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已修)

  午时一过,楚仟泠刚刚放下碗筷。一直惦记着两人的丞相夫人又来串门子。

  丞相夫人的马车还未到,留下宋嬷嬷指派其他宫女收拾桌子,楚仟泠拉起碍事的裙摆急匆匆跑了出去。她平日里虽好闲,可一旦跑起来还是速度极快的。

  “殿下跑慢些,小心摔了!”

  一溜烟跑没影了,独留素昔和琐灵在身后气喘吁吁的追赶。

  临到门前了,楚仟泠脚下又来了一个急刹,慢条斯理的整理因为奔跑乱做一团的裙摆,左右看了看没有问题了,高昂着头一脸高傲的走了出去。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手搭在刚来的琐灵手上,因着高悬在头顶的烈站在身板挺直不见一丝狼狈的魏尧身前。

  一直奉命看着他的两宦人,早已被晒得汗流浃背;而他呢,若是不凑近看看还看不到一点汗渍,也真不知道他是真的耐热呢,还是因为习武之人耐受力都好。

  但也只是在楚仟泠看来。

  魏尧自清晨跪在这地方,整整晒了两个时辰的太阳,而此时是盛夏,那烈日当空即使在早晨也是灼热的。他整个人看着还算精神,楚仟泠若是仔细的看他的眼睛,会发现那原本漆黑清明的眼睛此时是混沌一片,而他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独属于楚仟泠身上的松香味自空气传到他的鼻间,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男子才会用来熏衣的松香她会用来制成荷包挂在腰间,久而久之的松香就自然而然的存在于她的身上。

  灼烈的太阳,那两宦人这两时辰也没给过他一口水喝,干裂的唇一张开那微薄的皮上下粘连撕裂开了,鲜血一点点渗进口腔,一时间嘴里都是铁锈似的腥味。

  “怎么,殿下这是又想出什么计策来折磨魏某了不成?”

  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砂纸磨过地面,有些刺耳

  原本还有些心疼,这话一入耳,楚仟泠眼里的那点点不足言道的怜悯顺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足尖轻抬,勾着魏尧的下颌抬头仰望自己,眼神轻蔑,像是在看一个手指就能捏死的蝼蚁。

  “魏尧,不要总是试图挑战本宫的耐心。今日是你有错在先,本宫才罚你。若不是本宫还给丞相夫人留一丝情面,就单凭意图刺杀皇家公主,你这脑袋就不知掉了多少回了!”

  魏尧嗤笑一声,脖颈微动,扭头躲开了她的钳制。

  见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楚仟泠吩咐一直在那守着的宦人,架着魏尧的胳膊将他从地面拉了起来,又一路拖着往里面走去。

  如死狗一样被丢在侧间的地上,他眼睛看到了圆桌上摆放着的茶壶。他想喝水,他只想喝水,可是当手抬起来,却顿觉无力,朝空气虚晃的抓了两下仿若被抽空的垂在地面。在他意识快模糊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托着他的脑袋,贴在他唇角的杯子倾斜,水流顺着留了进去。

  这双眼睛,好像……好像……

  “娉儿……”

  那无意识的呼唤,拉住她的手正在源源不断的传输着热气。

  楚仟泠羽翼般长而浓密的眼睫低低垂下,他已经没有了意识陷入沉睡。已经睡着的他,终于没有了白日里对着她时的那种戒备与厌恶,他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纯洁无害的躺在她的怀里睡着。如果可以,就一直这样也好……

  琐灵不适时的推门进来,“殿下,刚李公公来报,丞相夫人的马车已经到梧桐大街了,魏公子这个样子,您……”

  楚仟泠点头,让琐灵与自己一齐扶着魏尧躺在床上。接过素昔递来的热毛巾悉心为他擦了身上不多的汗渍,又对素昔吩咐:“素昔,你去找医官来。”

  “是。”

  楚仟泠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看着就神游天外。

  ——————

  “姣姣,你过来,只要你过来,我就不杀你的家人。”

  狂风吹起风沙,迷了她的眼睛,她看不清眼前被士兵保护的人是谁,只看到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来。

  她听到了,只要她将手递给他,她的家人就不会死,最爱她的太子妃,最爱太子妃的太子。

  她听见自己说:“你不要骗我。”

  他说:“我不骗你,你过来。”

  那一刻她信了,她都要将手交给他了,可是为什么呢?他的双手不复之前的白皙,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手心流出,她从这些血里看到了,她看到太子妃和太子相拥倒在了血泊里,脖颈处有都有刺目的刀口。

  那伸出去的手猛地缩回,她看清了那个人眼里的杀意。

  他问:“你为什么不过来?你过来了他们就都活着。”

  楚仟泠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流。

  “你还骗我,你已经把他们都杀了!”

  ——————

  “殿下!”

