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感同身受
邺朝云氏的皇族在新帝即位之后, 元狩年的统治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元狩二十年，定边南氏的叛军头领南少煊以下犯上，刺杀皇帝功成之后引火自焚，余下虾米般的乱臣贼子不成气候。
次年春季, 邺朝丞相辰曦以拥立年仅八岁的小太子登基称帝, 皇太后邵氏垂帘听政, 年号建元, 史称兴宗帝。
建元三十年，皇太后邵氏以皇帝昏庸无道为名废黜兴宗帝。
次年春季，邺朝丞相辰曦以上书, 曰国不可一日无君, 请皇太后邵氏登基为帝, 以安天下民心。
皇太后邵氏推拒, 朝臣连番上书, 后允。
建元三十一年, 皇太后邵氏称帝, 改国号为舒, 年号为子煊。
舒朝子煊二年，佛门凋零, 避世不出, 世间寺庙多为欺师灭祖道貌岸然之辈, 女帝兴道灭佛, 扶持道门和新出现的法门对抗鬼门。
鬼门上三宗之一九华派的长老雪乔发下心魔誓言, 此生不出鬼门结界半步。
鬼门邪祟未战先退, 道门渐兴，法门隐匿朝堂之中难寻踪迹，此消彼长, 鬼门肆虐跋扈之态逐渐颓败。
及此，世间又是一场新的面貌。
不过这些事情，与困守在寺庙中画地为牢的无念大师，其实也没多大关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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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破幻境之后，此时坐在无念大师榻下的五虎退顾不上那些后来的事情，只是有些懵懵的问道。
“为什么师傅你不能离开这座寺庙？”五虎退吸吸鼻子，刚哭过的声音还有些小沙哑，问道。
“寺庙周围难道有什么阵法吗？”
五虎退当然不会把无念大师想成地缚灵之类，这样不能离开一定范围的东西。
虽然五虎退之前有些呆，被无念大师误导的没有看出寺庙这场幻境的真实模样。
可是作为得道高僧无念大师唯一的弟子，五虎退该学的东西还是学会了的。
一个人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这个五虎退看的出来。
而无念大师当然是个活人，毋庸置疑。
无念大师佛法高深，也没什么不能行走的隐疾，若是想要离开这座寺庙其实很轻松就能办到，哪怕是心魔缠身不得解脱，实在不行轮回转世也可以。
所以哪怕之前听着常藏师祖说这个幻境是无念大师一场不能挣脱的心魔，五虎退其实也没多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
就像五虎退之前对无念大师说的，若是不想成佛，可以入魔，若是不想入魔，也可去红尘三千轮回。
世间这么多可以摆脱心魔的方法，总有一个无念大师可以用。
可是无念大师却说，他可以走，但是不能走。
为什么呢？如果不是无念大师自身的意愿，那便是外力了，寺庙周围难道有妖邪的阵法？
……也不对啊，有没有阵法，刚刚从寺庙大门口进来的五虎退会不知道。
这座寺庙中除了一开始无念大师用来困住五虎退，不让他下山发觉不对的那个结界，根本没有其他的阵法。
至于邪祟什么的……五虎退忽然想起一件事。
“难道那个关于我们寺庙的传言是真的吗？”五虎退揪着师傅的衣角，眼睛瞪圆了惊讶的问道。
“我们寺庙的下面真的镇压着前朝皇室邪祟的陵墓群？”
无念大师摸摸五虎退的头，没有回答。
可是没有回答，这个反应也算是回答了。
“佛骨舍利不是被言楚仁带回来了吗？”五虎退吸了吸鼻子，这次没哭，只是想到之前无念大师的话语，说道。
“难道言楚仁带回来的那个不是真的佛骨舍利？”
“不。”无念大师轻轻捻着手里的佛珠，只是说道，“佛骨舍利乃寺庙镇宝，可若是离了白塔，再归还也不能用了。”
有句话寺庙里传的并没错，佛骨舍利对寺庙来说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镇宝。
可是南少煊闯入寺庙夺取佛骨舍利，舍利子一离开白塔，寺庙周围镇压的邪祟便日渐显现。
若不是无念大师及时归来，用尽灵力坐镇寺庙，寺庙之下的邪祟如果挣脱束缚逃脱一二，都是一场生灵涂炭。
可是无念大师日复一日的坐镇寺庙，守着空荡荡的庙宇独自一人悬浮在尘世之外，原本是好，如今却不好。
困于一处不能逃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面对昔日繁杂如今却空荡荡的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无念大师这才渐生心魔幻境，不得解脱。
时至今日，到底是无念自己作茧自缚，还是因为镇压寺庙所以难以脱身，不论因果究竟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等我逝去之后，新的佛骨舍利便会出现，此座寺庙将会永世禁锢。”无念大师拍拍五虎退的头，温和的说道。
“但是你可以走，便走吧。”
“师傅！”五虎退惊讶的抬头。
看着眼前面貌不同于中原人的外邦孩子，无念大师是真希望五虎退离开的。
