娜迦女王反应飞快：“是娜娜莉，您认识娜娜莉吗？我们是来找她的。”
提及“娜娜莉”的名字，阿瑟愣了下。
西大陆要吃人的非人物种，竟然惦记上了小幼崽？
小幼崽又软又奶，皮肉确实细嫩，比其他人类都可爱。
这么一看，还真的非常可口。
想到这里，阿瑟眼神瞬间肃杀，指尖垂直竖立，隐隐有隐晦的杀意流动。
四只浑身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过生日！”都德脱口而出，“我们是来给小娜娜过生日送礼物的！”
过生日？不是想吃小幼崽？
年幼不更事的法则新神，困惑了。
在他的认知里，似乎人类确实每年都要过一次生日。
但是，小幼崽的生日是哪一天？
缝合者其他三只，忙不迭地点头，接连附和。
“对，就是过生日，小幼崽许了礼物愿望的。”
“没错，看到我头上的女王冠没有，那就是给小幼崽的礼物。”
“嘎嘎嘎！”
阿瑟依次扫过四只非人生物，然后沉默了。
浑身都是骨头的都德，头一回体验到了大汗淋漓的滋味。
缝合者实力大减，在法则的压迫下，控制不住的变回了原形。
一滩史莱姆模样，浑身是疤的丑陋物种。
阿瑟考虑了会，小幼崽刚才差点被狮鹫砸到，经历了一场“意外夭折”的事故，怯怯地抓着他胳膊。
一双眼里还包着眼泪水，软绵绵得喊过他“阿瑟哥哥”。
娜迦女王四只就发现，法则新神表情诡异的变柔了。
阿瑟：“我带你们去见她。”
娜迦女王四只：“！！！”
阿瑟虚点，运用法则之力，将四只非人物种强制缩小，连带藏起来的其他亡灵魂火，以及那三只金尾娜迦。
随后，他感受了下小幼崽的位置，心情不错地挪移过去。
小幼崽见到这四只，还会收到生日礼物，一定会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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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奢华欧式风的大厅里。
娜娜莉正在讲玫瑰镇的事，在她周围坐了一圈人，有海茵还有管家等仆人。
她讲的绘声绘色，已经具备基本条理。
讲到高兴的地方，还会夸张得做出表情和动作。
奶绵绵的粉团子，大眼睛灵动闪耀，谁都喜欢听她讲故事。
伊莱亚斯坐在侧面单人沙发里，单手撑着头，视线专注地锁在娜娜莉身上。
神似在认真听娜娜莉说话，又似在想其他的。
法则阿瑟就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伊莱亚斯眸光微凛，坐姿不变，可瞬间紧绷的背脊肌肉，彰显着祂随时都可能动手。
阿瑟小身子微僵，但很快他调整好，当没看到伊莱亚斯，直接到娜娜莉面前，将四只非人物种小球塞过去。
娜娜莉懵了：“？”
阿瑟抿了下嘴角：“他们违背法则，从西大陆穿过天瀑，带着礼物来给你过生日。”
生日？
娜娜莉眨眼：“可是娜娜的生日是在冬天呀。”
每年下雪的时候，就是娜娜的生日。
遇到了爸爸后，娜娜就把生日记忆点，改成了和爸爸认识的那几日里。
现在，还是仲夏呢。
阿瑟表情一僵，包子脸微微鼓了起来。
他被非人物种骗了。
这个认知，让幼年的新神整个人都不好了。
娜迦女王等人在小球里瑟瑟发抖，可见着了小幼崽，又让几只很高兴。
娜娜莉低头看小球球，好奇地伸手一戳，球体破裂，娜迦女王等人滚了出来，并恢复原身。
“小幼崽！”
“小娜娜！”
“小崽崽！”
“嘎嘎嘎！”
四只齐齐一扑，不约而同躲到娜娜莉背后，心怯怯地时不时瞅法则一眼。
阿瑟心口闷闷的，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点不高兴了。
再次见到四只的真身，娜娜莉也非常高兴。
她蹦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娜迦姐姐，都德呀，小缝缝，还有火鸟鸟，哇哇哇娜娜超高兴的！”
海茵挥手，让害怕的仆人下去，并差使管家准备吃食招待四只。
伊莱亚斯没吭声，光明神还陷在思考里。
阿瑟目光闪了闪，那点不舒服的气闷，似乎随着小幼崽欢快的笑声，像初春的积雪一样，慢慢融化成温水。
不管是不是小幼崽的生日，至少他带这四只过来，小幼崽还是很高兴的。
这个念头划过，法则新神忽的就愣了。
他是神明，小幼崽是人类，作为神明，他对小幼崽的关注，好像太过了。
更何况，小幼崽还不是他的信徒。
阿瑟站在大厅中央，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充斥着茫然。
和光明神相比，他是不是吃亏了？
小幼崽又是光明神的信徒，还是伊莱亚斯的女儿，喜欢爸爸喜欢的不得了。
感觉被扎心了是怎么回事？
“爸爸，爸爸……”娜娜莉拽了拽伊莱亚斯食指，接连喊了好几声。
伊莱亚斯条件反射的嗯了声，回过神来，疑惑问：“娜娜莉，你说什么？”
娜娜莉歪头去瞅爸爸，又伸手捏了捏爸爸的脸脸。
娜娜莉：“爸爸，小缝缝肚子饿的咕咕叫唤，笔笔说小缝缝不吃我们的食物，爸爸怎么办呀？”
饿肚子超级难受，娜娜莉简直太懂了。
伊莱亚斯撩眼睑，实力大减的缝合者，脸色青白地缩在墙角，克制着吞食本能，盯着厅里的仆人大吞口水。
伊莱亚斯挑了下眉，倒是出乎意料。
缝合者，是种不懂控制欲望，还非常贪婪的物种，而且凶残没有感情和理智。
可这只缝合者，还记得小娜娜说过的，不准他吃人。
“平常的缝合者什么都吃，”伊莱亚斯低声解释，“吃下去的东西化为力量，他们的力量就这么来的。”
娜娜莉听得很认真，还有一点求知若渴的意味。
伊莱亚斯索性多说一点：“让贪财的人类，去找十头地蜥蜴或者狮鹫，让他吞下去，就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