  铜盆倒地的声音一下将楚仟泠从魔怔中惊醒,她回过神时嘴里还喃喃着:“你为什么要骗我?”而骨节长而皙白的手掐着昏迷的魏尧的脖子,力气之大连琐灵在一边使劲拉扯都没能扳开,只得大声呼喊去叫医官的素昔。

  猛然惊醒,楚仟泠‘唰’一下放开了手,她迷蒙的瞧见躺在床上的魏尧脸已经变得青紫,若是素昔再晚点来,魏尧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在了她的手下。

  就连魏尧都不知道,他一世习文习武,努力骑射御样样精通,却差点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楚仟泠疲惫地揉着眉心,抬手招了医官来。

  “仔细看看,若有不对及时跟本宫说。”

  医官仔仔细细的把脉,顺带看了一眼魏尧脖颈上的红痕,悲悯的摇头,这魏家公子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全皇城最不该惹的!这一路上就听说了,早早意图刺杀殿下,被罚跪在公主府门前供百姓观望,这一个大男人啊,谁没点自尊心,殿下这么做不过也就是要磨了他的锐气!

  啧,看这红痕,殿下是要下死手啊!

  “如何?”

  年近半百的医官一边感叹魏家公子的悲惨遭遇,手下却也不忘,这一心分二神本已不易,冷不丁听到殿下一声,顿时吓得神魂出窍。

  转过身来跪在楚仟泠面前,一五一十的说:“回禀殿下,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在烈日下暴晒时间过久有些脱水,待会在水中加盐少许给魏公子喂下即可。”

  “嗯,你下去罢。”

  “是。”

  ——————

  琐灵接过宋嬷嬷自厨房配来的盐水,轻缓温柔的一勺勺给魏尧喂下去。平日里,服侍人的活都是她来做的,这次也一样,只是楚仟泠看着她,突然间觉得有些不一样——

  时常叫琐灵去做些什么,她都不乐意,虽不在脸上显现出来,楚仟泠却是可以从她的眼睛里读出。这一次不同,当宋嬷嬷才端来盐水,还没等楚仟泠吩咐,她便已经走上前去接了盐水,这本没有什么,可能是她一时习惯了,当她坐在魏尧身边,瓷勺在他干裂的唇间划过时,楚仟泠看见她的嘴角上挑。

  她还在琐灵的眼里看到了只有爹爹看娘亲时的那种眼神,那是一种充斥着爱和火热的眼神。

  琐灵喜欢魏尧,这是她唯一能得出的言论。

  可据她所知,琐灵自小长在宫里,都服侍中宫娘娘身边,也只有乞巧夜和刺杀那夜,琐灵都从未见过魏尧,那这爱意……是从何而来?

  手里轻轻摇着解闷的蒲扇,楚仟泠盯着琐灵的那双眼睛越来越危险,而背对着她的琐灵却毫无知觉。手下一个用力,与扇柄相连的玉髓断裂开来。

  眼皮一跳,素昔从圆桌端来一杯茶水:“殿下,您没事吧?”

  楚仟泠丢开手中已经报废的蒲扇,淡笑着接过:“无事,本宫能有什么事呢?”

  ——————

  没多久,丞相夫人的马车到了,下来的却不止丞相夫人一人,还有御史中丞家的左娉。

  下车后左娉亲昵的挽住丞相夫人的手,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丞相夫人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抽出了与她相挽着的手。

  进了公主府不多时,丞相夫人便见到了早已在正厅等候的楚仟泠。

  见到丞相夫人,楚仟泠快快起身迎了过去,“伯母今日又得闲了?”

  能得公主称一声伯母,可见这关系之亲密。

  “是啊,这闲来无事,在府里待着也无聊,还不如来找你这个鬼灵精说说话舒服。”丞相夫人就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笑着说,眼珠子在整个正厅扫视一圈也没见到宝贝儿子,便问:“姣姣,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哪了?也不在你身边候着,是不是又惹你生气啦?你与伯母说说,伯母替你收拾他!”

  楚仟泠笑笑,安抚道:“伯母你多虑了,阿尧他只是昨夜着凉了,白日里身子不爽,现还在睡着这才没来见伯母。”

  没人搭理的左娉在一旁坐着,好没意思。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听着楚仟泠大言不惭的说着瞎话,左娉忍不住开口:“甄姨,您别听她胡说,魏尧哥哥明明是被她……”

  “嗯?”被打断谈话的两人不悦的转头看向她,楚仟泠道:“左小姐莫不是又昏头了,连此地是哪也不知道了?本宫与丞相夫人搭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

  左娉呆愣地看着她,眼神瑟缩不敢与她对视。今日哥哥不在,甄姨又是偏向楚仟泠的,她万万不敢招惹这尊活阎王。

  拨浪鼓似的摇头,紧紧封住嘴,表示不再开口。

  丞相夫人看着站在那盛气凌人的未来儿媳,眼里甚是满意。

  她来时也不是没有听说早先发生的事情,可的的确确是尧儿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而殿下却只是罚跪,已然是轻罚了。怕她为了儿子忧心,殿下撒个小慌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种种,楚仟泠也并非是一个容易被冲昏头脑之人。

  背景、性格倒是完完全全的符合了丞相夫人的标准。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面临考试周,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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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尧:以后再也不能毫无防备的在媳妇面前失去意识,否则极有可能丢了小命!!!

  姣姣亮出手臂上(根本看不见)的肌肉:哼,让你整天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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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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