其实他应该早一点让五虎退离开。
只是……或许是因为寺庙这么多年实在太过冷清了，或许是因为这重复又重复的幻境让人心生疲惫。
又或许是，五虎退的确是个招人欢喜的孩子。
有天分，又闹腾，性情活泼伶俐，一个人的欢笑声能浸染整座寺庙，让人忍不住也想要跟着微笑。
一念之差，无念大师才会把五虎退留在身边，虽然也是想要隐瞒这个幻境的事情，其实最大的愿望，大概只是想要教导这样的孩子。
只是这一念之差，如今也该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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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舜感觉到五虎退被赶出寺庙的时候，到的不早也不晚，正好能看见五虎退趴在寺庙大门上疯狂敲门。
“师傅！师傅！”五虎退拍着大门，原本就没有抵上的寺庙大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开了。
七元舜远远抬头看着寺庙中山林间隐隐绰绰的白塔，说道：“这场幻境的始作俑者，很快就会圆寂了。”
“主人？”五虎退听到七元舜的声音，焦急的跑过来拉着大家长七元舜的袖子，语速急切的说道。
“主人，你能不能打开寺庙的大门。”
刚刚五虎退还在寺庙的院落厢房里和师傅说话。
可是转眼间，师傅让他走，五虎退还来得及说什么，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出现在寺庙大门外面了。
无论是砸门还是翻墙，五虎退都进不了寺庙。
而且刚刚大家长七元舜说什么来着，圆寂？
“可是师傅没有度过心魔，这个时候圆寂的话岂不是生生世世都要困在这里？”五虎退有些懵。
对于无念大师这样有心魔的灵修和尚来说，圆寂和转世投胎其实是指两种不同的结果。
无念大师就算因为心魔缠身而不能成佛，也可以入魔，或者去转世投胎，体验红尘三千世的悲欢离合，或许有一天能够顿悟成佛，恢复真身。
可是没有度过心魔的灵修和尚就这么坐地圆寂的话，灵魂便会和身体一起化作舍利子，而且生生世世不能解脱，就像是舍利子的地缚灵一般。
无念大师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很容易懂，就是为了舍利子。
如果无念大师选择转世投胎，他被心魔缠身的真身根本就不能化作舍利子，没有佛骨舍利和大师的坐镇，寺庙下面镇压的邪祟很快就会挣脱而出，危害世间。
所以无念大师不入魔，也不转世，而是选择就地坐化成为舍利子，永生永世镇压寺庙下的邪祟。
但是五虎退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佛骨舍利，佛骨舍利……如果我把寺庙下面的邪祟都杀干净，师傅便不需要镇压在这里了吧。”五虎退喃喃自语的摸上腰间的本体小短刀。
七元舜看着五虎退不同于往常惫懒模样的坚毅眼神，忽然莞尔一笑。
“五虎退，你是刀剑付丧神。”
“未来有一天，你会成为这个世纪新一任的神王。”
诸神黄昏终结了上个世纪的神历元，这个新生世界中五虎退是目前唯一一位能拥有未来的天生的神明。
换句话说，五虎退很有可能登上神座。
悬空的王座立于所有法则之上，至高无上的权利混杂着千斤重担的责任，未来都将属于五虎退。
“所以你想做什么，要坚定的去做，因为没有人能为你下决定。”七元舜说道。
这些事情大家长七元舜是第一次说出口，五虎退也是第一次听到。
如果之前五虎退听到这样的话语，或许会撒泼打滚玩笑般无所谓的说着什么‘好麻烦啊，不想做’，这样孩子般不负责任的话语。
可是现在五虎退听到这些，想到的却不是‘自己居然这么厉害呀’，而是‘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五虎退对南少煊他们的事情无能为力，可是无念大师的事情，却还来得及。
“主人，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五虎退抿着唇握住腰侧的本体刀，缓缓拔刀出鞘，说道。
“但是，我好像稍微有些明白了。”
往事不可追，来日方长，尚不可知，年少轻狂。
再大的道理此时五虎退也理解不了。
但是对于为什么要竭尽全力去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样的执着，五虎退此时身临其境，了解透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回归日常了。
大概把之前中土女皇的那个伏笔连接一下。
另外，关于新世纪的事情我之前也埋过伏笔，只是之前写的时候零散一笔忘了记笔记，找不到了。
有小伙伴以后重刷文的时候如果看到了，能不能提醒一下，文写太长忘了记笔记就容易健忘悲剧(O_O)。
谢谢啦，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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